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仁贵被困在白虎山,程咬金几次派兵将攻取,都没攻上山去,一直到第二日也没把薛仁贵救回来。可把程咬金急坏了。
怎么办呢?常言说的好,朝中不可一日无君,营中不可一时无帅。何况,又正是对敌打仗之时,元帅被困,何以了得!
程咬金还从未遇到过这种事情呢。他如果当个先锋官,押粮官还凑合,要统率三军,那可难了!到这节骨眼上,程咬金真是急得一筹莫展。
杨凡被薛仁贵挑了一戟,伤势挺重,因而始终没来挑战。他和大家一合计,就替元帅作了主,把薛丁山放了回来,否则没别的招儿。
老程把这话跟王妃柳氏一说,柳氏也就应允了。决定派窦一虎直奔朱雀关,在监中见到了薛丁山。
一看薛丁山比原来瘦多了,也显得老多了。窦一虎说:“你怎么变成这样了,这真象送生娘娘抱兔子--不是孩子样了。”
薛丁山一看,是窦一虎来了,忙问:“原来是内兄,你干什么来了?”
“快,快,快,快跟我走吧!两军阵前天都塌了!”窦一虎说。“什么?”
窦一虎就把两军阵前的情况,如此这般地讲述了一遍。
当听窦一虎讲到薛仁贵被困白虎山时,薛丁山脑瓜子“嗡”地一声,忙说:“哼,儿日没到两军阵,砖头瓦块要成精!杨凡就这么厉害,竟然把我爹困起来了。好!咱们快走。”
薛丁山跟着窦一虎离了朱雀关,过了玄武关,就来到了白虎关外的大唐营中。
他给程咬金一施礼,程咬金指点说:“丁山呀,丁山,这事怨谁呢?不就怨你小子吗?你成心不叫你爹爹省心,不让大唐营取胜。这要不是你休樊梨花,你说,你好端端地在营中待着,开兵打仗你爹爹也省心,那能出这事呀?这回可好了,你想法儿吧。去吧,先到后边看看你母亲去吧。”
薛丁山到后帐见到了母亲,给老人家见过礼。老太太见了薛丁山是又气又疼,疼的是孩儿被押监中弄成这个模样,气的是要不是你,你爹爹也不会被困在白虎山上。
“娘,事到如今,你也就不必埋怨儿了。”老太太想,可也是呀!埋怨半天又有什么用呢?
“孩子,你这次回来了,你可要集中精力,到两军阵前取胜,把你爹爹救出来。”
“娘,你放心吧,明日孩儿就去,一定要把我爹救回来。”薛丁山跟母亲说了一会儿话,又到两位夫人房中。
窦仙童、陈金锭都抱着孩子来见丁山。大的取名叫薛勇,二的叫薛猛。当然薛丁山是很高兴的。
到了第二日,薛丁山跟程咬金商量好了,把大营安排式毕。窦一说、秦汉、程咬金给丁山做后队人马,丁山带一千名兵丁做头队,就奔白虎山去了。
到了白虎山一看,山并不算高,但四面八方都有敌兵把守,各个山口早已把指石、滚木预备好了。
就是说,你只要往山上一攻,山上就看见你了。你从山下往上瞧不见人家,你只要往上一爬,到半山坡的时候,人家会喊,山下有奸细!打!一排滚木十二根,那玩艺儿顺山道滚下来,人要碰上那还能活得了吗?不管你连人带马总要被砸个肉泥烂浆。还有擂石从山上往下一掀,“咕噜噜”就飞下来了。
薛丁山攻了两次也没攻上去,还损兵折将不少。
程咬金后队人马赶到,一看丁山两次也没攻上去,秦汉、窦一虎就说了:“咳!我们俩攻了半日也没攻上去,这可怎么办呢?”
“老千岁,你看这么办、这么办,好不好?”丁山说。“当然是好。那你可得多加小心呀!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你就放心吧,我一定能干成。”“那好,你要多加小心,前敌之事你就交给我吧!”
程咬金带领人马在前边大张旗鼓地让兵丁们摇旗呐喊:“冲啊!杀呀!”
其实,没等上边发箭,他就带兵丁下来了,这样可避免伤亡一些兵将,只是虚张声势地在前边攻山。
薛丁山带着秦汉、窦一虎和五百名兵丁从后边山道饶过去了。
白天肯定不行,得等到晚上,他们顺着一个难以爬上的石崖悄悄地摸上去,敌人借着天险,没有在这里布兵,他们万没料到,唐兵会从这里上去。
眼看天光要亮了,秦汉头一个爬上了山顶,观察了一会,不见有什么动静,才朝后边一摆手,窦一虎也跟着上来了,接着薛丁山和兵丁也都上来了。这里正是白虎山的后山,既肃静又偏僻。
薛丁山就又率兵丁往前悄悄走,突然,就在前边不远处的一片树林里,出来了许多只斑烂猛虎。
哎呀!薛丁山感到十分奇怪,这是老虎窝吗?还是碰上老虎群了?只听这群猛虎“嗷嗷”怪叫,就奔他们扑来了。
兵丁们一看到这么一群猛虎,都吓坏了,想抹头跑,薛丁山大喊一声:“别动!都把弓箭准备好!古语说,神鬼都怕恶人,你们怕什么?不就是老虎嘛,放箭!”
兵丁们一想,是呀,我们都带着弓箭呢,个个都取出了弓箭,“啪啪啪”万箭齐发射了过去。
说来也奇怪,开始这些老虎往前扑的很猛,后来一看弓箭射过来了,都扭头就跑,而且还都把前蹄抬起来了。
这下倒使薛丁山一愣,“啊!这一定是假虎。老虎怎么前腿抬起来走路呢?这是人装的。追!”
众人也都看出破锭来了,一阵冲杀,有跑的慢的就被他们置于死地,等来到跟前一看,果然是人装的。
接着又碰上一拨,刚把这拨打退,就又上来一拨,唐兵是见虎就杀,这些虎一看被人家识破了,所以,就扭头没命地跑。薛丁山和兵丁们便举弓一阵猛射。
他们正追着,就见前边有一座庙。这庙门关着。正好一个装扮老虎的家伙向庙门冲去,到这儿一一看庙门关着,他的爪子按了一下,回头一看,见唐兵就上来了。
丁山看这小子想推门进庙,说什么也不能让他跑了,一伸手就从走兽壶中拽出一支箭来。
丁山心中也是一慌,他本想取一支狼牙箭,结果错摸了一支连珠箭,这是师父赠送之宝物,与其它箭不一样,这箭又沉,箭尖又细。他把箭搭到弓上,双膀一用力“啪”这箭就离弦了。
本意是射这只虎,结果,这支假老虎推门没推开,等他掉脸一看箭来了,“啊!”他一害怕,往旁边一闪身,就扑倒在地了。
说来也巧,这是不巧不成书。正在这时,庙门开了,里边这人刚把门一开,这支箭射过来了,这箭不偏不倚正好射在开门人的哽嗓咽喉。只听“噗通”一声,象半块碑一样栽倒在地。
等丁山他们上去一看,啊!把薛丁山吓得象木雕泥塑一般。
后边的兵丁也上来了,窦一虎,秦汉也上来了,忙问:“怎么回事?嗯?啊”他们一瞧也都吓傻了。
怎么回事呢?这山叫白虎山,这庙叫白虎山神庙。刚才咽喉中箭栽倒的不是别人,正是兵马大元帅,平辽王白袍薛仁贵。
原来薛仁贵被困在高山上,几日的光景人没有饱饭,马也得不到饱草。他几日往山下冲杀,但终因人单势孤,单丝不成线,孤树不成林,怎么能冲杀出去呢?几次败回,薛仁贵都是在这庙中歇息,饿了就挖点儿草根吃。
在他被困的第二日晚上,他把庙门插上,坐着歇着,马在院井当中。
这日晚上战马“唏溜溜”怪叫,薛仁贵心说,这马是饿了,人都饿了,马能不饿吗?他过去一看,拴在戟上的马来回转,用前蹄刨着地。看见薛仁贵来了,它用脑袋往薛仁贵身上蹭。
这说明这匹马在跟主人笑。有这么一句话,“马笑唇,狗笑尾”。这马跟主人亲近就把嘴翻起来“吐吐吐”打响鼻,再就是用脑袋往人身上蹭。这说明是跟你亲近。当然再老实的马冲你一掉屁股,你得赶快跑。狗笑尾,狗要跟你亲近,见到你尾巴就来回摇,这是跟人亲近哩。
薛仁贵一看马就觉得它反常,站也站不住了,他心里很纳闷。结果不一会儿,这马“朴哧”往后一坐,卧下了,起了几下,都没起来,七窍流血,这匹宝马就死了。
这可把薛仁贵心疼坏了,上前抱住马头晃了好大一阵儿,看这马已经没救了,白袍薛仁贵也就放声地哭了。
想起这匹马,自从到了薛仁贵的手中,立下多少奇功,七日七夜跨过东洋大海。那是张桓定下断海之计,征东打了胜仗,人马都在三江越虎城,张桓在狮子口拐走一千五百条大战船,要回奔西京杀死幼主殿下,他要篡位登基。薛仁贵就乘这匹宝马追了七日七夜,才立了奇功,救了驾。
这匹马与别的马匹不一样,在马的七寸底下有一个果大小的疙瘩。在陆地打仗看不出是什么东西,可到海里一见水,那个玩艺儿就张开了,象两个肉碗似的分为左右,从里边“朴拉”散出的毛有一尺多长,把马蹄子托起来一样,在水中如履平地一般。
这匹马驼着自己南征北战,不知立过多少功劳,想不到今日在白虎山却连累带饿死了。
薛仁贵能不心疼吗?哎呀!莫非该我薛仁贵命绝于此吗?唉!哭也没有用,这时看天光已亮,他想趁此时,冲一下。
便前去拿自己的大戟,原来戟是插在地上拴马的。结果他一拔没拔起来,是载扎的太深了,还是自己没劲了?他使足劲往外一拔,只听“咔嚓”一声,薛仁贵可傻眼了。怎么?戟尖折断了。
做武将的最忌讳折了兵器和死了战马,这对薛仁贵是最大的打击。当时,薛仁贵“蹬蹬噔”倒退了几步,一屁股就坐在地上了。想打仗没马又没有得手的兵器,这可怎么办呢?天灭我也。
他正走来走去,想自己一生还没栽过这么大的跟头。他心里又挂念营中之事。唐营谁管呢?程老千岁又怎么样呢?
就在这时,只听外边一阵大乱,似乎有喊杀之声。突然看到有人推庙门,是不是敌人杀上来了?细听又不象,所以,他要开门观瞧,就在这节骨眼上,一支箭射过来,正中他的咽喉。他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就中箭身亡了。
薛丁山一下子扑在爹爹怀里就哭喊起来:“爹爹呀!爹爹!”喊着,喊着他就昏过去了。
窦一虎,秦汉过去把他扶了起来,一看二路元帅哭成这样,赶忙撅叫槌砸,薛丁山才缓醒过来。后边的兵丁把山神庙便包围起来了。
这时,只见山上一阵大乱,有人大喊:“可不得了啦!白虎山的后山冲进大唐兵来了,老虎队都败下来了!”
他们这一阵大乱,人慌失智,程咬金的人马攻得又紧。结果,有一个山口被攻破了,唐兵从前山就攻上来了。不到一个时辰,整个白虎山被程咬金带的兵丁攻占了。
这时,程咬金得报说,老元帅在庙里出事啦!“出什么事了?”就听有人小声议论说:“二路元帅把他爹给射死了。”
程咬金忙问:“什么?薛丁山把他爹射死啦?”他象疯了似地奔庙这儿跑来,等他到这儿下马一看,那支箭还在薛仁贵的哽嗓咽喉插着呢。
正是薛丁山的连珠箭,这真是天塌的大祸呀!程咬金哭都哭不出来了,连声说:“薛丁山,薛丁山,这都是你干的好事呀!”
常言说,人嘴两张皮,反正都是理,怎么说怎么有理。弟兄们哪有不议论的,众兵丁纷纷议论。
有的说:“这是二路元帅失手了。”还有的说:“咳!这几次他爹爹不是打他,就是要杀他,他一定是怀恨他爹了!”
“不恨他爹能把他爹射死吗?”总之,说什么的都有。
程咬金从薛仁贵的哽喉把箭拔了出来,把箭放在自己的走兽壶里,马上吩咐,把尸体抬到庙里。并命兵丁从四面把山守住。
薛丁山一直在地上跪着。程咬金叫道:“薛丁山!”“老千岁。”丁山答道:“你说这事怎么办吧?”
薛丁山此时已没主意了,便问:“老千岁,你快把我绑上吧,杀剐存留你就随便吧!”
“唉!”程咬金长长出了口气,“丁山呀,这事我可不敢作主。你射的不是普通人,这是皇上的命官。”
“老千岁,我知道。你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程咬金说:“不,不。现在你身担弑父之罪,这是千真万确的。这么办吧!你暂时先带着罪。等我把这件事向皇上禀知再说,这弑父官司最不好打。比方说下士把上士杀了,这叫弑上。当臣的把皇上宰了,这叫弑君。儿子把爹杀了,这叫弑父。”程咬金一边命人把山守好,一边把薛仁贵尸体盛殓起来,然后重整唐营。
柳氏王妃听说老元帅薛仁贵死在丁山之手,她哭得死去活来。见了程咬金就把他抓住了,说:“老千岁哟,这可怎么办呀?”
“我现在没有办法,只有一条,这件事,必须禀明皇上。”
怎么办呢?只好将薛仁贵的尸体停在白虎山,派人四周把守。
程咬金告诉薛丁山:“不管怎样你是二路元帅,你爹爹没有了,元帅大印你得掌管。至于跟白虎关怎么打,我不管,我现在就走了。”
“啊? 老千岁,你哪儿去?”“我得回西京呀!这件事我要亲自禀明皇上。在我没回来之前,你就是临时的元帅。仗该怎么打就怎么打,但你不要忘了弑父之罪在身上担着呢。我走了!”程咬金把营中事情交待了一下,他就走了。
薛丁山只好重整营盘,操演人马,准备迎战。可白虎关的敌兵一直免战牌高悬,不来讨战。
单说程咬金,他单人独马回到了玄武关。刁应祥把他接进去,便问道:“老千岁,你怎么回来了?”
“唉!不回来不行呀,我还不能耽误,还得快走。”程咬金略停片刻,就直奔朱雀关,接着又奔青龙关,再到寒江关。到了寒江关,程咬金就对兵丁说:快!快报于你们小姐得知,就说我要求见。”
兵丁进去禀报了樊梨花,樊小姐听说程咬金来了,心中就是一惊。这老头儿来干嘛来了?请吧,不管怎样是程老千岁来了。
程咬金进来说:“梨花,你好吧?”“挺好,挺好,你也不错吧?”
“噢,我不少吃不少喝,也不错。”“老千岁,你这是……”
“我是从此路过,要回西京去。”“噢?又回西京?”
“唉!”程咬金长长出了一口气,说:“梨花呀,我这次真的回西京,你做好准备。我要回西京亲自将这事跟皇上说,皇上一定派人来,或者万岁亲自来或幼主殿下来,不一定,你准备拦路告状吧!这回薛丁山是屎克郎拖坯--他够呛了。”
“怎么啦?”程咬金就把阵前的经过是这么、这么回事说了一遍。樊梨花一听:“什么?老元帅,他他他不在了?”
“可不是吗,这真是瓦罐难离井口破,大将难免阵前亡啊!薛仁贵真要是战死疆场还说得下去,可是薛丁山的一支箭要了他的命了。薛丁山身担弑父之罪,关系重大,我得亲自回京禀明皇上。”
樊梨花听到这里,又惊又恨。惊的是老人家去世,死得太惨了。万马营中缺了薛仁贵这条虎将,任何人都感到可惜。要不说,人死要落个“咳”,可不是落个该。
但她恨薛丁山无缘无故休妻,说我樊梨花弑父除兄,可你倒好,今日担了弑父之罪,忙说:“老千岁,你这次要回西京,我也不多留你了,我送你一程吧!”“那好吧!”
第二日,程咬金起身,樊梨花把他送出很远,很远。一路上程咬金的话可多了,并嘱咐樊梨花说:“你要做好准备,要告薛丁山两条罪状,一是弑父,二是无故休妻。”
程咬金现在可恨薛丁山了。不过临走时跟樊梨花又说:“你要注意前敌的消息,等我回来有什么话咱再说。”
程咬金离了寒江奔锁阳,从锁阳还得跨八百里早海奔界牌关,然后再走金霞关,接天关,进到中原玉门关,这才能回京。
结果程咬金到了锁阳,还没等起身跨旱海呢,说来也巧,旌旗飘扬,前面来了一支人马,一打听才知是幼主殿下李治驾到。
守锁阳关的是周青和薛显图,他们一听程咬金说他们磕头大哥死了,哭的是死去活来呀!这时也顾不了许多,听说幼主殿下驾到,赶忙迎接。
怎么回事呢?原来李世民到了锁阳之后,打了胜仗,薛仁贵起兵要攻取寒江关时,万岁龙体欠安,当时,班师回朝,临走时把一切事情都托付给元帅薛仁贵,让程咬金做了监军。皇上回京之后,放心不下前敌之事,因而让儿子李治来前敌看看,也有意让他看看江山来之不易。
李治不能不尊父命,这叫替爹爹前去征西。他挑选了十名大将,带领十万精兵,挑选了吉日起身,就奔西凉来了,这日来到锁阳城就遇到了程咬金。
李治到此之后,确实感到身体很乏,尤其是跨这八百里旱海不是容易的事。
他问老千岁“你怎么在这儿呢?仗打得怎么样了? 现在大队人马呢?”
程咬金心想,幼主殿下替老皇上征西来了,薛丁山呀,这回我得狠狠地告你一状。
程咬金说:“殿下,你来的太好了,可把老臣我饶了,如要不然,我还得跨八百里旱海,回玉门关。你来了,我少走多少路啊!前敌的仗没法儿打了,元帅薛仁贵他死了。”
“啊?”李治殿下一听薛仁贵死了,可吓了一跳。因为他作梦也没曾想薛仁贵会死,忙问:“老千岁,他是怎么死的?”
“殿下,你先别忙,听我慢慢地说。这都是薛丁山这小子干的好事,是他一箭射死了他爹爹薛仁贵。”
幼主一听薛丁山把他爹爹射死了,气得两道眉也竖起来了。眼前是没有薛丁山,如果他在这里,立刻就得把这小子宰了,怎么能把自己爹爹射死呢?要不程咬金,狠就狠到这儿了。
“现在大队人马到什么地方了?”幼主问。“现在兵马已到白虎关,殿下你听我说。”
这时程咬金才详细地叙述了:“怎么取寒江关,”如何收的樊梨花。樊梨花是什么样的女将,能征呀,善战呀,懂兵书,晓战策,样样精通,武艺高强。可是薛丁山硬不要人家。”
“那他为何不要呢?”“唉!别提了。”程咬金就把薛丁山休樊梨花一次,成、三次的情况,添枝加叶地说了一遍。”
樊梨花身担弑父除兄之名,薛丁山说什么也不谅解人家。本来两次救了他的命,但第三次樊梨花收下小将薛英龙,可薛丁山醋劲太大,胡思乱想,他怀疑樊梨花与义子薛英龙不清白。”
程咬金这一说可把幼主李治气坏了。李治心想,薛丁山疑心太大怎么能行呢?李治心中充满了气和恨。所以,在锁阳关没有久停,就奔寒江关来了,事先派人送信让樊梨花接驾。
所以,樊梨花赶忙把城里收拾好了,带着人马接出城来。樊梨花没有顶盔挂甲,她穿的是素服,头顶三尺白绫子来迎接殿下,也是告状。
等李治来到寒江关外,只见城门大开。程咬金指给李治看:“你瞧,那前面穿白的女子就是樊梨花。”
殿下连马都没下。吩咐一声让樊梨花马前来回话。等樊梨花到马前给殿下见完礼,幼主才问:“马前跪的就是寒江关的樊梨花吗?”
“不错。正是在下。”梨花答道。“抬起头来。”“不。小女子有罪,不敢抬头目视殿下。”“本王不怪,你就抬起头来吧!”
“谢殿下。”梨花这才把头抬起来了,虽然是把头抬起来了,但不敢正视殿下。
殿下在马上看到她五官端正,生得如花似玉,说道:“梨花姑娘平身。”
樊梨花没有起来。幼主又问:“我命你平身,你为何不起来呀?”
“幼主殿下,小奴一来是接驾,二是有件冤枉之事,要奏于幼主殿下。”
“噢。”李治一听,便问:“你有什么冤枉之事,你就说吧!”
梨花就把那三尺白绫给递上去了。她所要说的都写在这白绫子上面了。
殿下接过一看这上边的字写得真好,忙问道:“这是你亲笔所写吗?”“正是小奴所写。”
嗯,真正是撇撇赛刀,点点似桃,句句是理,条条都是告薛丁山要害之处,幼主心想,我大唐有这样一个文武全才的奇女子,可真够一个帅才。可惜的是薛丁山三次休人家,使她不能为大唐出力。结果,闹的薛仁贵身亡白虎山,薛丁山犯下弑父之罪。这都是薛丁山之过也!等我见到他的面,我绝不能轻饶于他。
殿下又说道:“樊小姐平身,你的状我准了,等我到了白虎关,一定要重重地发落于他也就是了。”
程咬金在旁插言道:“对,不能轻饶他。樊小姐,快前带路,接殿下进城吧!”
就这样接幼主进城,热情款待,不必细表。在城内歌驾,李治心中在想,樊梨花归奔大唐献了十万人马,又屡立战功,所以,他挑选了个良辰把寒江关的帅虎堂改为他的行龙殿,传下旨去,让樊梨花来见。
这时樊梨花就得全身披挂来见殿下,忙问道:“不知主殿下有何吩咐?”
幼主说道:“我小王别的不念,念你归降大唐,献了寒江关,还有十万兵丁,何况你在两军阵屡立战功,小王封你为威宁侯镇守寒江关之元帅。”
樊梨花在下叩头说!“谢幼主千千岁。”程咬金在旁边十分高兴。心想,现在的樊梨花可不是当初的樊梨花了。薛丁山这回你可不行了。
幼主又说“寒江关的帅府多年未修了,这回要把它重新油漆彩画。”
并安慰樊梨花道:“你在这里好好操演人马,等我到了白虎关,有用你之时,就派人来接你。”
樊梨花一一地都谢了恩。幼主挑选个良辰吉日,就拔营起寨,离了寒江关。这日,就到了白虎关外的大唐营。
薛丁山早就接到公事了。他做梦也没想到程咬金回京,殿下来得这么快。他赶紧排起队伍接出老远,见了幼主便叩头施礼。
李治一见薛丁山,这怒气就不打一处来,心说,可惜呀,小王我把你加封为二路元帅、龙虎状元、天保将军。你却干了些什么呢?幼主心中很生气,只用鼻子“哼”了一声,把袖子一甩,那意思是,得了,免礼吧。
薛丁山心里明白,自己有杀父之罪,另外,程咬金老千岁不定在幼主面前讲了些什么坏话,反正是够呛。不管怎样,先把殿下接进营中再说。
当程咬金问到这几日情况时,薛丁山回答说:“这几日,一直没打仗,城里挂着免战牌。再加上天气渐渐热起来,所以两下里一直歇兵未动。”
程咬金说:“噢,看样子得歇几个月了。”第二日早晨,幼主殿下早早地升了殿,众将官都到齐了。只有程咬金起得晚点儿还没来。幼主在桌案上大声喝道:“来呀!把薛丁山给我绑了!”
一声令下,兵丁们象鹰提燕雀一样,就把薛丁山捆上了。
殿下用手拍案,喝道:“薛丁山,小王问你,可曾知罪?”
薛丁山连连叩头,口称:“殿下,薛丁山知罪、认罪”“好。你既知罪,认罪就好,我有几句话,必须问个明白,老元帅薛仁贵是否死在你的箭下?”
薛丁山并不解释,点头承认说:“正是。”
李治说:“好。我再问你,樊梨花献了寒江关,归降大唐带兵十万,老元帅薛仁贵主婚,程咬金为媒,把樊梨花许配了你,有没有这回事?”
“有。”“樊梨花在青龙关,朱雀关连救你两次性命,你三次把人家休回寒江关有无此事?”
“有。”“薛丁山,你身担杀父之罪是不是事实?”
薛丁山心说,我都承认了,还问呢,只好连声应道:“是。我是身担杀父之罪。”“这无故休妻呢?”
薛丁山心想,程咬金一定在幼主面前讲了我许多坏话。幼主在寒江关,樊梨花绝不能善罢甘休,一定告了我的状,其实,不告我休妻,光是杀父之罪这一条我就当杀了。干脆,我什么都承认就算了。
所以,薛丁山点头说:“殿下,你说这些,我都承认,全是事实。”
“好。这叫心服口服。来,把薛丁山给我绑在外边,开刀问斩,给我号令人头!我念你为二路元帅,在两军阵立过战功,在临死之前,祝你九声大炮。”
原来,杀人是三声炮,九声炮只不过是长一点罢了。一声令下,薛丁山被绑在外边,帽子早被打掉了,发髻绺子在胸前垂着,薛丁山被绑在那里他头不抬,眼不睁,什么话也不说。他自己心里想,这是命该如此,就什么也不想了。
这时,营帐中的众战将,尤其是保殿下来的众将,“忽啦”跪倒了一片,他们心想,老元帅死了,再把二路元帅宰了,这仗还怎么打呢?大家都上前求情。
可是幼主李治是谁求情也不准,众将官是束手无策。柳氏王妃听说儿子要被杀了,又没办法来讲情,窦仙童和陈金锭也没理由来讲情。该怎么办呢?
薛金莲也没法说,只好进帐讨下一道旨来,祭奠祭奠法场。这边儿是薛金莲搀着柳氏王妃,小姐刁月娥也搀着王妃。
窦仙童和陈金锭都抱着孩子。来到法场看到薛丁山被绑在桩橛之上,此时众人的心都象碎了一样。
尤其是柳氏王妃看到儿子落到这个地步,真象万把钢刀插在心上,真象滚油煎心一般,扑上前去,把儿子抱在怀中好是痛哭,“儿啊,儿啊!”哭得连气都上不来了。
柳氏回想起当初,自己是怎么样熬过来的,跟薛仁贵分手时,薛丁山,薛金莲还没降生,薛仁贵入伍当兵走后,自己一胎生下一儿一女。就指拾些挖野菜度日。十几年的光景才把孩子拉扯大了,到现在丈夫去世,儿子又要被杀,柳氏怎么能受得了呢?还不如跟孩子一块儿去吧,王妃就想要撞死在这里,与儿子搭伴同行。窦仙童、陈金锭、小姐刁月娥把柳氏就拽住了,大家都在劝说着。
薛丁山把眼睁开了,看见了母亲。他心里也很难过,只是说:“娘啊,你不必难过了,孩儿我这是罪有应得,还望母亲多多保重,恕孩儿不能养老送终了。”说罢他连窦仙童、陈金锭和孩子都没看一眼,就又把头低下了。
这法场上哭声一片。就听有人喊道:“闪开!闪开!要点炮了!”
“叨叨叨!”一会响了三声炮。杀人炮是有规定的,头一声为送信炮,二一声为追魂炮,三声炮为取命炮。如果炮响了人头没落地,刀斧手要担过的。如果人头落地了炮没响,那炮夫要担过。
这回是祝他九声炮。前三声是送信炮,该祭奠法场,大家见见面。第二个三声是追魂,最后的三声是取命。
前三声炮响完了,整个法场哭声一片,连兵丁听说二路帅保不住性命都掉下了眼泪。
斩薛丁山的大炮,已响过六声,再响三声,就要人头落地了,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就听有人高喊:“刀下留人!”
大家不约而同地回头望去,哟!是程老千岁来了,太好了。
程咬金连日跋涉,觉得身体太乏,今日殿下升殿他来晚了。听说要杀薛丁山,可就急坏了,象疯了一样跑来,便喊:“刀下留人,我来了!”
他进了法场,左右手分开拨拉看兵丁,一看丁山在桩子上绑着,上前把丁山扶住说:“孩子,爷爷晚来一步,叫你受惊了。”
薛丁山抬头一看是程老千岁到了,真是泪如雨下,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只顾哭了。
“我说爷们儿,当初,如果你要能听我的话,那能有今日呢? 甭管怎样,我给你求个情去。”说完,转身对刀斧手说:“可不许杀呀!没有我的吩咐,可不许动手。”
刀斧手点了点头说:“老千岁,这时间还来得及,你就快去吧!”程咬金这才往外跑,也顾不上跟别人说话,直奔殿下的行龙殿。来求见幼主殿下。
幼主一听,程咬金要见,哪能不见呢!还搭了个“请”字。
程咬金进来就哭,扑在近前,跪在殿下的脚下。“老千岁,你干嘛这么哭啊?”
程咬金哭得言不得,语不得的,拍手搭掌,好容易才缓过劲来,便说:“幼主殿下呀!你可不能杀薛丁山!这可杀不得呀!”
“噢?原来你是为薛丁山求情。”幼主心想,这老头儿怎么啦,自从跟我见了面,可以说,一句好话也没给薛丁山说,咬牙切齿地恨他。左一状,右一状地告他,尽说薛丁山坏话了。要杀薛丁山了,他怎么又说杀不得了呢?
幼主李治问道:“老千岁,你快起来,有什么话你坐下说。”
程咬金一边抽泣着,一边说:“好,幼主殿下,你赶快传旨,把薛丁山赦了,这可杀不得。”
“老千岁,你不是说薛丁山犯的是不赦之罪,剐之有余吗?我今日要杀他,你为何又说杀不得了呢?”
“唉哟!幼主殿下!那时候我向你告状句句都是实。他确实是犯了不赦之罪,应该杀。我现在说不能杀,幼主殿下,咱们兵到白虎关,被阻住不能前进。杨凡在两军阵,挨了老元帅一戟,是身负重伤,所以,他没来讨战。现在又是伏天,天气十分炎热,所以停战了。真要是打起仗来,老元帅死了,你再把薛丁山宰了,这仗可怎么打呢?这是其一。另外,最主要的是樊梨花献给大唐十万兵。她被薛丁山连休三次都不恢心,人家为什么呢?幼主殿下真要把薛丁山了,你对樊梨花怎么交待呀?”
“噢?”这句话说得幼主一下子就明 白了,忙说道:“老千岁,言之有理。可已把薛丁山推出去了,祝他九声炮要杀,我怎么能不杀呢?”
“殿下,你千不瞧,万不看,看在老臣的份上,我再三苦苦求情,死罪饶过,活罪不赦。罚他下寒江关去请樊梨花。他要把樊梨花请来,那就将功折罪,他要请不来,你再杀他个二罪归一,也不算晚。”
程咬金把声音放低,凑到幼主耳边说:“你得必须这么办,这么,这么办……。”
幼主一听点头说:“好,老千岁,我真服你了,你真是年老知识多呀。”
程咬金把胸脯往起一挺说:“嘿,那是当然了,我这辈子尽干这事了。”
他这话逗得幼主也乐了。“来呀,把薛丁山给我推回来。”
一声吩咐,外边的刀斧手就把薛丁山的绑绳松开,推了回来。众人一看,哎哟,还得说人家程咬金,真有两下子,愣把幼主殿下给说服了。
薛丁山也认为是老千岁给自己求的情,来到里边跪倒在地,口称:“幼主殿下千千岁,多谢不杀之恩。”
李治长出了一口气说道:“薛丁山,我本来刪你 都有余,多亏程老千岁再三再四苦苦给你求情,我把你死罪饶了,活罪不赦。二路元帅,龙虎状元,天宝将军的官职一撸到底。这还不说,命你手提吉祥灯,步下行走去寒江关把粪梨花请来。你若把樊梨花请来了,就将功折乖,要请不来,我还得杀你个二罪归一,去吧!”说完这句话幼主李治退殿了。
薛丁山一听,把官给我免了,这没什么。我是个武将,到了两军阵凭我跨下马,掌中枪,还可把功名打回来。可是罚我步下行走,手提吉祥灯,去请樊梨花。请樊梨花费不了多少劲,因为她三次让我休回寒江关,只要我肯回心转意,见了面说两句好听的,她会乖乖地跟我来。可这步下行走去寒江关可够我受的。不过这是罚我,也只好领了。
薛丁山退到殿外,大伙儿都围上来说长道短的:“二路元帅,老千岁给你求下情来,你快回房休息去吧!”
柳氏王妃也高兴了,说:“我儿这回命保住了,叫你去寒江接儿媳樊梨花,这回你可要好好给人家赔赔不是!别让人家太伤心了。”薛丁山是不住地点头答应。
窦仙童、陈金锭也是嘱咐。妹妹薛金莲也一再叮咛说:“哥哥,叫你步下行走,这是便宜你了。你应遭点儿罪,你也太对不起梨花嫂子了。”
薛丁山一一地点头答应,什么话也不说,回到帐中把衣服也更换了。因为官职免了,现成为白丁了。他头戴小帽,身穿青衣,手提吉祥灯,临起身走时,去看了看程咬金。
程咬金说:“爷们儿,你自己的所作所为,你自己清楚。以后应该怎么做,你应该好好想一想。到了寒江关好话要多说,坏话不可说,只要把樊小姐请来,就能给你将功折罪。”
“好吧,你老请放心,我走了。”他从唐营出来,奔玄武关。在玄武关打了一站,又动身奔朱雀关。在朱雀关又休息了一下,又奔青龙关,从青龙关又奔寒江关。走得他腰酸腿疼,罪是受了,滋味确实不好受。
等他接近寒江关时,感到精神很好,劲儿也上来了,看见寒江关了,他想,只要见到樊梨花说上几句好听的,也就万事大吉了。
他来到寒江关,城门大开着。他进城,兵丁也不拦他。再看寒江城内不象他走时的样子了。街道打扫的很干净。做买的,做卖的,推车的,担担的,卖米的,卖面的,锔锅的,卖蒜的,卖鸭蛋的,人山人海,男男女女涌满街头,特别热闹。
薛丁山一边走一边想,城内怎么这样热闹?莫非寒江关有什么变动?他正在想着继续往前走,远远地就看见寒江关的帅府辕门了。薛丁山就愣了。不但街道有了变化,帅府也变了。
新修的辕门,过街影壁也是刚刚油漆彩画的。大影壁墙上画着一棵青松,树上画一只小毛猴,手里拿一根竹杆在捅马蜂窝。
树上挂一个黄金大印,树底下画着一位文官,官袍带履齐整,手指红日,面带微笑。这是有说道的,这叫指日高升,挂印封侯。
嗯? 这不是寒江关的帅府吗?为什么有这么 大个影壁呢?当时薛丁山理解不了。他哪里知道樊梨花做了威宁侯了。
又看七磴台阶是汉白玉的。上马石,下马石分为左右。再看大门是红油漆的,黑油走边。馒头大小的铜钉,钉的是卍字不到头。铜环叼在虎口当中,门是紧紧地关闭着。
不管如何,我要上前扣打门环,命人往里通禀樊梨花得知,就说我薛丁山来了。她听我这次亲自来,准要大开辕门把我亲自接到府中的。他自己想的可美啦。
这才迈步登台阶,刚想上去抬手拍门,猛听辕门里一声呐喊:“快!威宁侯有令,大开府门!”就听里边应了声:“是!”
把个丁山吓得赶紧就撤下来了。薛丁山心想,威宁侯?哪来的威宁侯?他就不敢叫门了。
他刚刚闪开,只听里边“咣当”府门大开,从里边出来很多人,往两边一站,站成两排。接着“唰唰唰唰”一队步兵从里边出来,接着里边有马蹄声响,都到府门外来了。
把薛丁山吓得,他也不知是什么官要出来。因为他是作官的人,懂得这些,所以,站在墙角旮旯大气都不敢出。
这时出来了为首者是一位女将,盔明甲亮,从府门出来顺大街奔城外去了。
薛丁山没看见前脸,只看见个后影。哎呀,那为首的女将不是樊梨花吗? 怎么? 她做了威宁侯了?
等他明白过来,人家已经过去了,这怎么办呢?等人家回来吧,这时肚里饿得“咕噜咕噜”直响。心想,大概这是奔城外操演人马去了。趁这个空,我还是找个地方吃点儿饭去吧。
他这才离开帅府,顺街往前走,找了个酒楼。别看二路元帅官丢了,可是阔气却没丢。一看这酒楼挺干净,酒楼里香气扑鼻。这更勾起他的食欲来了。
他往楼上一走,被偿倌看见了,便说:“哎哟,这位客爷你吃饭吗?快往楼上请。咱们这酒楼是新开的,往里请。”
久在江边站,必有望海心。本来丁山他早就饿了,偿倌这一让,就上去吧。他来到里边找个雅座坐下了。随手把吉祥灯放在一边。
伙计过来问:“这位客爷,你想吃点什么呀?”“你们楼上尽卖些什么?”
伙计把他看了一眼,看他头戴小帽,身穿青,不是衙役,便是兵。回答说:“要说我们楼上卖的东西那可多了,要说天上飞的,地下跑的,草棵里蹦的,河里凫的应有尽有。”
“嚯!好大的口气,这么说我吃什么都有?”
“对,吃什么都有。你不信我报个菜单给你。我们楼上所卖的有:蒸鸡、蒸鸭子、烧鸡、烧鸭子、烧烤白煮,哈拉巴带五叉,满江三席,一年四季,应时小菜。有煎的、炒的,烹的、炸的、焖的、炖的、烧的、燎的、仓的、烤的。膀蹄焖鲜、断鳝三鲜、大碟碗。有素烩、糟烹鸡、瓦鸭子、熘鸡氽丸子、山鸡丝、山鸡瓜、酸菜炒山鸡片、里脊丝、里脊片、炸丸子、烧紫盖。有焖肉,红焖肉、白焖肉、米粉肉、马牙肉、樱桃肉、生炒肉、苜蓿肉、干庄拌米蜇。炒十件、拌杂拌、马脐肚、炸铁雀、鸭羹糕、有鸡丝、炒鸡丝、烩鸡丝、炒肚丝、烩肚丝、熘河碎、熘河氽、溜河鲜。炸里脊、炸母鸡、炸干肠、炸鹿尾。糟蟹、醉蟹、糟虾、醉虾、皮蚀下、对对虾、蛤什蚂、银鱼川。有汤:鸡丝汤、肉丝汤、海参汤、燕窝汤、团蛋汤。客爷,你吃点什么?”
薛丁山一听:“唉哟,小小的饭店果然不错,有酒席吗?”
“当然有,分上、中、下三等。”“好,我要上等酒席一桌。”
“好了。”伙计把白手巾往肩上一搭,一手捂着一个耳朵,往下喊:“灶上师傅听真哪,楼上来了位客爷,要上等酒席一桌,吃好不要多呀!”
只听楼下答应一声:“好了。”不大一会儿功夫,左一盘,右一碗,一盘一碗往上端,就把丁山面前的桌子摆了个满满登登。
那真是山中走兽云中燕,陆地牛羊海底鲜,猴头燕窝缈鱼翅,干炸丸子撒胡盐,白面蒸的糖三角,咬一口呀拽三拽,顺嘴流糖满口甜。
这一桌丰盛的酒宴,只一个人吃,这个谱确实摆得可不小。薛丁山也真饿了,我要好好吃饱喝足了,再去见樊梨花。因此,他甩开腮帮子就吃喝开了。
等吃饱了,也喝足了,伙计过来给打过嗽口水和毛巾,递给薛丁山,问道:“客官,你吃好了?”“吃好了。”
“我把家计撤下去吧?”“好,撤下去吧!”伙计一边撤盘碗、杯碟,一边说:“把帐给你算了吧?”
“好。算了吧!”一会儿伙计拿过一个条儿,说:“客爷请看,都给你算好了,一共十两五钱。”
说起来这么一桌丰盛酒席十两五钱不算多。丁山就把手插在兜囊里去摸银子,这不摸倒还罢了,这一摸,“啊!”手拿不出来了。
丁山倒吸了一口冷气,怎么?这兜里没钱。因为他官职被免之后,身穿青衣头戴小帽。一路上 走到 哪儿,吃到哪儿,来到寒江关才下饭馆,身上没有钱,这可怎么办呢?
伙计在旁边等着,看这位手伸进兜没拿出来,这是怎么回事?手沾上了怎么着?忙问:“怎么样?没有零的?我可以给你破开。”
丁山心说,我零的还没有,哪还有整的。“伙计,我来得慌张,我,我没带银子。”
“啊?”伙计心想,好德性。一个人跑到楼上,大摇大摆地进来,要了一大桌丰盛的酒宴,吃饱了没钱?阴天下雨不知道,兜里没钱还不知道?
伙计就挺生气,但面带笑容说道:“没钱?我说这位公子爷,吃饱了,喝足了,这没钱可 -”“噢,这么办吧,你暂时给我记上。”
“记上?哪道街,可我不认识你,无凭无据,我们到哪儿找你要去呀!”
事到如今没有办法,薛丁山只好吐露真情 了,忙说:“伙计,不瞒你说,我是大唐营二路元帅薛丁山。”
“啊!”伙计一听,吓了一跳。二路元帅薛丁山?他想,这个我们寒江关的人差不多都知道,寒江关的老元帅樊洪的女儿樊梨花就嫁给薛丁山了。可这位的穿着打扮怎么是这个样子呢? 伙计心里在琢磨着,眼珠子叽哩咕噜来 回乱转;忙问:“噢,你是二路元帅,那你怎么……”
“伙计,咳,别提了。我身担弑父休妻之罪,幼主殿下把我的官职全给免了,这才罚我下寒江关来请樊梨花小姐。刚才我来迟了一步,樊小姐已上城外教军场操演人马去了。我没敢惊动她,但我肚子又很饥饿。所以,想先吃完饭,等地回来。唉!我忘了身上分文皆无。伙计,求你给我记下帐,我最迟明日就派人一定将银子给你送来。”
“噢。”伙计一听明白了。这位敢情是把官丢了,丢得好,丢得好。如果不丢官,他比谁都狠。我们樊姑娘被他连休三次。现在把官丢了,可臭架子没丢。这回该他丢人,他兜里没银子。
伙计长出了一口气,两只手往上一抱肩,身子往门上一倚,说:“好吧,二路帅,记帐可以,不过,你可得给留下点儿东西,你不送钱来,我们好上府找你去。我们大小是个买卖,这不能怪我们……。"
“噢,伙计你就甭说了。”薛丁山就站起来了,可身上拿什么作抵押呢?头戴小帽,身穿青。
一回身他把吉祥灯提起来了,说:“伙计,你看见没有?这叫吉祥灯。是幼主殿下命我提它下寒江来请樊小姐的,我就把这盏吉祥灯放在你的楼上,我先去见樊小姐,等回头我给你送银子 再取这盏灯。”
伙计一看,拿不准主意,就说:“我得给柜上说一声。”这伙计提灯跟柜上一说,一会儿就回来了,说:“行,就这么办吧,你慢走。”把薛丁山送下楼去。
薛丁山心想,人穷志短,马瘦毛长。我真是该栽跟头。他边想边往前走。抬头看了看太阳,这时晌午还不到,梨花这阵不会回来的,还得找个地方呆一会儿。这时他发现一个胡同口有两个老头在下棋,他就凑到跟前了。
两个老头下棋下得还挺有劲的。等这盘棋下完了,薛丁山抱腕当胸问道:“二位老人家,我向你们打听一下,这帅府门现在怎么修得这么新鲜呢?”
一个花白胡子老头翻了翻眼皮,看了薛丁山一眼说“你问这帅府吗?小伙子,你不是城里人吗?”“噢,不是。”
“怪不得你不知道呢,这帅府现在是威宁侯府了。”“噢,老人家,是谁当威宁侯了?”“怎么?这你也不知道?”“不知道。”
“我告诉你,是寒江关的樊梨花小姐。”“哎呀!她做威宁侯了?”
“这是幼主殿下亲自封的。这也是该着啊,要不,把我们寒江人给窝囊死了。”“噢,这是怎么回事呀?”
“怎么回事,千怨万怨都怨薛丁山这没良心的小子。”老头儿不慌不忙地把经过一说。
听这老头儿一说,把薛丁山给吓得象木雕泥塑一样。这老头儿是怎么说的呢?他说是樊梨花怎么迎接幼主殿下,告了薛丁山杀父和无故休妻之状。幼主殿下把樊梨花加封为威宁侯,寒江关元帅。这回可够薛丁山受的,非得杀薛丁山不可。这回可给寒江人出了气了,以前我们连头都抬不起来呀。
听这么一说,薛丁山才猛醒大悟。怪不得看见这府门如此威严,油漆彩画得这样好。樊梨花刚才从府门出去是那样威武、惊人,闹了半天是做了威宁侯了。再看看自己,官也丢了,成了个无名的白丁。
这老头儿一看说:“小公子,怎么啦?怎么发愣了?”“噢,没什么。”丁山答道。
“我听你说话口音,不是我们寒江关的人,你是哪里人氏?”“我,我是大唐营的。”
“唐营的?这么说你是从前敌回来的?那么你知道唐营的二路元帅薛丁山这个人怎么样?”
“嗯,他,他,他挺好。”“挺好?我琢磨这小子够呛。我要能看见他,也要打他几下子,好出这口气。”
丁山心想,我快点走吧,再不走这两老头都能揍我。薛丁山告退走出胡同,心中千思万想。唉呀!樊梨花作官了,我落到这般光景。见到她应该怎么说呢?刚才想的倒好,现在跑了一半了。
他正在低头走着,猛然听大街上喊道:“闲人散开,闲人散开!步兵在前,马队在后。”
丁山一看这是樊梨花回来了,好机会,这可不能错过。果然,樊梨花到了,她在前兵、马队簇拥下,盔明甲亮,身穿大红袍,是那样威武。
薛丁山跷起脚来,把手扬得高高的就喊上了:“哎,樊小姐,请你慢走,我丁山在此……”
话还没喊完,就有儿个兵“蹭蹭蹭”蹿到他身旁,“哨啷”都把肋下腰刀拔出来了。“呔! 你瞎嚷嚷什么?”
薛丁山不顾兵丁阻挡,还在伸着脖子拼命地喊:“樊小姐,我丁山在这里!”薛丁山的意思是想,自己一喊,樊梨花就会看见自己,马上就可见到她,要不然往里禀报,那就麻烦了。
可是樊梨花好象根本都没听见,头也没回,眼皮也没瞭。兵丁上前就把薛丁山抓住了,问:“你喊什么?”有人上前给了几拳。
“住手,瞎了你的狗眼!”薛丁山喝道。“你是谁?”兵丁问。“连你家二路元帅都不认识啦?”“什么?二路元帅?”
这个兵上一眼,下一眼、左一眼、右一眼地看了薛丁山足有七、八眼,心想,二路元帅就这个德性,他把嘴一撇说:“就冲你冒充二路元帅,我也得打你几个大嘴巴!我们二路元帅是什么模样,你瞧你这个德性!”
“不准你们胡说!我是真正的二路元帅薛丁山。”这兵一听就撒开手了,忙问:“那,那你怎么这个模样呢?”
“唉!”薛丁山也觉得脸上无光,忙说:“幼主殿下把我二路元帅的官职给免了,罚我徒步来寒江关请你们的威宁侯来了。劳你大驾,给我回禀一下,我要见你们威宁侯。”
兵丁一听,忙问:“这是真的?你真把官丢了?”“真丢了。”“哼!丢了也好。刹刹你的锐气,要不然,你还了得。”这个兵就不往下问了。
旁边一个兵说:“那就给他回禀一声吧,见不见在咱们威宁侯了。我去回禀一声,你们几个看着他,可别让他跑了。”
薛丁山一听这话,这个难受劲就别提了。没法子,人在房檐下,焉敢不低头啊!
报信的兵丁走了。左等不见信儿,右等不见回来。足有一个时辰,猛然就听有人呐喊:“威宁侯令下,升帐了!”就听里边兵丁也换了,出来进去地忙了好大一阵子。
又待了一会儿,又有人喊道:“威宁侯令下,把被抓之人带入辕门!”
薛丁山一听,被抓之人?谁呀?我?还没等他醒悟是怎么回事,‘忽拉’上来了四个捆绑手。来到薛丁山面前不由分说,左右把膀子架起,一路小跑往府里走去。
来到辕门,薛丁山举目观瞧,他不进帅府辕门便罢,他一进这帅府辕门,倒吸一口冷气。
怎见得,有赞为证:
寒江威宁府,武豪第一家。辕门生祥瑞,宝座放光华。方砖砌甬路,门楼五彩扎。影壁贪多彩画,上有金字告条,写得一字不差。头阙严守成地,二阙盔明甲亮。三层门严紧锁,四连灯龙交加。五股钢叉似剑,押粮官,督粮道,顶铜盔,挂铜甲,杀人宝剑左肋挎。左脚门里右门外,威威武武站几家。几多偏将戴乌纱,粉底皂靴登足下。两边木桩高丈八,错走一步把腿砸。六杆大旗迎风刮,飞龙旗帜哗啦啦,飞凤旗插两翅花。飞虎旗生左右翼,飞豹旗口吐獠牙。引军旗令人生畏,坐纛旗上绣八卦。两旁摆有炮架,大将军二将军,炮上有门悬字,上写无事不动,顶上灌满铁砂。两边摆有枪架,这边枪棍刀,那边斧钺叉。
元帅大印桌上摆,令旗令箭壶内插。传令官投递文告,中军官击鼓排押。两旁站有枭刀手,一个个瞪眼横眉,年青力壮臂膀乍,手中便把绳锁拿。单等元帅一声令。好把罪人拿。
好一座庄严威宁府,胆小之人定吓煞。
薛丁山瞧见樊梨花盔明甲亮,手扶剑纛,稳坐于帐上的帅椅之中,忙低着头,不敢言语。
樊梨花“啪”地一拍桌案,大声喝道:“下边什么人?胆大包天,敢冲我的道队?”
“樊小姐,怎么你连我薛丁山都不认识了?”“什么?你是何人?”“我乃薛丁山,是也!”
就见樊梨花把脸一沉,说:“呀!呸!那里来的胆大狂徒,竟敢冒充二路元帅薛丁山,给我推出去,斩!”
“哗”众兵丁往前一拥要绑他。他把两手摆的象车轮似的,身子往后一撤,屁股坐在一只脚上,一条腿伸出去,赶忙喊:“慢!慢!樊小姐,是我无疑!”
“嗯?”樊梨花一摆手,左右兵丁分开。梨花左右看了一遍,问:“怎么?你真是薛丁山?为何落得这般光景?”
“哎呀?小姐有所非知,容我慢慢道来!”“退下!”捆绑手闪开了,樊梨花才把身子坐在帅位上说:“讲!”“是。”
薛丁山这才回过两条腿,又脆在下边说:“樊小姐,只因幼主殿下到前敌白虎关外大唐营内,一见面就把我的二路元帅、龙虎状元的官职免了。本来要杀我,多亏程老千岁苦苦求情,再三哀告,殿下才把我死罪饶过,活罪不赦。命我徒步来寒江关请樊小姐出世。只有能把小姐你请到前敌,我就可将功折罪了。所以,我才头戴小帽,身穿青衣,步下行走,手提吉祥灯来此拜见樊小姐。刚才我见你出城奔教军场去了,没有见上。你回来时,我已在府门外候你多时了。”
“噢。”樊梨花说:“我明白了。原来你把官丢了。所以,才青衣小帽下寒江,这还是幼主殿下命你来请我的。对吗?”
“噢,不错,正是。”“好吧,既然是这样,拿来。”“要什么?”
“幼主殿下的旨意呀!”“旨意?没有。”“金牌。”“金牌也没有。”
“嘟!你一无圣旨,二无金牌,你拿什么来这里见我?”
这一下把薛丁山还真给问住了,停了大半天才说:“樊小姐,你还没听明白呀,幼主殿下把我的官免了,让我下寒江来请你,就凭我这个人。小姐肯出世,我就能将功折罪了,不肯出世,殿下还要杀我,二罪归一。”
“哼哼!”樊梨花一阵冷笑,说:“薛丁山,你说的可倒轻松,凭你这个人,下寒江来请我,你要知道幼主把我加封为寒江关的兵马元帅了,又封我为威宁侯。你一无旨意,一无金牌,叫我随你去,我能私离戎地吗?你这是想把我置于死地呀!来呀!把薛丁山拉到下边,给我捆打八十大棍!”这樊梨花柳眉倒竖,杏眼圆睁,面沉似水,怒气冲冲。
不由分说,兵丁就把薛丁山拉到下边。“啪!啪!啪!”使军棍往下便打。八十军棍把个薛丁山打得皮开肉绽,鲜血迸流。
打完了,还要把薛丁山撵出去,便说:“没有圣旨,没有金牌,你给我滚出去!”
上来好几个兵丁把薛丁山就架了出去,从府门里往府门外用力一推:“去你的吧!”人家转身进了大门,把大门“咣当”一声关上了。
薛丁山被扔在外边,趴在地上好长时间,才缓过这口气来。等他慢慢苏醒过来是动转难移。这两条大腿都不能动了。
他紧咬牙关,暗恨樊梨花呀樊梨花,你好狠哪!我请你不出世,为什么还要打我八十军棍?”现在薛丁山心里乱极了。
猛然听有人说:“唉哟,这不是薛将军吗?”“啊?”薛丁山一瞧面前站着一个人,年纪在五旬左右,头戴大帽,身穿青衣,不是衙役便是兵,便问:“你,你怎么认识我?”
“哎呀,你怎么这模样了?我怎么不认识你呢?快快起来。哟!受伤了?”"你是-”
“啊,二路元帅,你怎能会记得我呢?我是老元帅帐下之将,到寒江关,因我年纪高迈,老元帅把我留在樊小姐府上听事。你这是怎么了?我家离此不远,到我家歇一…吧?”
“你有家?”“噢,我在这儿落户了,走,有话到我家说吧。”此时,薛丁山真是没有办法,幸亏遇上这么一个好心之人。
老人搀着薛丁山回到自己家中,问道:“你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伤成这个样子?”“怎么?你在帅府还不知道?”
“我没有到帅虎堂,所以不知道。”薛丁山把事情经过只好原原本本地向老人家讲述了一.遍。
“噢,原来如此。二路帅,不该我说你,你这是把樊姑娘惹伤心了,不然不会打你这八十军棍的。”
薛丁山点了点头。自己也承认是这样,便问:“这位老哥哥,你贵姓?”
“我姓金,叫金明。你别多想了,到我家就象到自己家一样,你等着,我找人给你治治伤。”说话间老人出去了。
一会儿功夫,拿来了金枪药、止痛散。因为是棍伤,上点药,养几日就会好的。这个人对丁山细心地照顾着。
养了一些日子,棍伤也好了,身体也强壮起来了。薛丁山说:“老哥哥,多谢你这救命之恩。要不是遇上你,说不上落什么结果呢。现在我要告辞了。”
“嗯,你要走?”“不走不行,我还得回奔白虎关营中禀明幼主殿下,樊小姐不肯跟我来呀!”
“咳!是呀。你现在无凭无据,而且小姐不比当初,现在是威宁侯,又是兵马元帅,怎么能轻易地跟你去呢?你回去跟段下好好说一说,既是实心实意接小姐出世,哪怕写封亲笔信也好办呀!”
“好,我要告辞了。”“大概你还没有路费吧?我给你带上点银两,好做盘缠。”
“老哥哥,不用了。路上我是到哪儿就住到哪儿。”“你还是带上点儿吧,穷家富路。”金明执意要赠送他五十两银子。
薛丁山一看他这样诚挚,也只好收下,并想将来一定要报答老人。说完薛丁山就走了。
一路上,薛丁山思前想后,这真是乘兴而来,败兴归。但这不能埋怨樊梨花,他回奔白虎关唐营之中来见殿下。
幼主殿下一听薛丁山回来了,就把薛丁山叫到殿上问道:“薛丁山,我命你下寒江关去请樊梨花,你把人请来了吗?”
薛丁山叩头说道:“殿下,小人到寒江关见到樊梨花了,可她不肯随我来。”“为什么?”
“她朝我要殿下的圣旨和金牌。”“你是怎么说的?”
“我说我没有呀。我一说没有,樊小姐就恼了,把我捆打了八十军棍,然后,就把我撵出来了。”
“噢?”幼主站起来了,用手戳指咬牙说道:“薛丁山,薛丁山!你这无用的东西!要圣旨、金牌,我要你干什么?派一个兵去也能把樊梨花调来,为什么叫你去呢?就凭你这个人,要想尽办法把樊梨花给我请来。没请来樊梨花说明你没有诚意。临走已讲明,你请来樊梨花是将功折罪,请不来是二罪归一。来呀!给我推出去杀!”薛丁山想再说什么,幼主也不听了。
捆绑手上前就把薛丁山绑上,推到外边就地栽橛就给绑在了上面。
幼主还是说祝他九声大炮。众战将都吓傻了,一看幼主的脸绷得十分吓人,眼睛立起来了。大家谁也不敢说什么。
要杀薛丁山的消息一会儿就传出去了。王妃柳氏听说儿子回来了,没等喘气的功夫就要宰了。这当妈的心都碎了。能不心疼吗?老太太跑到桩橛前抱住儿子又哭上了。
“儿啊!你怎么这么不听话呢?到了寒江关你应该哭诉前情,跪在地上别起来,什么时候我那媳妇饶了你,你再起来。你知道你犯了什么罪了?”
“唉!娘啊,现在说什么也没用了。樊梨花是将我恨之入骨了。她也不容我说话呀!”
“不是人家不容你说话,你二路元帅的官丢了,可架子还在身上。所以,你不肯哀求我那好儿媳呀!”
窦仙童、陈金锭抱着孩子站在旁边也只好哭了。薛金莲说:“哥哥,临走时,怎么嘱咐你的?你怎么还是这样犟呢?”
“唉!妹妹,悔也不行了,就怨我的话没说到。这都怨我自己,现在说什么也晚了。母亲,我有几句话想跟你说,等我死后,娘跟殿下说明,你们就辞官回老家吧,把我父子的尸体带回中原,孩儿不能养老送终了,以后,你要多多保重贵体。”说到这里,薛丁山就泪如雨下了。
老太太一听这话,哭得就昏倒了。等老太太醒过来,薛丁山又看了看窦仙童、陈金锭说:
“二位夫人,我薛丁山对不起你们。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我只求你们回到家中替我尽孝,拉扯这两个孩子长大成人,我纵死九泉,也不忘你们的大恩大德。”
就在这个节骨眼上,猛然听到法场“叨、叨”炮声震响,丁山性命难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