小人物的挣扎与觉醒：余秀华诗歌赏析《蛤蟆》

蛤蟆

诗：余秀华

你被“人间”骗了，你被“气急败坏”骗了

神安排了一场雨，从空气稀薄的高原

到万物枯萎的江南

一个人，他是故意不修胡子的

他的情人在绣花阁的二楼

五官玲珑，骨骼又小又脆

许多年，他在她门口徘徊，握着被塞到手里的

广告纸

他的身后是另一个女人

胸口的菜色浮上来又被摁下去

要许多年跟踪一个人是不容易的

体内的毒随时爆发

她已经厌倦以外貌取悦他

也厌倦了沉默，表达，看见他衰老的过程

只是她穿过灯火辉煌的街道

身体里的凉仿佛

恰到好处

赏析：

余秀华的诗歌《蛤蟆》通过一只蛤蟆的形象，深刻描绘了一个生活在社会底层的小人物的生活状态和内心世界的挣扎。诗中的蛤蟆，既是自我形象的隐喻，也是众多普通人生活境遇的缩影。

开篇即表明了这是一只被现实欺骗的蛤蟆，“你被‘人间’骗了，你被‘气急败坏’骗了”。象征人们在追求名利、爱情和幸福的过程中，往往被现实的残酷和无情所欺骗。他们深陷其中，无法自拔，最终导致内心的痛苦和挣扎。

接着，“神安排了一场雨，从空气稀薄的高原到万物枯萎的江南”，展现了生活的无常和命运的不可预测。无论是在贫瘠的高原还是繁华的江南，生活的苦楚无处不在，上天似乎也在参与这场骗局。

“一个人，他是故意不修胡子的”，描绘了一个形象邋遢、不修边幅的男子形象。他执着于追求自己的爱情，却在爱情面前显得如此无力和被动。绣花阁是高雅之地，而他却无法触及，只能拿着广告纸在楼下徘徊。年复一年的单相思或是无法实现的梦想，广告纸代表了那些遥不可及的东西，是他心中永远够不到的奢望。

“他的身后是另一个女人 /胸口的菜色浮上来又被摁下去”，他生活艰辛，她默默承受着内心的痛苦和挣扎，却无法改变现状。这种对比和反差，更加凸显了人性的复杂和矛盾。

“她已经厌倦以外貌取悦他 /也厌倦了沉默，表达，看见他衰老的过程”，表达了女性角色的内心转变。她不再仅仅依靠外貌来吸引男性的注意，也不再沉默和被动。她开始勇敢地表达自己的情感和想法，面对男子的衰老和变化。这种转变，既是对自己内心的解放，也是对男性角色的挑战和反思。

结尾“只是她穿过灯火辉煌的街道 /身体里的凉仿佛 /恰到好处”，则以一种冷静而深沉的方式，描绘了女性角色在经历了情感的波折后，达到了一种内心的平和与自我认知。“凉”指的是她对情感的淡然，也是对现实的清醒认识。

整首诗的语言简洁有力，余秀华以冷静的笔触勾勒出了一个小人物的悲欢离合，同时也映射出现实生活中许多人的共同经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