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述人:村民小马(声明:本文非我自己的经历,是根据讲述人的话语整理)
在我还上高中的时候,有一天家里突然来了一个陌生人,我爸告诉我他是我的亲伯伯,小时候因为家里穷,奶奶将他送给了别人养,所以我从来没有见过他。他在我们家住了十天,临走的时候,父亲给他带了许多土特产,将他送到了车站。没曾想父亲回到家后,却收到了他的短信,交代我们一定要看看电视机后面,父亲来到电视机后,竟然在里面发现了三万块钱!
我叫马天乐,是一个农村人,今年25岁。前一阵子我在家中整理照片的时候看到了一张合照,是我的父亲和一个男人站在一个拖拉机前,一个戴着草帽,另一个手里拿着苹果。这张照片是在我18岁那年拍的,如今再次看到,我的思绪一下子就拉回了之前。
那个时候我刚上高三,考上了镇上的一个大学,平日里也只有每周日能回来休息一天。当时我正好放了暑假,呆在家里的时间就多了,每天没事的时候就会带着小伙伴们去山上摸鱼捉虾,或者是摘野果。
可那天天气不好,有点太热了,害怕出去玩中暑,我便留在了家里。当时父母正在睡觉,我坐在桌子前拿着手机看小说,可看着看着我就听到院子里似乎有动静,紧接着家中的小狗大黄就开始汪汪叫起来。
大黄是一只很小的狗,声音很稚嫩,那个时候他很急躁,我察觉到似乎是有人他才这样便出了门。
果不其然在我们家的院子里站着一个陌生的男人,看起来大概有40多岁的样子,头上戴着一个草帽,手里提着一个尼龙袋,里面应该是行李。
他满脸大汗,看到我出来,十分的高兴,对我喊着:“你就是小阳的儿子吧?”
我心下有些惊讶,小阳是我爸的小名,全名叫马阳阳,他怎么会知道?我有点疑惑,因为我从来没有见过他,难不成他是我父亲的朋友吗?
我走上前去点了点头,随即又问他:“你是我爹的朋友吗?”
他听了哈哈大笑,拍拍我的肩膀,又摸我的头:“傻小子,说起来我可不是你爹的朋友,我是他哥,快,你爹在哪了?把他叫出来。”
他这样的说法让我感到不明所以,我从来没有听说过我父亲有兄弟,但看着对方的样子,我也有点琢磨不清,便只好回到屋里,将父亲喊了起来。
起先父亲也是一愣,说:“哪个哥?我怎么不知道?”
说罢他便穿着鞋子跟我来到了院子里。
谁料在父亲看清了来人之后,先是一愣,随后又难以置信的擦了擦双眼,呆在原地几秒之后,突然兴奋的大喊道:“哥,你怎么来了?”
这下换我愣住了,看着他们俩人欢快的拥抱在一起说笑的样子,我更难以置信了,毕竟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一个亲戚。
父亲将他迎进了屋子里,我们坐在桌子前闲聊,这个时候我才得知,他竟然还真的是我父亲的亲兄弟。以前我之所以没有听说,是因为在他很小的年纪,就被送给别人收养了。
男人名叫马明朗,原来在我父亲小的时候,奶奶生下了两个孩子,一个是父亲,另一个就是他。
因为那个时候家中太穷,爷爷又因病去世,奶奶一个人实在是拉扯不了两个孩子,最终便下定决心要将其中一个孩子送出去。
当时我父亲虽然只有七岁,但已经懂事,他和哥哥知道了这个事情之后,都对奶奶说要将自己送出去。
奶奶也十分的为难,于是便决定以抽签的方式决定,说谁抽到长的就让谁出去,谁抽到短的就留在自己身边。
当时马明朗为了让我父亲留下,便做了手脚,自己抽中了长的,而父亲抽中了短的,所以最后他被送走了,由同村的一个邻居收养。
原本两家还有所来往,但后来因为一些事情,那家人搬走了,而他也被带走了,之后的日子里,父亲便再也没有见过他,没曾想到今天竟然找上门来。
数十年没见,父亲也十分的激动,流下了眼泪,紧紧的握着他的手和他说着话,同时还大手一挥,告诉我让我出去买点菜,晚上回来吃点好的。
我照着父亲的话去做,晚上他们还拿了一瓶酒,聊了很长时间,这才知道原来这些年他跟着养父去了大城市,在那边开了一家饭店,生意还算红火,攒下了一小笔钱,这次回来就是想要看一看父亲和奶奶。
然而他还是来晚一步,因为我的奶奶早在两年前就已经去世了,父亲十分失落的摇了摇头,告诉他真相。
男人听了之后也泪流满面,说自己不孝,没有早点回来看看,但父亲却摇摇头拍了拍男人的肩膀,说只要你能回来就好了,其他的都不重要。
父亲问他这次回来准备住多长时间,男人告诉他,其实也就是路过,想来看看奶奶。之后那边还有工作,很快就要离开了。父亲听了之后再三表示,要让他在这里住几天,好好招待他。男人实在是执拗不过,便同意了。
于是他便在我们家住下了,之后的日子里,父亲向单位请了长假,准备带着他在村子里好好游玩一下。我们一家人去了山上的一处小山泉那边,父亲告诉我,这是他们小时候常来玩的地方,那个时候的水还很深,现在只剩下不到十公分了。
马明朗也十分的感慨,和我们讲了很多小时候的事情。他告诉我,我父亲小时候因为吃不饱饭,有一天偷偷的跑上山,看到了一个野果,当下便摘了放在嘴里吃起来,没曾想到晚上回去之后上吐下泻,差点就活不成了!
还是奶奶连夜从村里找了一个老中医,上山抓了一种有刺的植物磨碎剁成汁之后,让父亲喝下,他才将东西吐了出来。
听了这件事,父亲脸有点微红,不由得有些尴尬的说:“这都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了,就不要拿出来说了。”可我却十分想听,因为这些事我从来没有听过,便央求他再给我说一下。
于是马明朗又接着说,在我父亲小的时候,曾经喜欢一个姑娘,但那个姑娘不喜欢他,父亲就隔三差五的给那个姑娘的书包里塞情书。
可没曾想到,有一天他竟然被抓住了。那个姑娘十分的生气,当场就要抓着他去见老师,没曾想到,我父亲竟然直接将那个信给塞进了嘴里,咽下肚子。
当时他很勇敢,但晚上回到家里的时候,他却一个人躲在屋子里面哭泣,奶奶听到了过来问他怎么回事,他说自己活不成了,将纸吃进了肚子里,奶奶听了之后笑了笑,对他说等两天去解个手就行了。
我哈哈大笑,没想到一向严厉的父亲竟然还有这样的遭遇。
马明朗说话很有趣,不愧是从大城市来的,谈吐不凡,性格也很好,和我们站在一起明显就能看出他的不同。
他从包里给我拿出了许多玩具和吃的,这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还有遥控车以及各种拼图积木,甚至是游戏机等等。我对他的好感更上一层。
就这样之后的几天时间里,我们一直呆在这里,直到第九天晚上的时候,他在饭桌上告诉我们,他要走了,饭馆那边实在是离不开人,父亲十分的不舍,说咱们哥俩这么多年没见,这次一离别,不知道下次还有没有机会了。
他也十分的难过,哭着对我父亲说:“如今我们年纪都大了,聚少离多,更何况大家都已成家立业,再见面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听他们俩都这样说,我心里其实也有些感触,毕竟我也不愿意看到父亲难过,便对着父亲说:“如果你们想见面,那就去找他吧,家里的事情一切都由我,我已经长大了,会照顾家!”
父亲转哭为笑拍了拍我的脑袋,说你小孩子家的懂什么?
那天晚上他们一直聊到深夜,最后昏昏睡去。第二天一大早男人就起床收拾行李了,想要赶上最早的一辆车,我们都起来准备去送他。
因为路不好走,父亲还专门去邻居家里借了一辆拖拉机将他拉出去,到了火车站的时候,马明朗不舍得拥抱了我们。
他说以后有机会一定要去大城市找他玩,我们点点头。
随后父亲从兜里拿出了一大兜吃的,里面有许多鸡蛋和肉,这些都是我们平日里舍不得吃的。最终马明朗也只是拿走了一些鸡蛋,他说肉要留给我吃,我现在正在长身体,这些东西他在餐馆早已吃惯了,倒不如留给我。
这是多么一个朴实无华而又有思想的男人。
就这样他最终还是离开了,我非常不舍,但也知道天下无不散的筵席。之后我跟着父亲回到了家里,一路上父亲都没有说话,似乎很难过。
可就在刚进家门的时候,他却突然收到了短信,是马明朗发过来的短信,上面只有一句话:回去之后一定要看看电视机后面。
父亲听了他的话,来到电视机后面,用手一番摸,结果竟然掏出来一个信封。看到信封的那一刻,父亲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脸上有些错愕,赶紧将信封拆开来看,竟然发现是三万块钱!
父亲愣在了原地,我也吓了一跳,这笔钱是我从小到大见过最多的一笔钱,随即我也明白过来究竟是怎么回事,这肯定是马明朗偷偷放在这里的。
父亲没有说什么,但脸上的泪一直流个不停,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一直站在他身后,轻轻的拍着他的肩膀安慰他。
之后两人没有来得及见面,因为父亲在两年之后就不幸去世了,当他再赶过来的时候,父亲已经被安置在了地里。他去看了看父亲,说了很久的话。离别之际,他说以后如果有需要可以去镇上找他,他一定会帮我。
我点点他头,但看着他远去的身影,我知道我们可能不会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