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7年秋天,贺子珍带着女儿娇娇与毛岸青从苏联坐火车回国。
经过八天八夜的行驶,他们终于回到了哈尔滨。
贺子珍牵着年幼的李敏从火车上走下来时,东北局的领导早已在车站等候他们。
当李敏看到一个身穿黄色日式大衣,头戴黄色日式帽子的人大步走向他们时,害怕的迅速退到母亲贺子珍的身后,小声用俄语对母亲说:
“日本鬼子,日本兵……”
贺子珍似乎没有听到李敏的话,快步走上前去,将对方的手紧紧握住,随后转过身来让李敏叫“叔叔”。
原来,那人是李富春,之所以被李敏认成日本人,是因为他那天穿的是缴获的日式服装。
李富春、林彪、聂荣臻等人一一与贺子珍握手后,关切的问道:
“子珍同志,一路上身体可好啊?”
刚回国的李敏
贺子珍高兴的回答说:“很好,谢谢,谢谢!”
就在林彪嘱咐贺子珍刚回来要好好休息时,贺子珍却说:
“我身体很好,不用休息了,请求组织上尽快给我安排工作!”
林彪只好说:“我们会尽快考虑你的要求。”
没多久,在贺子珍的一再要求下,组织上安排她在东北人民政府财政部担任机关党总支书,李敏与毛岸青则被送进学校继续读书。
就这样,贺子珍他们就在哈尔滨住下了。
同样身在哈尔滨的井冈山战友得知贺子珍回国的消息后,也纷纷前来看望贺子珍,大家一起回忆过去的事情,回忆过去的战斗岁月,讲到那些不幸离开的战友,大家不由得伤心落泪。
贺子珍回国的消息在昔日战友中传开以后没多久,她就见到让她惊讶不已的人。
一天,贺子珍刚回家,就听到有人叫她。贺子珍被突然而来的叫声吓了一跳,当她回过头看到对方的面孔时,顿时呆住了。
贺子珍
原来,叫她的人是曾志,她们曾是井冈山时期的老战友,贺子珍、毛主席与曾志的关系都非常好!
老战友见面,总是格外激动,贺子珍与曾志紧紧拥抱在一起,半天不撒手。
十多年不见,俩人既熟悉又陌生,她们相互端详着对方,发现当年那两个风风火火的年轻姑娘,容貌都已变了样,成了年近40的妇人。
半晌过后,曾志开口问道:“子珍,你还记得我们是什么时候分手的吗?”
贺子珍非常肯定的说:
“怎么不记得啊!17年了!当年为了打破敌人的‘会剿’,红四军决定转战江西。1930年,你和老蔡去了厦门,我们就此天各一方,再也没有见过了!”
曾氏感叹道:“是啊,一晃17年就过去了!”
说到这里,贺子珍想起了什么,她着急的问道:“老蔡呢?这些年你们是怎么过来的?”
听到这话,曾志的神情瞬间黯淡了下来。
曾志
因为,贺子珍口中的老蔡,早已经牺牲了。
吃过晚饭后,贺子珍与曾志睡在一张床上,彻夜长谈。
曾志向贺子珍讲述了她与蔡协民的感情,讲了蔡协民的牺牲、她与陶铸结为夫妻,以及1935年在国民党的重兵“围剿”下,闽东苏区沦陷,身患重病的她与党组织与红军失去联系,被迫离开闽东,辗转福州等地,苦苦追寻党组织,直到1936年才在上海与党组织接上关系,被党组织派往延安的事情。
听到曾志被派往延安,贺子珍不解的问道:
“那一年我就在延安,怎么没有见到你呢?”
曾志说:“我在路上耽误了。1939年12月才去的延安。到了那里一打听,才知道你已经去了苏联。于是,我给毛主席写了封信,主席很高兴,派人接我到杨家岭见面。”
毛主席见到曾志的时候,非常高兴,开口就说:“我这些年一直在打听你的消息,今天见到你,好高兴哦!”
曾志
曾志告诉贺子珍,那天毛主席留她一起吃晚饭,江青也来了。吃完饭后,毛主席亲自送曾志到门外很远的地方才回去。
当贺子珍从曾志嘴里听到江青这个名字时,不由得抽搐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正常状态,继续问曾志之后发生的事情。
后来,李敏与毛岸青都回到毛主席身边生活。贺子珍虽然与毛主席分别多年,但心里一直放不下毛主席,也非常懊悔当初出走的决定。但一切都于事无补了。
1950年,贺子珍在组织上的安排下,离开东北,定居上海。1954年,贺子珍在收听完毛主席在一届人大闭幕式上的讲话录音后,突然病倒。
1959年,毛主席决定见贺子珍一面。于是,俩人在庐山见面了。
匆匆分别后,贺子珍陷入了追忆往事的困顿中。没多久,她就病倒了。
得到消息后,毛主席非常担心贺子珍的身体,马上安排女儿李敏前往南昌照顾贺子珍,还专门给贺子珍带去了两筐水果,想让不吃不喝的贺子珍吃点水果补充水分与营养。
毛主席
在李敏的悉心照顾下,贺子珍终于开始好好吃饭、吃药,身体有所好转。毛主席得知非常高兴,心里的一块石头也终于落地。
在南昌期间,贺子珍的身体一直不太好,1960年又上庐山疗养了一段时间,次年病情严重,住进上海医院。
这些年间,贺子珍言谈中提到江青时,称其为“江青同志”,从来没有说过对方不好的话,只说是自己的不是。
听到江青被抓,贺子珍说了一句话1976年,毛主席去世,贺子珍听到这个噩耗,悲痛不已。巨大的痛苦之下,贺子珍不由得开始埋怨女儿李敏与女婿孔令华没有照顾好毛主席,不该搬出中南海。
她难过的说道:
“你们这些做儿女的,只顾自己,不想想老年人多么希望见到子女陪在身边啊!”
痛哭过后,贺子珍说::“我也要祭奠润之!”
于是,贺子珍含泪将黑纱披在毛主席像上,随后向毛主席的遗像深深鞠了三躬,嘴里喃喃的说道:
“润之,请安息吧!”
贺子珍
做完这些,贺子珍又将侄女、外甥、外甥女叫来身边,安排他们到北京去奔丧。
而李敏在父亲安葬后,又火速赶往上海。看到女儿,贺子珍只说了一句话:
“对你爸爸最好的纪念,就是继承你爸爸的遗志,为人民好好工作!”
李敏点点头。当她抬头看向母亲时突然发现,母亲头上的白头发突然增多了许多,几乎是一夜之间就成了电影中的“白毛女”。
一个月后,华国锋叶剑英等人将“四人帮”打倒。
当贺子珍听到江青被抓的消息后,没有对江青做什么评论,只是对女儿李敏说:
“我可以干点工作了,哪怕是写写回忆。”
多年来,贺子珍由于环境所迫,一直无所事事,过着无聊的日子,她是多么希望能够像过去在井冈山上的日子一样,为国家、为党做点事情啊!
江青被抓后,贺子珍觉得到了让自己恢复工作的时候了。但她全然忘了,她已经是个67岁的老人了,早已经过了离休的年龄,该在家里安度晚年了。
1977年,贺子珍兴冲冲的跑到福建看望自己的哥哥贺敏学。他们一起回忆十几岁闹革命的激情岁月,一起回忆当年与毛主席在井冈山的往事。
两个老人相互激励,满怀热情的准备再次为国家贡献力量。
但让贺子珍没想到的是,她的理想还没来得及实现,病魔就再一次将她打倒。
就在贺子珍从福建回到上海不久,她一觉醒来突然发现左手抬不起来了,左腿也不听使唤。
经过诊断,医生称贺子珍中风了,他的左半身偏瘫了。很快,贺子珍就被送进了华东医院,从此再也没有站起来过。
没多久,贺子珍又被确诊患上了糖尿病。一想到不能继续为国家和人民贡献力量,贺子珍就陷入巨大痛苦中。
1979年,党中央考虑到贺子珍是妇女界中参加革命最早,是曾经参加井冈山武装斗争的红军女战士,又曾是毛主席的妻子,很有代表性与影响力,便将贺子珍增补为全国政协委员。
当身处医院的贺子珍听到这个消息后,高兴的像个孩子一样。她说:“我的心情太激动了,感谢党和国家,没想到组织上还记我!”
这份迟到的殊荣,让贺子珍对生活重燃希望,她再一次从痛苦中解脱出来,开始顽强的与病魔作斗争。
他对身边的医护人员说:
“我还要工作,还要为国家的四个现代化出力,你们要帮助我恢复健康,我也要与你们一起努力将身体搞好!”
自此以后,贺子珍成了医院里公认的最听话的病人,积极配合医生的每一项治疗措施。
期间,尽管贺子珍每天都被折磨的非常痛苦,但她始终无怨无悔。
孔从洲看望贺子珍
为了使偏瘫的左腿恢复功能,贺子珍每天都会在午饭与晚饭前,由护士们搀扶着在病房里走上几圈。
对于常人来说,这样的运动量非常轻松。但是对于贺子珍这样左腿不听使唤的病人来说,是非常艰难的。
期间,贺子珍累的全身冒汗,但她一直咬牙坚持走完应该走的路。
遗憾的是,虽然之后数年间贺子珍一直在积极治疗,但她的身体还是在1984年恶化了。
那年4月份,贺子珍开始断断续续的出现体温升高的情况,后来突然又发起了高烧。
被送进华东医院后,医生给贺子珍用了很多药都没有帮助她将体温降下来。
李敏听说母亲病重的消息后,火速带着全家赶往上海。
患有心脏病的李敏坐上飞机后,心脏开始咚咚咚的狂跳,脸色苍白,为了减轻痛苦,李敏用手捂住胸口,尽量让自己镇定下来。
终于,飞机来到了上海,李敏一家乘坐早已准备好的汽车,火速赶往医院。
李敏
在医院,李敏来不及听医生介绍母亲的病情,直奔母亲病床前。
她俯下身体,刚想要叫一声“妈妈”,贺子珍就睁开了微闭上的双眼。
看到女儿与孩子们,贺子珍脸上的肌肉动了一下,好像是在微笑,但却说不出话来。
李敏赶紧靠近母亲,轻声说道:“妈妈,您还好吗,我们来看您了!”
贺子珍用力点点头,嘴唇艰难的动了几下,依旧没有说出一句话。
李敏着急的问道:“妈妈,您哪里不舒服?”
贺子珍艰难的说道:“我肚子痛……”
就在此时,贺子珍的哥哥贺敏学一家也闻讯赶到医院。
听说妹妹高烧不退,贺敏学马上建议医生给妹妹服用安宫牛黄丸。那是危重病人退烧的良药。
果然,贺子珍服用没多久,体温就开始下降了。李敏这才放心的离开病房,让母亲安静休息。
两天后,李敏与贺敏学等人再次来到医院看望贺子珍。此时,贺子珍已经退烧了,身体状态看起来比之前好多了,她还让护士给外孙女孔东梅弄来点好吃的。
但是,就在大家放下心来时,贺子珍却突然病情加重,体温再次升高,并陷入昏迷状态。
虽然医生奋力抢救,依旧没能将贺子珍从死神手中夺回来。
1984年4月19日,贺子珍永远的离开了她牵挂的亲人,离开了她牵挂的共和国事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