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我就是我姐的附属品。
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只有我姐的。
母亲只会说,「她身体不好,你让着她点。」
直到有一天,她霸占了我的一切,把我推下山,母亲仍然坐视不管。
再睁眼,我回到了十年前。
1
一睁眼,我回到了十八岁生日这天。
没有鲜花,没有蛋糕,没有人庆祝这期盼已久的成人礼。
只有一沓捐献协议摆在我面前,他们让我捐献一个肾给我姐。
我姐有尿毒症,一直靠做透析维持生命。
父母拉着全家人都去做了配型,全都不匹配。只有我符合条件,只有我可以捐一个肾给她。
上辈子,父母把捐献协议扔在我面前,想要按住我的手,签上名字的时候。
我疯狂的踹开他们,夺门而出。
父亲找了在派出所上班的大伯,满大街找了一天,把我带回家强迫我在捐献协议上签了字。
把我关到卧室里,直到做手术那天。
现在母亲看到我迟迟不肯签字,依旧跪在我面前央求我,
「咱们是一家人,现在你姐需要你了,你帮她一下不是应该的吗。妈妈求求你了。」
「你要是不答应,妈妈就不想活了。」
我母亲总是爱这样以死相逼。
看到我不同意,顾佳也一脸无辜的跪下来求我,「妹妹,你把肾捐给我之后,很快就能恢复好的,我们都咨询过医生了,不会对你产生不良影响的,正常生活还是没问题的。」
我推了她一把,让她滚开,从我出生到现在,她一直都骑在我头上。
她每次生气发脾气都会把气撒在我身上,一脚脚的踹我肚子。还嫌不出气,拿着手边的木头凳子就往我身上砸。
我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用手保护自己的身体,母亲看到后反倒是说起我来,「姐妹俩闹着玩有什么好哭的,还不快起来,躺地上弄得身上都是土。」
说着,就拉着顾佳洗手吃饭去了。
一想到这些,我心里积累的怨气都在这一刻爆发出来,「从小到大你们管过我吗,你们对我什么样,现在想起我来了。」
本来还做在沙发上的我爸,走上前来抽了我一耳光,「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我跟你妈从小到大供你吃供你穿,把你养这么大,现在用着你了,你什么都不愿付出了。」
这辈子,我是不可能把肾捐给顾佳的。
冷静下来,我想到我也不能跟他们硬刚到底,我故意态度缓和下来,「今天是我生日,我想先过好生日,明天再签好不好。」
母亲见状看了父亲一眼,父亲没说什么,她也不好再吱声。
我扭头回了卧室锁上门,悄悄地打包自己的行李。
在这个家,我也没什么能带走的,只有几件换洗的衣裳。
把收拾好的衣裳放进一个破帆布兜里,这还是初中作文竞赛拿了一等奖学校才给的奖品。
当年顾佳看上了这个帆布兜,非要给我抢走,我拼命拉扯,最后帆布包在我俩拉扯下裂开一道大口子。
顾佳一把把它甩给我,「你这么喜欢,那你自己用吧。」
紧接着我又把这几年寒暑假偷着出去打零工的钱,缝到内衣里面。
母亲来敲门,叫我吃晚饭,我也没出去。
迷迷糊糊快睡着了,又隐隐约约听到一阵争吵声。大概是父母因为我不太愿意割自己的肾给顾佳。
抬头一看表已经晚上快十点了,我赶紧背好包,放慢脚步摸出房间。
路过父母房间,这回我能清晰的听到他们在说什么。
「他不同意,就打到他同意为止。」这是父亲的声音。
父亲平日里一向是沉默寡言的。旁人都说他老实厚道,是个本本分分的人。
但我知道他是个狠人。
我怕了。
我放轻脚步,向右拧开反锁着的防盗门,再轻轻把门推上。
离开家的一瞬间,我感觉我自由了,连呼吸的空气都是自由的。
2
我坐上了南下的火车。
重生回来,我不能白活,我要把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
初中时我给我们县城最大的家电专卖店发传单,老板娘看我初中就出来兼职打零工,可怜我,总是中午留我在店里吃午饭。
「现在年轻人,像你这样能吃苦受累的少了啊,你看我儿子就跟你差远了,整天就知道玩。」老板娘时常这样感慨。
她看我学历高,有时也让我帮店里记记账。
她说她一看到数字就头疼。
可是她家还是我们县城数一数二的有钱人。
那时她就说,她对象在南方盖房子,以后我要是高中毕业,可以去去她对象那干活。
我那时还不知道,盖房子高级点说就是干房地产。
所以在我决定离家出走时,我就联系了老板娘。
她给了我一个地址,让我去了公司直接说她对象的名字就行了。
我坐上火车,怀揣梦想,直奔莞城。
到了公司之后,我跟前台说了我是他们老板的老乡。
不过一会,一个穿着粉色西装包臀裙的女人走过来,「你是顾恬吗?」。
我痴痴的点点头,公司里的一切都那么新奇,仿佛跟我家乡的县城不在一个世界。
人人都穿着正式,每个女人都化着精致的面容,穿着有型的西服套装。
「跟我来吧,我是公司负责财务管理的,你就先从我助理做起吧。」她把我带到工位前,「你就坐着吧,那是我的办公室。」
不过一会,面前电话响了,「来老板办公室一趟。」
老板人看着很和善,「现在公司都是大学学历,你现在是高中学历,工作起来还是有难度的,你就先从财务主管助理做起,还是得多学习。」
我把老板的话放在心里,主管也建议我去考会计证。
我先找老板预支了一个月的工资,去报名了会计证考试,距离考试还有一个月的时间。
我每天除了上班给主管端茶倒水,整理材料,就是在看书学习。
晚上我住在公司里,我手里没有存款,只能在公司打地铺,吃饭也只能在门口小摊凑合吃两口。
一个月之后,我通过了会计师考试,我瞬间也觉得不比那些本科生差到哪里去。
主管也开始让我做一些简单的记账工作,老板还给我一个月开一千的工作。
这对我曾经在小县城生活的我来说可是一笔巨款。
3
这天,我正跟同事核对公司账目,前台的同事让我去接电话,说有人打电话找我。
现在的我一直沉浸在独立生活的美好之中,完全忘了还有自己的原生家庭。
电话那头是母亲,她说她跟邻居闲聊时,邻居侄女说在这个公司看到过我,她就打电话过来问问。
问问我过得还好吗。
还说顾佳找到合适的肾源了,不用我再捐肾了。
说着说着母亲又哭起来,「佳佳现在终于有合适肾源了,只是我跟你爸这些年光给佳佳看病花了不少钱,换肾要十万块。」
「妈妈是在拿不出来啊,听说你在莞城挣得挺多的,还在房地产公司,你也出两万块钱。」
「我没钱,我才刚上班,哪有存款。」上辈子,母亲也是用了这套说辞把我手里的存款骗走,给顾佳治病,现在我不会心软了。
奶奶听到我说没钱,在电话那头也骂起来了,「我早就说养这个白眼狼没用,把她养这么大,挣了钱也不知道给父母花。还不能给咱顾家传宗接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