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无常苦有常,不完美才是常态

鹰哥爱写文 2024-10-22 03:37:18

《人间信》作者:麦家

​人间信,信人间

很多人认识麦家是从谍战剧开始的,这位被称为“中国谍战剧之父”的优秀作家,带给了我们太多的惊喜和震撼。不论是《解密》《暗算》还是《风声》《刀尖》,他笔下的那些英雄人物,在隐秘战线中孤独前行,用生命书写忠诚与担当,在历史的长河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

但这一次,麦家没有继续讲述英雄的故事,他将笔触对准了芸芸众生。这一次,他要诉说的,是普普通通的人间事,也因此,麦家给这本书起名叫作《人间信》。

“人间信”——简单的三个字却包含着无穷的韵味:“人间”是热气蒸腾的,这里永远有无穷的故事在发生。“人间信”既是写给红尘人世的一封书信,也是永远要选择相信人间的意思。在这本书里,没有传奇,没有天才,没有英雄,有的只是如你我一样的普通人,为一日三餐忙碌,为几两碎银焦灼,为不确定的明天忧虑,为短暂的人生苦恼,为无尽的苦难向命运抗争。他们是他,是你,也是我。他们的故事虽然不像英雄史诗一样动人心魄,但谁能说,平凡人不是生活的英雄呢?

为了完成这部作品,麦家将自己送入深山古寺,直面自己的内心深处,袒露自己的脆弱和伤痛。就像他所说的,“这是一本从我心底里喊出来的书,我想掂量人性深里的一些东西,一些在挣扎中站起来的勇气。”那么,接下来,就让我们一起进入这部小说。

中国人有很浓重的家国情节,“家”和“国”在国人心中有着不相上下的地位。对于中国人而言,“家”是精神的故乡。《人间信》这部小说,讲述的就是家族几代人的命运起伏。小说以主人公“我”的经历为主线,在讲述家族兴衰史的同时,也讲述了主人公的心灵成长史。

双家村的爱恨情仇

故事发生在富春江边一个普通的山村——双家村。那时还处于解放前,中国的农村仍是以宗亲为主导,一个小小的村庄,也是一个复杂的小社会。谁的家族大、男丁多,谁就在村里拥有话语权;谁家富有,别人也要对你高看几眼。主人公一家姓“蒋”,算得上村里的殷实之家了。家里人丁还算兴旺,有三女一子。

村里是个人情社会,村中与爷爷关系最好的,要数阿山道士了。两个人年龄差了一轮,却是说不出的投缘。阿山道士原本是个普通村民,因为不善农事和要不上孩子,一度被人指指点点。然而,偶然间,他遇到了一个江湖人,向他兜售了一尊天师像。他对着尊像日日祈祷,竟然喜得三子一女。于是越发崇拜,每天焚香跪拜,时间一长,他也变得半人半仙,操持起道士营生,开始在附近做法事,送阴人上路,给阳人请安。但最让阿山道士声名远扬的,是他能在日军的扫荡中安然幸存。

那是1938年,日军连续三次进村扫荡,把村子里糟蹋的不成样了,爷爷家的西屋也被日军放火烧毁。村里人害怕,全都躲进深山避难,只有阿山道士没跑,他要证明自己是天师庇佑的神人,有法力,能通天,哪怕杀人不眨眼的日军也奈何不了他。结果,他真的毫发无伤,这大大增添了他的威望,让周边的村民不由地相信,他确实是有法力的。

事实上,阿山道士根本没有什么法力,他不过是躲在家里的暗室里而已,但铤而走险换来的是巨大威望,哪怕是天不怕地不怕,与他有世仇的村霸阿根大炮,在这之后也对他有所畏惧。爷爷和阿山道士交情很深,两家早早就结了娃娃亲,并以亲家往来。既然是亲家,那亲家事也就是自家事,对于亲家的仇人,爷爷自然也心有芥蒂。

阿根大炮姓关,原是村里的裁缝,靠给村里人做衣服养家糊口。那时候家家日子都苦,谁还有钱去做新衣服,所以没有生意的阿根大炮,日子过得紧紧巴巴,加上连生了八个儿子,家里更苦难了,夜里连油灯都不舍得点,抽的烟也是不花钱的旱烟叶子,是村里有名的小气鬼。

后来部队经过双家村,阿根大炮靠做军服发了一笔横财,于是将大儿子送去杭州读书。儿子加入了北伐军,一路高升,还寄回一张穿军装的照片。阿根大炮有生意头脑,知道那时年轻人崇尚革命,爱穿军装制服,便将儿子照片挂在裁缝店里,照着军装式样给年轻人做制服,生意异常红火。

有一年,一个衣着时髦的女人突然出现在店里,带来大儿子骨灰盒的同时,也给了他一大笔钱财。靠着这些钱,阿根大炮在村里建起一栋三层红楼,连开八个大门,像个部队营房似的。加上众多儿子,阿根大炮从此在村里称王称霸。

照妖镜照出的人心与世道

阿山道士和阿根大炮的宿仇,由来已久。当兵前,阿根大炮的大儿子亲了阿山道士的二女儿,还答应回来娶她,可一年多后,对方却寄来一封绝交信。二女儿不堪打击,投江自尽。出于失去女儿的悲伤和愤恨,阿山道士日日请求天师,将阿根大炮的大儿子收去阴曹地府。

战场无情,生死无常,但阿根大炮却将儿子的死归咎到阿山道士的诅咒上,并借着盖新房,砌了一面大铜镜正对着道士家。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就是一面“照妖镜”,用来诅咒阿山道士的。村里人虽然看不惯阿根大炮的行径,却也只敢背地里过过嘴瘾,真正站出来捍卫阿山道士的,只有爷爷。

爷爷做事一向急躁,听说亲家受了欺负,提起大锤就赶去阿根大炮家了,扬言要砸了那面照妖镜。那时他还不到四十岁,身上有的是力气和拼死的野性,可唯独缺了脑子。阿根大炮家那么多儿子,爷爷打不过不说,还可能遭到围攻。

果然,爷爷一到那里,就被阿根大炮家的五个儿子团团围住,不用说,只要爷爷一动手,他们就会像饿虎扑食一样,将爷爷撕个粉碎,阿根大炮则像个将军一样在旁指挥。

奶奶听到消息,急匆匆地赶来,看着眼前混乱的形势,也顾不上太多,一把抱住阿根大炮讨好求饶。所谓性命大于天,那一刻奶奶也顾不上尊严、面子了,要不然爷爷就要被打死了。可这倒让爷爷觉得丢脸了,气得扭头跑了,事后还给了奶奶两耳光。

因为情急之下抱住了阿根大炮,阿根大炮便一直惦记着奶奶的身子。那时奶奶才三十多岁,身材丰腴。阿根大炮因为奶奶抱了一下他,便认定奶奶对自己有意思。他是裁缝,趁着奶奶去店里量体裁衣,把手伸到了不该伸的地方。奶奶当场翻脸,又哭又闹,弄得人尽皆知。爷爷闻声赶来,站在道德高地上,狠狠把阿根大炮揍了一顿,打红了眼,还硬是把阿根大炮下流的中指掰断了。老子下作,几个儿子也不敢出面帮凶。因为这些事,阿根大炮也成了蒋家的仇人。

蒋家的祸不单行

和阿根大炮结仇,仿佛是蒋家厄运的开始。自此,厄运的乌云开始时时笼罩在家族之上。先是年仅15岁的小姑,在绝望中选择了上吊自杀。

小姑和父亲本是龙凤胎,她长得极美,可家人的目光和希望全都落在父亲身上。生下来奶水不够,所有的奶水都给了父亲吃,长大了该上学了,也只让父亲去上,小姑只能在干农活的同时,偷拿着父亲的课本,自己识字。

在这个不被重视的家庭里,小姑心灰意冷,在一个黑夜选择上吊自杀。虽然被及时救了下来,却留下了舌肌无力的后遗症,舌头有时会像狗一样伸出来。这成了阿根大炮一家和村里孩子们捉弄小姑的理由。在巨大的屈辱下,小姑肝气郁结,四个月后忧思而逝。

小姑的死,饱含着对家庭的不满,但她赴死的方式,充满了屈辱,以至于家族为此受尽议论。小姑上吊的绳子,本是爷爷在水上撑竹竿保命用的安全绳,却不幸成为小姑的索命绳。小姑死后,这条绳子也没有解下来,它就挂在那里,惊醒和昭示着家里的人们。小姑生前没有被抬爱,死后也被草草而终,甚至“我”每年去上坟时,从未见过小姑的坟。多年以后,小姑再出现在长辈嘴里,就成了教训家中晚辈的反面教材。

小姑死后不久,爷爷上山砍柴,突然被一块滚落的巨石砸中,变成了一团肉酱,那时他才四十出头。阿山道士说,一定是阿根大炮和儿子捣鬼,才让石头不偏不倚,刚好砸死了爷爷。可调查发现,那天阿根大炮一家都不在山上,一切都是天意。但在奶奶看来,天意也是人意,爷爷就是被阿根大炮咒死的。

不管如何,爷爷就那样在壮年撒手人寰。两件祸事,也把这个家庭推向了岌岌可危的境地。爷爷去世时,大姑已经出嫁,家中只剩下三十多岁的奶奶和十五岁的父亲,孤儿寡母,相依为命。孤儿寡母的蒋家,只好由奶奶撑起生活的重担。奶奶聪明能干,吃苦耐劳,又有家境殷实的娘家帮衬,日子也一天天过去了。

而作为家里唯一的儿子,奶奶盼着父亲长大,盼着父亲成才,盼着父亲为这个家顶起一片天空,只是,父亲带给奶奶的只有痛心疾首。这个蒋家唯一的儿子,竟是个扶不起的阿斗,让人操碎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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