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去世那天，我老婆正陪着初恋和他的孩子在迪士尼游玩。

我哭着打去的电话，被她狠心挂断。

女儿蒙着白布，被人从急救室推出来时。

林悦发来了信息：

“黎洲，除非你答应离婚，否则别来烦我！

“我听到你的声音就讨厌，懂吗？”

我跪坐在地上，悲痛欲绝。

我懂。

我当然懂。

她不爱我。

她从一开始就是不情愿嫁给我的。

女儿五岁生日当天。

林悦向我提了离婚。

理由是——

她的白月光何彻离婚了。

何彻带着他和前妻的孩子，生活不易。

所以，她想给他们父女俩一个家。

真是可笑。

难道朵朵就不需要一个完整的家？

我不肯答应。

林悦气得摔了碗筷。

她的声音冷得要命：

“黎洲，当年如果不是你灌醉了我！

“怎么会有朵朵？

“这五年的婚姻都是你偷来的！

“难道你还想要祸害我一辈子？”

心头一阵绞痛，我苦笑着说：

“当年，酒是你自己非要喝的。

“也是你抱着我，亲吻我，求我留下陪你。

“如果你不愿意跟我上床，我不会强迫你。”

林悦眼神里迸发出强烈的怒意。

“那也是因为你勾引我！

“否则我怎么可能对你有兴趣？”

我气得浑身发抖。

身体的每一处细胞都在叫嚣着疼痛。

我和林悦是青梅竹马。

读书时，我暗恋她多年。

但那时她眼中只有何彻。

后来，何彻同她分手，娶了别人。

最难过的日子，是我陪她度过的。

六年前的某晚，我送醉酒的她回家。

那时太喜欢她，所以想偷亲她一下。

正准备离开时，却被她猛地抱住。

她一个翻身，骑在了我身上。

灼热的吻，密密麻麻落下来。

我喘息着问她，知不知道我是谁。

她在我耳边呢喃，阿洲。

阿洲。

她知道是我。

我以为自己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

可未曾想到，次日醒来，她说她喝多了酒，一切只是意外，我们就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如果不是因为她意外怀了朵朵。

如果不是林家老爷子逼她嫁我。

林悦是不会嫁我的。

她不爱我。

曾经我天真地以为，总有一天，我可以焐热她的心。

到底，是高估了自己。

最后，我输得一塌糊涂，惨不忍睹。

六年来，她对我不咸不淡、不冷不热。

可对朵朵，她还算是个负责任的母亲。

然而现在，她竟然要为了何彻以及那个跟她毫无血缘关系的孩子，抛下朵朵。

我不能接受。

鼻腔泛酸，我强忍着想哭的冲动，说：

“林悦，我不会离婚。

“你大可以继续跟何彻在一起。

“只要你不怕他被人当作小三！”

“小三”这两个字让林悦怒气更甚。

她抬手，狠狠打了我一个耳光。

“黎洲，世上怎么会有你这么恶心的男人？”

她骂我，恶心。

疼痛感从脸颊蔓延至心脏。

然后，一寸寸侵蚀着我的神经。

我失落地摇晃着身子，后退一步。

下一秒，我听到了朵朵的哭声。

她站在卧室门口，哭着喊道：

“妈妈，你不要打爸爸！

“你们不要吵架，朵朵害怕……”

林悦的身体瞬间僵住。

我跑过去，心疼地抱住朵朵。

“朵朵乖。

“爸爸妈妈不吵了，朵朵别怕。”

林悦正要哄朵朵，手机铃声却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是何彻打来的。

他的女儿梦梦病了。

他想让林悦去医院照顾梦梦。

林悦未曾犹豫，便要出门。

朵朵哭着地拽住他的衣角，哀求道：

“妈妈别走。

“你都好久没有回家了。

“朵朵想你了。

“你答应过要陪朵朵过生日的。”

自从何彻回来，林悦一颗心就扑在了他和他的女儿身上。

她不再去接朵朵放学。

不再讲故事哄朵朵睡觉。

不再陪朵朵去游乐场玩耍。

她甚至，总是夜不归宿。

若不是朵朵生日，她大抵还不会回来。

02

尽管朵朵苦苦乞求，林悦还是走了。

朵朵啜泣着问我：

“爸爸，妈妈是不是不要朵朵了？”

我顿时一阵心梗。

心痛到几乎要蜷缩起来。

我紧紧地抱住朵朵，哽咽道：

“不会的。

“妈妈很爱朵朵，不会不要你的。”

可我，好像低估了林悦对何彻的感情。

次日晚，我胃病犯了，疼痛难忍。

朵朵用小天才给林悦打电话。

小丫头带着哭腔说：

“妈妈，爸爸生病了。

“你送爸爸去医院好吗？”

林悦沉默一瞬，忽而冷笑：

“黎洲，你有意思吗？

“现在开始装病骗我回家了？

“你谎话连篇没关系。

“别教坏我的女儿！”

电话那头忽然传来何彻的声音。

“小悦，梦梦又不肯吃东西了。”

林悦的声音立刻柔下来。

“我就说，还是得我来哄。”

她没再理会朵朵和我。

兀自挂断了电话。

这下，我不止胃疼。

连心脏都痛到几乎想要窒息。

我艰难地爬起来，吞了几颗胃药。

朵朵嗫喏地问：

“爸爸，刚刚那个阿姨是谁？

“梦梦又是谁？”

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我怎么忍心告诉她——

妈妈要为了别的男人和孩子，抛下她？

好不容易才把朵朵哄睡着。

她说梦话时，还在喊妈妈。

临睡前，我收到了何彻发来的视频。

视频中，林悦把削好的苹果递给何梦。

何梦笑吟吟地说：

“谢谢妈妈。”

林悦温柔地揉着她的头发。

“乖，多吃水果，抵抗力才会变强。”

好一个母慈子孝的场景。

疼痛的情绪缠在心头。

箍得我几乎喘不过气。

何彻继续发着信息：

“你看到了，我们一家人很幸福。”

“黎洲，林悦不爱你。”

“如果你还要脸，就别再缠着她了！”

“你偷来的婚姻，也该还给我了！”

当初，明明是他嫌弃林悦家境普通。

才会甩了她，娶了个富二代。

如今，他跟破产的老婆离了婚。

又回头找功成名就的林悦。

可笑的是，林悦还把他当个宝。

到头来，受伤的只有我和朵朵。

03

大概两个礼拜后。

我在上班时，突然接到朵朵幼儿园张老师的电话。

听到张老师染上哭腔的声音，我的心脏猛地揪紧。

她说，朵朵玩滑滑梯时，不小心从高处摔下来，后脑勺着地，正在医院抢救。

我心急如焚地赶去医院。

因为恐惧，我哭得不能自已。

我颤抖着手，给林悦打电话。

这种时刻，我需要一个人给我撑下去的力量。

我希望林悦能告诉我，阿洲别怕，我们的女儿不会有事的。

然而，六通电话，都被她无情地挂断。

悲痛的情绪在胸腔里翻腾。

我几乎快要崩溃。

急救室的灯熄灭。

我焦急地冲过去。

却看到朵朵被蒙着白布推出来。

我跪在地上，苦苦哀求医生救她。

却只换来一句“节哀”。

节哀。

我没有女儿了。

我的朵朵，她不要我了。

微信提示音响起。

我垂眸。

看到林悦的信息。

“黎洲，除非你答应离婚。”

“否则别来烦我！”

“我听到你的声音就讨厌，懂吗？”

何彻几乎在同一时间，发来一张照片。

照片的背景是迪士尼乐园。

戴着小鹿发箍的何梦被林悦抱在怀里。

她手中还拿着棉花糖，笑容盈盈。

何彻说：

“黎洲，你还要死缠着林悦多久？”

“看不到我们一家人其乐融融？”

心痛到极致。

我跪在地上哭得昏天暗地。

林悦，你放心。

我不会再缠着你了。

那天。

我抱着朵朵冰凉的身体。

哭了很久很久。

我的朵朵。

她那么好。

那么乖巧懂事。

那么可爱善良。

她怎么可以死呢？

如果她还活着，看到痛哭流涕的我。

一定会紧紧地抱住我，说，爸爸，别难过，有朵朵陪着你呢。

为什么老天那么残忍，非要抢走朵朵？

难道这就是报应？

或许从一开始，我就不该肖想不属于我的林悦。

如果那晚我拒绝了她。

便不会走到今天这步。

我哭到东方天际渐白。

眼睛肿如桃核，声音已然嘶哑。

最后，心如死灰地给林悦发了信息。

“我答应你，我们离婚。”

这一次，她很快回了电话。

生怕我会反悔似的，她急不可耐地说：

“我今天就会从上海飞回去。

“明天我们去领离婚证。

“黎洲，抚养费我会按月打给你。

“我不会亏待你和朵朵的。”

眼泪如潮水般汹涌落下。

我听到自己的声音，沙哑难听到极点。

“林悦，不用抚养费了。

“朵朵不需要你的钱了。

“她也不再需要你的爱。”

林悦甚是不悦：

“你胡说八道什么？

“就算我们离婚，朵朵依然是我女儿！

“这一点，永远都不会变！”

我捂着疼痛难耐的胸口，颤声说：

“林悦。

“朵朵死了。

“你没有女儿了。”

瞬时，她连呼吸都停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