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调·水仙子】 宝玉摔玉（新韵）

翟海潮

木石初会泪始流，不是冤家不聚头。良缘如影随身右，麒麟又惹恼羞，千言难诉内心惆。但愿摔砸后，颦儿不再忧，金玉姻休。

【品评】翟海潮

宝玉摔玉发生过两次，都与黛玉有关，一次在第3回，一次在第29回。

第3回，林黛玉初进贾府，宝玉问黛玉有玉没有？当宝玉听黛玉说没有玉，顿时发作起痴狂病来，摘下那玉狠命摔去，骂道：“什么罕物，连人之高低不择，还说‘通灵’不‘通灵’呢！我也不要这劳什子了！”吓得众人都去拾玉，急得贾母搂了宝玉道：“孽障！你生气，要打骂人容易，何苦摔那命根子！”

宝玉满面泪痕，泣道：“家里姐姐妹妹都没有，单我有，我说没趣，如今来了这么一个神仙似的妹妹也没有，可知这不是个好东西。”宝玉这次摔玉体现了他性格的怪癖与叛逆，他急切地渴望同黛玉亲近交好，自然容不下自己与妹妹的不同。

第29回，贾母带着一家子人往清虚观打醮，张道士给宝玉提亲，宝玉对此非常生气，发誓再也不见张道士，黛玉对此也深感不安。在表现方法上，曹公将人物的内心独白与激烈的矛盾冲突交织在一起，使人物强烈的感情互相撞击。

次日，黛玉中暑在家休息。宝玉见黛玉病了，过来问候，黛玉却并不领情，回说道：“只管看你的戏去，在家里作什么。”宝玉一方面因昨日张道士提亲心中大不受用，现在又受了黛玉的抢白，心中的烦恼加了百倍，立刻沉下脸来道：“我白认得了你。罢了，罢了！”

黛玉听说，冷笑两声说道：“我也知道白认得了我，我哪里像人家，有什么配得上呢！”宝玉听了，向前来直问到脸上：“你这么说，是安心咒我天诛地灭？昨儿我还为这个赌了几回咒，今儿你到底又准我一句。我便天诛地灭，你又有什么益处？”

黛玉自知失言，又是着急，又是羞愧，便抽抽搭搭哭起来，说道：“我要安心咒你，我也天诛地灭。何苦来！我知道，昨日张道士说亲，你怕阻了你的好姻缘，心里生气，来拿我煞性子。”

接着，是两段人物心理活动描写，曹公准确地描绘出宝黛的不同心理特点。宝黛二人同样是深爱着对方，但在宝玉的心中则更多地充满了一种激情，而黛玉则是在缠绵的感情中有颇多的试探。

宝玉听见她说“好姻缘”三个字，越发逆了己意，心里干噎，口里说不出话来，便向颈上抓下通灵宝玉来，恨命往地下一摔道：“什么捞什子，我砸了你完事！”宝玉见没摔碎，便回身找东西来下死力砸那玉。众人连忙解劝，宝玉气得脸都黄了，眉眼也变了。

黛玉哭得把刚喝下去的解暑汤都吐了出来。婆子们见闹得厉害，怕受连累，急忙回了贾母和王夫人。贾母前来，急得发出了“不是冤家不聚头”的感慨。

宝玉这次摔玉情绪更加激烈，恨不得一下子就让这块玉灰飞烟灭。他如此砸玉是为了消除黛玉的疑虑，因为自从有了“金玉良缘”的传言，林妹妹经常因此疑心生气，所以他下决心要摔碎这块玉，彻底粉碎“金玉良缘”。

注：翟海潮、范文义、刘承彦主编的《诗画品红楼》一书已于2021年1月由北京出版社出版，当当、京东、天猫有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