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曾是我乖巧伶俐，极具慧根的仙徒。
一遭堕入妖道，成为一代妖王，与俊美男妖夜夜笙歌，并带领着妖界妄图踏平九州。
可是她至今都不知道，我早已神识消散、化成灰飞。
最后一缕神识落在了忘川池旁的三生石之上。
她甚是喜欢这块石头，将它磨制成了手串，每日放在手心把玩。
1.
此刻凤鸾倚在妖月殿内堂的玉椅上，肩肤微露，未着的纱落了一地。
她毫不介怀手心继续把玩着手串，一众俊美男妖奉承谄笑。
“妖王殿下，魔族使者前来觐见。”
她嘴角半勾，漫不经心地朝身旁妖侍使了个眼神，“传！”
我最后一缕神识在她最爱的手串之上，正安静地看着关于她的一切。
一万年过去了，她早已不是我那乖巧伶俐，极具慧根的仙徒。
她缓缓步入妖月殿的大堂，身着华丽的妖王凤袍，眼神中流露出不可一世的霸气。
曾经的妖界，被仙，魔两界，强行压制，今日却不同往日，在她带领下妖界足以与仙魔两界抗衡。
我曾是昆仑山修炼的一位上仙，命中受诸神护体，自出生起便被昆仑山掌门收为首徒。
师尊整日对着我说：“初华，守护天下，守护苍生，是为己任。”
后来的我才知道，我生来而不平凡，命数为尽天下，为苍生而无我。
那日漫天风雪，归山途中，见一只受伤的野鸡蜷缩在雪地里瑟瑟发抖，
我抱了它起来，轻抚它那艳红的背毛，依稀看见它尾部那五彩的羽毛，似不同寻常野鸡。
我把它带回了仙门，安置在我的别院中，师尊不久后也知道了此事。
“命数啊！”他说完摇摇头默默离去了。
它的伤渐渐地都好了，才知它身披艳丽五彩的羽毛，似一只五彩斑斓的凤凰。
我便唤它—“阿凰”
阿凰在院子里噗嗤着亮丽的翅膀，左走走右走走，探头探脑甚是可爱。
当我唤它“阿凰”的时候，那气呼呼的表情，把一众师弟师妹们逗乐了。
我每日都去昆仑后山的玄清池修炼，阿凰在身后紧紧地跟着我，我走哪儿它跟到哪儿。
一人一宠互伴修仙，我们就这样整整过了近百年。
一日，一女子站在这玄清池水中，一头半湿的青丝，散落在身后，肌肤白皙，脸颊微红，
一双灵动而清澈的黑眸望着我。
2.
“初……华？”她似在努力学着言语。
百年了，阿凰每日不断地被玄清池水的净洗，还吸收了山间大量的灵气，现已可幻化成人形。
我沉默不语，拿起了身旁的外套披风，披在了她的肩上。
“水凉，天色渐晚我们该回去了，给你准备了衣物。”
“阿凰，不可唤我初华，唤我师父，可好？”
她点点头，唇角微扬浅浅一笑。
我领她回到仙门，面见师尊。
师尊摸摸自己的胡须摇摇头，轻轻点点阿凰的额头，语重心长的对我说道：
“初华，日后她就是你的第一个徒儿，好好待她。”
“此徒儿不简单，极具慧根，向善引导，莫入恶途。”
师尊又命弟子拿来仙门剑，递给了阿凰对她说：
“阿凰，日后你便是我昆仑山仙门弟子，务必尊师重道，来日一起守护天下苍生！”
师尊说完就闭关修炼去了。
阿凰迷惘点点头，站在那里手足无措。
幸而众师门弟子很友善，拉着阿凰左看看右看看。
似乎都很好奇如此乖巧伶俐的徒儿，怎能是当初大师兄从山上带回来那只小野鸡。
阿凰嘟囔着嘴说道：“我不是小野鸡，我可是一只凤凰呢。”
“还有，能不能不叫我阿黄，怎么听起来像是在唤小狗呢？”
众人抚腹大笑。
我站在一旁的角落也笑了，终于知道从前唤她阿凰时她为何不高兴了。
阿凰的到来，倒是给冷清的仙门带来了一丝久违的欢笑声。
其实捡回唤她阿凰的那一刻，我知道她是一只凤凰，那日师尊满脸愁容的对我说：
“它是一只凤凰，身体内有妖骨，妖骨乃妖界圣物。”
“她与你有命定之缘，可惜是孽缘。”
“日后你收它为徒，必定严加看管，方能躲过灭世浩劫。”
阿凰成为了昆仑山众人疼爱的小师妹。
我则每日严苛地教她修习各种仙法，心法和剑法。
3.
一阵欢舞地鼓鸣声把我的思绪拉了回来。
“妖王殿下，魔族使者前来言和，想与妖王殿下联姻，后续共同筹谋对抗仙界。”
各大妖族弟子听后坐不住了。
“魔族那般家伙竟想与我们的王联姻？”
“就算没有魔族，整个九州天下也将会是我们妖族的天下。”
她很清楚凭借她此时的能力，还不能够领着众妖们踏平仙界。
妖王凤鸾嗤笑，“众妖听令，妖魔两族大婚，大婚之日便是我族吞并魔兵之时。”
她说完此话后，把玩着珠串的力气越大，直至颤抖了起来。
众人皆是看到她的霸气，她的狂傲，她的野心。
只有我知道，她要毁了昆仑山，踏平整个仙界，颠覆整个九州天下。
她的心里应是恨极了我，报复性的想毁灭曾经我们守护的天下苍生。
两小妖押解着一白衣男子走入了大殿，
白泽，他怎么又来了？
自从阿凰回到妖界成了妖王凤鸾之后，
每隔一段时日，白泽就会去仙妖边境处大喊着凤鸾的名讳。
刚开始凤鸾会搭理他，后边就置之不理了。
今天他又被小妖们押了过来，“阿凰，我们一起去看看师父可好？”
凤鸾不耐烦地问小妖：“他今天又怎么了？”
“此人不断在边境处闹事，说今日一定要见到你，不见到你便把这妖界闹翻。”
“白泽，你好大的本事，竟敢如此。”
“你听好了，我现已是妖王凤鸾，不是阿凰，你不必来找我了，再来休怪我不念当初的同门情谊！”
白泽本是一仙兽，他是我的第二个徒弟。
4.
那日师尊从东海带回来一枚巨型蛋，把它交给了我。
让我好好孕育它，必定也是可造之材。
我把蛋带回了院子，阿凰每日对它细心照料。
我曾说玄清池的水灵气充足，她便日夜带着这枚蛋泡在这池中。
偶尔带着蛋晒晒这山间温暖的阳光，就连晚上睡觉她也不肯撒手抱着它一起入眠。
待破壳之日，阿凰在我耳边叽叽喳喳的吵翻了。
拉着我一同去守着这枚蛋，好奇里头到底是何样的小仙兽。
终于一只小兽从坚实的蛋壳中费劲地扒拉了出来。
它像一只小马，一身白白的毛发，身上带有一对小小翅膀。
它这黑溜溜的一双大眼睛眨巴眨巴地望着阿凰。
我给它取了个好听的名字：“白泽！”
看到阿凰脸上那天真灿烂的笑容，我也欣慰一笑。
“师父，我居然有师弟了。”
“师父，为什么他的名字这么好听，我的听起来土里土气的呢？”
白泽似乎也听懂了，点点着头蹬蹬小蹄子，扑嗤着可爱的小翅膀。
他像个小尾巴整日跟着师姐阿凰，阿凰也像大姐姐日以继日地照料着白泽的起居饮食。
白泽本自带仙骨，不久之后幻化人形，出落个干净的白衣飘飘少年。
阿凰甚是喜欢，他们每日在山间一同结伴修行，渐渐地白泽似乎对阿凰也动了些不一样的心思。
“阿凰，为何你要回妖界做王？师父知道了会难过的。”
白泽痛心的看着眼前的师姐，曾经如此疼惜他的阿凰师姐。
他眼神微愣淡淡地又说道：“不，师父不会知道了，他已经永远离开了我们。”
“他不是已经飞升上神了吗？如此清高的上神神君，可有回来看过你？”凤鸾勾唇嗤笑。
“他永远也回不来了！可是我知道他的心还在这里。”
“白泽，你走吧，不要在我面前提他，日后也不要再来妖界。”
凤鸾转念一想又道：“你放弃仙君的身份，来妖界我将还会是那个疼惜你的师姐。”
白泽摇摇头，凤鸾挥了挥长袖，几个小妖又把他扔了出去。
凤鸾望着大殿外的方向喃喃自语道：
“初华，你能想到我也能有今天吗？你在神界天外天过的可好？”
阿凰一万年了，没想到是你竟如此执着，如此恨我。
5.
凤鸾起身道：“众妖们，都退下吧，本王今日有些乏了。”
我记起来了，一万年前的今日，正是我神识消散、灰飞烟灭的日子。
今日是我万年的忌日，原来白泽因此事而来。
夜半时分昆仑山仙门。
曾经钟灵毓秀、气势磅礴、神秘无比的仙门，如今已变得残败不堪、了无生机、冷清至极。
恍惚间，听到院子角落的大树下好似有些什么声响。
凤鸾快步走了过去，原来树下的这一弯荷花池还在这里。
池中的锦鲤游来游去，看到了凤鸾停下了游动，似乎想开口说些什么。
凤鸾冷冷道：“你们怎还在这里。”
“你是阿凰。”
“不是，我是妖王凤鸾。一万年了，原来锦鲤也成了精。”
“你是来悼念你师父初华的吗？”
“他好好的，何来悼念？”
凤鸾的手逐渐颤抖了起来，不断地捻动着手中的珠串。
“这万年来，你的师弟白泽日日来与我们说话，念叨着师父和你。”
“白泽这婆妈的性格也不知是跟谁学的？”
凤鸾语气清冷，暗含薄怒：“初华到底怎么了？”
“你师父初华早在万年前的那场劫难中，神识消散，化成灰飞。”
“初华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