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上了一个人,
他有好看的皮囊,温柔的性格。
但遗憾的是,他并不爱我。
我想要及时抽身,但是他居然也喜欢我。
1.
我时常想,如果当初没有遇到傅景燃,那我是不是就不会去所谓的特殊学校,
我妈还是我妈,她还是会纵容我,我也还是当初的小公主,要星星要月亮,都可以得到。
他们耻笑我,无缘无故地打我,用烟头往我身上烫。
我肆意生长,很快学会了一套新的生存法则。我学会了打架,要踹小腹最疼,最好不要打脸,那样会被关小黑屋。我学会了抽烟,那种感觉就像是短暂忘却人生里所有的不幸。幸好,这一切终将会过去。
因为,明天,就是我的十八岁生日,也是他们约定好来接我的日子。
出来的时候,天空下着小雨,我穿上灰扑扑的裙子,披散着长发,因为长时间没有修剪的关系,像野草一样疯长。
我拎着一个旧旧的帆布包,是我来时的那一个,关于这里的一切我都不想带走。
校长和教我的老师一齐陪着我,他们毫不掩饰地告诉我赤裸裸的现实,如果我说出不让家人满意的话,大概率会被找个借口重新带回去,我读懂了他们威胁的目光。
远处开来一辆黑色的吉普车,离我们越来越近。
终于,停在我面前,我迫不及待地想要离开。这里的空气都弥漫着绝望的味道。
车门开了,下来一个男人。
那就是我朝思暮想的好哥哥,爸妈说把我送进学校改造的时候,他一言不发,他长开了,介于青年和少年的分界线,眼神中带了一丝毫不掩饰的鄙夷。
他对我,厌恶至极。可是,我还是那个他没有血缘关系的妹妹。
想到这一点,我心情莫名舒畅很多,他这辈子都别想甩开我。
我嘴角露出一抹微笑,然后熟练地用最恶心人的语气和他打招呼。
「哥哥,好久不见。」
他顿了顿,开口道:「卓依依,你还没改掉你的臭毛病?」
校长和老师顿时慌了神,怕说好的价格不能到手,他们比了比口型,无声地威胁我。
我瞬间低垂着眼睫,装作乖巧的样子。
「我不会再有哪些不切实际的幻想了。因为,哥哥,我谈恋爱了。」我几乎是附在他耳边说的这句话,他小巧的耳垂让人想咬上去,轻轻舔舐,那一定很有趣。
他转过头,不可置信地看着我,是啊,来这所学校里的人能有几个是正常的。
但这句话让他放松了警惕,为我打开了通往自由的大门。
他为了逃避我,则上了副驾驶。
这又有什么关系,他逃不掉的,我单纯的哥哥。
我坐在真皮的垫子上,蜷曲着身体将自己窝在那里,我踢掉鞋子,露出了穿着白袜的小腿。
我能感觉到车里的冷气开得很足,但这并不妨碍我能昏睡过去,我太累了。
2.
等我醒来,是在一个温暖的怀抱,我怀念他身上熟悉的香气,我假装熟睡,实则贪婪地想要更多的独属他的气息将我包围。
他毫不怜惜的把我扔到床上,替我拉开真丝被的一角。我原本以为自己的表演天衣无缝,殊不知颤抖的睫毛早就暴露一切。
「你打算装傻到什么时候,卓依依,你知不知道已经成年了。」他转身准备离开,却被我的话语震在了原地。
「傅景燃,你的意思是,我可以对你负责了。」我坐起身来,打算脱掉碍事的裙子,泡一个热水澡,我太想念家里的浴缸了。
「无耻至极。」他毫不留恋地大步离开,只留下一个决绝的背影。
我无所谓地站起身,去挑选一件花纹繁复的浴袍。
等我放好水,水里泛起大片泡沫。
我看着自己身上交错的痕迹,疤痕,各种各样的,精彩极了。这可是最好的成年礼物了,我也要给他们准备一份大礼。
这天深夜,我就摸进了傅景燃的房间,他还是一样的无趣,把门都反锁了。不过,这可难不住我,在学校里那么难的锁我都能开,何况这区区小门。
我在房间里找到了一板黑色发夹,把它掰直成一根铁丝,又偷溜回去,只要找到锁珠的方向,把它们都顶上去,门就能打开了。
我熟门熟路地进去,他还是和从前一样,窗帘要全部遮住,一点光线都不能照进来。床头却要开一个小灯才能入睡,真是又别扭又可怜。
他的床一点也不舒服,硬邦邦的,和他这个人一样。
我的手脚冰凉,刚摸上他的腰,他的手就制住了我。我手脚并用,想把这些年的委屈发泄出来,可我并不是他的对手。他轻轻松松地按住了我的双手。
「你半夜不睡觉是准备干什么,就那么缺男人吗?」他的睡眠一向不好,以前就算被我打扰也要轻声哄我入睡,如今却是冷言相向。
我嗤笑一声,「傅景燃,这是你欠我的,这么多年,你睡得安稳吗?我变成现在这副模样,你满意了吗。」
我稍微一抬手就露出了伤痕累累的手臂,「这是我自己划的,我以为我进了医院就能逃出来,结果我错了,还有这里,这里是烟烫的。」
我狼狈不堪地站起来,熟练地去翻他挂着的衣服,果然在里面找到了烟和打火机。
我点燃一支烟,放进嘴里,熟练地吐了个烟圈,喷到他的脸上。
「依依,我当初并不知道,你会对我产生那些想法。那时候你的心智还不成熟,现在你长大了,我对你,就是哥哥对妹妹的好,并没有其他的念头。我当初有做得不对的地方,我向你道歉。」
「你现在这副嘴脸,真令人恶心。」
我掐掉烟,「总之,你会后悔的,哥哥。」
3.
我的母亲为我准备了一个巨大的生日宴会,宴请亲朋好友。在我十八岁的第二天,庆祝我重获新生。
真有趣,她怎么会知道我是不是更加堕落,没有光明的未来。
来的人都是来看笑话的,即使我穿上象征纯洁的公主裙,头顶上是一顶价值不菲的钻石王冠。
我在洗手间里补口红的时候,就听见里面传来幸灾乐祸的声音。
「她就是傅家那个不省心的继女,我看再穿得漂亮也像只鸡,卓夫人真是好手段,死了男人带个拖油瓶都能找到傅家这样的大家族。」
「不是说她神经不正常嘛,会不会是个疯子。」
「那今天可是看热闹的好日子,今天来的人可多了。」
我用力地踹门,既然她们都这么说了,怎么不疯一个给她们看看,太久没有这样好的时机,手艺都生疏了。
门掉下来的时候,那个女生满脸震惊。我顺手把洁厕剂倒在她的裙子上,既然穿得漂漂亮亮地来,也要引人注目地回去。
她尖叫起来,旁边几个门也开了,另外两个女生出来拉我的手臂,我反手就是一巴掌甩过去,一人来分担一点。
那瓶洁厕剂用光了,我看着她们想要把自己清理干净的样子就感到好笑。我慢条斯理地把手洗干净,转身出了厕所的门。
一不留神就撞到了人,还是老熟人。
他是裴寂,是我在学校的时候为数不多的朋友,至于为什么出现在我的宴会上,我也很吃惊。
靠他,我每天额外能吃到一个苹果,我讨厌那种面面的苹果,但是和饭菜比起来,苹果也是难得的美味。
所有人都知道我是怎么进去的,但不知道他是怎么进来的。
「嗨,好久不见。」我伸手笑嘻嘻地和他打招呼。
「又惹祸了。」他指着我的裙裾的一抹蓝色。
「没有,和做清洁的阿姨撞上了,你能帮我一个忙吗?」我立马有了主意。
裴寂点点头。
「你可以假装我的男朋友吗?」我有些羞赧,因为欠他的实在是太多了。
「哟,还对你那个便宜哥哥贼心不死啊,哥哥我也是很受欢迎的,随时来哥哥怀里。」他吊儿郎当的,整个人也不丑,就是说话贼猥琐,难怪没有人追,不得不说,我看人的眼光还是一流。
从我小时候起,就知道世界分为帅哥、老帅哥和丑男。当然,傅景燃是帅哥,他爸——我那个便宜爹是老帅哥。
从小,他就长得眉清目秀、唇红齿白,待人温和有礼,从不和人打架,连红脸都没有。
「是兄弟就直接点,帮不帮嘛。」我今天这双鞋子又高又不舒服,多站一秒就像在受刑一样。
他点了点头,从头到脚把我打量了一遍,得出了一个结论:「没想到,你身材还挺有料的。」
「滚蛋——」我提着裙角离开,想找点东西吃,一大早起来就没有吃过什么,为了把自己塞进礼服里去。
我在甜品台大快朵颐,瞥见傅景燃在和一个女生聊天,他们各自端着一杯香槟。别说,傅景燃今天穿一身黑色正装,双腿笔直,真是个阳光好少年,好想看他和我一起堕落的样子。
母亲来叫我了,该去台子上讲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