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武侠《大漠狂龙传》第六十二章小试牛刀

刀白说小说 2024-10-09 19:18:42
无忌再轻声念诵下去,只见羊皮所书文字分为三个部分,笫一部分都是运气导行、移宫换力、增补练功者自身内力真元的法门,第二部分是千奇百怪的武功招式,第三部分甚是奇异,讲的是如何以兵器破兵器的方法。无忌不及通篇细看,便从第一部分的内功心法看起,天山冰鉴内功是天山武功中最为深奥者,白云师太曾对他说道:“冰鉴内功心法在晚唐时不慎将正本遗佚,留在剑宫的只是一份残缺的抄本。因此后来的天山弟子所练冰鉴内功皆残缺不全,千百年以来,本派练成冰鉴内功者屈指可数,我亦无缘得窥全豹。不过你不用失望,练好了四大镇派神功,照样足以天下无敌,你白眉奶奶就是一个例子。可见武功练到一定程度,便足以领袖群伦,练不练更加高深的武功,亦无所谓了。” 第一段经文后注着:“‘天山冰鉴’神功心法笫一段,悟性高者或三五年、或八九年可成。”心下奇怪:“这段心法只百字不到,意虽深遽,却无甚难以理解处,我只练一年便有小成,为何要费时八九年?”再接下去细看,原来第一段心法分为七个层次,从第一段到第七段,由易至难,由简至繁,一层更比一层难练,细细一品,生涩之极。但那些奇招怪式,却又通俗易懂。无忌一边看一边随手比划,边读边练,半个时辰不到,第二、三、五、六层心法中记载的武功招式,便势如破竹般练成了。 第七段乃前六段的点睛笔墨,更加深奥,无忌有过目不忘之能,当下默念强记,将心法全文牢牢记住,走到空地之上,将第一段神功心法复习一遍。天山冰鉴乃天山派开山祖师心月神尼所创,繁复深奥,修练维艰,天山双绝在世时亦未练全,其中的缘故,一来是修练艰辛,二来是自唐代一来,心法有所遗佚,后人武功再高,也无法推知前人之意,所以达成更艰。无忌已练了五年,学到了白云师太七成功力,再见原文,功力当可遽超,心中欣喜,真是无法言状。 第二段和第三段心法有了承前启后的经文引导,五年中无忌练功中遇到的各种难题便迎刃而解。他一面默记经文,一面动手演习,不多时繁复浩大的天山冰鉴便几乎臻于圆满。 他练完羊皮卷记载的心法,将那羊皮卷供在两具骷髅之前,恭恭敬敬躬身下拜磕头,祝道:“晚辈弟子高无忌,有幸得见前辈所留神功心法与神兵利器。弟子武功大成,愿承先辈遗志,光复天山门楣,若违此祝,天人共击之,死无葬身之地。”祝罢起身,将两具骷髅手中的长剑取下,仔细一看,那宝剑剑身青气蒙蒙,寒光凛凛,端的是口削铁如泥的利器。剑格附近,刻着两个形制古朴的小篆“祝禽”,入手沉重,又似远重于他剑。无忌从骷髅身边寻着剑鞘,把祝禽宝剑归在鞘中,金杖供奉不动,重新拉上帜幔。 他一人独自在石殿中休息一阵,四处看了,再无别路,正要折返,忽听不知从何处隐隐约约传来人声。这声音似远又近,似近却远,隐隐约约,无法听得真切。无忌心中一惊,悄悄从原路返回。他记性极强,人在黑暗中,毫不费力便走到了岔道口,这时说话的声音已得越来越清晰。无忌又将耳朵贴在石壁上仔细听了听,转过右首甬道,蹑足而行。 右首甬道较之左边甬道更高更宽,石壁和地上也不如左边甬道潮湿。走了十余丈,模模糊糊见前面地上似有三人躺着,一动不动,上前一探,鼻息全无。他此时目力虽比五年之前大大进步,在这四面漆黑之处也无暇看清,他看见死尸,立知来了外人,当即纵身向甬道深处纵步飞奔。这时他体内真气淡淡然、泊泊然,流转如意,直是无穷无尽,深厚无比。他潜修五年,督导他练功的,又是天下有名的绝顶高手,这五年中内力精进,加上秘殿中羊皮卷上整篇经文的习练,轻功伴之而成,内力比之五年前更平添数倍,虽在狭窄的甬道中,仍是身轻如燕、纵步如飞。 这条甬道长约三十七八丈,无忌到得近处,只见又有两个人死在地上,石壁上鲜血飞溅,两人身上都有剑伤,一摸两人心口,皆已冰冷,显已死去多时。转过弯角向前再走十余丈,又见几人倒毙地下,尽是双眼圆睁,情状甚为可佈,每人脸上血肉模糊,似破猛兽的利爪抓过。无忌一愕,心道:“奇怪,这是须弥神抓的爪印,难道有天山弟子在五年前的浩劫中幸存下来?”那甬道曲曲折折,比右面甬道长了十余倍。无忌在甬道中飞步疾行,一路上但见甬道中尸首狼藉,死者大半来历不明。 他提一口气奔过几处拐角,猛听得兵刃相交之声越来越响,乒乒乓乓的打得极为激烈,心下暗想:“是谁在地底相斗?”当下快步往相斗处循声奔去。 眼看声响越来越近,无忌脚下步子越快。正奔间,突然呼呼风响,两枚钢镖迎面掷来,跟着有人在暗处喝道:“谁?停步!”口音不类中原官话,生涩僵硬,甚是难听。无忌脚下毫不停留,信手轻挥,钢镖倒激回去,只听“啊”的一声,跟着扑通一声,有人摔倒。无忌如风般疾驰而过,略一回头,只见地下倒着一名面色黝黑高鼻深目的虬髯胡人,两枚钢镖钉在他左右两肩肩窝之上,镖身尽没,仅余寸柄,伤得甚重。无忌心中一愣,想不到自己修炼五年,这么轻轻一挥,力道竟大得异乎寻常,连自己也不敢相信。那虬髷胡人倒地不起,一双碧莹莹的眼晴恶狠狠地瞪他,惊骇之意甚于愤怒更多,想要爬起身来阻他前行,却已无能为力。 再奔数步,耀如白昼的灯光从左侧一处石室出散射出来,紧接着室中接连三声闷哼,显见有人受伤。无忌轻轻停下脚步,伸头向里张望。 但见目力所及,眼前又是一座比刚才那石殿还要大三四倍的石殿,殿上东一堆西一群黑压压地站满了人。大殿西面人数较少,领头一人是个少女,她云鬓散乱,一身白衣白裙星星点点,染了不少红色血印。她身后的十几人中八九身上鲜血淋漓,或坐或卧。东面的人比西面多出数倍,分成几处站立,隐然对那少女这面形成了包围之势。那少女脸色苍白,嘴角淌血,显见得当无忌还在兴亡殿中时,她已和人恶斗了数场,而且受了不轻的内伤了,但她面色坚毅,丝毫不见半分畏惧之色。无忌仔细一看,那少女竟是旧时相识、逐鹿侯的侍女明丹霞。她身后一人盘膝坐在地上,那人须发皆白,乃是大嵩阳手娄鹰扬。 东面人群之中高高下下不下五六十人,无忌心道:“这些人是什么人,他们从哪里进来的?” 大殿中有两人正在拼斗,各人凝神观战,无忌藏在门外,谁也没察觉。但见相斗双方一人手持一根六尺长的狼牙大棒,另一人用的也是外门重兵器八楞双锏,二人斗到酣处,劲风呼呼,威力远及数丈,显是绝顶高手。两人虽都使重兵器,但身形转动,灵敏迅捷,棒来锏往,打得快极。使狼牙大棒那人是个身着褐色短衣六旬开外的秃顶老者,棒法使开,凌厉绝伦,使八楞双锏那人五十有余,双锏展动,尽能抵挡得住。但他双锏长只四尺,秃顶老者的狼牙棒比他双锏还长了二尺有余,重量也是他双锏的数倍。十余招一过,秃顶老者越打越快,竭力抢攻。使双锏那人武艺甚精,虽是步步后退,拆招破招,章法不乱。秃顶老者虽仗兵器之利,却也无法将敌人奈何,二人一时斗了个旗鼓相当。 酣斗中秃顶老者砰砰砰三棒,将使双锏那人逼得后退数步,跟着又是一棒,搂头盖顶压将下来。使双锏那人锏势斜走,在狼牙棒上一点,一招“庖丁解牛”,要将他狼牙棒带开。哪知那秃顶老者实是武林中非同小可的人物,武功算得一流高手,加上膂力雄浑,狼牙棒上一感对方锏上内力,当即大喝一声,一股刚猛的大力反弹出去,当的一响,使双锏那人左手锏激飞上空,竟将殿顶一根合抱粗细的钟乳石打成两截。断裂的钟乳急坠下地,轰隆一声巨响摔得粉碎,大殿之中顿时尘土飞扬,呛人口鼻,众人纷纷后退散开。 使双锏那人失了一锏,手臂酸麻,反手一抽,腰间一条拇指粗细的铁链钩在锏柄之上向后猛挥,用的是三节虎尾棍的招术,铁锏带风,飞过老者胁下,反打上来。以锏使三节棍的招数如此精妙,不仅连在场的人未曾想到,使狼牙大棒那秃顶老者也是大出意外。那单锏来势甚急,秃顶老者侧身让锏,猛觉手下一紧,狼牙棒身已被铁链缠住,紧跟着风声猛恶,铁锏宛似竖起的虎尾从那秃顶老者身后重击其脑,秃顶老者大吼一声,脑浆四溅,扑倒在地,当场毙命。 人群中有人见秃顶老者丧命,各自冲上,大呼小叫,红了眼不顾性命要扑上前报仇,只听明丹霞一声清啸,上前一步,拔出腰间宝剑,大声叫道:“想群殴么?刚才是谁定下赌斗规矩,生死不怨?”其中一人恨恨地说道:“师伯不幸归天,于我红枪会不利,大伙儿记住仇人的样貌,日后再为师伯报仇雪恨。”明丹霞冷笑道:“我家传世千年,怕红枪会寻仇报复?”抱着秃顶老者的壮汉怒目相视,向外而去,他的同伙也纷纷退走。 红枪会众走后,只见一名青衣汉子上前一步,对明丹霞道:“只要姑娘点一点头,将大路让开,少林下院便不来与姑娘为难。”明丹霞宝剑归鞘,厉声道:“本姑娘历经百苦,耗费人力无数,好容易才挖通这条通往地下的隧道,你们巴巴地赶来捡便宜,辛苦挖洞,怎未见你们出手?”隔了半晌,只听她又是嘿嘿几声大笑,声音响亮彻耳。那青衣汉子怒道:“有什么好笑?”明丹霞哼了一声,说道:“好一个少林弟子,好一个名门正派!你想取我们挖出来的东西,只怕没这么容易!”这几句话理正词严,便名宿高手,也不禁为她气势所慑。 忽听人群中有个黑衣道士说道:“邪魔外道,人人得而诛之,大家伙儿一拥而上,为武林翦除恶根,有什么容易不容易的?这些年逐鹿侯害死的江湖正道中人难道还少么?”那道士道袍背心绘着一个八卦,八卦之上斜插一柄短剑,短剑剑柄上停着一只展翅欲飞的白羽金爪红嘴小鸟,正是武当太极宫的记认。 那道士话音刚落,立刻纵身上前,呼的一掌,向明丹霞胸口击去。他道号玄鸣,乃是武当太极宫弟子,武功已得真传,这一掌击向明丹霞胸口,虚实相间,掌力忽吞忽吐,闪烁不定,右手一起,风声猎猎,实是内家武学中精奥之极的掌法。大殿中旁观众人中自有武功深湛之士,见玄鸣使出这招,都忍不住喝彩,无忌心道:“师太说武当派定玄真人武功卓绝,乃是与当年的少林掌教明光大师并称的武学宗师,声望之隆,不在本派‘天山双绝’之下,看这道士的掌力果真不凡。” 玄鸣一掌击出,忽听明丹霞一声冷笑,娇躯微侧,倏地右臂斜弯急转,手掌竟从绝不可能的弯角横挥过来,啪的一声,已击中玄鸣背心。玄鸣只觉后心微震,身子便如一捆稻草般平平直飞出去,重重摔在地下,半晌一动也不动。这一招快到极点,又且精妙无比,旁观众人有一多半未曾识得,见一招之下玄鸣便已惨遇不幸,只有惊呼叹息,竟没一人敢于上前,整个大殿,静得似乎一枚绣花针掉在地上也能听清。过了片刻,只见玄鸣背脊一动,挣扎着慢慢坐起,他手肘撑高尺许,便又支持不住,一大口鲜血激喷而出,再便重重跌下。几名道士一同拥上,连叫“师兄”,慌忙上前将他抱往一旁。 便在这万籁俱寂的一刹那,无忌突然间想起白云师太传他本派“寒梅落英掌”时说,“寒梅落英掌”本是养精培元、驱除体内因练功而积郁的戾气之用,亦可临阵击敌,照着掌法要义,并不以将敌人击倒致死为主,掌法使出,当是清风拂冈,明月映江,虽能加于敌身,主旨非以损伤为要。但这门掌力若练到纯处,威力全发,纵算不能将敌人一掌毙命于当场,至少也能叫他筋断骨折,全身萎瘫,从此做个废人,可谓厉害之极。明丹霞刚才那一招,与本派“寒梅落英掌”实有异曲同工之妙,又大出无忌的意料之外:“看她年纪与我相当,这几招功力与手法实不在我之下。” 只听明丹霞冷冷地道:“武当太极宫与我家主人素无恩怨,这一掌我不取你性命,你若立心与我家主人作对,可别怪我不留情面!”她言下之意,旁人怎不明白?这话纯是立威震慑之意,叫人不敢觊觎她欲得之物。 人群中有个老者干笑道:“逐鹿氏家传武功天下扬名,历代掌门均是当世数一数二的高人,自不会跟我们这些江湖草莽一般见识。不过姑娘也太过大胆狂妄,须知逐鹿之名虽垂之千年年,你年轻轻的萤烛之光,便让你再练一百年,也不能是咱们这里这么多人一拥而上的对手,难道姑娘能将我们这么多人全都杀掉不成么?”这一番话说得人人点头,心下皆喜,觉得那老者这时代众人出头,真是识得大体,不至于令众人空手而归。 明丹霞嘿地一笑道:“在我家主人力所能及之下,多杀几人又有何妨?王老头,在河间府我放你一条生路,那是看在我家主人和你师门有些交情份上,你纠集了这么多人与我为难,还指望我顾念两家交情么?你好歹也算江湖中一号人物,无端端命丧地底,岂不可惜!我劝你还是尽速离开,以免给自己招来无妄之灾!” 此言一出口,众人登时起了哄。“逐鹿侯”的名头这二十年来在江湖上着实响亮,武林中人多说他武功之高,深不可测,这少女明丹霞武功是她主人一手调教出来,虽不过二十出头,一双妙目宛似冷电寒霜,精光四射,气势慑人,武林之中哪有人敢小觑于她?姓王的老者名叫王志和,绰号河间一鹤,乃是北方白鹤门的高手,壮年时即纵横河洛,名气颇大,武林中呼他王白鹤而不名。但熟悉他的人却知他曾在逐鹿侯掌下折戟,为求保命,迫得向逐鹿侯磕头认错,发下毒誓有生之年再不踏足阳关以内的。 两者只一比较,在大殿上几乎所有人都想:“王志和怎斗得过逐鹿侯?就算今日逐鹿侯今日输了场面,只要这丫头传信出去,王志和岂不要给逐鹿侯追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转念一想,不禁面面相觑、不寒而慄:“逐鹿侯向来牙眦必报,招惹他的人个个不得善终,即算不死,毕其一生,坐不安席,寝不安枕,日日心惊胆战,直至命终。他如何对王志和,将来就会如何对我们。如今之计,唯有全力围攻,杀了这女子,不教一丝一毫风声走漏出去方是上上之策!” 只见河间一鹤王志和面色尴尬,嘿嘿一笑,说道:“姑娘,老朽还是那句话,你有本事便杀掉我们在场的所有人。我们若是活不了,你和你的人也个个死无葬身之地!”话音刚落,突然间全身骨骼中发出噼啪噼啪宛若爆豆之声,响声未绝,身形微晃,右掌已向明丹霞迎面拍出。 这一掌王志和的绝技“白鹤掌”中的一招“风起鹭河”。白鹤掌全套掌法三百多招,只这一招是单独不相生的招术,也无其他讨巧的花样变化,一掌拍出,招式平平淡淡,其威力之生,全以本身深厚的内力为根基。功力愈深,发出掌力便愈令敌人挡无可挡,避无可避。王志和本意想逼明丹霞示弱就范,并未存着真要与她拼个你死我活之心,也不敢过分冒犯,因此这一招只用了八成功力。 明丹霞见他手掌拍出,骨骼先响,也知这一掌非同小可,当下铮地一声拔出长剑,剑诀一指,一招“云横秦岭”,但见她一招之下,一口长剑霎时倏地化为数十,罩住敌人中盘。这一招果然厉害,王志和掌力再刚再猛,也万不敢拿自己的肉掌去碰明丹霞的剑尖。但见明丹霞剑走轻灵,剑光如虹,吞吐开阖之际,既奇诡,又飘逸,既凝重,又巧谲,无忌看了十几招,知明丹霞的剑法已至“大智若愚、大巧若拙”的境界,别看她纵高伏低、东奔西闪,似以闪避为主,一盏茶时分,却已接连攻出三十余招凌厉无伦的杀着。 果见不论王志和如何腾挪闪转,总攻不进明丹霞严守的剑光圈子之内。斗到四十招上,猛听明丹霞一声清啸,剑法忽变,长剑发出铮地一声,竟似成了一条软带,轻柔飘忽,剑光闪烁不定,这时王志和已不能守拙取巧,迫得四处游走,展开轻功,以求与明丹霞以快打快。突然间明丹霞长剑破空,剑到中途,剑尖竟然弯了过去,斜刺黑山老人右肩,剑招闪烁不定,直是令人难以寻常手法招架。王志和一惊之下急忙沉肩相避,不料明丹霞出招之速远在他之上,但见她左臂一伸,在王志和右肩一拂,趁王志和劲力稍减,掌心劲力一吐,已按上了他肩井穴。王志和武功纵高,肩头落入明丹霞的掌心,她五指只须运劲一捏,王志和琵琶骨非立时碎裂、武功尽废不可。 好个王志和,虽惊不乱,肩头疾晃之下双掌一圈一错,身随步移,抢到明丹霞身后,双掌齐发。明丹霞长剑斜身反扫,剑尖闪电般向王志和中路刺去,王志和顺着剑势脚跟一旋,双掌齐下,按向明丹霞剑身。哪知明丹霞的剑法与众不同,名为“反天下剑法”,剑势剑点剑路全然大异于中规中矩的名门剑派剑法,看她刺向中路,却是忽地剑尖上仰,刺向王志和喉头额脑。王志和双掌按空,敌人的剑尖已去额门不盈余寸,大吃一惊,蓦地身形向后疾仰,左足腾地飞起,鞋底一撞剑尖,倒退三步,围观众人不由齐声喝采:“好!” 王志和恼羞成怒,双掌旋风急舞,飞身进扑。他功力深湛当在与明丹霞之上,刚才那一招实是一时疏忽,如今要争回面子,双掌呼呼挟风,威力煞是惊人。两人辗转攻拒,转眼斗了三四十招,人群中有不少人议论道:“这小妮子年纪轻轻,居然能与王白鹤斗这么久不落败,也算难得的了!”“那小妮子的剑法颇为怪异,有谁认得吗?” 又有人道:“那女子的剑法是逐鹿侯亲手所传,逐鹿侯派出来的部下从无弱手,否则岂不教人轻视了?”无忌心道:“听说逐鹿侯手下能人异士多如牛毛,他使计嫁祸于我,手段毒辣心机深沉已可见一斑,明姑娘是他的随身侍女,剑法出众并不离奇。” 明丹霞和王志和又斗了三十来招,王志和被明丹霞奇诡的剑法缠住,渐渐露出几分败象,但明丹霞要想把他击败,也着实不易。她剑光伸缩不定,几次就快刺到王志和身上,都被王志和巧妙地避了开去。王志和手掌一缩一翻,避过剑锋,呼呼两掌,还攻过去。忽见明丹霞蓦地腾空飞起,裙裾风飘,连人带剑,一剑俯刺下来,王志和心头一震,一掌拍空,剑光电闪,蓦然一阵剧痛,后肩骨上吃了一剑,顿时血染衣袍。他武功既高,身法何等快疾,忍痛向后三个筋斗倒翻出去,眨眼之间,已离明丹霞六丈余远。 无忌看得心中奇怪,心道:“就算明姑娘练了些稀奇古怪的武功,王志和毕竟是一方枭雄,功力精纯当在明姑娘之上才对,为何百招未到,王志和便大败亏输?”明丹霞取胜的最后一剑用上了重剑杀手,刺在王志和后肩骨的一剑可说功力尽展,王志和肩骨碎裂,左臂登时麻木。他的两个帮手连城谷与呼韩邪急抢上护住了他,连城谷是王志和的师弟,连连发掌阻挡,呼韩邪取出一对金钹,上前围攻,场面登时乱了起来。 正在这时,只听有人哈哈大笑,那笑声尖锐刺耳,石殿之中群声嘈杂,那笑声却清晰可闻,人人都觉笑声好似就在自己耳边响起一般。那人笑声一落,喝道:“藏经阁的典籍是天山派所有,谁敢妄动,我可容他不得!”无忌听那人的笑声有些耳熟,注目一看,但见两个人自西面大殿一角昂然而入,那人不是别人,却是慕士塔格峰石家掌门三眼神驼石乙,石乙身边一个女人,是他的妻子徐贞。徐贞是白云师太的堂妹,无忌小时就认得,石乙在天镜湖几次想害无忌,无忌也记得清清楚楚。但天山玉碎,慕士塔格峰石家无一人前来驰援,石家叛徒石休还害死了魏紫城,无忌也记得。他心道:“天山有难不见你来帮忙,抢天山派的东西你倒是耳目灵通!”心想大概甬道里死的那人身带须弥神抓的爪印,就是出自石乙之手。 石乙一进石殿,立即施展须弥神抓,将几人远远抛开。他的武功比他的弟弟石休要高得多,出手摔人,快如闪电,不一会儿,明丹霞的十几名随从或给他掌力震伤,或给他辣手凶招扭断筋络。娄鹰扬见他凶狠毒辣,大喝一声,左手划了半个圆弧,一招“铁骑突出”,五指如勾,向石乙伸手疾抓!石乙武功与娄鹰扬大致相当,双肩微晃,侧身还了一步,娄鹰扬那一抓便抓不出来。徐贞“咦”了一声,唰唰两剑,娄鹰扬身上受了伤,给逼得变招后退。石乙趁机掌势如环,此起彼落,将娄鹰扬身边的随从又震翻了几人,与徐贞一左一右抢上前来,掌、剑疾发! 在信阳山中时,无忌得过娄鹰扬暗中关照,最后才杀掉了毒手罗汉,从心里而言,无忌是偏向娄鹰扬几分、而憎恶面目狰狞的石乙夫妇的。他见娄鹰扬给石乙夫妇逼得无还手之力,当下撕下一块衣襟蒙在脸上,在人群中几个起落,瞬间便到了娄鹰扬身边,伸手一带把娄鹰扬带过一旁,随手发掌,掌力横扫直劈,劲力奇大,只三五招,徐贞的长剑给他雄浑的掌力震得哗啷啷地直响,剑点大乱,险些给掌风扫中手腕,慌忙闪躲。无忌欺身直进,霍地右臂一抬,向石乙咽喉抓去,正大光明,用的也是须弥神抓。 石乙大吃一惊,不知这衣裳褴褛的高大汉子是什么来路,怎么也会须弥神抓?好在他武功不弱,应变又快,肩头一缩,脚步不移,避了一招,衣袖一拂,身随掌走,迅若狂飚,呼呼两掌。无忌霍地双掌交错,使个“横冲直撞”的解数,拳风猛逼石乙面门。石乙接了他三四招,越斗越吃力:“这小贼功力不弱啊,用的都是天山武功,他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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