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语
急性阑尾炎穿孔,需要签病危通知书。
我给妻子林鸳打了二十个电话她都没接。
昏迷前口头录音,医生紧急手术,我捡回了一条命。
出手术室后,我看到妻子发的朋友圈,“十七岁陪着我的少年,二十七岁还在,他是我永远的王子殿下。”
下面是她温柔注视着她的白月光秦楚声的合照。
我麻木地关掉朋友圈,给林鸳发了短信。
“我们离婚吧。”
1
这条短信直到第二天也没能等来她的回复。
林鸳到了第二天晚上十一点才回来,她打开客厅的灯,才发现我坐在沙发上,被我吓了一跳。
“许星洲,你在客厅为什么不开灯?”
“昨天我打你电话为什么不接?”
林鸳一边脱掉高跟鞋一边漫不经心道:“之前不是说了吗?我去参加秦楚声的生日宴,你至于打那么多电话过来吗?”
说着她又皱起眉:“盯得那么紧,难不成你以为我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
我的心被揪紧,面上露出疲倦神色:“我以后再也不会打了,只要你签字离婚,以后你想怎么样都可以。”
我拿出签好了的离婚协议书,把文件扔在她的面前。
林鸳不可思议地看着我,声音拉高:“一吵架就拿离婚威胁我?许星洲,你这样有意思吗?”
我看着眼前妆容精致的女人,声音嘶哑却清晰:“林鸳,这不是威胁,你签字吧,签了你就自由了,我再也不会来烦你。”
努力了那么多年,我已经累了。
我原以为一个人的心可以被捂热,但我忘记了,她的心在白月光那里,怎么可能被我捂热。
我认输了,我放她自由。
看着眼前这个漂亮又骄矜的女人,她和我初见时没什么区别,时光分外偏爱她,我却没了刚开始认识她时的悸动,只剩下失望。
回想起当初在相亲宴上看到她的第一眼,她漫不经心地看我一眼,艳红的嘴角挂着三分笑意,她仿佛编制网的猎人,而我成为落网的猎物。
当时我一眼沦陷,觉得她就是我的命定之人。
就算她后来告诉我,她有过一个青梅竹马的初恋对象,但由于对方家境不好,家里人反对,无奈分手。
竹马远走国外,而青梅伤心欲绝。
那时我清清楚楚从她眼中看见遗憾和隐痛。
我知道她不爱我,知道她还在怀念她的白月光,但我也相信,只要我坚持对她好,就可以捂热她那颗心。
结婚五年,我竭尽所能地关心她体贴她,变着花样给她做一日三餐,不管多晚都等着她下班回家,有时甚至等到在沙发上睡着。
林鸳刚开始也是感动的,也曾经抱着我温柔地说很幸运能嫁给我。
可后来她的白月光回国了,林鸳就整颗心牵绊在对方身上。
每次秦楚声生日她都会出席,一个电话就能让她把我甩下,不管大事小事,只要秦楚声需要她,她就一定出现。
林鸳一次又一次对我说:“许星洲,就算我已经跟他分手,但他仍然是我很重要的朋友,你会理解我的对吗?”
我脸上的笑容摇摇欲坠,苦涩道:“嗯,我理解。”
我无比悲哀地确认,他在林鸳心里,永远比我更加重要。
啪的一声轻响,唤回我游离的思绪。
那份离婚协议书被甩到地上。
林鸳一脸不耐烦地说:“为什么一定要离婚?许星洲,别闹了,我下次一定接你的电话。”
她说话的时候脖子上的丝巾松脱,我看见她白皙的脖颈上有一枚刺眼的吻痕。
我顿时呼吸一窒,一想到不久前她和秦楚声是多么的柔情蜜意,我整颗心就酸涩不堪。
我没办法和另一个男人分享自己的妻子,即使曾经那么爱她。
“我很累,先去睡了。”
我淡淡扔下一句,转身回到自己的卧室。
2
是的,我已经和林鸳分床睡将近一年了。
刚开始是因为她总是晚归,有时是在外面和闺蜜聚会,有时是去陪伴需要她的秦楚声,所以回家的时间总是很晚。
而我有些神经衰弱和入睡障碍,一点声响就能从睡梦中惊醒,然后就再也无法入眠。
每次被她吵醒,我只能睁眼至天亮,导致第二天上班精神恍惚。
所以我开始和林鸳分床睡,对此林鸳表现地很平静,并没有异议。
我也记不清上一回和她相拥而眠甚至亲密接触是多久以前的事了。
就像我们之间的感情,从一开始的融洽到后来的貌合神离,如同一个外表精美的瓷杯,内里裂纹无数。
第二日,林鸳早早出门上班,那份离婚协议书还孤零零躺在地板上。
我捡起来放在茶几上,然后打电话给一个当律师的旧同学,拜托他帮忙处理我的离婚事宜。
对方听说我要离婚,很是惊讶。
“离婚?当初参加你的婚礼,看你一脸幸福的样子,还以为你们能走到最后呢。”
“是啊,我也这么以为,只可惜能陪她走到最后的那个人不是我。”
聊了十多分钟,对方爽快应承。
挂断电话后,我开始收拾行李,打算搬出跟林鸳同住的家。
这套房子是当初为了结婚而买的婚房,我凑了首付,本来想婚后还贷,但是林家财大气粗,直接把剩余的房款补齐,所以是全款买下。
既然要离婚,这个房子也该归林鸳。
还好在我结婚前,家里有一套旧房,我结婚后就没回去住过。
我请了保洁上门打扫,对方效率很高,两个小时就完成了,而我的行李也当天拉了过去。
看着眼前小而温馨的一室一厅,我油然而生一种拥抱新生活的欢愉。
既然我没办法拥有林鸳,那我愿意放她自由,也放自己自由。
两天后,我接到林鸳的电话,电话那端是机场广播的声音,大概是她刚刚出差回来。
她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火气:“许星洲,你不在家?”
“是啊,忘记跟你说,我已经搬走了。”
“你一声不吭搬什么搬,就因为我去参加秦楚声的生日宴?刚结婚的时候你明明很大度,现在这幅妒夫的面孔摆给谁看?”
我忍不住长叹一口气,林鸳还在电话那头喋喋不休地指责斥骂,似乎恨不得下一秒冲到我的面前。
可是她在秦楚声面前不是这样的,总是笑得眉眼弯弯,略带羞涩。
此时此刻我正窝在阳台的摇椅上,膝盖上放着笔记本电脑,之前正在整理过去和林鸳有关的照片。
而其中一张照片里,我陪她参加朋友聚餐,我坐在她身边,她却偏头专注地和隔了几个座位的秦楚声说话。
只要有秦楚声在,她总是第一时间关注他,哪怕我就在旁边。
“许星洲,你在听吗?”
电话那端,林鸳再次喊我的名字。
“我说过了,我们离婚,放你自由,既然你爱的另有其人,我们就不必捆绑在一起。”
“我跟秦楚声只是朋友!”
“林鸳,你知道那天我在医院动手术吗?”
话筒另一端沉默片刻,林鸳再开口时多了几分别扭的关心。
“你怎么了?身体哪里不舒服?”
我扯了扯嘴角:“没什么,已经好了。”
林鸳低声哼了一句:“我又不知道你生病,你那么计较干什么。”
我疲倦地揉了揉眉心:“林鸳,你记得把离婚协议书签了,如果你不签,我只能委托律师去找你。”
“好啊,有本事就让律师来找我!”
就这一句,林鸳火冒三丈地挂断电话。
3
接下来的一周,林鸳都没有联系我,反而我接到了林鸳妈妈的电话。
“星洲,你都好久没有陪我喝下午茶了,今天有空吗?”
我一听,就知道他妈妈是来给林鸳当说客的。
毕竟我和林鸳结婚多年,她和家里人关系不是很亲近,除了逢年过节会一起吃顿饭,偶尔打电话问候,平时都没怎么来往。
当我实在不想应付对方,于是找借口说自己有事情要忙。
没料到对方却很坚持:“星洲,出来见一下吧,我有话对你说,可以吗?”
一个长辈用恳切的语气对我说话,于情于理我都没法拒绝,只好答应。
见到她的时候,对方一如我印象中那么优雅端庄。
“星洲,你来了,看看要喝点什么?”
林妈妈态度亲切,我却摆摆手:“不了,我们直接谈吧。”
她叹一口气,眉眼间有哀愁:“我听女儿说,你们两个吵架了,现在还分开住,是真的吗?”
我纠正她的说法:“不是吵架,我们是要离婚。”
她急切道:“你们这么多年都过得好好的,怎么就要离婚了?我知道这丫头脾气冲,是不是哪里惹怒你了?”
我轻飘飘吐出一句:“秦楚声回国了。”
她一愣,脸上神色有些复杂:“没想到他回来了……星洲,我了解女儿,她既然已经嫁给你,就是想和你好好过日子的。”
我摇摇头:“过去秦楚声不在国内,我还能忍受,但他回国后,林鸳整颗心都扑在对方身上,这样的婚姻有什么意思呢,毕竟我和她夫妻一场,我希望她能跟真正喜欢的人在一起。”
我的态度很坚定,不管林妈妈说什么,都没办法动摇我的决定。
目送对方离开后,我慢悠悠往回走。
忽然,我的目光被熟悉的身影吸引住了。
我看到了秦楚声,他从宠物诊所里出来,手里还抱着一条狗,身边是和他交谈的林鸳。
我认得出那条狗,是当初秦楚声和林鸳恋爱时一起养的。
后来他们分手,秦楚声出国,林鸳就负责照顾狗。
因为我对狗毛过敏,婚后那条狗就养在林家爸妈那儿,现在看来,秦楚声回国了,那条狗自然也回到原主人身边。
我记得很清楚,狗一旦生病,林鸳就会立刻赶过去。
她总是说:“星洲,团团生病了,我很担心。”
那副焦急的模样,好像说的不只是狗,还是他和她曾经爱情的见证。
我站在那儿,看着他们并肩而行。
林鸳似乎察觉到我的视线,转头朝我看来,整个人一愣。
下一刻,她向我这边小跑过来。
“许星洲!”
她气喘吁吁跑到我的面前,有些急促地跟我解释:“团团突然呕吐,所以我跟秦楚声带它看兽医。”
我平静地看着她:“没关系,你不用跟我解释。”
反正我已经下定决心要跟她离婚,她就算把那条狗当自己孩子一样疼,我也没意见。
“你也该搬回来了吧?反正离婚协议书我是不会签的。”
林鸳蛮横地说着,我却把视线投向她身后。
秦楚声抱着狗走过来,一副风度翩翩的模样。
“许哥,听说你们因为我而吵架了,大概是有什么误会吧,林鸳她脾气急,你好好跟她说就行。”
我冷着脸没说话,秦楚声总是在林鸳面前装得绅士大度,就是为了让林鸳觉得他通情达理又温柔贴心。
但背地里,他不止一次对我冷嘲热讽。
他曾说:“许星洲,你永远也不可能取代我,不被爱的那个才是第三者。”
我记得一清二楚。
看着他们并肩而站的身影,我忽然开口。
“林鸳,你还记得一年前你因为摔倒流产而被送进医院的时候吗?”
我话音刚落,林鸳脸色难看,显然想起那段不算愉快的经历。
而她身边的秦楚声却如遭雷击,一张脸惨白得可怕。
“你、你说什么?流产……林鸳你竟然怀过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