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门外被冻得瑟瑟发抖，苦苦地等待着老婆过来给我开门。
可她却在家里给醉酒的初恋煮白萝卜汤。
“顾天朗抗冻，反正又冻不死，就让他再多等会儿吧。”
呵，她错了。
因为我真的被冻死了。
1
夜深了，街灯下的雪花像无数碎玻璃片在空中飘舞。
“老婆开门，我回家了。”
醉醺醺的我站在自己家门口，可无论怎么敲都没有人来开门。
手机屏幕上，老婆的名字还在通话列表里闪烁。
我连着打了好几次，她终于接起。
“顾天朗，你先自己在门口等等。”
她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来，
“我现在不能离开陶知礼，他喝得太多了。”
“你在说什么？我在门外冻着呢！”我几乎是吼出来的。
电话里的谢瑶瑶也开始发火，
“顾天朗，你这么大声对我说话是想干什么？”
“我说的还不够清楚吗？陶知礼喝醉了！我要先照顾他！”
陶知礼，是她的初恋。
我感觉自己的心在那一刻碎了。
我开始意识到，我在谢瑶瑶心中的地位，可能远不如陶知礼。
背叛和孤独的冷冽从脚底升起，渗透进骨髓。
雪越下越大，我的醉意越来越浓。
一阵晕眩之后我缓缓地沿着自家别墅的大门滑落到地上，竟再也无法站起。
雪花飘落的夜晚，我躺在家门口，身体逐渐失去了温度。
雪越下越大，寒风像刀子一样割在脸上。
酒精的余味在我的嘴里蔓延。
我感觉自己的意识开始模糊，身体也越来越冷。
“瑶瑶，你什么时候来给我开门？”
我喃喃自语，声音在空旷的夜里显得格外凄凉。
我曾幻想过无数次，她会在最后一刻出现，带我回到温暖的家中。
但现实是，我孤独地躺在这里，等待着生命的终结。
我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只记得我在想，如果我今天真的冻死在家门口，谢瑶瑶会不会后悔？会不会为我流下一滴眼泪？
还是，她会因为我的死而长舒一口气，转身投向陶知礼的怀抱？
我闭上了眼睛，任由寒冷将我吞噬。
2
我忽然感觉自己轻飘飘的，不断往上升高，最后悬浮在半空中。
一低头，我看见了路灯的光照下有一个人。
他垂着头，无力地靠在别墅门口。
短暂的失神过后，我猛然意识到那人竟然是我自己！
随后，一个头顶着光圈，身着白衣的使者出现在我面前。
他想直接把我带走。
可我凑近自己的身体，看见自己虽然四肢僵硬，嘴唇发白，可却还有呼吸和心跳。
我忽然感到一阵惊喜。
我还没死！
我还有的救！
只要谢瑶瑶能开门把我带回家，暖和暖和我就能活过来！
我留在原地不肯跟着使者离开。
使者叹了口气，说如果我实在不愿意走，可以在这里多留一会儿。
等到真的没气了，他再来接我。
使者悄无声息地又飘走了。
我围绕在自己的身体旁边连着转了好几圈，最后还是觉得干等着不是办法。
我的灵魂穿过了别墅的大门，进到了房中。
说实话，如果我真的会死，那我死前的愿望一定是再多看看谢瑶瑶。
能多看几眼就算几眼。
我爱她，相识十年，结婚七年，我只爱她。
我怕她知道我死了会难过，会伤心，会痛苦。
我想再多看看她快乐的样子，哪怕现在她照顾的人是她的初恋，陶知礼。
我知道那只是她年轻时一场无疾而终的恋爱而已。
她此时此刻对他的照拂，也只是为了弥补心中的遗憾罢了。
虽然我心里有些吃醋，但我是男人，我会尽力大度。
3
我飘进别墅三楼的客厅，看见陶知礼闭着眼睛躺在沙发上，脸颊绯红，浑身酒气。
谢瑶瑶正准备下楼为我开门。
我飘到她的身边，虽然我知道她听不见，但我真的忍不住在她耳边开口。
“快呀，瑶瑶，快给我开门，我还有气。”
可谢瑶瑶刚下了两级台阶，背后忽然“咚”地响了一声。
陶知礼整个人从沙发上摔了下来，正吃痛得哇哇大叫。
谢瑶瑶见状，连忙跑过去把他搀起。
“知礼，你喝太多了，到床上去躺一躺吧。”
陶知礼闭着眼回答，“不，不行。”
“那是你和顾天朗的婚床，我躺了，他会不高兴的。”
我忍不住为陶知礼的识大体点点头，
“对啊瑶瑶，就让他继续躺在沙发就好了，你先下来给我开门。”
可谢瑶瑶却沉着嘴角，满脸不悦。
“顾天朗哪来的脸不高兴？要不是因为他没用，你也不用帮我去找评委，也不用陪着喝这么多酒了。”
我无法反驳，无法解释，只能默默地承受这一切。
谢瑶瑶你究竟知不知道，我今天喝这么多酒，就是为了你评职称的事。
你知不知道主管你们部门的张局，已经答应我今年把名额给你了？
今天所有的评委都在我组的局上，陶知礼是和哪个评委喝的酒？
我看见谢瑶瑶将陶知礼的手搭到自己的肩膀上，很努力地想扶他站起来。
陶知礼又高又壮，可谢瑶瑶却身材娇小。
要想把陶知礼搀扶进卧室谈何容易！
我急得恨不得自己能够上去搭把手。
可我现在却是以一个灵魂的姿态漂浮在半空中，什么都做不了。
我只能看着谢瑶瑶艰难地搀扶着陶知礼一步步往卧室里移动。
我看着谢瑶瑶费力地把陶知礼搬上我们的婚床，帮他脱掉了鞋子。
陶知礼就躺在床上我以往睡的那一侧，盖着我的被子，靠着我的枕头！
我心中窝火，可我没空计较这些了。
我只希望谢瑶瑶赶紧安顿好陶知礼，然后下楼给我开门。
“我下去给顾天朗开门，让他上来给你赔礼道歉！”
我感到一阵欣慰，“是了是了，瑶瑶，先给我开门，道不道歉，道哪门子歉的事以后再说吧。”
4
可谢瑶瑶刚想站起身，却突然看见了陶知礼额头上的伤口。
“知礼，你额头流血了，一定是刚才撞到的。”
“一点小伤，不碍事……”
陶知礼笑了笑，然后用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可就在他把手放到自己的眼前的那一瞬间，“血……”
他颤抖着双手，然后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知礼……你醒醒！”
“都怪我，忘记你有晕血的毛病了！”
接着谢瑶瑶开始找药盒，她从客厅开始找起，一阵翻箱倒柜。
谢瑶瑶一连翻了好几个抽屉都找没有，眉头皱成了一团。
“这个顾天朗，到底是怎么收拾家里的，为什么连急救药盒都乱放。”
我在旁边急的不得了，朝着谢瑶瑶大喊，“就在你右手边第二个柜子里，打开它就能看见！”
平常家里的卫生都是我在整理的，我和她说过好多次各个物品收纳的位置，可她老是记不住。
“瑶瑶，你别往厨房走啊，药盒怎么会在厨房呢？！”
我急得不行，“要不你先下楼给我开个门，我来找成吗？”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可谢瑶瑶还在各个房间里找急救药盒。
“瑶瑶……”
忽然卧室里传来了陶知礼的声音，他自己醒过来了！
5
谢瑶瑶连忙回到卧室，坐在陶知礼的身边，一脸担忧。
“知礼，你醒了就好，差点吓死我了。”
“我找不到急救药盒，我在想你万一出了什么事，我可怎么办啊？”
她说着说着，眼眶开始发红。
我飘在半空中，心里忽然感觉落空空的。
“谢瑶瑶，你什么时候能想起我啊，现在真的出了事的人是我。”
“你能不能先下楼给我开个门啊？”
“你要是再不给我开门，我真的要冻死在门外了。”
可我无论在谢瑶瑶的耳边说再多的话，她都听不见。
“知礼，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我……我有点难受。”
谢瑶瑶忽然想起了什么，她眼中露出惊喜。
“知礼，我刚才在厨房看见了白萝卜。”
“醉酒以后，喝白萝卜汤就不会这么难受了。”
她倒是知道白萝卜汤能解酒。
因为她每回喝醉后回家，我都会为她煮一碗白萝卜汤。
谢瑶瑶继续说，
“你等等我，我去给你煮一碗解酒。”
我麻木地看着这一切，甚至都不想跟着谢瑶瑶去厨房。
谢瑶瑶哪会切萝卜？
我和她结婚七年，别说让她做饭了，连菜都没让她洗过。
可二十分钟以后，她从厨房端来了一碗白萝卜汤。
6
“瑶瑶，我刚才在客厅，醉得迷迷糊糊，好像听见有人敲门？”
“是顾天朗，他让我给他开门。”
谢瑶瑶漫不经心地回答。
“瑶瑶，那你快去吧，别让他等太久。”
陶知礼把脸转向一边，垂下眼，有些失落地说，
“别因为我，让你们夫妻生了嫌隙。”
谢瑶瑶看着陶知礼的样子，心中满是怜惜。
“不，我先喂你喝完这碗白萝卜汤，这才是此时此刻我心中最重要的事。”
谢瑶瑶抬头看了眼挂在床上方墙壁上的结婚照。
对着照片上笑得灿烂的我白了一眼。
“顾天朗身体好，抗冻。反正又冻不死，让他多等会儿吧。”
呵，谢瑶瑶，你怎么就认定我抗冻了？
我现在就在门外，快要被冻死了，你知道吗？
你到底想要让我等多久？！
我心急如焚，却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谢瑶瑶先喂陶知礼喝汤。
她用勺子舀起一口汤，吹了又吹，才递到陶知礼的嘴边。
一口又一口，小心翼翼。
结婚七年，我也曾喝醉过几回。
可她从来都是只将我丢在床上，任我自生自灭。
她从未照顾过我，更别提为我煮……白萝卜汤了。
我心里的嫉妒和无力感如潮水般涌来。
“瑶瑶，给你添麻烦了。”
陶知礼的声音透着酒气，可他看向谢瑶瑶的眼神一点儿也不清白。
7
谢瑶瑶摇了摇头，她的声音温柔似水。
“知礼，谢谢你为我付出这么多。”
站在一旁的我，心里满是讽刺和无奈。
付出？谢瑶瑶你睁开眼看看，这十年究竟是谁在一直为你付出？
陶知礼喝完白萝卜汤，与谢瑶瑶四目相对。
我看见两人的眼神中碰撞了激烈的火花。
可幸好他们终究是没再做些什么。
片刻后，谢瑶瑶扶着陶知礼躺下，为他盖好了被子，又关上了灯。
“知礼，我下楼去给顾天朗开门了。”
“你早点睡吧，晚安。”
“晚……”
陶知礼话还没说完，就突然“哇”地一声吐了出来。
卧室一片狼藉。
谢瑶瑶忙着为他拍背，又给他倒了温水。
然后开始清理这一切。
我在旁边看得心中越发悲凉。
“谢瑶瑶，你知道你在做这一切的时候，你丈夫的生命正在一点一点地流逝吗？”
“谢瑶瑶，你听见我说话了吗？快点给我开门啊！”
“谢瑶瑶，你别收拾了，先给我开门好不好？”
我看着谢瑶瑶把垃圾装进了袋子里，然后带到了门口。
“知礼，你先睡一会儿，我去丢垃圾，顺便给顾天朗开个门。”
我忍不住点点头，“是了是了，老婆，你终于想起来给我开门了。”
谢瑶瑶提着垃圾袋往楼下走，我跟着她一起走向门口。
8
我的灵魂先飘出了门外，安静地蹲在我冻僵了的身体旁边。
我等着谢瑶瑶开门口把我带进温暖的房间，在第一时间让灵魂归位。
可谢瑶瑶来来回回转动着门把，却怎么也开不了这扇门。
“奇怪，这门怎么卡住了，打不开啊？”
她小声地嘟囔。
我心急如焚。
忽然我的灵魂被一阵很强大的吸力按进了身体。
我动了动自己的手指，发现手指真的能动了。
我又抬了抬胳膊，发现也能抬过头顶。
我活动四肢，从地上爬了起来。
我欣喜地发现，我活过来了。
正当我想要大声告诉谢瑶瑶这个喜讯的时候，我看见谢瑶瑶忽然出现在远方。
她在黄色的路灯下笑着朝着我招手。
“天朗，快过来，这里比较暖和。”
“瑶瑶……”
雪花在她飘扬的发梢上飞舞，我一路跟着谢瑶瑶往前走。
她说的没错，那里真的很暖和。
我甚至感觉到越来越热，热得我开始把自己的衣服一件一件地脱掉。
我脸上带着死而复生的喜悦，跟着她走啊走，走了好远好远。
可走着走着我忽然发现，刚才那种轻飘飘的感觉又回来了。
我一低头，发现一个赤身裸体的自己正躺在别墅旁的树林里。
我感到一阵恐慌。
明明刚才谢瑶瑶已经给我开门了……
明明我一路跟着谢瑶瑶走到了暖和的地方……
我忽然回忆起耳边门锁转动的声音，还有谢瑶瑶的那句嘟囔——
“奇怪，这门怎么卡住了，开不开啊。”
我凑近了自己那具赤身裸体的躯体，用手探了探呼吸，没有气。
可我很快冷静下来，地摇了摇头。
我现在是灵魂，怎么可能触碰得到人呼出的气体呢？
我抱着最后一丝期待，把耳朵贴近了自己的胸膛。
一片寂静。
只有雪落在地上消融的簌簌声。
原来我死了。
这回是真的。
9
身穿白衣，头顶光圈的使者又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顾天朗，和我走吧。”
我满脸凄凉，抬起头用痛苦的眼神看着他。
“能不能让我……再看一眼我老婆？”
使者看了我一眼，嘴角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真是个痴情种。”
“也罢，就让你的灵魂先跟着谢瑶瑶一段时间吧。”
“等你真的没了执念，我再带你走。”
使者的话音刚落，我就被一阵很强的吸力，直接越过树林的上空按进了别墅的门里。
我看见谢瑶瑶鼓捣了好久，终于是开了门。
她朝着空荡荡的门外看了一眼，皱起了眉头，“砰”地一声又把门关上。
她气急，自言自语地呵斥这空气，
“顾天朗，都说让你等等了，你走了也不和我说一声。”
我冷笑，让我多等一等，你还想让我等多久？
谢瑶瑶继续说，“亏我还跑下来给你开门，下次你死在外面了我也不管你。”
我气急，对着她咆哮。
“没有下次了，我已经死了。”
“我被冻死在自己家的大门口了！”
“而你，却在门里悉心照顾着你的初恋陶知礼！”
10
我跟着谢瑶瑶重新回到卧室。
她在黑暗中为陶知礼重新盖好了被子。
可就在她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手却被陶知礼紧紧握住。
“别走……瑶瑶，别走……”
陶知礼闭着眼，在睡梦中呼唤着谢瑶瑶的名字。
谢瑶瑶回过头，看着陶知礼的眼神柔情似水。
她回握住陶知礼的手，“我不走，知礼，我在这里陪你。”
谢瑶瑶轻柔地为陶知礼调整枕头，然后又小心翼翼地喂他喝水。
那一刻，我的心如同被千万根针刺穿，痛得我几乎无法呼吸。
我转过身，背靠着冰冷的墙壁，闭上眼睛，试图平息心中的痛苦。
我回想起与谢瑶瑶相处的日子。
那时的我，总是尽力让她开心，哪怕是最微小的事情都用心去做。
但不知为何，我总感觉她的笑容里缺少了些什么。
直到今天，我才明白，原来是因为她的心里，从未真正有过我。
谢瑶瑶掀开被子躺到了陶知礼的身边。
他们两人面对面侧身躺着，靠的很近。
我甚至能看见陶知礼的气息微微吹起谢瑶瑶额前的发丝。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陶知礼睁开了眼睛。
“瑶瑶，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
“当年我不该和你分手，独自跑去英国。”
谢瑶瑶用一根手指点住陶知礼的嘴唇。
“不，知礼，是我对不起你。”
“我当年不该一时冲动，和顾天朗结婚。”
“我从来没有爱过他，真的。我只爱你，从始至终，只有你。”
陶知礼微微叹了一口气，用手抚过谢瑶瑶的发丝，最后停在她的脸上。
“瑶瑶……”
我就飘在卧室的上空，看着谢瑶瑶与陶知礼互诉衷肠。
整整一夜，她没再想起过我。
11
第二天早上，谢瑶瑶醒了以后，蹑手蹑脚地起了身。
生怕太大的动静吵醒了还在酣睡中的陶知礼。
我看见谢瑶瑶拿着手机走到客厅，拨通了我的电话。
电话声响了几秒，她就不耐烦地挂断了。
“顾天朗，你在搞什么啊，竟然不接我电话。”
“难不成还真生气了？神经。”
我心里不由得泛起一丝讽刺的笑意。
谢瑶瑶不知道，一个“死人”怎么能接电话呢。
谢瑶瑶打开微信，我看见了她唯一的置顶，是陶知礼。
她往下翻了许久，才看见我的头像。
右上方的那个小红点刺痛了我的眼。
消息免打扰。
难怪我给她发的消息，她基本都不回。
原来是看都懒得看一眼。
“顾天朗，你酒醒了没有？醒了就和陶知礼道个歉。”
“他为了我评职称的事陪评委喝了很多酒，到今天还头痛呢。”
“我怎么就嫁了你这么个窝囊废。”
谢瑶瑶一连发了三条语音，之后就把手机丢到沙发，去了厨房。
听着她的话，我只感觉讽刺。
这么多年我为谢瑶瑶鞍前马后，把她照顾得像一个公主。
评职称的事我也花心思送礼又送钱，怎么她就视而不见呢？
我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只觉得心里一阵酸楚。
12
哗啦哗啦的水声从厨房里传出，我飘在半空中往里看。
谢瑶瑶正围着以往围在我身上的围裙，洗手为陶知礼做羹汤。
我看她拿出鸡蛋，用筷子细细打发。
再倒入提前煮好的肉汤，掐着时间炖出了一盅光洁细腻的鸡蛋羹。
她又在铸铁锅里加了水和米，耐心地等到水开。
在微微冒出气泡的时候加进牛肉和葱花，然后小火慢炖。
她的每一个动作都透露着细心和温柔。
时间在厨房中静静流淌，她面带着笑意。
眼里洋溢着的全是幸福。
可我却心如刀绞。
我不知道她会做饭。
结婚七年，我从未让她进过厨房。
“瑶瑶，你需要帮忙吗？”
陶知礼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厨房的门口。
“你怎么这么早就醒了？头还痛不痛，再去多睡一会。”
谢瑶瑶的眼里满是疼惜。
她迎向陶知礼，双手直接挽上了他的胳膊。
“瑶瑶，你一晚上没回去，顾天朗会不会生气呀？”
谢瑶瑶扶着陶知礼在沙发上坐下，“知礼，你太善良了。”
“顾天朗如果敢生气，我就和他提离婚。”
“反正我和他结婚的七年了，每时每刻都在煎熬，我早就受够了。”
过了一会儿，早膳呈上了餐桌。
13
“瑶瑶，我经常回忆起大学的时光。”
“那时候我们还在一起，真是幸福啊。”
陶知礼的声音温柔而怀旧，他的眼神里充满了对过去的留恋。
谢瑶瑶轻轻地笑了，她的眼神也随之陷入了回忆。
“你还记得那次徒步吗？我一个人在原始森林里迷路了，心里害怕的不得了。”
“天越来越黑，我当时真的以为自己会死在那里。”
“可是知礼，你救了我。”
“你给了我新的生命，你就是我的光。”
谢瑶瑶说着说着，眼眶开始泛红，眼角开始落泪。
我心中的悲凉越发浓重。
一意孤行，即使是天黑也要闯进原始森林的人，是我。
跌跌撞撞，在原始森林里找到昏迷不醒的谢瑶瑶的人，是我。
踩着荆棘，就算浑身是伤也要把她从原始森林里背出来的人，还是我。
从始至终，救她的人，都是我。
关陶知礼什么事？
他只不过是在我们到达安全区域以后，扶着谢瑶瑶上了急救车。
他只不过是在谢瑶瑶迷迷糊糊之中说了句别怕。
他只不过是在谢瑶瑶醒了以后问他是不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时，点了点头。
怪只怪我自己那时伤得太重，一个人在隔壁病房里昏迷了三天三夜。
怪只怪我醒后看见谢瑶瑶和陶知礼十指紧扣，紧咬着嘴唇一句不说。
才平白让他捡了个漏，李代桃僵。
谢瑶瑶哭肿着双眼，靠上了陶知礼的肩。
陶知礼用手擦干她脸上的泪痕，顺势将她拥入怀抱。
我不忍再看，想要离开这个令人窒息的地方。
可我的灵魂却飘不走，离不开。
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谢瑶瑶和陶知礼开始拥抱、接吻。
他们呼吸凌乱，肆意撕咬着对方的嘴唇。
14
晚上的客厅里，光线柔和。
电视机前的沙发上坐着陶知礼和谢瑶瑶。
空气中弥漫着红酒的香甜，微醺的气氛令人沉醉。
谢瑶瑶手里捏着手机，上面是和我聊天的窗口。
陶知礼似乎注意到了谢瑶瑶的情绪不佳，轻声问道：“瑶瑶，你要不去找找顾天朗吧？”
谢瑶瑶关了手机，把它丢到一边。
晃了晃手中的红酒杯，仰起头喝了一口，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屑。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冷漠：“找什么找，给他台阶他不顺着下，还想上天？”
“他死外面了更好，省得我成天看他那副窝囊的样子恶心。”
我飘在半空中心里如同被重锤击中，痛苦难耐。
谢瑶瑶继续说，“知礼，我真的很后悔，为什么当初不等你。”
陶知礼的声音低沉而有些沙哑，他突然喝了口酒，似乎是在鼓起勇气。
“瑶瑶，这么多年，你过的幸福吗？”
谢瑶瑶微微一愣，然后认真地看着他，眼神中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情感。
“你知道的，我和他结婚只是为了气你的不告而别，我从来没有爱过他。”
“虽然这些年来他像个奴才一样为我鞍前马后，可我还是觉得好委屈，嫁给他我真的好委屈……”
这句话如同晴天霹雳，我感到自己的世界在一瞬间崩塌。
在她的眼里，我竟然是个……奴才？
我把她宠成了公主，可她觉得和我在一起……委屈？
我知道谢瑶瑶当初和我结婚，是一时冲动。
甚至我知道她是为了和陶知礼赌气。
可我舍不得拒绝她，我偷偷爱了她这么多年。
我们结婚的这七年里，我用尽了全部的力气去爱她。
哪怕她一次又一次践踏我的心，哪怕我发现她半夜会偷偷起身翻看陶知礼的照片。
哪怕我知道她每天都要关注英国的天气，当做自己和陶知礼在一起。
可我一直装作不知道。
因为我相信，只要我对她够好，她会回头看见我的。
原来我这七年的婚姻是个天大的笑话！
“其实瑶瑶，有时候我会想，如果当年我不是不告而别，或许和你结婚的人会是我。”
陶知礼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他似乎在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
谢瑶瑶的眼眶突然红了，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
“别这样，当年是我太傻，我不知道你去英国是为了治病。”
“都怪我，要是不一时冲动嫁给顾天朗就好了。”
谢瑶瑶突然靠近陶知礼，双手圈过他的腰，从背后抱住他。
“瑶瑶，对不起……我当年以为离开我你会幸福。”
陶知礼的声音低到几乎听不见，他的眼神中充满了自责和痛苦。
“瑶瑶，我回来了，现在我回来了。”
陶知礼转过身，紧紧地回抱谢瑶瑶。
很快，他们开始接吻。
我无法逃避，也无法阻止。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越来越激烈，仿佛周围的世界已经不存在。
15
周末很快就过去了。
周一早上谢瑶瑶开车和陶知礼一起去学校。
她在等红灯的时候，拿出手机按着语音键大声说，
“顾天朗，都三天了你还不回我消息？”
“别闹了，不就没开个门嘛？你要是明天早晨还不出现在我面前，我们俩就民政局见！”
我了灵魂飘在车后座上，勾唇冷笑，但心里却是一片悲凉。
我想大喊告诉她，我其实一直都在她面前。
整整两天，我看着她和陶知礼在我们老屋的每一个角落抵死缠绵。
卧室，书房，沙发，阳台，厨房……
还有洗手间的镜子前。
我看他们赤裸的身体已经看得麻木了。
我开始甚至开始期待使者赶紧把我带走，可他一直不来。
我只能时时刻刻跟在谢瑶瑶身边。
作为一个无形的旁观者，看着深爱的妻子和陶知礼负距离接触。
这种感觉，比死还难受。
忽然，谢瑶瑶的手机铃声想起。
“你好，是谢女士吗？”
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有些严肃。
“我们这里是刑警队，你的丈夫顾天朗冻死在家门口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