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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呃呃

编辑|呃呃

挺过贫困岁月的烟火,拼搏过舞台的艳阳,她们的艺术人生如同交织的星云,璀璨而不失哀怨。前有母亲廖静秋在病痛中拍下代表作《杜十娘》划下人生的绝唱句号,后有女儿廖学秋在情感创伤后重焕事业的不灭光芒。

生而贫困的廖静秋,自小就见证了世间的酸甜苦辣。四川双江的小城里,父母操劳在煤矿谋生,家徒四壁的生活环境无力给她添一顶锦绣。好在这个小姑娘天生爱好艺术,对川剧唱腔情有独钟。她时常跑到街头巷尾,去看那些途经本地的艺人表演,憧憬着有朝一日也能挺身而出,在舞台之上翩翩起舞。

父母眼见女儿才华横溢,决定给她一个突破乡野生活的机遇。在重重周折下,他们终于设法让九岁的静秋进入川剧班学艺。尽管生活拮据,静秋却全心全意沉浸在戏曲的学习中。那种最初的迷恋很快就升华为艺术上的虔诚追求,她刻苦演练台词和身段,追随艺术大家不遗余力钻研技艺的至高境界。

功夫不负有心人,静秋从一个白璧无瑕的新人,一路披荆斩棘,终于在艺坛打拼出了自己的一方天地。时年18岁的她,已然成为戏迷追捧的当红艺人。她清丽的侧颜经常从报端杂志上把它印成活跃剪影,甚至被戏班老板调侃是"当之无愧的招牌"。

她一出场,就注定是台下那一片视线的所在,聚光灯永远追随着她的舞姿。有评论写道:"廖静秋眉目传情,对手艺可谓了如指掌。每每见她出场,便给人一种万紫千红的绚丽感,妍妍动人,令人失神。"

可惜这个小宇宙燃烧得太旺,注定要在芳华里燎原。在事业正迸发无限可能时,廖静秋却被查出患有癌症晚期,医生给出的寿命预计只有一年左右。这个噩耗是她人生的一记重锤,顷刻间摧毁了所有的憧憬梦想。多少个日夜,她孤枕难眠,对着黑暗彷徨纠结,痛苦到整个精神世界都崩塌了。

一颗艺术家的心,终究还是坚定执着的。廖静秋并没有就此放弃,她下定决心要以自己有限的生命,竭尽全力拍下一部个人传记电影,将自己艺术梦想的最高绚烂留存在永世。于是她毅然拍摄了《杜十娘》,这也是中国影史上第一部彩色戏曲电影。

这个拍摄过程注定是一段艰辛的修行之路。导演回忆说:"每分每秒,静秋都步步艰辛。身体状况每况愈下,常常到场时已虚弱不支,连碰头的体力都没有。她每天依旧咬牙坚持,不管多少吗啡针头扎进手臂,她都未曾放松过对戏曲的虔诚追求。"

子夜时分,静秋在外景拍摄时曾当着众人之面,因病痛突然不支倒地晕厥。所有人看着她蜷缩在地,不禁痛彻心扉。可静秋醒来后,竟想方设法为自己开解:"我只是累了,很快就好了。"现场无人不怀有一颗敬畏之心,她是那样一个纯粹而执着的艺术家。

功夫终有所成。一年拍摄历程结束后,影像里浓墨重彩着的,是一个艺术家用全身心投注活生生烙印下的精神力量。巴金先生曾盛赞这部作品是艺坛上的不朽经典,而静秋本人,就是"最真挚热烈感人至深的艺术形象"。

可惜这位才女人生的华章,在这里就写完了最绚烂的一笔。拍摄结束后不久,病魔彻底夺去了她宝贵的生命。那个充满活力的舞者,曾经用青春般的风采点燃过整个舞台,如今却只留下一座冰冷的墓碑。巴金先生亲手题写了"短暂的一生,坚强的女人"这样的墓志铭,悼念她的离世。

一个母亲离世时,她正年仅4岁。廖学秋在幼小的心灵里,曾凝望过妈妈舞台上的容颜。那个耀眼的影子,终将伴随她一生,也奠定了她将来的人生追求。4岁,她就成为彻底的孤儿。失去双亲的童年,一路上走走停停,辗转于亲朋好友之间。

直到有一天,她终于决然地告别了诸多牵挂,独自踏上了一条崭新的道路—追随母亲的足迹,成为一名演员。

她最终也如母亲那样,凭借出色的天赋,在影视界取得了巨大成功。尤其是在一些都市情感剧中,廖学秋时常出演单亲或是寡妇角色,表现了中国城乡女性所面临的生活艰辛与内心挣扎,令人动容。她在自己的作品里,不自觉地也镌刻着母亲生前的一种执念。母女之间的艺术血浆得以源源不断地相承相接。

廖学秋也被亲切地称作"东方第一寡妇"。人们对她母亲遭遇的怀念与同情,如今化作了对这名女儿的肯定与尊重。当然,走到后来,廖学秋早已不复当年的遭遇,事业小有成就,名气也渐渐打响。但她的演技与气质里,却始终保留着那份执着与内敛的艺术家本色。

只可惜,廖学秋的感情生活也曾步上了母亲的后尘,同样历尽了坎坷。她曾两次结婚又分手,两段感情最终都无疾而终。第一次婚姻,丈夫是她的粉丝,最初贫穷期间廖学秋曾被他倾其所有资助。可后来这个人却越陷越深,渐渐迷恋上了花天酒地的生活,最终无力回天。

第二次婚姻的对象是一位富商,相识后没几年便私下与人有了染,最后也导致了婚姻的决裂。尽管在中年时节经历了感情创伤,但廖学秋毕竟是顽强不屈的艺术家之女,她重新在这条路上开疆拓土,缔造了个人职业生涯的独一无二时代。

观众们由衷钦佩她对艺术的不离不弃,更为她能在人生低谷时重新振作而动容。廖学秋已将近古稀,但在众人眼中,她当真活出了艺术家血脉里那份不灭的赤忱。

如今,已年过80岁的廖学秋,重新站上舞台,上演最后一部自传剧作《芒花不朽》,其实就是在诉说自己家族艺术史迹。幕后她被问及,为何要在这把年纪还坚持执着于展示自己的心路历程时,廖学秋笑着说:"我只是想讲述一个质朴而执念的艺术家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