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我是阿兵。

朋友的父亲患癌症逝世了，我去看望阿姨，本来准备了许多安慰的话，不曾想阿姨的豁达回应，让我觉得是多余的。

01

两年前，朋友告诉我，他的老父亲在体检中，被查出了胃癌，已经晚期，可能来世不远了。

听了这个消息，我很震惊。

我们两家在同一县城，是世交，双方父母交情很深，在我成长的路上叔叔阿姨给了不少帮助。

在我的记忆里，叔叔是个坚强、健康、开朗的男人，我每次与他聊天，都会受到教益，被他乐观坚强的情绪感染。

于是我带着爱人，急急地去医院探望。

据朋友讲，他与母亲商量后，怕父亲经受不住打击，决定隐瞒，没有告诉他真实的病情，以普通的病毒感染搪塞。

彼时叔叔并不清楚自己的病情。我们在医院里见到他时，情绪很好，与我们聊的很欢，我心里在想，或许是医院搞错了，没有那么严重吧，或许是叔叔的未知无畏的乐观态度吓退了癌细胞了吧。

叔叔的老伴在病房里照顾，我看到阿姨一脸的淡然，没有愁容或悲切，我在心里暗暗称奇。

过后不久，我打电话询问朋友：

“叔叔的病情怎么样了？”

“父亲本来就对自己的病因有所怀疑，后来实在瞒不着，就告诉了他。”

“他有何反应？”这正是我所担心的。

“出乎意外，父亲表现的很冷静，倒是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后来朋友一家反复权衡后，决定赌一把，将父亲送到省医院做了手术，据说手术还算成功，只是需要后期的治疗和观察。

我曾在电话里向他探询病愈的概率。

“前途难料，很不乐观。”朋友很直白地告诉我。

“吉人自有天相，你放宽心吧，叔叔会好起来的。”我只有劝慰他。

“听天由命吧。”朋友很悲观。

后来我时不时地询问叔叔的病情，朋友告诉我，癌细胞已经转移扩散，家人和医生已经放弃了，只希望父亲能减少疼痛，体面地离开。

02

择了个日子，我再去探望叔叔。

在我们这个高寿的年代，叔叔的年纪不算大，也就70岁出头，这个年纪的很多老年人还很健康。我想最难过的一定是与他相濡以沫的阿姨。

来到叔叔的病房，只见阿姨一人在照料，看得出虽然很疲惫，但很平静，见到我们也是浅浅的笑意。

“阿姨，你都这么大年纪了，还亲自照顾叔叔？”我很诧异地问。

“孩子们忙，我一人照顾就够了。”阿姨很淡定地说。

我知道朋友是孝顺的孩子，绝对不会丢下老人不管，我还是忍不住打电话给朋友：

“你们做孩子的不在跟前尽孝，至少雇个护工嘛，让阿姨看护，你们于心何忍？”

“你不懂，是妈妈自己的意思，她要陪伴父亲最后的时光。”我瞬间明白。

在病房里，阿姨和叔叔与我聊起了他们的过去。

他俩是上世纪70年代初结婚成家，养育了四个子女，在那个物资匮乏的年代，养育孩子健康长大是一件多么不容易的事情，其中的艰辛可想而知。

阿姨与叔叔是都是普普通通的工人，依靠勤劳或节俭持家。后来成了下岗人员，不得不起早贪黑打短工，硬是把四个孩子培养成才。再后来帮助带孙子，努力减轻孩子们的负担。

阿姨和叔叔操劳一生，也节俭了一生，没有正儿八经旅游过，最远的一次到了省城。他们没有住过三星以上酒店，最奢侈的吃了一餐海鲜打牙祭。而且因为晕车，叔叔和阿姨连飞机轮船都没乘过。

“你们这代人真不容易，辛苦了一辈子，没有享过一天清福，没有怨言吗？”我好奇地问

“唉，总算熬过来了，没有啥可怨言的。”阿姨叹口气说。

“摊上那个年代，硬着头皮也得上啊。”叔叔淡淡地说。

03

三个月后，得知叔叔离世的消息，我们都很难过。

叔叔的丧事极为简单，只有至亲参加，按照生前的愿望，一切从简，他不想劳累大家。

丧礼结束后，我专门去安慰阿姨。

想着老两口辛辛苦苦一辈子，没有享受到儿女的福分，就阴阳两隔，我不免为之伤感。我拉着阿姨的手，准备了许多安慰的话。

“阿姨，你要想开些哦，人死不能复生，你要多保重身体哦。”我心里发酸。

“你莫劝我，我想的开。”

“你叔叔辛苦了一辈子，他终于解脱了，我为他高兴。”

“余下的日子我会安排好自己的生活，不会让子女操心。”

阿姨的回答完全出乎我的意料，她的脸上泛着淡淡的笑意，看不出有何悲哀。我准备好的安慰的话都是多余。

我突然省悟，阿姨和叔叔已经活得通透，真正悟出了生命的意义。

在人生的路上，即便命运多舛，他们没有放弃，执着前行。虽然没有轰轰烈烈，但生命一样绚丽多彩。

当遭遇命运的无常，他们没有抱怨，坦然面对，尊重生命的选择。

刘禹锡有句诗：千淘万漉虽辛苦，吹尽狂沙始到金。道尽了他们面对生活困难的从容与不迫。

（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