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玩够了就从老子身上滚下去!」
酒吧昏暗的角落里,我低头望着身下倚坐在卡座里的男人。
额头的碎发凌乱,一双眼睛带着潋滟春色,眼尾拖着几分嫣红,鼻梁高挺,薄唇紧抿也难掩水光,唇角还留有我刚刚蹭上的口红残色。
美人嗔怒也自带风姿。
我如登徒子般伸出一根手指,轻轻从男人的深邃的眉骨划到鼻梁,再蹭去唇角那一抹乍红,一路向下至喉结,再到胸膛上打转。
指尖下轻薄的白T恤隐约勾勒出锻炼有致的身材,一身精炼的肌肉覆在修长的骨架上,心跳在指尖震颤,愈发显得慌乱。
我嗤笑,看身下人耳廓已经染红,隐有羞愤之意。
俯身对着那泛红的耳朵轻语:「林逾静,你心律不齐哦。」
翻身而起,站立俯首看着眼前人,「在机场就看见你了,谁告诉你我回来的?我猜猜,是不是覃思,那倒霉玩意儿一直都想让你做他姐夫。」
原本一副拒人千里之外模样的人,听到此也按捺不住站起身,步步靠近居高临下地望着我,眼里闪着怒气。
「覃幽,你拿我当什么,和你偷情的情夫?中国一个,美国一个,你好大的排场。」
不得不承认,即便过去两年,林逾静这个人对我还是有着巨大吸引力。哪怕他下一秒仿佛要开始打人,这一秒我还是想逗他。
更何况,他不舍得动手。
我更想得寸进尺了。
贴近他,踮起脚,双臂抬起环过男人的脖颈,
果然,哪怕身体僵直,也没推开我。
「想什么呢宝贝儿,只有你一个。美国那个是合租的室友,和我妈打视频的时候被覃思看见了,他骗你的。」
林逾静冷静了,甩开我的手,后退,转身而去,冷冷扔下一句,
「覃幽,我这个人不屑地吃回头草。」
我眼看那白衣身影匆匆离去,却怎么都感觉带着几分落荒而逃的意味。
啧,毕竟是曾经的高岭之花,有点小脾气也正常。
2
拖着行李回家后,看着眼前熟悉的小公寓,甩了鞋子就窝进了我柔软的大沙发里。
上大学后爸妈在学校附近买了个60平的loft送我,才装修好没多久,就出国了,还没来得及好好享受。
这屋里最贵的沙发就是舒服,果然没有花钱的不是。
刚想拿手机刷微博,覃思那个海贼王头像就弹出来打视频电话。
屏幕里覃思挤眉弄眼「姐,你见到姐夫了不?」
「什么姐夫姐夫的,分两年了你不知道?还有你干吗告诉他我今天回来?你姓林算了。」
「哎呀,你俩当初分我就不同意,在一起两年说分就分,连个理由都没有,林哥当时多难过你知不知道?还有林哥被那么多人盯着,一口一个校草、历史院才子啥的叫他,就你不珍惜!你就作吧你!」
我想不通,覃思也算是家里正常养大的五讲四美好青年,这么多年也没看出他有啥特殊性取向,怎么一谈起林逾静他就跟那个怀春少女似的?
「姐?姐!覃幽!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林哥他肯定还对你有意思,你抓住机会吧你!」
「行了行了,吵死了,我准备睡觉倒时差了,你告诉爸妈一声我明天中午回去吃饭。还有马上期末了,你别管东管西的了,高数挂了妈非得揍你。」
懒得在听他叨叨,我赶紧挂了电话。
虽然两年没怎么回来,但屋里却很干净明显新打扫过,刚进来时没注意,现在一看显得有几分诡异。
在微信上戳覃思,回复得倒是很快,
幽幽球:「最近你还是爸妈给我打扫屋子了?」
覃skr:「做梦了吧你,你啥时候告诉我们房门密码了?」
拍拍脑子,也是,家里教育孩子讲究西方私人领地那套理论,给我和覃思买了房子后,父母就没再过问,连密码都不知道。
那这知道密码的人恐怕只有一个了,
啧啧啧,我真的太喜欢林逾静嘴硬心软的那股骄矜劲了。
赶紧上楼睡觉,休息好了才有精力哄人。
3
凌晨四点,窗外还是一片漆黑,偶有汽车驶过,留下几声鸣笛响,月亮遥遥挂在树梢,一地银辉,凉意逼人。
混混沌沌睡了一夜,几个梦里都是林逾静,说来好笑,国外两年有时想他到极点,也没梦到过,现在回来了见了一面,梦里全是他。
分手后说不后悔是假的,当年不懂事,仗着被偏爱,就胡作非为。说到底,还是因为他是我高中费尽心思得到的人,总是害怕他离开,上大学后喜欢他的人更多了,哪怕他给足了我这个女友底气,拒他人千里之外,我还是把对那些狂蜂浪蝶的怨气撒在他身上。
爆发时,是因为他发现了我瞒着他报了出国交流的项目,一去两年,临到我该走,他才知道。
记忆里,那个自带霁月清风的少年,被伤得折下一身傲骨,红着眼睛逼问我为什么,我给不出答案,轻飘飘扔下一句,那就分手好了,转头就走。
伤人伤己,自作孽,不可活。
国外的日子不好过,刚去时,口语差劲得要命,餐厅点餐都是连比画带猜。教授上课的语速很快,听不懂。只能拿手机录下来,抄上笔记,回去慢速一遍一遍地听。
合租的那个小公寓里,只有10平方自己的地盘,晚上窝在屋里抄笔记时,总是一遍又一遍地想起林逾静。
高中时,学得最不好的就是英语。怪丢人的,一个文科生英语差到次次月考在一百分上下晃悠。
不喜欢,所以不好好学,不好好学所以基础差,基础差所以学不好,学不好成绩烂更不喜欢。周而复始,恶性循环。
林逾静发现我的英语严重拖后腿,甚至拖到和他去不了一个学校时,便开始日日耳提面命督促我学。
我每天那写打满红叉的英语卷子,他天天不落地给我写错题分析,从单词和语法一点点补,我错多少遍,他就写多少遍,从不嫌烦。
高三刚开学时,所有人都绷着一根筋拼命冲,只有他每天抽时间给我听写,复习笔记,一句一句地听听力。
最后高考考了138,他功不可没。
结果当年145的他留在国内,反倒是我自己出来了。只是一句一句听听力的人只有自己了。后悔得嘴里都泛着苦,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笔记本晕成一片,抹抹眼泪还是得爬起来继续听。
好在,半年左右适应了,日常生活也顺利多了,总算是压住了自己那颗日夜叫嚣回国的心。
人哪,自己选的路,怎么也得走下去。
再后悔也没用。
纵使想他,也没敢打一个电话发一条消息,怕听见他的声音就缴械投降,溃不成军。
4
回国时,正值立夏,大批的候鸟在曼哈顿上空盘旋,落在中央公园栖息,不少家庭聚餐的美国人在小森扎起帐篷野炊,
鸟归家,人归乡。
迈出北市国际机场时,徒生几分胆怯,走时义无反顾,回来时竟开始手足无措。
在机场四处环顾,一边嘲笑自己的痴心妄想,一边又不死心地寻找着。
当熟悉的身影时隔两年再一次出现在视野里,白衣黑裤,如一棵傲然白杨挺立于人流之中。
欣喜冲撞心门,眼眶发热难忍落泪的冲动,喜悦之余却不敢贸然上前,唯恐是自作多情。
近乡情怯,这四个字第一次切肤感受。
好在,紧跟在车后的出租车让悬在空中的心踏实落地。
故意走进家附近的酒吧,七拐八拐走躲到角落逼他现身。
这里龙鱼混杂,我赌他不放心,必会跟上来。
曼哈顿那间屋子里,我幻想过无数次重逢的场景。或是如陌生人擦肩而过,或是相对无言,甚至是谈笑自如往事如烟散。那时,我一遍一遍地洗脑自己,再见面时要足够冷漠足够狠心,以显得自己毫无后悔之意。
可惜,一见到那双眼睛,心理防线便土崩瓦解,分崩离析。
扔下包,不顾一切地扑向他,什么矜持什么守礼通通烟消云散。当嘴唇撕扯痛感传递到大脑时,神智才慢慢回笼,如候鸟找到了栖息地,断线风筝重新被牵引,流浪的心得到了归属。
「玩够了就从老子身上滚下去!」
看那个自认识起便自带一身霁月清风,克己复礼深植在骨子里的人,被我逼得开口骂人。
心中泛起层层快意,回来了,真好啊。
5
第一计:欲擒故纵
翻来覆去挨到六点,看太阳已经从地平线升起在空中高悬,连忙从床上爬起来,收拾自己。
休息了一夜,泛黄的脸色重新白皙,对着视频教程小心翼翼地画好心机妆,一头乌黑长发尽数高高扎起,淡黄卫衣,牛仔短裤,白色帆布鞋。
镜子里的人,眼波流转,唇红齿白,刻意打扮下充满活力与娇憨。穿的是四年前林逾静与我表白的衣服,为了追美人,装嫩也是必要手段。
再一次点开微信大学宿舍群的界面,是昨晚的留言,
顾晴晴:「幽宝,给你打听好了,林逾静最近经常早上七点半到九点在c座网球场跟舍友打球。可靠消息明早也去。」
孙怡:「他不是直博了吗,怎么还住在学校?这要是我早出去旅游了。」
陈文婷:「我知道我知道,听史院姐妹说他在跟张教授做什么朝代的研究,要发期刊的。」
孙怡:「大佬与吾等凡人果然不在一个次元。」
幽幽球:「跪谢爸爸.jpg」
孙怡、顾晴晴、陈文婷:「爸爸们爱你.jpg」
现在的月份,早晨出门还是带了几分凉意。走到c座附近我就有些后悔了,应该带个外套的。
遥遥便能望见球场上林逾静带着黑色棒球帽挥拍,前挥、后摆、击球,少年人像迎风张开的弓,舒展又闲适。
我站在远处看了一会,看时间将近八点半,便拿出准备好的两瓶水走近场地。
林逾静背对着我,没有注意,反而是远处的人先看到我,挥挥球拍震惊脸:「覃幽?你怎么回来了?」
是他舍友,秦浩,属于林逾静关系很好的兄弟了。
林逾静转身看见我,抿了抿唇,没说话,靠在一边冷眼看我和秦浩交谈。
「还知道回国呢,你这不是打算为美利坚奉献终身了吗」秦浩掐着嗓子故意阴阳怪气。
自知理亏,他因为当年的事怨我,刚出国时甚至连打几个跨洋电话骂我,害得林逾静整天郁郁寡欢。
只能装作听不出来,扬起笑脸递水给他。
「肯定要回来建设祖国啊,这不交流项目一结束就马不停蹄地滚回来了。」
「正好要去学工办交材料,路过朋友不打个招呼不合适。」
他接了水,撇撇嘴,没再挖苦我,小声嘟囔一句,
「少套近乎了。」
伸手不打笑脸人,吃人嘴软拿人手短,老祖宗诚不欺我!
解决了秦浩,我转头冲林逾笑笑,把另一瓶递给他
「喝水吗,刚才看你在这特地去买的。」
听着漫不经心的语气,配上特地二字的重音,顺便晃一晃早晨冻得有点泛鸡皮疙瘩的手臂。潜台词是我早上特意来看你哦,还等了很久有点冷。
你是不是以为我要进行下一步?不!优秀的猎人要懂得及时收饵。
「我还要去学工办,先走了啊!」
挥手,转身,一步,两步,三步。
芜湖!手腕被拉住,鱼儿在撞钩,林逾静皱着眉看我,
「你怎么穿这么少。」
「不要总皱眉啦。」我伸手摸了摸他的眉心,趁他晃神挣开,迅速跑走。
背后还能听见秦浩的询问声,「哎!你俩咋回事啊,咋回事。」
交完材料,对接了国内国外的学籍信息,刚好赶上午饭点。
群里已经传来顾晴晴最新情报,「竹园餐厅,冲冲冲。」
竹园离宿舍区较远,只有刚好在附近上课的人愿意来,通常在饭点人也不多。但是今天周一特供麻辣排骨。林逾静来这里难道是为了排骨?
可是,他原来不吃辣啊。
林逾静因为母亲是南方人,家里口味一直偏清淡,原本吃不惯偏咸偏辣的菜。但是我向来喜欢重油重辣的东西,竹园的麻辣排骨更是心头好,因为我周一课多,林逾静常常被我指使去买排骨,唯恐抢不到。
果然,竹园唯一一条长队的末尾,我就看见了他。
「好巧,哈哈」我厚着脸皮凑过去,拍了拍他的肩。「来买排骨呀,我记得你以前不是不吃辣吗」
「吃多了就习惯了。」他神情冷淡,扔下一句就不再理我。
「这.这样啊,哈哈。」
准备好的一肚子计划现在却混乱一片,我说不出一句话,一路跟着他,觍着脸坐在他对面。
好在,他没赶我。
一边无意识地往自己嘴里夹菜,一边偷偷看他。
他的吃相可以用赏心悦目来形容,持筷的手细长白皙,骨节分明,手势标准,腰板挺直,只有头微微低下,一寸大的排骨块送入口中,轻轻咀嚼,面色毫无变化,像一只优雅高贵的波斯猫。
可是,原来的他吃一点点辣,鼻尖眼睛脸颊都会泛红。我常常笑他,我俩吃饭都不合拍。
许是发现我在看他,他轻轻放下筷子,神色自若。
「当年你走了之后,我有时候会想,是不是我太过死板,不肯为你改变才让你那么决绝。于是就先从吃食上尝试,吃多了倒也习惯了,还能尝出几番滋味。」
相对无言,心里酸酸胀,说不出的难受。低头吃饭,味同嚼蜡。
「待会还有事,先走了。」林逾静收了餐盘,面若寒冰,径直离开,我没有跟上去。
脑子里闪回着当年最后一场争吵,林逾静眼眶通红,手臂上青筋泛起,姿态全无,满眼的受伤和不敢相信,
「为什么不告诉我?如果你想出国我可以陪你去,或者你不愿我去,说出来我会好好等你。可是你一句话都不说就要走,覃幽我在你眼里是不是一文不值?」
「我受够了!我这个人就是这么不堪,她们都觉得我配不上你,其实你也是这样想的吧?」
那段时间我被那些贬低我的流言蜚语蒙了心,自卑和自负左右撕扯我,伤人的话像刀子一样不管不顾刺向对面。
「反正你那么厉害,长得好,成绩好,做什么轻轻松松就甩人一截。你对我好是不是和给路边乞丐送钱一个心态啊?我就是不想被你拉着跑了!我嫉妒你,我就是要证明没有你我也很好!」
他气得发抖,手举起又放下,指尖攥到发白,咬着牙从牙缝里往外蹦字
「我从高二就开始喜欢你了,覃幽,四年了,你没有心。我从高中就把你放进了我人生的全部规划,倒是你呢?你没有心,覃幽。」
「那就分开好了。」
少年人的爱意与恨意都是藏不住的,像沸腾的水,压住盖子还会被一遍又一遍顶起。
我贪恋林逾静身上的美好,似痴心妄想的猴子去不顾一切捞那水中月天上星。得到后却惶惶不可终日,恐他终是幻影,是我的黄粱一梦。
极度的自卑让我患得患失,极度的自负让我拼命证明自己。人性的矛盾在我的灵魂撕扯,恶意凝成利刃刺向最喜欢的人。
真是,混蛋啊。
6
第二计:苦肉计
离上次食堂不欢而散已经过于近半月,这半月来我始终没有勇气再去找林逾静。不怕他怨我恨我,只怕他已经放下,最终形同陌路。
毕业在即,大大小小烦琐的事情缠身,也给了我理由鸵鸟心态躲下去。
六月天,娃娃脸。出门时还是晴空万里,回家路上便乌云四起,倾盆雨下。
这条路上除了树连商户都少有,更别提躲雨的,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往家里跑。
到家时已是浇了个透心凉,尽管换了衣服冲了热水澡,傍晚时还是感冒了。
体温计内的水银慢慢升到38.5℃,听着外面雨声淅淅沥沥砸在地面,整个人昏昏沉沉,四肢都如同灌了铅。
本想出门买药,才想起家里唯一一把伞落在了学校。委屈的心啊肺啊都拧到一起,浸着酸。或许是生病让人脆弱,只想找人诉苦,顾虑与胆怯全抛到脑后。
按下无比熟悉的号码,踌躇着点了拨通。
「覃幽?」介于少年与成熟的声音从电波中传来,低沉却莫名心安。
「林逾静.」一张嘴就不争气地带了哭音「我发烧了,好难受,家里没药.」
「.别急,我马上过去。」
听了他的允诺,彷徨与无助的情绪奇迹般消了,安心地坐在沙发上等他,就像幼儿园时坐在门口等父母来接的孩子。
不足一小时,林逾静已经提着一大包药出现在我面前。
「外面雨太大了,先吃药看看,实在不行再带你去医院。」林逾静身前还带着轻微雨淋的湿痕和雨后青草的气息,轻轻蹲在我面前,手背贴上额头,微凉的触感。
「好。」我接过他手里的药片咽下,有意将头埋进他的脖颈,轻轻蹭动,有些羞耻,但感觉他瞬间僵硬的动作,显然效果不错。
眼见他的脖颈开始发烫,耳廓开始泛红,林逾静有点慌乱地推开我,起身,
「我.我去厨房看看能不能给你熬点粥。」
男人的身影被厨房的灯光镀一层浅黄色的光晕,宽肩细腰,长身而立,淘米时,灰色薄卫衣的袖子被挽到手肘处,露出流畅的肌肉线条。
覃幽啊覃幽,病成这样还能起色心,真是没救了。
「喝点粥吧,感冒了吃清淡一点。」林逾静端上一碗米粥,两碟清炒小菜放到茶几上。
「你.你不吃吗?」
「药效应该起作用了,你不是不烧了吗?外面雨也小了,我先回去了。」
「别走。」我着急了,一把拉住他的手腕不想让他走。好不容易见到人,这就走了岂不是前功尽弃。
「别走,求你。」我拽着他的衣袖轻轻晃,眼睛湿漉漉地盯着他「陪我待会儿好吗。」
他站立不动,低头看着我,沉默许久,伸出手轻轻扯开我,向外走,
「覃幽,不合适。」
如同久病的人被宣判了死期,我似乎感受到他真的不愿再理我。一下子急红了眼,冲上去从背后拦腰抱住他,眼泪大把大把往外涌。
「我错了林逾静,我知道错了,真的,别不理我求你了,求你林逾静,我保证我再也不了,你骂我吧你别不理我。」
「鼻涕都蹭衣服上了。」他终于转过身,轻轻伸手抹去我脸上的泪珠。
「等你睡着我再走。」
幸好,他留下来了。
7
第三计:远交近攻
最近,我切身体会到追回林逾静这件事的困难。
本以为上次生病后,已经有了明显进展。谁知道美人玩起好一手翻脸不认人。前一晚还能温温柔柔对我说话,第二天病好了就开始电话不接微信不回,甚至我在学校蹲点他,他居然掉头就走。
要是他脑袋上有个攻略进度条就好了,也不至于我现在每天抓心挠肝地猜来猜去。
美人的心思你难猜,报应,都是报应。
眼看毕业在即,他是直博了,我却得搬出学校了,离开学校更抓不到他了。
聪明的女孩不能坐以待毙!
「我知道我当年做得太过分了,我反省一万遍,再给我一次机会吧,麻烦了,帮帮我。」谄媚地将新上的咖啡往对面推,不用照镜子,都能想象到我现在的表情有多狗腿子。
能量守恒定律之如果你曾经拽得像爷,那你现在就要卑微得像孙子。
「不行,我这个人有原则的,不能出卖兄弟。」秦浩抱着臂,身子后仰斜倚在沙发上,眼皮朝下斜睨。
能量守恒定律之秦浩你这么拽以后迟早跟我一样遭报应。
当然,这话不能说出来。离间计之利诱,round 1。
「这礼拜日,文婷去奇缘艺术馆看凡·高展,票已经售空了,我这还剩最后一张。」秦浩暗恋我家文婷这事,还是林逾静告诉我的。
对不住了文婷宝贝,为爱小插朋友两刀,要是以后我和林逾静结婚绝不收你份子钱。
当然,秦浩各方面还是很优秀的,长得也不错,我小牵一手红线应该不算过分吧.不算吧.吧.
「真的?那展的票不是很难抢吗,开票时你还没回国吧。」秦浩尽管极力表现得毫不心动,但他那歪七扭八的姿势开始坐正,咱就知道鱼上钩了。
「当然是真的我骗你干什么。」
毕竟那艺术馆是我那文青亲叔叔开的,走后门走得理直气壮。
离间计之威逼,round 2。
「过来人劝你一句,马上毕业了,再不抓紧就晚了。我们家文婷这漂亮的脸蛋,温柔的性格,聪明的脑子,周围人那都在虎视眈眈。」
我接着忽悠,「而且那天球场你也看见了,林逾静也只是暂时在生气嘛,我也得找个机会求他原谅我不是嘛。」
「行吧,我周末给他约出来,我不是为了那张票啊,我也是看他多少还是对你有点意思。」
「懂懂懂,这票您笑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