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5年9月27日,中南海怀仁堂内正热热闹闹地举行全军授衔仪式。
与此同时,在某装甲兵大院内的办公所里,有一位本应出现在怀仁堂内却埋头认真写检查的人,他就是我军有名的格性将军聂鹤亭。
聂鹤亭
都说性格即命运,聂鹤亭的脾气的确火爆,有时甚至称得上是“莽撞”,论资历他是南昌起义的老干部,论能力是人民解放军装甲兵副司令。
因此拟授衔时,当聂鹤亭得知自己仅是中将,心中有了情绪,结果受到冷落,“中将”的头衔也被推迟4个月授予。
然而即便如此,聂鹤亭也依旧是“直来直往”,学不会“人情世故”。
3年后的军委扩大会议上,聂鹤亭又没管住自己的“脾气”,和林彪发生了十分尴尬的一幕。
只想打胜仗聂鹤亭初出茅庐,便在北伐中参加了叶挺的独立团,他因作战英勇,一路从班长升到连长,青年时期在叶挺麾下的聂鹤亭完全可以用春风得意来形容。
本打算在南昌起义时大展拳脚,没想到错过了战斗机会,聂鹤亭是憋着一股劲,准备南下时再一展自己的雄姿。
哪承想直至瑞金前的一路、都甚是风平浪静,聂鹤亭又急又躁,深感自己的一腔热血,无处挥洒。
正当聂鹤亭捶胸顿足,抱怨英雄无用武之地时,叶挺决定让他带着尖刀连攻取会昌。聂鹤亭急不可耐,当天夜里就带着队伍急行军,走在众人之前。
聂鹤亭(左一)
谁料到天不遂人愿,带路的向导出了岔子,一行人兜兜转转居然最晚到达会昌,延误了军情,为此聂鹤亭受到不小批评。这下子他心里“想打胜仗”的火是烧得更旺了。
到了攻城的关键时刻,叶挺亲自来到阵地前沿,他交代聂鹤亭:
“不要和敌人顶着劲打,马上组织突击队,猛冲一鼓作气拿下城池。“
聂鹤亭一向胆大,他当场反驳总指挥的意见:
“现在问题是我们火力太弱,你再给我10挺花机枪,保证把会昌城捅个窟窿。”
叶挺本就是直来直往的性格,也一向喜爱聂鹤亭敢拼敢打的劲头,于是大手一挥:
“好,你要什么我给什么,务必要成功。”
得了总指挥命令的聂鹤亭浑身都是干劲,挺着机枪杀到城墙下,一鼓作气第一个登上城头,立下大功。
聂鹤在叶挺指挥下的那段日子,过得相当痛快,出于爱才,叶挺也很是包容他的个性,只可惜人总是要成长的,若总是想着“匹夫之勇”而没有大局观和前瞻性,迟早也是要栽跟头。
叶挺
误解朱德爽约毛主席起义军南下失败后,朱德、陈毅将仅剩下的八九百人整编成第五纵队,值得一提的是,此时林彪是2大队队长,聂鹤亭是副队长。
也正是这段搭档时间,让聂鹤亭初步了解到林彪的为人,林彪也明白自己的性格与聂鹤亭大相径庭。
后来第五纵队辗转来到湘南,粮食弹药供应更加困难,形势岌岌可危,正值存亡关头,为保存实力,朱德率领五纵队接受老同学范石生番号。
纵然部队保持政治独立,但年轻气盛的聂鹤亭就是“想不通”,也对朱老总产生一些“误解”。
因此他是执意要到上海找党组织,当年通讯不便,前途未卜,朱老总爱才,几番劝说他“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少”,但执拗的聂鹤亭还是毅然决然地离开了。
聂鹤亭(左一)
然而幸运的是,聂鹤亭在上海找到了党组织,又被派到广州,找老领导叶挺,参与广州起义。
只可惜广州起义失败,几经辗转他又于1930年进入江西,在会昌一带找到毛主席和朱老总领导的红四军。
起初聂鹤亭再次见到朱老总,是又羞又愧,此时他才终于明白自己两年前误解了对方的良苦用心,而朱老总宅心仁厚,一点也没有不悦的样子,反而亲切地说:
“叶挺独立团的聂鹤亭来了,咱们是殊途同归,还是要在一起革命的。”
一旁的毛主席,早就听说从上海来了一名军事干部,了解过聂鹤亭“善战”的名声,对其更是欣赏万分。
毛主席一边给他详细讲解苏区的形势,一边鼓励他放手好好干,要充分发挥他的军事才能。末了,伟人还不忘笑眯眯地对他说:
“我知道你在南昌、广州都参加过起义,算咱们这的老革命了,又是安徽人,所以我让厨师特意做了几个安徽菜,等下给你接风洗尘。”
聂鹤亭双眼微润,立即正身敬礼,当场表示“一定会好好发挥作用。”在接下来的那段时间里,聂鹤亭也的确不负毛主席所望,屡屡圆满完成任务。
聂鹤亭(右一)
有一次在抵御敌人围攻时,已安然转移到后方的毛主席,还特意问起聂鹤亭是否安然无恙,警卫员告诉伟人:“大部队都已经撤下了,只有聂鹤亭不愿意走……”
毛主席听完,是一脸感叹道:“他真不愧是从南昌城里走出来的老革命。”
然而在红军队伍里的聂鹤亭,虽然军事才能上得到极大施展,但其性格里过于“直率”的一面却从未更改,甚至有时说话欠缺考虑,行事过于冲动,在人情世故方面有所疏漏,也因此也造成了不小的遗憾。
1937年抗战爆发后,由于新四军缺乏军事骨干,叶挺想起老部下聂鹤亭,想调他来身边工作,于是便向中央打了申请。
聂鹤亭早期就追随于叶挺麾下,二人性情相投,所以当时他是非常想去新四军工作的。
只不过,聂鹤亭已经在中央军委 总参谋部工作多年,是一员非常重要的“虎将”。毛主席对其是极其欣赏,但考虑到个人意愿,伟人纵然不舍,也还是同意将他调入新四军工作。
就在聂鹤亭收拾完包裹动身前,毛主席派人告诉他,希望再和他吃个送别饭。
然而令人没想到的是,聂鹤亭居然想岔了,他担心若是伟人出言挽留,自己便无法成行,冲动之下索性爽约,一个人连夜夹着包裹离开了延安。
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在当时的确形成了一些影响,于是5个月后聂鹤亭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延安工作,那时他很想当面跟伟人解释下之前的事情,但毛主席工作繁忙,哪是说见就见的。
因此聂鹤亭一直都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此事也成为他终生的遗憾。
与林彪的过往抗战结束后,身在河南濮阳的聂鹤亭、林彪一行人便接到中央“十万火急”的电报,让她们这些原本要去山东的人,立即赶赴东北。
众人风雨兼程到达沈阳时已是11月中旬,当时中央的方针是“集中兵力坚决阻止国民党进入东北”,而国民党也有不少兵力屯集于此。
聂鹤亭在熟悉了东北战略部署后觉得应该先攻打锦州,但负责东北全局的林彪或许是出于谨慎原则,并没有采纳聂鹤亭的意见,聂虽然有些不悦,但林彪毕竟今非昔比,所以他也没有多说什么。
直到中央再三发来攻打锦州的电报,林彪这才改了主意,也切切实实意识到聂的才华。
不得不说,从军事上来说,聂鹤亭无疑是名合格的战将,但他性格里“鲁莽”的一面,也导致他缺乏政治家的眼光。
锦州、长春相继被和平解放后,林彪、罗荣桓指定聂鹤亭指挥沈阳一战。
就在聂鹤亭排好兵,布好阵,马上就要破城门时,国民党暂53师的师长许赓扬派人出城,接洽起义事宜。
聂鹤亭觉得虽然许赓扬是兵临城下了才想起义,但毕竟可以最大限度地使城市减少破坏,应该要表示欢迎。
于是一冲动,连报告也没打,直接与许赓扬的人碰面,同意对方起义了,并且事后也未能很好地说明。
沈阳解放后,林彪对于“起义”这事非常生气,认为许赓扬的行为应该算作“投诚”,但林彪生性孤傲冷僻,根本不愿意当面和聂鹤亭多做交流。
“想不通”的聂鹤亭火气也是噌的一下上来了,是罗荣桓拉住他,耐心做了许久工作,聂鹤亭这才做了检讨。
当时这事中央得知后,顺道连总部也批评了,说他们是“对纪律和集中统一抓得不严”。
不久后,聂鹤亭要到第四野战军当副参谋长,参谋长是刚从华北军区调来的萧克,罗荣桓深知聂鹤亭的脾性,在萧克到任之前,是专门将聂叫到自己办公室,千叮咛,万嘱咐:
“萧克也是老同志,你应该同他们团结才能做好工作。”
新中国成立后,聂鹤亭成为装甲兵副司令员,纵然几经沙场考验,他有棱有角的脾气是一点也没改。
于是1955年授衔那次,许多人都提出让聂鹤亭当少将,但罗荣桓从大局着想,主张授予他中将,再加上聂鹤亭本人态度诚恳,这才有了补授一事。
关于聂鹤亭的脾气,就连他的女儿都说:“我爸爸的脾气特别大,因为说话太直,不像别人会婉转行事,因此也得罪了不少人。”
1958年,在军委扩大会议上,林彪被选为中共中央副主席,聂鹤亭将自己之前在哈尔滨因“个人问题”被林彪处罚的事,拿出来说了一番。
聂鹤亭酣畅淋漓说完后,是面不改色心不跳,与会其他人则瞠目结舌,不知该如何圆场。
聂鹤亭将军个性耿直如斯,可见一斑。
可若说聂鹤亭只是个会打仗,完全不通人情的莽夫也并不够正确。比起在政治上的“不合时宜”的“疾言厉色”,聂鹤亭对待牺牲战友的家人却是温情满满。
有一次他出差时路过安徽老家,专门到阜阳去拜访“广州起义”牺牲的张子珍家人,张家人见到故人,听到儿子当年在战场上点点滴滴,是既欣慰又忍不住潸然泪下。
战场硬汉聂鹤亭,也强忍着眼中泪花,不停地轻声安慰对方。
回到北京后的聂鹤亭每个月都坚持给牺牲的烈士家人,寄去生活补助,关心他们后代的思想学习情况,每次寄钱必定写信问候,沟通情况。
聂鹤亭被任命为装甲兵副司令后,更是兢兢业业工作,付出很大心血。值得一提的是,我国装甲部队初成立时,主要靠进口苏联设备,自然有了问题,也得弯下腰向苏联专家虚心请教,耐心学习。
聂鹤亭(中)
而当时部分苏联专家是颇有些傲慢,问得多了便要嘲笑一番,讽刺几句,这种处处以老大哥自居的态度,别说是铁血老将们受不了,就连普通人也难接受。
但一向“直来直往”的聂鹤亭却全盘接受,他是事事皆向苏联专家请教,眼见聂鹤亭稳重有礼,态度也渐渐好了起来,苏联专家讲解资料和技术难点也不再匆匆而过。
就这样聂鹤亭很快便摸透了苏联的绝大多数技术装备,不仅如此,聂鹤亭在同朝鲜军方接触时,曾经当着众人的面,对苏联的坦克和美国坦克的性能、技术、参数,一一详细分析,对别人提出的问题,也是对答如流,聂鹤亭的专业给在场所有人留下极深的印象。
聂鹤亭(左)
最后直言不讳,刚烈性格的聂鹤亭在战场上是无往不利的将军,生活上的不拘小节,无形中也给他带来不少麻烦 ,正如他女儿所评价的,是得罪人也不知,更不会改的性格。
也正因这样的脾性,导致他在那段特殊的日子里栽了跟头,1971年3月13日聂鹤亭因病在北京去世。
参考资料:转自党史纵横-《南昌起义中的安徽籍将领(下)》
聊城新闻网-《鲜为人知:1958年就反对林彪当副主席的人》
炎黄春秋-《1958年军委扩大会议真相》 吴欣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