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娘受不了我爹的虐打,带着我和弟弟去投奔外祖父。
牛车出发走了一段路,弟弟突然开始大哭大闹,被村里的人发现。
最后我们没能跑掉。
回府后,我弟得到了一碗莲藕排骨作为嘉奖。
我爹一气之下将我娘活活打死,埋在了后山,还在村里造谣说我娘和野男人跑了。
十八岁那年,我爹逼我嫁给大二十岁的坡脚男人,然后拿着聘礼给我弟置办了家业。
后来,我难产身亡,我弟却一脸冷漠。
「一个女人连孩子都生不下来,真没用。」
再次睁眼,我回到了我娘要带我们离开那天。
1
我爹拿着棍子狠狠地抽在我娘身上。
他脸色涨红,面目狰狞道:「银子银子银子,就只知道找我要银子,真不知道娶你有什么用?」
「老子怎么娶了你这么个败家娘们儿?」
「一个女娃学刺绣手艺有什么用?长大了不得嫁人?还让老子花银子给她买些针线,我呸!」
我娘蜷缩在地上,双手抱头,一声不吭。
看着这熟悉的一幕,我立马意识到我重生了。
我爹脾气暴躁,经常因为一些小事对我娘动手动脚。
前世的我性子软弱,加上有过一次上去劝阻,被我爹甩了一巴掌,我就再也不敢上前护住我娘,只知道在旁边抹眼泪。
我娘为了我和我弟,从不反抗,只会默默忍受这一切。
但这次,我咬咬牙,扑了上去。
张开双臂,护在我娘的面前,大声吼道:「你不许打我娘!」
我爹冷笑一声,一脚踹在我的肚子上。
疼痛感如一道闪电,劈开我的脑子,让我嚎叫出声。
平时我爹就暴躁得很,尤其这会儿他喝醉了酒,又在气头上,力道是一点都没收。
「小兔崽子,反了天了,还敢顶撞你老子。」
说完像是还不解气,抬脚想再踹。
好在这时祖母把脏衣服送过来,让我娘给他们老两口洗衣服。
「住手!」
我爹闻言停下了动作。
祖母横了他一眼:「要是把二丫打坏了,不得花银子看大夫?」
「谁让她们一个个不听我的话?」
说完朝地上啐了一口唾沫,吐出晦气两个字,接着转身出门。
祖母看着我娘,说教道:「你男人什么性子你又不是不懂,老实受着不就行了,干嘛让孩子给你出头。」
「真不知道你怎么当娘的。」
接着她假装慈爱地摸了摸我的脑袋。
「二丫啊,以后得听爹的话,别和你爹顶嘴啊。」
我垂眸不语。
等祖母离开后,我娘用温热的手掌轻轻揉着我的肚子,眼神坚定地对我说:
「二丫,你去喊弟弟回来。」
我知道,她准备带我们离开这里。
等我带回弟弟后,我娘会拿着藏起来的肉干塞到我弟弟的嘴里,哄骗他和我们坐上牛车去镇上。
然后在牛车走了一段路后,弟弟会大声哭喊起来。
指着我娘的鼻子说不认识她,说她是拐小孩的。
我娘手足无措地解释,但对于人贩子这件事,大家都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态度。
于是周围的人把我们送到了镇上的里长处。
里长认真的问了附近的村长,我们村村长告诉了我爹,没多久他就到里长这黑着张脸把我们带回了家。
到现在我还记得我弟弟朝我爹讨好到扭曲的面孔:
「一开始我还以为她带我们去玩儿,后来我发现她和大壮她娘那贱人一样想跑,幸亏我机灵,说她是拐孩子的,不然真让她跑了。」
到家后,我弟得到了一碗莲藕排骨作为嘉奖。
他在外面吃得满嘴是油,我娘在里屋叫得凄惨。
后来我娘一直在房里不出来,我祖母骂骂咧咧地进去喊她。
才发现她没了气,我娘就这么活活被我爹打死了。
我红着眼眶问弟弟后不后悔。
他拿着馍馍刮着碗里红烧莲藕的汤汁,一脸的无所谓。
「活该,谁让她想跑,敢抛弃她男人,她就是该死。」
2
想到前世,我抬起头问道娘:
「娘,你是不是想带我和弟弟离开村里?」
我娘一怔,揉了揉泛红的眼眶,随后摸了摸我的脑袋:「娘想带你和弟弟去投奔外祖父,你爹他不是什么好东西,曾经骗了我和他离家出走,我怕继续待下去,你和弟弟都没什么好日子过。」
「我偷偷藏了点银子,到时候你和小宝一起去镇上,我们再辗转到县城。」
「这么多年我真是错了,你外祖父也不知道怎么样了,但外祖父家底殷实,必定会接纳我们。」
想到前世我娘的下场,我脸色发白地摇摇头。
「不要带弟弟。」
我娘只以为我还在生气弟弟把我的针线扔了。
叹了口气:「你弟弟是调皮了些,但毕竟是你的亲弟弟,二丫,你是做姐姐的,就让着他一点,等娘赚到银子给你买很多针线和布匹。」
我娘不知道,有的人天生就是恶种。
我弟就像是一块烂肉,若不及时处理,只会带着周围的人一起腐烂发臭。
我娘边往袋子里塞衣服,边说:「你祖父祖母今天去看你大姑了,你爹要去隔壁村喝喜酒,一时半会儿都不回来,二丫,你赶紧去把弟弟带回来,咱们赶紧走。」
我抿了下嘴唇,没有和前世一样,听话地把在外面玩的弟弟拽回来。
而是站在原地,一声不吭。
我娘以为我是舍不得。
她蹲下身子,朝我笑了笑:「二丫,以后想祖父祖母和爹他们,我就带你回来看看。」
我用力摇摇头。
想他们?
想他们去死吗?
我一闭眼,脑中浮现出我娘前世的惨样,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好肉,我猛地揪住她的衣角:「娘,别带弟弟了,他在这里会活得很好的,可我不一样……」
说完我撩开衣服,肚子上一团青紫。
我眼眶泛红,语气中带着哽咽:「弟弟那么皮,惹了那么多祸,可爹从不会对弟弟动手,还一直夸他是个男子汉,但你看看我,今天差点就要被他打死。」
我娘听到这话,像是有所动容,沉默片刻,眉头蹙起,不赞同道:「二丫,我知道他们偏心你弟弟,正因如此,我更要带走弟弟。」
「为什么?」
我娘蹲下来,摸了摸我的脸。
「你弟弟品性不坏,就是没人好好教他,你爹他们太纵容你弟弟了,如果留下弟弟,只会让他越来越长歪。」
「二丫,快去把弟弟带回来。」
我咬着下嘴唇,用力摇头。
我娘见状有些不高兴:「你是不是还在生气你弟弟把你的针线布匹撕坏了?」
昨晚,我弟把我的布匹针线全都撕碎了,扔得满院子都是。
「娘一定会把弟弟教好,以后他绝对不会随便这样。」
听到这话,我知道,我娘只以为我在耍小脾气。
我连忙解释:「不是因为这个,我没有生他的气……」
还没说完,我娘就打断我:「那我去喊小宝儿回来,你在家乖乖等我。」
见我娘要走,我赶忙拽住她的衣袖。
「娘,今天先别走,晚上我带你去看个东西。」
见我娘面露犹豫,我咬了咬后槽牙,干脆倒在地上打起滚来。
摸着肚子,直叫疼。
我娘瞬间慌了神,赶紧把我扶到了床上,喊来了村里的赤脚医生,开了几副膏药。
晚上我爹回到家,不出意外又喝得醉醺醺的。
我娘端来了洗脚盆,被我爹一脚踢翻,嘴里骂了几句后,往床上一倒,呼声震天。
见我爹睡着后,我立刻喊上我娘,带她来到了住在不远处的祖父祖母家。
透过窗户的缝隙,我看到他们的桌上摆着一大碗排骨莲藕。
大姑嫁的是个屠户,每次他们看大姑回来,都会带很多肉。
我弟坐在里面吃得满嘴油。
祖母晃着手里的蒲扇,笑道:「乖孙子哎,慢点吃,都是你的。」
祖父在一旁躺着,愤愤不平道:「小宝儿是咱家的独苗,光明正大地给他吃点好的咋了?非要这么偷偷摸摸的?」
「纪芙特别在意二丫那丫头,你又不是不知道,儿子那德行哪个女人能和他过得下去,也就纪芙是个软包子好拿捏好骗,你要是在她面前苛待二丫了,她学大壮他娘那贱人一样,带着二丫跑出去了咋办?」
我弟扬起天真的小脸,抹了抹嘴上的油。
「要我说啊,就应该把这些女人的腿打断,看她们还敢不敢跑!」
祖父祖母听到这话,纷纷哈哈大笑:「不愧是我孙子,有胆气!」
弟弟今年才八岁,居然就能说出这么恶毒的话。
我娘站在窗户下面,冰冷粗糙的手紧紧地握着我,一言不发。
前世我娘死后,我才发现,原来平日里像是一碗水端平的祖父祖母,背后一直给我弟弟开小灶。
他们对我原本和善的面孔变得尖酸刻薄,事事偏袒我弟,让我在家当牛做马。
原来他们将我当成是我娘的软肋,我娘死了,他们自然也不装了。
我娘带我回家后,坐在院子里。
我上前拽住她的衣袖:「娘,弟弟留下来会过得很好的,可我就不一样了,爹爹今天踹我的肚子,到现在还疼呢。」
前世我娘死后,我就成为了他的出气筒。
我晃了晃被娘牵住的手,这一次,我要我娘跑得远远的,再也不回来。
3
过了一会儿,弟弟摸着圆滚滚的肚子回来了。
我娘站在院子里,看到他,上前问道:「小宝儿,你刚刚去哪儿了?」
我弟不耐烦地推开她,没好气地道:「关你什么事!」
说完径直往里屋走去,我娘跟在后边,看到他鞋也不脱地爬到炕上,玩着弹弓。
眉头皱起:「你姐姐像你这么大的时候,都会给娘娘洗衣服了。」
弟弟晃了晃脚:「这不是她应该做的吗?谁让她是女人的。」
我娘沉默了一会儿,最终无奈地叹了口气。
我以为我娘会对弟弟失望,只带着我离开。
却没想到,娘娘最终决定还是要带着弟弟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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