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卖的黄鳝,黝黑粗壮,灵活又滑腻。
来光顾的女人们都说吃了能美容养颜,皮肤变得吹弹可破。
但我家没有养殖场,
这些黄鳝,都是每晚从嫂嫂房里端出来的。
(一)
我家黄鳝出了名的好。
专业烹饪三十年。
清蒸,红烧,炖煮,甚至有人愿意花大价钱买活的回去。
刘寡妇就是其中一个。
「老板,给我抓只新鲜的打包。」她面色红润,说起话来眉飞色舞。
刘寡妇是老顾客了,她老公死后,经常来店里。
我去招待她坐下。
她笑盈盈地跟在我身后,脸上惨白的粉底和大红色嘴巴看着格外瘆人。
「刘婶,你先坐,我这就叫哥哥去抓黄鳝。」
「好好好!记得啊,要……」她凑近我耳边,「最粗最滑的那种。」
我也十五六岁了,看着她一脸淫荡样,不禁多想,脸瞬间红了一大片。
「好。」答应完便快步朝后厨跑去。
「小妹,等等。」可没走两步,就被叫住。
「给我拿点卫生纸过来吧,你看你们家凳子,这么脏,全是油和灰,也不知道打扫打扫。」
我家店子开了大概三十年,当年由于钱不够,爸妈只能买下这个脏乱差的店面。
那时黄鳝做的口味一般,生意平平。
直到他们死后,哥哥继承了这家店。
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我家黄鳝突然出了名,许多客人慕名而来,一掷千金只为一口黄鳝肉。
家里跟着富裕起来,但哥哥却不愿意重新装修店面,更不愿意搬去更繁华的地带。
就要守着这个潮湿阴暗的小巷子。
不过我也不想离开,毕竟这里是爸妈就给我们唯一的东西。
「小妹,愣着干嘛呢!?快去啊!等不及了。」
一个巴掌骤地拍在我脑袋上,让我回过神来。
看着寡妇一副急不可耐的模样,我连忙跑进厨房。
「哥!刘寡妇又来买黄鳝了。」
哥哥正在翻炒锅铲,锅里一节一节的黄鳝来回颠倒,诱人的香味像只无形的钩子。
我吞了吞口水,眼巴巴望着。
家里黄鳝鲜香肥美,但哥哥却不准我吃。
有次我捡客人吃剩的骨头舔味道,被他发现后拿皮带狠狠抽了我一晚上。
「她还是要活黄鳝?」
「嗯……还说要……最粗最滑的那种……」我有点不好意思,声音带着些许颤抖。
话音刚落,哥哥锅里黄鳝正好出锅,空气中弥漫着令人垂涎欲滴的香味,他拿出盘子小心翼翼地装盘,随后朝地上吐了口痰:「呸!这老贱人。」
「我这儿忙,你去,让你嫂嫂给她抓一只。」
哥哥脾气向来不好,我领命后逃一般地离开。
只是,我在周围转了一圈都没看到嫂嫂。
哥哥在忙,嫂嫂不见了。
装黄鳝的水缸被单独放在一间房里,我从来没进去过。
不过我一直好奇里面是什么样的……
(二)
嘎吱嘎吱……
破烂的木门发出奇怪声响,刚推开,一股奇怪的腐臭味道混合着腥味扑面而来。
胃里瞬间翻江倒海。
屋子里漆黑,我跨进门槛后摸着墙往前走。
「啊!」突然手上摸到些滑滑的粘液,吓得我惊呼出声。
我恶心地抽回手,嗅了嗅。
这气味……好熟悉……
是嫂子的味道!
我从小对气味敏感,男人有男人味,女人有女人味,每个人都与众不同。
我不可能闻错。
也许是眼睛适应了昏暗的环境,周围不在漆黑,变得模糊起来,隐隐约约可以看见四周的事物。
我用衣服擦了擦手,来到黄鳝缸子前。
缸子里面盘曲缠绕着数十条大黄鳝,它们个个黝黑粗壮,不停滑动。
我是害怕黄鳝的。
三年前,哥哥嫂子结婚没多久,爸妈就死了。
那段时间我浑浑噩噩的,只记得有天晚上睡觉时,突然被一阵冰凉的触感吓醒。
我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身下蠕动,一打开被子,里面居然密密麻麻缠满了黄鳝。
当场我就被吓晕了,醒来时,哥哥嫂子却不信我的话,还一口咬定我是忧思过度。
臆想罢了。
直至现在,我都不知道那究竟是梦,还是现实。
我俯了俯身子,靠在玻璃缸边缘,弯下腰想把里面东西看的更清楚。
心脏砰砰砰地一直跳,冷汗浸湿后背。
但耐不住好奇。
我总觉得我家黄鳝说不出的奇怪。
「小妹?你在这干嘛!」
就在我看的出神时,身后突然传来嫂嫂声音。
她什么时候站在我身后的,居然一点声音都没有。
更奇怪的是,嫂嫂赤身裸体,一丝不挂。
(三)
「嫂,嫂嫂,哥让你给刘寡妇抓只粗黄鳝。」我颤抖着声音。
「知道了,你先出去等着。」
等嫂子出来时,她已经穿好衣服,手里提这个不停抽动的黑口袋。
「小妹,你哥不是不让你来这儿吗?」
我被她冷不丁的话,吓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嫂嫂,这件事你千万别跟我哥说,他会打死我的。」
嫂嫂平时待我是极好的,我想要什么她就给我什么,还会教我护肤保养,完全当亲女儿宠。
只是这次,她却像变了个人般,露出凶狠的表情,抡起旁边榔头就往我眼眶砸:「黄鳝可是家里宝贝,谁准你偷看的!」
我吃痛,捂着眼睛尖叫:「我错了,再也不敢了……」
也许是哭喊声太大了,许多客人都跑来后厅看热闹。
刘寡妇蹿到最前面,一把抓住嫂子手里的榔头:「老板娘,这可使不得啊。」
「再打下去把眼睛打瞎了怎么办。」
听到这儿,嫂嫂才放开我。
「刘婶,你要的活黄鳝。」她将黑口袋递出去,「还有,以后我们这儿不卖活黄鳝了,只能在店里吃。」
原本还笑盈盈的刘寡妇,脸瞬间黑了起来:「为什么?」
不等嫂嫂出声解释,周围女人就开始你一言我一句:
「还能为啥?」
「老吴家黄鳝多珍贵啊!吃了美容养颜,皮肤也变得吹弹可破。」
「你买活的回去,谁不知道打的什么主意,何必糟殄天物呢。」
刘寡妇被气的不行:「我给了钱的!我乐意!」
我家黄鳝又贵又少,向来是谁出的钱多就给谁。
嫂嫂站在一旁,等她们吵完后才开口:「刘婶,没办法,老吴不让卖活的了,我个妇道人家也不好说啥,你多担待。」
「这最后一只你拿回去好生养着,别那么快就弄死了。」
周围传来嗤笑声。
刘寡妇脸色更难看了,突然她抓住嫂嫂领口,嗖的一下把衣服往下拉,露出胸前白花花的肉:「你这样让我怎么活?谁像你?天天被滋润的那么好!」
嫂嫂皮肤雪白,但身上却有很多淤青,红的紫的蓝的,一片连着一片。
大家似乎都被吓到了,愣在原地,有些人开始窃窃私语,直到哥哥赶过来,才将她们撵去餐厅。
「还不快把衣服穿好!」哥哥低声咒骂。
嫂嫂回过神来,提着被撕烂的衣服往厕所走。
只是她的走姿却很奇怪,一瘸一拐的,看着像腿受伤了。
(四)
自从不卖活黄鳝后,刘寡妇连着两天来店铺门前骂街,一会儿泼牛粪一会儿倒狗血的。
可惜没人理她,第三天便消停了。
我躺在床上,眼睛上敷着冰袋,眼眶又开始隐隐作痛。
摸了摸床头柜止痛药,只剩个空瓶子。
就在我绝望之时,屋外传来敲门声。
是嫂嫂。
她手里还提着香喷喷的饭菜。
但现在我可高兴不起来,毕竟这伤就是出自她之手。
「小妹,好几天没吃东西,饿坏了吧。」
鸡鸭鱼肉,酥甜糕点,我咽了咽口水。
嫂嫂走过来,坐在我床边,轻轻地摸了摸我头发:「小妹,别生气了,当时打你是我的错,但我也没办法。」
我不解,盯着她通红的双眼。
「你哥不让你去那房间,他在门口栓了跟细线,你不知道那儿有根线,进门就会把它弄断。」
「到时候他发现肯定会打死你的。」
「嫂嫂抢先打了你一顿,再求求他,这样他才放过了你,不然你以为犯这么大的错,就只是罚你几天不吃饭?」
我哥打人向来都是用皮带抽,用凳子砸,用脚踹的,没打到半死绝不会停手。
这次确实是嫂嫂救了我一命。
「嫂嫂,我就是好奇,家里黄鳝究竟有什么玄机?为什么吃了美容养颜?为什么我哥从不让我靠近,更不许我……」
话还没说完,嘴巴就被捂住,嫂嫂微微摇头,示意我别说了:
「黄鳝,是家里宝贝。」
「行行行,我不问了,但我还有件事不明白。」我端起一旁的碗,狼吞虎咽起来,「你那天为什么裸着出现在黄鳝缸旁?」
嫂子是大户人家女儿,知书达礼,很难想象她会做出这么怪异的举动。
话刚问出口,女人哭的更凶了。
爸妈死后,嫂嫂是唯一对我好的人,我连忙安慰:「嫂嫂你别哭,不想说就算了,别哭啊。」
她抽泣了好久才停下来,眼神木讷:「我身上淤青上次你也看到了,都是被你哥打的,我不想被别人发现,只能躲在那房间角落偷偷上药,谁知道刚脱完衣服你就进来了。」
原来如此。
我还以为是……现在看来,全是我哥家庭暴力的证据。
「你哥,以前对我那么好,怎么结婚了就成了这样……」
我拍了拍嫂嫂后背,附和道:「是啊,他以前也是个好哥哥,什么时候就变了呢?」
什么时候呢?
大概是从他接手黄鳝店那天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