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翠色绣眼鸟

走进便利店，收银台前的小货架上摆放着一排奥特曼包装的卡牌，我瞄了一眼，就走向另一头的饮料柜了。

身后突然传来一阵特别的动静，几个小孩子吵吵闹闹地进来，在那堆奥特曼卡牌前驻足，脖子上的红领巾歪歪斜斜地系着，有的甚至已经反了过来，看起来应该是小学生的样子。

我拿着饮料排在后面结账，只见他们一边说着“老板我要这个”，一边从兜里掏出几个硬币放在收银台上，然后又是一阵风风火火地跑出了便利店。店门外的地上散落着很多卡包的袋子，甚至还有不少卡牌被丢弃。

这样的场景我见过不止一次了。

下至两三块钱一包，上至百元一盒的奥特曼卡牌，近年来成为了小学生之间的硬通货。

这让我想起了自己小学时喜欢买的宝可梦卡牌（PTCG），也是像这样几块钱一包，也是有稀有的“闪卡”，卡面上印着技能和各项数值。

宝批要从娃娃抓起

当然，这些都是盗版的卡，简中官方PTCG直到2022年才发售。

不过那时候并不懂什么正版盗版，只是单纯地喜欢宝可梦，所以就想拿来收集。也不懂这东西到底要怎么玩，规则都是自己想的，出招顺序还是按石头剪刀布来决定。

这东西后来数值膨胀的很厉害，都以“兆”为单位了，但那时的我更不知道什么叫数值膨胀，只是看到生活中不常见的计量单位，觉得这卡真牛逼。

于是我就用着一周只有五块的零花钱拿去买这些小卡片，后来收集了一大袋子，经常在同学之间炫耀。

家人倒是没管我怎么用零花钱，但后来看到这一大袋子纸片，还是把我教训了一顿。

所以说历史是一个圈，人类总会反复踏进同一条河流。就算现在的小孩不流行宝可梦，但总会有别的IP流行起来。

倒也不是说不让玩这些卡，在大人们看来，花两三块钱或是十块钱买一包小卡片，就能让小孩开心一阵子，也并不亏。

但奥特曼卡包越贵，越容易开出来稀有卡，而且稀有卡也分阶等，SR、SSR、UR……抽出来稀有度最高的，就可以拿去炫耀了。这场面是不是很熟悉？

这不就是我们平时玩二游的氪金抽卡吗？免费池没啥好东西，付费池才有稀有角色，更贵一点还有必new池什么的……从本质上看，一张纸片和一串代码相比，很难说哪个更有价值。

世界是一个巨大的氪金抽卡。

孩子们为了炫耀、为了攀比，不仅买的越来越多，还开始将目光瞄准更贵的卡包。而那些普通的卡牌，又不能像游戏中那样分解成其他代币或是材料，所以你只能看到它们被无情地扔了一地。

我寻思我小时候收集盗版PTCG的时候，也没有把那些普通卡随手丢掉啊。

其实如果追溯起奥特曼卡牌是什么时候开始流行的，便会发现有趣的地方。

卡游公司在2018年得到了新创华的授权，开始发行奥特曼卡牌。

2018年的第一弹卡牌

2019年，国家新闻出版署印发《关于防止未成年人沉迷网络游戏的通知》，规定未成年人在法定节假日的游玩时间每日累计不超过3小时，其他时间每日累计不超过1.5小时。

2021年8月，国家新闻出版署印发《关于进一步严格管理 切实防止未成年人沉迷网络游戏的通知》，再度收紧了对未成年人游玩网络游戏的管控，规定仅可在周五、周六、周日和法定节假日每日20时至21时游玩1小时。

而奥特曼卡牌，正是在2021年下旬到2022年流行起来的。

你可以说这是一场巧合，但我始终觉得这两件事有那么点关系。

我们总说，上帝给你关上了一扇门，就必定会为你打开一扇窗，反过来看孩子们也是一样，你从他们这拿走了一种“玩具”，他们肯定会去寻找另一种“玩具”来代替。

后来，你为了不让孩子攀比奥特曼卡牌，把它们都没收了，但是没过多久你又发现，另一种“卡牌”开始在他们之中流行起来了，它叫做“烟卡”。

烟卡是用废弃烟盒折叠而成的一种“玩具”，玩法就是双手合拢，以空掌心击拍地面，烟卡被掌风击中翻面，就可以赢走对方的烟卡。

这感觉有点像我小时候玩的“王牌”。（我们那里这么叫，不知道大伙那里都叫什么）

不过“王牌”的玩法是用自己的卡打翻对方的卡，而不是直接上手。不瞒你们说，我小时候玩这个玩得可6了，在我们小区堪称最强，买一小包能赢回来一袋子。

咳咳扯远了，说回烟卡。

人类好像天生就喜欢收集这些花里胡哨的小垃圾，市面上的香烟包装一个比一个炫酷，又是镭射又是浮雕的工艺着实吸引人们的目光，成年人都觉得好看，更别提小孩子了。

把这些炫酷的烟盒收集来折成烟卡，又好看又能当玩具，自然就在孩子们之中流行了。

随着拍烟卡的风气逐渐盛行，孩子们也不再仅限于一换一的对战了，而是按照香烟的价格把对应的烟卡分出等级。

为了得到更昂贵的烟卡，他们开始撺掇家长买更贵的香烟，或是用自己的零花钱去买。

还有的商家嗅到了商机，开始专门售卖烟卡。

很难保证这些过早接触香烟的孩子们不会因为好奇而去尝试抽烟，这对未成年人的影响不可估量。

成年人总觉得让孩子们远离网络、远离游戏就万事大吉了，但现在看来，到底哪个危害更大我不好说。

倒不是说不该给限制未成年人玩网络游戏，只是你把这种娱乐方式禁掉之后，却没能给出一个替代品。

爱玩是人类的天性，当大人们把这些“玩具”一件一件夺走，孩子们还能剩下什么呢？他们只能另辟蹊径，随便找点什么来玩。今天流行收集奥特曼卡，明天又沉迷了短视频，后天就可以去拍烟卡，到最后被别有用心之人钻了空子，染上了不良风气。

大人的初衷是好的，孩子们贪玩的心也是自然规律，你说这事闹的，能怪谁呢？

我只是觉得现在的孩子们很可怜，然后暗自庆幸着自己早已成年，可以随便玩自己想玩的，随便买自己想买的。

但是45块钱买一包WS卡还是太凯子了。

别问，问就是赌瘾犯了没管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