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三体》带火了一个名字：黑暗森林法则，关于黑暗森林法则的详细阐述在《地球往事》三部曲第二部《三体：黑暗森林》里。黑暗森林法则其实是非常幼稚和不成熟的理论，但互联网上关于“黑暗森林理论”的讨论十多年来却没完没了，远远超过了正常的粉丝较真，甚至在许多和原著毫无关系的场合和事件中，都有人开始错误地借鉴和应用“黑暗森林理论”。为什么这个“理论”看起来那么有说服力，让很多人当真或者几乎当真？这当然是因为它是一个好故事的核心寓言。但故事并非空中楼阁，它的血肉背后要有概念的骨骼支撑；而“黑暗森林理论”背后的概念，就是一段影响极其深远、至今余威尚存的思想史线索： “自然状态假说”。

小说《三体》中的“黑暗森林法则”倒真是回答了现实中著名的“费米悖论”，虽然，这个回答非常幼稚和不成熟。人类在地球之外的宇宙中，为什么至今都没发现生命？小说《三体》中的“黑暗森林法则”的回答就是：宇宙文明互相攻击，都消灭了。然后事实就是，宇宙中的星球却永远在那里，宇宙永远在变化，似乎又永远没有变化。

黑暗森林法则

黑暗森林法则大意是“一旦某个宇宙文明被发现，就必然遭到其他宇宙文明的打击。

”两个基本公理：

1、生存是文明的第一需要。

2、文明不断增长和扩张，但宇宙中的物质总量保持不变。

两个重要概念：

1、猜疑链：双方无法判断对方是否为善意文明。

2、技术爆炸：文明进步的速度和加速度不见得是一致的，弱小的文明很可能在短时间内超越强大的文明。

基于这样一套理论设定，小说《三体》作者认为宇宙就是一座黑暗森林，每个文明都是带枪的猎人，竭力不让脚步发出一点儿声音，因为林中到处都有与他一样潜行的猎人。如果他发现了别的生命，能做的只有一件事：开枪消灭之。在这片森林中，他人就是地狱，就是永恒的威胁，任何暴露自己存在的生命都将很快被消灭。

以文明为行为实体来观察，宇宙中每一个文明的目的都是生存，其最深刻的恐惧则是被剥夺生存。而宇宙的总资源是有限的。因此文明必须隐藏实力，避免被其他文明发现，并且时刻准备攻击他者以争夺资源、保障自身。作者称之为“宇宙社会学”，但客观地讲，这不是社会学。社会学是系统地研究社会行为与人类群体的社会科学，没有哪一门社会学局限于只研究战争冲突中极个别决策者的行为。

霍布斯《利维坦》书影

从历史上看，“黑暗森林理论”其实不是小说《三体》作者的原创。早在300年前，英国政治家、哲学托马斯·霍布斯就详细地讨论了这个问题，并写出著名的著作《利维坦》。

托马斯·霍布斯（Thomas Hobbes，1588年4月5日－1679年12月4日）英国政治家、哲学家。生于英国威尔特省一牧师家庭。早年就学于牛津大学，后做过贵族家庭教师，游历欧洲大陆。

他创立了机械唯物主义的完整体系，指出宇宙是所有机械地运动着的广延物体的总和。

他提出“自然状态”和国家起源说，指出国家是人们为了遵守“自然法”而订立契约所形成的，是一部人造的机器人，反对君权神授，主张君主专制。他把罗马教皇比作魔王，僧侣比作群鬼，但主张利用“国教”来管束人民，维护“秩序”。

《利维坦》一书写于英国内战进行之时。在这书中霍布斯陈述他对社会基础与政府合法性的看法。在人类的自然状态下，有一些人可能比别人更强壮或更聪明，但没有一个会强壮到或聪明到不怕在暴力下死亡。当受到死亡威胁时，在自然状态下的人必然会尽一切所能来保护他自己。霍布斯认为保护自己免于暴力死亡就是人类最高的必要，而权力就是来自于这种必要。在霍布斯所描述的“自然状态”（state of nature）下，每个人都需要世界上的每样东西，也就有对每样东西的权力。但由于世界上的东西都是不足的，所以这种争夺权力的“所有人对所有人的战争”便永远不会结束。而人生在这种自然状态下便是“孤独、贫困、污秽、野蛮又短暂的”（xiii）。

简要概述一下《利维坦》中的“黑暗森林理论”（“自然状态”），可以发现在《利维坦》这本书当中，霍布斯对人类社会“自然状态”的设想，与《三体》中罗辑对宇宙的设想是几乎一模一样：

首先，霍布斯认为人在“自然状态”下其欲望是无限的，而社会的资源总量是有限的。

其次，总想尽可能多的占有资源、并且趋利避害、对他人只保有最低限度的善意。

那么结论是，在这种状态下，人与人之间很容易形成永远无法互相信任的猜疑链，并由此引发不死不休的排他性彼此争斗。

霍布斯将这种状态称为“所有人对所有人的战争”，而用《三体》的话说，就是所谓的“黑暗森林”。

霍布斯是这样重新回答现实社会基础的：人们愿意放弃互相攻击而互相联合，不是因为这是天经地义的，而是因为这是比“自然状态”更安全、更能够保障他们生存的共同信约。他们携手建设一个社会，不是因为这是神的安排、宇宙的规则或者随便什么比人类更伟大的东西设定好的游戏规则，而是因为对他们自己来说，这样更符合他们的需要。而这个新的契约社会里，人们需要以自身的恐惧和利益，而不是以国王或神父的意志出发，来思考和重建政治和社会关系。

荀子像

其实在思想史上，跟霍布斯想到一块去的人很多，比如我国战国时代的荀子(约前313年-前238年)，就曾自问过：“（人）力不若牛，走不若马，而牛马为用，何也？”荀子的回答是：“人能群，彼不能群也。”

换句话说，荀子认为，人之所以有能力成为万物灵长，就是因为人有能力“群”——打破黑暗森林、建立彼此互信、进行协作，而牛马这样的动物没有这个能力，它们永远处在无法协作的黑暗森林当中。

非常有意思的是，和霍布斯一样，荀子也是一位“性恶论”观点的持有者，他同样不相信“世界充满爱”，认为人和人之间的自然状态只能保持最低程度的善意。

所以你看，把人类都假设为性恶的王八蛋，并不必然导致你去信奉“黑暗森林”理论——只有想的太浅的人才会那样盲信。

更深想一层的“性恶论”者都会反而因此更忠实契约。

巴以冲突

当有人批判“黑暗森林理论”的时候，那些忠诚的“三体教”信徒，就会说，去看看美洲大陆的印第安人吧，去读读非洲的历史吧，去看看见大洋洲的土著是怎么消亡的吧。

不否认西方殖民的罪恶历史是客观存在的，历史上也确实存在种族灭绝现象，尤其是美国政府历史上对印第安人采取过种族灭绝政策，但这和“黑暗森林理论”没有关系。

北美印第安人和大洋洲土著的势微和灭绝原因是多方面的，但一定不是西方殖民者一发现新大陆就想着要灭绝当地的土著，否则，北美印第安人在西班牙人首次到来时有500万人，不可能能和西方殖民者斗争几百年，至今仍未灭绝。目前，北美大陆尚存几十万印第安人。

西方殖民者发现新大陆后，首先想到的是移民，因为来到新大陆的欧洲人大多都是在欧洲本土混的不如意的人，或者混不下去的人，这个移民持续了几百年。不过现在移民到美国的人，大多数都是精英，不是混不下去。新到来的欧洲人与当地的土著必然存在土地、水源的争夺，矛盾也就出现了，矛盾一旦不可调和，就只有打架了，当地土著还处于史前文明的部落制社会，连续奴隶社会都没进入，靠着木制的长矛和弓箭怎么打的过拥有热兵器的欧洲人？

西方殖民者如果是以国家的形象到来，一般是来掠夺资源和倾销商品的。如果当地有成熟的国家和政府机构，则一般是恩威并施，反抗，就打，打到你签定丧权辱国的协议为止。如果当地没有国家和政府机构，那么，他们自己就会建立扶持或建立自己的政权，进行殖民，这方面的例子典型的就是美国、奥大利亚、南非等国家，它们都是西方欧洲人建立的新国家。

事实上，西方殖民者和本地土著很多时间都是竞争合作的关系，殖民者需要的是掠夺资源和倾销商品，而不是想着灭亡另一方。当双方矛盾不可调和时，打响反抗第一枪的往往都是落后文明，然后，打不过，割地，赔款。

当今社会也是一样，巴以冲突中，仇恨总深吧，矛盾总大的。以色列想灭巴哈马勒斯坦很容易，但就是不灭它。为什么？不是你想灭就能灭的，还得看国际社会。真要到了国际社会，事情就复杂多了。

美国建国后发动了不少战争，几乎是指哪打哪，很少有打不过的。但美国至今没有靠武力侵占过一寸土地（美国本土除外）。

推广到宇宙，道理也是一样的，假设宇宙中有万千上万的文明，如果按“黑暗森林法则”，宇宙都不知道重启了多少次了。歌者文明能在几个小时之内把太阳系变成了一幅图画，他们一定撑握了星际移民的技术，把太阳系变成了一幅图画可比星际移民容易多了。倒处是星际移民，谁能灭谁？谁又能保证自己不被别人消灭？这时候，宇宙一定会形成一种契约，这才是真正最安全的做法。就和当今社会，核大国相互制约一个道理，现在谁也不敢随便发动针对其它大国的战争。

神曲《最后的莫西干人》

1、包括非洲大部分地区在内，当地文明发展落后，差不多都处于部落制社会，以部落的形式群居，部落与部落之间存在竞争。差不多相当于古代中国的史前文明阶段，连奴隶社会都没进入，个别地方最多处于早期奴隶社会阶段，国家和政府机构根本就不存在。当与西方殖民者产生矛盾冲突时，无法组织有效的抵抗，都是小打小闹地放冷箭，对西方殖民者无法产生实质性打击，更别说把西方殖民者赶出去了。

2、只有语方，没有文字。整个美洲大陆只有中美洲的玛雅人才产生了文字，而且文字简单，但玛雅文明在西方殖民者到来之前就已经消亡了。

换句话说，西方殖民者到来之前，他们还处于刀耕火种的生活状态，他们的斗争还处于最原始的、零星的、自发的阶段。

3、由于文明发展程度低，社会生产力低下，完全靠天吃饭，人口稀少。整个北美洲大陆，在西方殖民者到来之前，印第安人总共才500万人。这么少的人，怎么和强大的西方殖民者斗争。西方殖民者都不用打印第安人，只要把印第安人赖以生存的北美野生牛捕杀，印第安人就得全部饿死。

要人没人，要技术没技术，要装备没装备，这种文明在外来文明到来后，只有消亡或被同化的命运，和“黑暗森林法则”没有关系。

毁灭你，与你何干？

小说《三体》其实存在不少严重的错误设定，把它当成一部科幻小说看看可以，但千万别当真，更别神话它。“黑暗森林法则”如果作为一个理论，则非常幼稚和不成熟，地球上的文明没有样板，宇宙种也不可能成立。

事实上小说《三体》虽然提出了“黑暗森林法则”，但却自始至终都是无法自圆其说，前后矛盾。比如：

1、文明一经发现，就会被别人消灭，但三体人自始至终都没有灭亡地球文明，太阳系是被歌者文明灭的。当然，“三体教”的人可能会说，三体人是要来移民地球的，不会灭了地球。不灭地球，你可以灭了人类啊，都能智子展开和瞬时通信了，还灭不了人类？

2、文明一经发现，就会被别人消灭，结果后来又矛盾地提出，在灭它之前，要先评估该文明是善意还是恶意文明，善意文明就不灭了，恶意文明就灭。

3、文明一经发现，就会被别人消灭，毫不犹豫。原因在于对超级文明来说，近距离探测比打击成本更高。三体人收到地球人信号后，不是去摧毁地球文明，而是派二个质子过来，锁住地球科技，为450年后殖民地球作准备。

另外，星际探索和毁灭太阳系到底哪一个更难做到一点？太阳系内的星际探索，目前地球上的科技就能做到，你让现在的人类把月亮炸掉看看，根本就做不到（不讨论需要不需要炸）。这个理由太扯淡了一点。

4、小说《三体》不能解释为什么宇宙中的星星没有被打光。所以小说《三本》又解释说“清理者实际上会判断坐标的诚意，而非进行随意性质的打击，因为打击非诚意坐标将减少自身的可用资源。”这不就是地球上大航海时代到来后，西方殖民者到处发现新大陆，到处移民，到处掠夺资源嘛。

......

事实上小说《三体》虽然提出了“黑暗森林法则”，但却自始至终都是无法自圆其说，前后矛盾。小说从前到后都是在证明宇宙中并不存在“黑暗森林法则”。

费米悖论

费米悖论是一个有关外星人、星际旅行的科学悖论，阐述的是对地外文明存在的高可能性和现实中缺少证明其存在的证据之间的矛盾。

费米悖论涉及的很多相关的问题已经得到重视，内容包括天文学、生物学、生态学和哲学。新兴的天体生物学为问题的解决引入了跨学科的研究手段。

费米悖论主要可以表述成两种形式。一种是“为什么没有发现外星人或者外星物品？”如果星际旅行是可行的话，即使是用人类造的飞船这样缓慢地旅行，也只需要5百万到5千万年就可以航行到银河系边缘。就算不考虑宇宙尺度，在地质学尺度上这也是一个相当短的时间。因此，我们没有发现外星人或外星物品这一事实本身就可以体现费米悖论；同时，宇宙中存在很多年龄比太阳更大的恒星，这就意味着外星智慧生命可能进化得更早，因此费米悖论的另一种表示形式就变成了“为什么星系还没有被殖民”。即使殖民对所有外星文明来说都是不合实际的或者是不想去做的，大规模的星际探索也应该是有可能出现过或正在进行的。但到目前为止，没有任何关于殖民和探索的证据得到承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