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的男生，叫人霸凌我。

他们骂我是恶心的同性恋。

强迫我吃被吐了口水的饭，逼我下跪舔沾了灰的鞋子。

用我的身体做烟灰缸，留下一个又一个疤痕。

将我的裸照挂在校园论坛上，逼得我走投无路。

我终于醒悟——

他故意接近我、对我好、让我爱上他，再将我拽入万丈深渊，都是为了替喜欢的女生报仇。

1

顾霖将燃烧着的烟头、摁灭在我锁骨上时，我闻到了皮肤被烧焦的味道。

我痛得倒抽一口凉气，颤声问他：“为什么？我们不是恋人吗？”

这世界让我觉得可怕。

说不在乎性别、会永远爱我的顾霖。

在我被混混欺负时，义无反顾挡在我身前、保护我的顾霖。

竟然摇身一变，成了霸凌我的主谋。

顾霖黑眸冷若寒潭，讽笑道：

“路放，你怎么这么蠢啊！

“我怎么可能会对一个恶心的同性恋动心？

“知不知道被你牵过手，我恨不得将手背的皮扒下来？

“知不知道我每次亲你，都恶心到想吐？

“连多看你一下，我都怕脏了自己的眼！”

情绪在胸腔里翻涌，我的声音已经染上哭腔：

“我做错什么了？为什么要这么折磨我？”

他用看垃圾一样的眼神看我，嗓音冷肃：

“你爸坐牢出来，照样可以祸害别的女生，而姜眠未来却只能活在阴影里！

“路放，你说，我怎么可能放过你？”

我怔怔地望着他，心脏痛到痉挛。

姜眠？

原来，他喜欢的人是姜眠。

所以，他从一开始主动靠近我，就是为了帮姜眠报仇。

接下来的日子，我仿佛堕入地狱，每一天都过得生不如死。

顾家有钱有权，顾霖在A大几乎是一呼百应。

所有人都知道他厌恶我至极。

那些曾经欺负过我的人，再次卷土重来，手段比从前更甚。

他们会往我的餐盘里吐口水，逼我吃下去。

会按着我的脑袋，逼我舔干净沾灰的鞋面。

甚至将我堵在厕所角落，将尿撒在我身上。

而顾霖懒懒倚着墙，抽着烟，冷眼旁观这一切。

在我被凌辱得头都抬不起来时，狠狠地将烟头摁灭在我身上，冷着问我：“还敢反抗吗？”

疼。

好疼。

皮肤疼。

心脏更是钻心蚀骨的疼。

眼眶蓄满泪水，我哆哆嗦嗦地求他：

“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顾霖，求求你，放我一条生路，行不行？”

他蓦地轻笑出声，那笑意却不达眼底。

“这才哪儿到哪儿啊？花样还多着呢，你啊，就慢慢受着。”

心底最后一丝幻想，也被他彻底摧毁。

我怎么会天真到还对他抱有期待呢？

他又没爱过我。

他那么恨我。

他在我身体上摁灭一个又一个的烟头，留下数不清的疤痕。

洗澡时，看到那些伤痕，我忍不住失声痛哭。

从小到大我几乎没有朋友。

因为长相秀气、性格软弱，同学只会在背后嘲笑我是不男不女的娘娘腔。

在我读高二时，我爸因为强奸罪被判刑后，我在学校更是成了众矢之的。

原本期盼读大学后，换个环境，可以重新开始。

然而，入学不到一周，我是强奸犯儿子的消息，就被匿名爆在学校论坛。

有伙人将我堵在厕所，恶劣地扯着我的裤腰带，说：

“老爸是强奸犯，儿子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不过，就你这不男不女的样子，硬得起来吗？来，我们帮你检查一下！”

我惊慌失措地推他们，却怎么也推不开。

挣扎间，洗手间的门，被人从外面踹开。

我惊愕抬眸，便看到一脸阴翳的顾霖，大步上前，抬脚将那伙人踹飞。

他朝我伸手，声音温柔而坚定：“别怕，我带你走。”

那时，我真的以为，他是我黑暗世界里，唯一的光。

可事实上呢？

那伙人根本就是听从他命令欺负我的。

他上演救人的戏码，只是为了取得我的信任。

因为他认为，身体上的折磨远远不够，杀人要诛心。

所以，他明知我是同性恋，故意接近我、对我好，让我爱上他。

然后，再将我推入万丈深渊，看我日日夜夜承受蚀骨剜心的痛。

他做到了。

我真的很痛。

痛到夜不能寐。

痛到几近崩溃。

痛到恨不得去死。

我没办法不恨爸爸。

在我的记忆里，他总是温文尔雅。

我妈去世的早，是他独自抚养我长大。

虽然带着我这个拖油瓶，但是我爸人长得英俊，性格沉稳，又有才华，喜欢他的女人并不少。

不乏有疯狂的追求者直接追到家里来，只是都被我爸拒绝了。

除了我妈，他从未对任何女人动过心。

周围人提起他都是赞不绝口。

所以根本没人能想到，他会在醉酒后性侵自己画室的学生，还让她怀了孕。

我还记得他被警察带走那天，用发抖的手握住我的，颤声说：

“小放，你要相信爸爸，我真的没做过那些丧尽天良的事。”

我很想相信他。

我真的很想相信他。

可是除了姜眠，还有一个女生站出来，说她曾经被我爸性骚扰。

还有人亲眼看见，姜眠被强暴那晚，我爸故意灌她酒。

人证物证俱在，我爸百口莫辩，被判了刑。

他入狱后，我没去看过他一次。

我不知道，他有没有为自己的所作所为后悔过。

但我是真的恨他。

恨他毁了姜眠的一生。

也恨他毁了我的未来。

2

顾霖对我的霸凌，愈演愈烈。

我生日那天，被人强行摁跪在KTV包厢的地板上。

顾霖面带笑意，眼底却发寒：

“路放，生日快乐啊。我给你准备了礼物，你一定会喜欢的。”

话音一落，突然有人从身后扒我衣服。

我的脸色顿时变得惨白，惊惶不安地挣扎，却被人一脚踹趴在地。

后背传来剧痛，四肢被死死按住。

我动弹不得，只能颤着嗓音，带着哭腔喊：

“顾霖，他们要做什么？你让他们停下来，快停下来——”

他声音冷肃：“你爸喜欢做什么，你不清楚吗？”

我不可置信望着他，心一点点下沉，声音抖得不像话：

“不可以！顾霖，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你不可以这么对我……”

“为什么不可以？”他目光凛然，声音冷得仿佛淬了冰，“强奸犯的儿子，就应该有这个下场，不是吗？”

裤子已经被人扒下来，我如同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听到背后传来的皮带金属扣碰撞声，我心中的恐惧和悲愤在一刹那达到顶峰。

我绝望而凄惨地哀求顾霖：

“我知道你讨厌我，从今往后我滚得远远的，再也不来碍你的眼！

“顾霖，我求求你，放过我吧……”

他居高临下地蔑视着我，眼神迸发出强烈的恨意，语气冷冽：

“我放过你？那谁来放过姜眠？她哭着求你爸放过她时，你爸答应了吗？

“路放，父债子偿，天经地义！”

我知道，我爸对不起姜眠。

可我又做错了什么？

因为我爸犯了罪，我就只能被人踩在脚下，连尊严都不可以有吗？

身后的小混混已经褪下衣服，覆上我裸着的身体。

我浑身汗毛倒立，胃里泛起恶心，情绪崩溃地嘶喊出声：

“顾霖，你不可以这么对我！你杀了我吧！你杀了我吧！

“我会死的，我真的会死的！”

我宁愿死，也不愿受到这样的侮辱。

听到“死”字，顾霖冷漠的面容终于有一丝触动。

他抬手，示意那些男人停下，目光沉沉盯着我半晌，唇角牵起一抹冷笑：

“死了多没意思？路放，你得好好活着。未来那么长，我还想慢慢跟你玩。”

3

半个月后，我等来了顾霖的又一个惩罚。

他将我被扒光衣服按在地上的照片，部分打马赛克后，传到了校内论坛。

一夜之间，所有人看我的目光都变得鄙夷而戏谑。

我躲在宿舍不敢出门。

舍友恶劣地笑着调侃我：

“路放，看不出来，你还做鸭啊？卖屁股很挣钱吧？

“爸爸是强奸犯，儿子是鸭子，你们家真有意思！”

我缩在被窝里瑟瑟发抖，眼泪几乎浸湿枕巾。

顾霖，你就真的这么恨我吗？

恨到要毁掉我的清白。

恨到要彻底碾碎我的自尊。

我没有家人，没有朋友，没有人爱。

而我爱的人，只想羞辱、折磨我。

究竟还要惨到何种地步，他才肯放过我？

因为艳照事件的恶劣影响，我甚至被学校强制退了学。

不断有人来加我微信，言语不堪入目。

“听说你300块就给干？”

“多人，约吗？”

“你这么贱，不会得了脏病吧！”

我尝试过辩解。

但没人相信我。

在众人眼中，我就是靠出卖身体挣钱、肮脏的下贱胚子。

渐渐地，连我自己都开始怀疑，我是不是真的很脏，不然为什么没一个人信我？

我的精神好像出了问题，总能听到不同的声音在我耳边嘲笑：

“路放，你好脏啊。”

“做人做到你这份上，真丢人。”

“你好可怜，没有一个人爱你。”

“你怎么不去死啊。”

是啊。

我可以去死。

只要我死了，一切就都结束了吧？

我再也不用承受那些恶意。

也可以还清我爸犯下的罪。

站在跨江大桥上，我拨通了顾霖的电话。

“顾霖，我把命赔给你的姜眠，你能不能把我的清白还给我？”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冷冽：“路放，我允许你死了吗？”

哦。

我想起来了。

他不准我死。

因为他还没玩够。

可是我累了。

没力气陪他玩了。

冷风呼啸着擦过脸颊，我仰头，望着天上的月亮。

那样皎洁明亮的月亮，为什么照不亮我的世界呢？

眼泪肆意在面上流淌，我咽下喉间酸涩：“顾霖，我不会再给你机会折磨我了。”

电话那端的人，呼吸倏地一滞，嗓音紧绷地问：“你在哪儿？”

等不到我的回答，他陡然拔高音调：“路放，你他妈的到底在哪儿？”

我疲惫地合上双眸，“顾霖，如果有下辈子，我不要再遇到你了。”

听筒里传来顾霖暴躁的怒吼声：“路放，我不准你死，你听到没！路放！”

而我已经将手机扔下桥。

然后，双手抓住护栏，翻身而下。

真好。

一切都要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