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眼眸的坚定 素材来源：孙佳永

声明：为方便大家阅读，全篇用第一人称，情节虚构处理，切勿对号入座！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奶奶去世的那天，离过年还有一个多月。二叔凌晨一点打来的电话，挂了电话，我就赶紧订了最近的一班火车票，匆匆往老家赶。

我们离老家一千多公里，下了火车要转两次车，到了镇上还要家里人接才行。因为没有从村里到镇上的车。

我们父子俩赶到家时，已经第二天下午四点多了。是堂弟开车去镇上的车站接的我们。

下了车，父亲的眼泪就控制不住了，他蹒跚地走进院子里，对着奶奶的照片，一声声地喊着娘。

二叔和三叔忙着料理其他事，四姑和小姑早上就来了，看到父亲来，眼泪也止不住，跟着父亲一起哭。

奶奶虽然90岁高龄了，不管年纪再大，有母亲在，这个家就有盼头。奶奶走了，这个家的主心骨也没了。

葬礼当天，我爸和二叔三叔忙着迎客，提起奶奶，眼泪就没有断过，地抹着眼泪，四姑和小姑也在一旁默默抽泣，唯独大姑，脸上没有一滴泪水，她面无表情地盘坐在地上，眼睛看着地面，谁也不想理会。

我爸看到大姑这样，悄悄叹了一口气，大姑的心情，他懂。

大姑是家里的长女，底下有两个弟弟和两个妹妹，在那个物资匮乏的年代，大姑早早地挑起了家庭的重担，帮着爷爷奶奶操持家务，照顾年幼的弟弟妹妹们。

我爸说，小时候家里条件并不好，但大姑总是那个最懂事的孩子。每天天不亮就起床，帮着奶奶烧火做饭。

我爸和二叔三叔能照顾自己，四姑和小姑还小，大姑要给她们穿衣服，给小姑喂饭。吃好饭，把碗筷收拾好，要喂猪，还要下地干活，帮爷爷奶奶减轻负担。

奶奶重男轻女，虽然我爸只比大姑小一岁，也是小小男子汉了，但是奶奶很少让他做庄稼活，二叔二叔也一样。

所以即便他们到了该帮忙的年纪，也总是被奶奶宠着，不用干太多活。

大姑十六岁那年，奶奶为了减轻家里的负担，让大姑外出打工。

大姑在一家纺织厂上班，每天从早忙到晚，很辛苦。不过她从小就能吃苦，又节省惯了，发了工钱，多一分钱都舍不得花，全部寄回了家里。

爷爷奶奶就用这些钱给儿子们添置新衣，或是攒着将来娶媳妇用。四姑和小姑则穿大姑改小的旧衣服。过年时大姑要回来了，奶奶心情好，会给四姑和小姑也添置一件新衣服。

我爸说，大姑几乎没有买过新衣服，她的衣服都是奶奶拾别人家不要的旧衣服，大姑也不嫌弃，洗干净就穿了。

大姑二十岁那年，经人介绍嫁给了邻村的一个小伙子，也就是我的姑父。

姑父家条件一般，但大姑看中的是他老实本分，对她也好。然而，婚后的生活并没有大姑想象中那么幸福。姑父的母亲很强势，大姑刚进门，就开始摆婆婆的谱。

大姑父心疼大姑，和他母亲吵了几次后，分了家。婚后没几年，大姑有了俩孩子，因为家里条件不好，大姑不仅要照顾孩子，还要下地干活，整个人显得很憔悴。

偶尔回娘家，大姑想歇一歇，但奶奶觉得大姑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应该帮家里做点啥。

奶奶使唤大姑洗衣服、扫地，刷锅做饭，一天下来，累得腰疼。大姑心里委屈，但从不言说。我爸和二叔劝奶奶不要总让大姑干活。

奶奶却不满地说：我把她养这么大，她嫁人后在婆家天天干活，好不容易回趟娘家，干点活怎么了？

奶奶一贯强势，大家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随着时间的流逝，我爸和二叔，三叔相继成家立业，大姑作为家里的老大，好不容易攒了一点钱，都随了份子了。

大姑想少随一点，奶奶不同意。为这事，大姑和大姑父也没少吵架。大姑父觉得大姑应该多考虑到自己的小家庭。

大姑想的是，如果她不帮忙，爷爷就会更累，她心疼爷爷。

后来，四姑和小姑也成了家，大姑回娘家的次数也少了，她说兄弟姐妹都成家了，她也该为自己的小家考虑了。

十几年前，四姑和小姑就外出打工了，只有每年年初二，一家子才会聚在一起。我爸兄弟姐妹本来就多，又都拖家带口的，每次吃饭都要摆三张桌子才能坐下。

我妈和姑姑们在厨房忙活，爷爷奶奶给我们削水果，我们小孩子就在院子里玩，好不热闹。

后来，爷爷因病去世，家里只有奶奶一个人。大姑回娘家的次数比之前勤了一些，不过她每次来，都是帮奶奶洗衣服，收拾屋子，忙完就回去了，很少留下吃饭。

二叔三叔留她吃饭，她总说家里有事，着急回去。

奶奶能自理的时候，虽然身边没有爷爷陪伴，但日子也吃穿不愁。大姑看到奶奶一个人过得也挺好，松了口一气。

可惜好景不长，5年前， 奶奶上了年纪，再加上摔了一跤，生活上需要人照顾。二叔和三叔那会都在外地打工，我爸和我妈更是老打工人了。村里第一批出去打工的人，就有他们。

二婶和三婶都不想让他们回老家，我妈和奶奶关系也不好，我爸不知道怎么办，只能给兄弟姐妹打电话，商量解决的办法。

最后决定，由三个姑姑替换着照顾奶奶，我爸和二叔三叔一个月给一些补助。

四姑和小姑小的时候有大姑照顾，没吃过太多苦，婚后嫁的也不错。她们以为照顾老人最多累一点，结果照顾一段时间，才知道那么辛苦。

半年后，四姑和小姑都不肯照顾奶奶了，二婶和二叔因为照顾奶奶的事情隔三岔五吵架，闹离婚。

大姑一咬牙，接过了照顾奶奶的责任。

奶奶虽然老了，但脾气依旧不好，不管大姑对她多好，她都觉得大姑不孝顺。我爸回老家看望奶奶时，奶奶就拉着他的手告状。

我爸照顾过奶奶，他看到奶奶穿的衣服干干净净的，人也没有消瘦，知道大姑不容易。

所以每年他都会回老家住两个月，全职照顾奶奶，让大姑能歇一歇。

二叔三叔不好请假，只能经常给家里打电话。遇到奶奶生病的时候，大多都是大姑和姑父跑前跑后，大姑心里苦，有一次她说，她不想照顾奶奶了。

但家里人没有人接茬，我爸看了我妈一眼，也不敢说话。

奶奶去世前一个月，大姑被热水烫伤了脚，二叔才请了假照顾奶奶。

那会，奶奶的情况时好时坏，所以家里人时常电话联系。只是我们都没想到，奶奶会在夜里离开。奶奶去世前胃口不错，吃得多，还和父亲视频聊了几句天，我们都以为奶奶的身体已经好了许多呢。

奶奶的葬礼结束后，四姑和小姑就回去了，大姑在奶奶生前住的屋子里转了一圈，收拾了一些东西，也准备回去了。

她刚走到门口，二叔就叫住了她，让她先别走，有一笔账要和她算一下。

大姑不明白什么意思，我爸和三叔赶了过来，劝她在家吃一顿饭再走。

吃饭时，大姑开口问道：要算什么账？

我爸从奶奶的箱子里拿出了一本存折，这本存折是二叔照顾奶奶的时候，奶奶给他的，里面有3万块钱，让二叔等她走后，和我爸还有三叔平分。

我爸把存折交到大姑手里，说道：该拿的钱你没拿，这笔账当然要算一算了。

大姑连连摆手，说这笔钱不是奶奶给她的，她不能要。

我爸见状， 声音有些哽咽：大姐，这钱是咱娘给我们的没错，但是我和二弟三弟商量过了，这些年都是你尽心尽力照顾咱妈，这笔钱就相当于我们三个给你的。这些年，你有多辛苦，我们都知道，这点钱根本不算什么。

二叔和三叔也点点头：大姐，你就拿着吧，要不是你帮忙，我们哪能在外地踏实挣钱呢。这些年，是我们对不住你，让你受苦了。咱妈这脾气，也只有你愿意忍这么多年。

二叔和三叔说完，本来冷静的大姑，突然哭出了声，怎么劝都劝不好。我爸说，让大姑哭吧，哭出来就好。

那一刻，我突然理解，为什么我爸总说，有大姑这个姐姐，是他们兄弟的福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