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毕业三年，月薪三万。
每个月生活费一千五，房租五千。
除了正常生活，每月存一万，留一万给女友买礼物，余下的转给爸妈。
但求婚之后，她说：“我爸妈说你要娶我也可以，车房得买，二十万彩礼，少一分他们不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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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笑笑，这么多彩礼我真的拿不出来，我家的情况你也不是不知道。”
我读大学的钱还是爸妈借的，姐姐为了让我读完大学早早就出去工作。
好容易将债务还清，我也毕业了。
一开始工资不高，我跟室友租郊区的单间，一张床不够睡，便一人打地铺。
后来室友谈恋爱搬出去，我养成了省吃俭用的习惯。
实际上在同龄人里，说我抠也正常。
笑笑就是这时候出现的，她在我部门实习，年纪小独生女，处事便也娇气一些。
作为过来人，我时常照料她的工作。
毕竟她的努力，只是为了一个用来毕业的印章。
但在她三个月实习期满的那日，部门团建，她取下我的眼镜：“赵勤峰，我觉得你长得还挺好看的。”
她说是因为我，才留下来。
但我知道，也是因为我。
因为私心，第一次体会到，姐姐向父母抱怨的那种偏心。
三个实习生都是我带的，在能力上笑笑属于垫底，但我就因为她那句话，想留下她。
心里内疚地对另外两个实习生道了抱歉。
再后来，她真的成了我的女友。
我的小单间里，她不情不愿：“我爸妈要是知道我跟你同居在这样的环境，非得打死我不可。”
所以升职后，我退了几百一月的单间，比对百家，在公司附近租了一间附和笑笑基本要求的小公寓。
即便如此，她还是抱怨良多。
但我松了一口气。
你们不懂，那种清早醒来，就能看见爱人睡颜的美妙。
就算我睡在沙发上，也食之如饴。
只要她能开心，我一整天的精气神都不同，为她去小红薯翻最近爆火的护肤品或者化妆品。
有时候办公室的女同事夸我：“你个大直男居然对这些东西这么懂，你女朋友真幸福。”
我都不自觉地看向笑笑。
这样微不足道的成就感，也是她给我的。
以前我是为了生存，让自己钻研食物，现在是因为她，尽力把买回来的新鲜廉价的食物，做到让她看得起、满意的程度。
她的笑容对于我来说就是精神Y片。
无法想象，没了她，未来的我会是什么样。
但最近，她和我出门的时候经常走神，手机里的消息也多到没时间搭理我。
2.
“笑笑，你最近是交了新朋友吗？”
我在厨房洗碗，她坐在沙发上开着电视。
以前我一个人住的时候，别说开电视了，就连开灯都是尽量少开。
因为笑笑喜欢明亮的环境，就算小公寓不大，每个角落都是亮堂堂的。
不知道是不是电视声开的太大，五米之隔，她没听见我的问话。
扔了垃圾我站在楼下吸了一根烟。
这样的陋习小小不喜欢，但我也没办法，高中的时候因为家里没钱供我读书，姐姐面临毕业跟家里闹着要读大学。
我害怕供了姐姐自己将会像初中同学那样，要么去当了兵，要么就去工厂里拧螺丝。
光想想就觉得暗无天日。
在工厂里做工的他们与我联系时，用的就是这个词。
所以我也跟一些自我放弃的差生躲在厕所或者天台，学了这么一个纾解压力的方式。
再后来大学无人管束，养成了习惯；毕业后穷困潦倒，与室友啤酒加烟，彻夜畅谈，谈论与我们无关的大事寻找片刻的存在。
但笑笑说，抽烟喝酒的都不是好男人，因为她讨厌烟味，也不喜欢照顾醉汉。
我恍然，在她面前便将自己的喜好收藏。
丢垃圾的片刻，才能找到这么几分钟的释放。
但往常，我会给她带一点小零食上去掩饰，今天却忍不住又抽了一根。
刚刚她没理我，但手机里传出了一个男人的声音，我有点耳熟，才忍不住问了她。
但笑笑没理我。
现在我下楼已经十分钟了，她一个电话或者消息都没发过来。
往常她知道我会给她带东西，所以我下楼前后会给我发消息，指明自己想吃的东西。
今天没有。
所以抽完第三根烟的时候，我无法控制地折回了。
她或许会给我一个解释。
这半个月，我们似乎隔阂越来越深。
3.
可我回家后找她，笑笑只是转头面露不善藏了手机，“你抽烟了？”
“你明明知道我最讨厌你抽烟！”
这时我才反应过来，因为心急，忘记了重要的事，哄着她去刷牙。
但她却将我推出了阳台：“你为什么总做一些让我讨厌的事！”
“刘琦今天为难我，我跟你说，你却说是我工作失误。完全不考虑我当时的心情，还非要我回来的时候把工作重新整理一遍。”
“你真让我失望透顶！”
“嘭”，推拉门被合上。
她连解释都不愿意听。
刘琦是她部门的主管，往常笑笑经常跟我说，刘琦针对她，总提醒她不要在工作的时候化妆吃零食。
抱怨其他人摸鱼刘琦就不管，只盯着她。
但私下我其实清楚刘琦的性格，因为我进公司的时候，是她带的我。
做事一板一眼，工作能力毋庸置疑，确切的说，我晋升这么快也算是受到她的影响。
因为她说：“公司不留无用的人，很多时候不经意间，你就会发现曾经坐在你旁边工位上的同事被叫去约谈，第二天就不见了。”
在公司呆了三年，我知道她说的话很现实。
所以我猜劝笑笑重新把项目资料整理一遍，因为明天他们部门会议要用，这样的失误如果出现在甲方面前，对公司的损失不小。
也很可能会让她在这件事后，受到伤害。
私心让我想保护她，又不希望向她坦白公司的隐形规则，以她的性格，听了我的坦白，一定会破罐子破摔直接走人。
我不想她离开我。
所以我跟她说的是：“回去我陪你一起整理。”
当时她情绪不好，只说“能不能不要在下班的时候谈工作？”
我在路边买了一束花，还叫了她喜欢吃的麻辣火锅上门，以为这件事她算是默认。
却不想这样的一件小事，成了我两之间的积怨。
4.
我一嘴的泡沫，看着她冷漠地拉上床帘，将我留在狭小黑暗的阳台上。
恐惧溶入四肢百骸。
这一刻我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我真的不了解她，做的一切“为她好”，才让她讨厌。
可我也不能真的看她因为这样的错误离开公司。
起码，如果她真的想离开，也是将一切都做到最好的情况下。
5.
我见屋内的灯光暗了才打开推拉门走进去。
她睡容酣甜。
有时候我也觉得是自己不够优秀，这样的小公主，整日气呼呼的，都因为我不够周到。
衣帽间里的衣服鞋袜散落，收拾好我看着一墙的包包，心里也有几分成就感。
刚搬进来的时候，她许愿让我把这面墙填满，我做到了。
将她带回来的项目企划书打开，我一点一点修正错误，大功告成的时候已经凌晨三点。
看了眼笑笑，我走出房间在阳台上抽了今天最后一颗烟。
不知道其他人谈恋爱是不是也这样无奈。
可是那种无法抗拒地想要对一个人好的心情，也是我无法抗拒的。
只是想让她满意。
手机里有夜里姐夫发来的消息。
【小峰，你姐生了，爸妈让有时间带笑笑回来吃酒。】
我笑了，翻看了姐姐的朋友圈，喜得贵女。
6.
早上，我顶着青黑的眼圈看笑笑吃早餐，她似乎也没有那么生气了，还好心情帮我整理衣领。
这一刻我是甜蜜的，出门的时候我犹豫了好几次，想把家里的喜事告诉她。
但她发现我修改了可能会得罪甲方的项目企划书，怒气再次上涌：“你为什么要插手我的事！你是不是非要跟我作对！”
言语间，我知道她的意思了。
因为这个项目是整个部门负责的，若是除了问题，会议上刘琦占主责，事后就算公司清算，责任也不完全落在她头上。
“可是，这么做对你没有好处。”
“那又怎么样？只要能把她拉下水，我觉得足够了。”
眼睛干涩的一瞬，我眨眨眼，她已经拿着原版企划书出门了，电梯门关上，我连叫住她的力气都没有。
什么时候，我的笑笑变成了这样？
7.
笑笑还是太天真，几百万的项目，虽然就我们公司来说不算大，但以刘琦的性子，她不会放任这样的错误。
我看见刘琦跟我如出一辙的黑眼圈就知道，今天笑笑不能如愿。
电梯里，刘琦难得跟我打了招呼。
部门不同，我们一南一北，刘琦自打我升职后便也只有点头之交。
因为笑笑说我们如果被人知道是办公室恋爱，对双方的影响都不好，所以至今公司都不知道我跟笑笑是男女朋友。
“你们部门最近也很忙么？”
她指着我的黑眼圈问，我摇摇头：“昨晚看球太晚。”
实际上我没有看球的时间，只是随意扯谎，刘琦叹口气，似乎对我如此悠闲感到羡慕。
笑着安慰她几句，正巧电梯门打开，迎面而来是笑容甜美的笑笑，她看见我和刘琦一同出来，有一瞬的愣怔。
随后跟旁边的男人说了一句什么，接过男人递给她的咖啡离开了。
我看见余总总归是意外的，旁边刘琦也有点意外。
看着笑笑远去的背影我若有所思。
昨晚笑笑手机里男人的声音，似乎就是余总这个空降兵。
他是大股东，子承父业中途接手的那种大股东，一开始资历深的那些股东都不服他，不过半年，现在他已经算得心应手。
他的办公室不在这一层，所以刘琦意外也正常，他平时不过是会议的时候他才回来。
我跟刘琦一齐朝余总问好，他淡漠地点头进了电梯。
我狐疑地问刘琦：“你们这个项目很重要？”
“还行吧，不过余总说后续还有大合作，让我们争取长期合作。”
难怪。
但我还是心神不宁，因为余总确实太像小说里说的那种霸道总裁。
如果说他是为了勉励员工，也不至于清早来我们这一层送咖啡给笑笑，还是亲自过来的。
反正刘琦手里没有咖啡。
发了消息问笑笑怎么回事，一个上午她都没回。
8.
午间，我终于见到笑笑，她站在安全通道打电话。
“你不是说这次如果刘琦下去了就让我坐她的位置么？你说话不算数。”
……
“我才不要什么补偿，我就是想让她离开公司。”
……
“她不过比我早来两年，算什么老员工……你是不是觉得她工作能力强，就不想帮我出气了……我不管我不管……”
……
我不知道是怎么回到办公室的，还好现在的我有个独立办公室，谁也看不见我的无能狂怒。
百叶窗后，我见笑笑得意地去休息区泡了一杯挂耳，嘴里还碎碎念着什么。
突然间我脑壳发昏，捏紧的拳头制止我去找她对峙，内心却躁动不安。
理智拉回我。
她可能……只是太想出口气了。
所以才会找上余总，因为我帮不了她。
可刘琦错在哪？
非要用这样的方式让她出大错。
为了公司，余总也不该同意做这样的事。
他们的行为……让我觉得恶心。
9.
我开始加班，为了回家看我喜得的小外甥，把后半个月的事都安排妥当。
笑笑得知我姐生了我要回老家，她很支持我，却没有说要跟我一块回去。
回到老家，几乎所有人都觉得赵家出了一个高材生，在大城市做主管，很有脸面。
爸妈还有姐姐姐夫也因为乡亲们的恭维笑红了脸。
但我心不在焉。
我捏着手机不敢打开。
笑笑自打我离开，就没有了消息，发消息不接，打电话不回。
“小峰，怎么回事？是你女朋友那边出什么问题了吗？”
姐姐还在月子里，却要为我操心：“两个人相处，就是相互包容的，如果对方一味付出，总会又疲惫的时候。”
她可能误会了什么。
不过自问：疲惫吗？
但是否定的。
因为我一直乐此不疲。
酒席连办了三日，我也难得回到最初应该属于我的生活里，亲情和乡野的空气让我生出了向往之心。
以前我也想过，如果老了，就在老家种些果蔬，养点鸡鸭鱼，安享晚年。
那时候，我的梦里有笑笑。
可今天，我清晨坐在院子里看日出，姐夫突然拍了我肩膀：“小峰，你有心事。”
“嗯，我很羡慕你和姐姐。”
“哈哈，吃亏的总是她。”
是啊，不论是对我，还是对家里，吃亏的总是姐姐。
当年她也闹了，后来在父母的强压下，她最终妥协，哭着跟我说：“赵勤峰，你要是考不上，我真的会杀了你！”
我带着这样的恐惧，颤颤巍巍地擦边考上了一所985。
“是我对不起姐姐。”
“诶！都过去了，要不是你啊，我这辈子怕都碰不到你姐姐的头发丝，所以可别再当着你姐的面说这种话了，回头就该扔了我这糙汉。”
我两都笑，总还是心酸。
没读大学是姐姐这辈子的意难平。
而我，是最对不起她的那个人。
所以走之前，我给了姐姐十万，这是我存了许久才存下来的积蓄。
10.
路上，一直没回我消息的笑笑终于有了反应。
“你把你存的钱全给你姐了？”
“嗯，她刚生了孩子，很多地方要用钱。”
“那你还真是大方，怎么没看见你对我这么大方？赵勤峰你这姐宝男干脆这辈子也别回来！”
我看着她冰冷的文字，有那么一瞬间，也觉得疲累。
却没想到，她是认真的。
公寓的门被反锁了，有钥匙也打不开的那种。
当初笑笑说，这样的锁就是为了惩罚我晚归不陪她。
那时候我要晋升考核，工作上的每个小细节，我几乎都要过很多遍，避免不了加班。
所以笑笑在家等的烦了，就将我锁在门外，让我好求才会放我进去。
而现在，她关机了。
为了不吵到其他邻居，回来的第一个晚上，我住在了酒店。
清早我打算在门口等她，却没想到，在楼下遇到了余总。
他看见我的时候有些意外，却没说话。
心里的烦躁再次升起，我意识到，余总可能是来接笑笑的，便匆匆上去找笑笑。
可她非但没觉得这样哪里有什么不对，还威胁我：“赵勤峰，我说了你别回来，你为什么要回来？这家里以后有你没我。”
“你先告诉我，余总为什么会在楼下？”
“他路过接我一下怎么了？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甘愿日复一日挤地铁么？你今天只要敢踏进这个屋一下，我立马搬走！”
我的唇微微颤抖，拖着行李箱的手逐渐收紧发白，“你是认真的么？”
她双手环胸好整以暇：“你觉得呢？你说我是你最爱的人，但你都不跟我商量，就把存下来的存款给你姐。
“你知道我前两天看中一款五万的包，因为心疼你都没舍得开口。现在你说有十万存款，还一声不吭地全给了你姐，你到底拿我当什么？”
人是不是心寒的时候才会头脑清醒？
昨天我确实取了十万给姐姐，但姐夫很快就打电话给我转了回来，说我工作也不容易，存的钱还是用来娶媳妇更好。
还让我放心，他会照顾好姐姐。
现在我不知道她是因为我隐瞒存了钱生气，还是因为那个五万的包。
11.
最终我没有回去，因为想不明白，我们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下午我看着她上了余总的车，回酒店的路上遇到了刘琦，她笑着问我：“听说你姐姐生了，这几天工作忙，没有来得及恭喜。”
红包递到我面前的瞬间，有点眼热。
12.
人是这样，危机出现的时候容易手足无措，但冷静下来，发现也不是那么难。
我连夜回了家。
但里面黑黝黝地，笑笑一夜未归。
我设想了无数种可能，最后还是无法欺骗自己。
什么时候开始的？
无眠的夜里我开始钻牛角尖。
从高中起，知道家里不容易，自己必须开辟一条不愧家人的道路，被迫情绪稳定。
现在遇到这样的事，却连诉说的人都没有。
设想了无数种可能，我是否要在公司当面与笑笑撕破脸皮，还是去问问余总，他知不知道自己做了第三者。
又或者，我误会了，他们只是公务。
笑笑还在赌气。
天蒙蒙亮，世界只有灰色，我感觉自己靠在沙发里过了一个世纪，门开了。
笑笑看见沙发上的我有一瞬间的错愕，我疲惫地偏头看她，却不见她一句解释。
浴室里传出的哗哗水声提醒我，到点要上班了，我第一次点了外卖，单人份。
“笑笑，我给你三天时间，从这里搬出去。”
吃完早餐，她刚好裹着浴巾出来，看着我目瞪口呆。
心里从未有过的快意。
“赵勤峰你别后悔！”
后悔的。
只怪自己真的不够优秀。
13.
从刘琦那，我知道余总最近在发展公司的公关业务，笑笑的个人形象好，是讨喜的那种，余总想培养她。
所以余总私下给了她不少甜头，昨夜带她去见客户了。
“听说昨天闹得不是很愉快，上面让我最近注意一下她。我记得黎笑是你徒弟，你让她上点心，反正我说什么她都不听。”
听了这话我有些错愕。
我知道刘琦不是那种会对下属放水的人，这话听了，她分明也是在照顾我这个“徒弟”的面子。
“琦姐，我们都不在一个部门了，说这个好像也不太方便。”
刘琦认真地看了我一眼，嘟囔一句：“我还以为你对那个小丫头有意思，特意留着她的。”
背上麻麻的，心里却凉了一片。
笑笑一上午不见人，刘琦说她请假了，她们部门的人知道笑笑昨夜去做了什么，流言不止，我心里针扎一般，却还是只能当做没听到。
我会自嘲她是活该，却还是心疼。
还是忍不住把这件事委婉地告诉笑笑，但红色的感叹号显示，她大概得不到这样的提醒。
昨夜的事我无法释怀，找了空隙给她打电话，一直打不通。
最后是她闺蜜联系的我：“笑笑出车祸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