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嫁来北狄的和亲公主,成亲当天房事晕倒,醒来后的我觉醒了此后的记忆。
未来的我讨厌自己的丈夫,不仅想要杀了他,还想要成为北狄的王,最后下场凄惨。
看到自己的下场后,我拼命讨好北狄王,在我不懈努力下,北狄王最终变成了一个恋爱脑。
他的大臣对他说:「大王!那中原来的公主包藏祸心,怕是想当北狄的王!」
北狄王双眼含泪,靠在我怀里问我:「宝宝,你当了王会不会不要我了?」
1
中晋皇帝深情,继位以来,后宫只有两个女人。
一个是他的青梅竹马皇后,另一个是陪着一起打下江山的皇贵妃。
我是中晋五公主,生母不是皇后,也不是皇贵妃,而是一个浣衣坊的小宫女。
中晋皇帝醉酒临幸我阿娘是一个错,所以我的出生也是一个错。
因为怀上了我,阿娘被封为才人。
连封号都没有,就像宫中的透明人。
被安排到了宫中最角落的寝殿,身边只有两个宫女。
阿娘性格软,把宫女当做自己的女儿看待,我也一直叫她们大姐姐和二姐姐。
日子虽然清贫,我们总是得到的是烂菜烂饭,但还好的是我长大了。
因为被分在角落,又是女儿,所以皇后和皇贵妃并没有在意阿娘。
我平安长大,和其他皇子和公主不一样的是。
我从来没见过自己的父亲,只能在阿娘的寝殿里,不能走出半步。
直到16岁,那是我第一次走出阿娘的寝殿。
原来寝殿外这么大,抬头不是四四方方的天空。
皇上还没来,就已经有太监来通知了。
阿娘面上高兴地答应,但太监走后,面上却是难过。
不到一刻钟,皇上来了。
我和阿娘跪在地上,皇上上前将我们扶起来。
声音僵硬:「这就是小五吧?都长这么大了。」
我想说我不叫小五,我有名字,我叫谢清婉。
但我什么都没说,因为阿娘和大姐姐同我说过,让我千万不要多说话。
因为在宫中像透明人,我们寝殿并没有山珍海味,有的只是一些小菜。
皇上看着凑不出一个肉菜的桌子,没动一下筷子。
他脸上一瞬间的嫌弃被我捕捉到了,他不知道的是。
今天这样的菜式,我只有在过新年时才能吃到。
转而他一脸慈爱地看着我:「小五今年已经十六了吧。」
我看向阿娘,阿娘脸色煞白,我不知道我该不该和他说话。
我没回答他,他也不恼。
温声细语继续说:「是该嫁人了,小五,你想不想去看看北狄是什么样的?」
阿娘手中的筷子落下,她立刻跪在地上,大姐姐和二姐姐也跪在地上。
「皇上,臣妾有罪,将小五教得不懂得规矩,恐怕没人愿意娶这样的姑娘。」
我有些生气,阿娘从前都说我聪明,现在怎么这样在外人面前说我。
「无妨,」他摆手,「北狄民风开放,定不会在乎这些细枝末节。」
阿娘还想要说些什么,皇上面露不悦。
我第一次见阿娘露出这么害怕的表情。
我不知道北狄是哪里,但我听出来了,皇上想要我去北狄。
我说了我同父亲说的第一句话:「父皇,您是想让我嫁娶北狄吗?」
没等他说话,我继续问道:「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显然他没想到我为什么会这样的话。
半晌,他说:「因为北狄要与本朝接亲,你嫁过去算是为了国家。」
我几乎是立刻回问他:「那,我能得到什么吗?」
他一愣,随即大笑起来:「不愧是朕的女儿,敢和我提条件。哈哈哈哈哈哈。」
阿娘拽住我,想要我跪在地上。
皇上的声音再次响起:「只要你嫁娶北狄,朕会给你一个封号,风风光光地嫁过去。」
我摇摇头,指着阿娘。
他立刻心领神会:「我会晋升她的位份。」
阿娘看着我,眼泪流下来。
我点头答应:「好,我嫁。」
2
皇上走后,阿娘拉着我哭得泣不成声。
「都怪阿娘没用。」
我抱住她,其实我早就知道了。
虽然我不能出阿娘寝殿的门,但会有不少宫女和太监会送些东西来。
我知道除了我以外,皇上和贵妃还有一个三公主,贵妃的心肝。
北狄来势汹汹,中晋原本一片祥和,根本没有还手的余地,便提出和亲。
这是贵妃提议的,皇上一开始还拒绝,说无论如何都不会把他们的女儿送出去。
也是那时,贵妃提起躲在角落里的我。
一个无关紧要的公主换取和平,皇上当然愿意。
我和亲的事被提上日程。
阿娘被封贵人,封号娴;我改名叫李元乐,赐号娴乐,成为了一个有自己公主府的公主。
我和阿娘的寝殿从角落小小的院落,换成了依然在角落,但大了不止十倍的院子。
敬事房也不会再克扣任何东西。
和亲当天,皇上带着皇后,贵妃和其他皇子公主来送我。
那是我第一次见,我所谓的兄弟姐妹。
匆匆一面,我就离开了。
带着皇上给的丰厚嫁妆,赶了两个月。
终于到了北狄边境。
马车被迫停下来,我盖着红盖头,看不清外面发生了什么。
一只小麦色的手出现在我的眼前。
手指纤细,青筋微微凸起,一看便知是男人的手。
我不敢动,迟迟没有将手放上去。
只听到一声轻笑,男人一把将我拉起来。
我被迫走出马车,狂风吹过,头上的盖头被风吹走,我看清拉住我手的男人。
男子清秀俊朗,皮肤和中晋皇子们的白皙不一样,小麦色的皮肤倒是衬得他更加帅气。
头发编成辫子,气质是藏不住的张扬。
我和他褐色的眸子对视上,他嗤笑:「中原来的小娘子果然细皮嫩肉的。」
周围响起一阵哄笑,我错愕转头,周围竟然是一堆北狄汉子。
心里想起阿娘说过的话,新婚女子的妆扮只有自己的丈夫可以看。
我有些慌乱,有些不知所措,眼眶微红。
男子看到蓄满泪水的眼眶微微愣住。
就在我的眼泪快要掉下来时,红盖头隔绝了我和外面。
耳边响起女子有些责怪的声音:「大王,中晋女子出嫁的妆容只有自己的丈夫可见。」
温暖的手拉住我的手安慰:「王后莫怪,大王不懂规矩。」
男人声音有些委屈:「我又不知道……」
我的眼泪掉下来,又听到男子有些气愤的声音:「看什么看,都给老子散开!」
3
我被带到了一处院落。
有人将我的盖头打开,一个看上去和阿娘差不多年纪的女人,一脸慈爱地看着我。
她双手交叉,跪在我面前:「参见王后。」
面对自己的救命恩人,我连忙上扶起她。
她自我介绍:「王后,奴叫朵海娜,是陪伴大王长大的侍女,今后奴伺候您。」
我点点头,朵海娜扶着我坐下。
将我头上的珠钗拆下,和我解释:「王后您别生大王的气,在北狄,新娘不用盖红盖头的,大王不知道才会这样做。」
我有些委屈回答她:「我只是……」
我继续说话,想起这两个月里在路上的颠簸,阿娘、大姐姐和二姐姐都不在身边,鼻子又有些酸楚。
朵海娜轻抚我的头发:「奴知道,王后只是想家了。」
和朵海娜在一起让我感觉到放松,这是我这两个月以来第一次感受到如此的放松。
让我不自觉地想要和她说很多话。
在她给我重新梳妆时,我和她说了很多的话。
说了我从来没有踏出阿娘的寝殿,说了我怎么种花和路上我的不适应。
不知不觉中,我的妆容已经好了。
我的头发被她编成辫子,她给我戴了一个北狄风的额式。
朵海娜看着我:「王后,苦日子过完后,从今都是好日子。」
她牵着我走出去,北狄王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见到我,他有些黝黑的脸上泛起红晕。
在朵海娜眼神的示意下,他眼神看向其他地方:「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们中原有这样的规矩。」
「我……我就是你以后的丈夫,我叫阿木古。」
「我叫,」想了想,还是说出了阿娘给我的名字:「我叫谢清婉,我阿娘叫我清婉。」
北狄的成亲和中晋不一样,我不用盖上红盖头。
阿木古拉着我的手,带我从他们面前走过,大家笑着给我们送上最真诚的祝福。
大家喝酒,吃着新鲜烤制的羊肉,围着篝火跳舞。
我第一次感受到了,自由。
在大家准备举杯时,阿木古将我手中的酒换成了羊奶。
他有些不自在:「我…我听说中晋女人不喝酒,你喝羊奶就好。」
我很开心,拒绝了他的羊奶,一口闷下了他另一只手上的酒。
我看见阿木古神情慌乱,还有朵海娜的焦急,之后便没有了记忆。
4
在梦中,我好像看见了未来的我。
我因为嫁到北狄,怨天怨地。
嫌弃阿木古,讨厌朵海娜,甚至因为嫌弃他们,想尽办法设计阿木古。
阿木古从一开始对我有耐心,逐渐变得讨厌我。
在我以为自己天衣无缝准备杀掉阿木古时,被阿木古一刀插入心脏,一命呜呼。
我被阿木古的表情吓到,身上的疼痛让我瞬间睁开眼睛。
映入眼帘的不是阿木古想要置我于死地的表情,而是他的睡颜。
我和他光着身子在同一个被子里,身上的疼痛在告诉我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
在嫁来北狄前,宫中的嬷嬷教过我这些知识。
即使我有心理准备,在看到阿木古时,还是感觉到尴尬。
想起刚刚的梦境,我想起身。
刚刚动身,就被阿木古一把抱住。
他闭着眼睛,声音沙哑:「再睡会……昨天晚上,很累。」
他说这话,我感觉到我全身都在发烫,羞得不敢说话,但我又感觉到我的视线有些模糊。
阿木古也发现了不对劲:「你怎么这么烫?」
他伸手摸了摸我,我双颊通红,眼神迷离。
阿木古吞了吞不存在的口水,一边起身一边说:「你发烧了,我让他们去找大夫来看看。」
我的眼睛闭上,又出现了晚上做梦的画面。
中晋皇帝给我寄过来一封信,上面写着让我告诉他北狄的地图。
只要他们攻打下北狄,就封我为北狄的王,甚至用阿娘威胁我。
我想要接阿娘过来,所以答应了他的要求。
之后一面防着阿木古,一面心中挂念阿娘们。
我变开始越来越恨阿木古,认为是他让我陷入这样的境界的……
我看着我被杀死,灵魂到了中晋,皇上在得知我死后,便立刻下令处死阿娘和大姐姐二姐姐。
三人在听说我的死讯后,没有接受皇帝的赐死,而是吊死在贵妃的寝殿门口。
我哭喊着,耳边传来阿木古的声音。
「没事了,没事了……」
醒来满脸是泪,对上满脸焦急的阿木古。
大夫见我醒来,放心地和阿木古说:「王后已醒,大王日后在房事上不可再鲁莽,王后身子弱。」
我和阿木古对上的视线,在听到‘房事’时,都默契地看向其他地方。
送走大夫的路上,他还在叮嘱。
阿木古直接让人背着他,尽快出去。
房间里只有我和阿木古。
阿木古:「我……我下次轻点……」
我立刻用被子盖住了头。
阿木古靠过来:「嗯?你咋了?怎么不说话?」
我:「阿木古,出去。」
阿木古:「……好吧。」
听着他的脚步声,我伸头出来。
看见了阿木古落寞的背影,在出门前,像一只小狗一样看向我。
依依不舍地关门。
门在关上的瞬间,我想了想我的梦境。
如果梦境是真的,那现在的阿木古和梦中的他完全不一样;如果是假的,但那画面实在是太真实了……
我不能把握梦境是否是在提醒我,想起不久后,中晋皇帝就会给派来一个侍女。
说是来伺候我的,其实只是来时刻监视我的。
我只能等,等他到底会不会派人来。
现在看来,阿木古心中是有我的,只要我不作死,定不会出现梦中的下场。
在朵海娜的照顾下,我的身子逐渐好起来。
没等来派来的侍女,却等来了一个我熟悉的人,二姐姐。
5
「二姐姐!」我激动地跑过去。
即使这和梦中的不太一样,但至少是来一个我信任的人。
二姐姐脸上扯出牵强的笑容,她欣慰地看着我。
「五公主在这里过得可还自在?」
我点头,又见她身后还跟着不少婆子,拉着她的手准备让她和我回到房里,想和她慢慢说。
她身后的婆子一把拉住她的手腕,像是挑衅地看着我:「公主,老奴是贵妃身边的花嬷嬷,皇上吩咐奴婢了,这小丫头必须同我一起伺候您。」
我有些不悦,不知道中晋皇帝到底想干什么,看着二姐姐神情有些紧张,我也不好再说什么。
「啊——」花嬷嬷的尖叫声响破了整个草原。
一支暗金色的箭,直直地刺在了老婆子拉住二姐姐的手。
远处,阿木古骑着马过来,风轻吹着他额前的发丝。
他倨傲不逊地看着花嬷嬷,声音冷冽:「本王竟不知,中晋一个小小的嬷嬷也敢为难本王的爱妃。」
不知道这花嬷嬷是蠢还是怎么,她捂着被刺伤的胳膊,站得笔直,说话铿锵有力。
「老奴是皇上派来专门伺候五公主的!北狄王这样刺伤我,就是在拂中晋的脸面!」
阿木古的脸上瞬间寒冷,冷不丁地从马儿的另一侧扒出大刀。
一瞬间,花嬷嬷的人头落地。
阿木古冷眼看着和花嬷嬷们一同来的中晋人。
「北狄并不比中景差,回去告诉你们的皇帝,是我亲手杀了你们的中晋的脸面!」
「李元乐现在是我北狄的王后,若是轻视她,便是轻视北狄。」
说完,驾着马离开。
从中晋一块来的人被阿木古当初杀人吓得不敢说话。
朵海娜带着我和二姐姐离开。
我和二姐姐进入房间后,二姐姐欲言又止地看着我。
朵海娜识趣地退出去,见她出去。
二姐姐焦急地拉着我的手,从怀中拿出一张带有玉玺印章的书信放在我的手上,眼泪大颗大颗地掉下来。
「婉儿,他们把娘娘和大姐姐关起来了,他们说若你不按照信上所说的这样做,他们……他们就会把娘娘和大姐姐一块丢到军营里当军妓……」
我拿着书信的手逐渐捏紧,事情果然和梦中的一样。
中景皇帝果然比梦中还要恶毒。
我正准备打开书信,二姐姐按住我的手。
「婉儿,北狄王……他对你好吗?」
我的脑海里出现了阿木古的脸,第一次他当众掀开我的红盖头,脸红的他,为了焦急的他。
我点头:「阿木古,他对我很好。」
话音刚落,二姐姐就抢走了我手中的书信,将它烧尽。
她眼里含泪地看着我:「婉儿,若你幸福,我们定不会让你冒险,那吃人的皇宫,无论你做出什么决策,他们都不会放过娘娘的。」
「这也是娘娘的意思。」
如果说梦境中的一些片段是断断续续的,那此刻,所有的画面都清晰出现在我的脑海里。
我不仅看到了我的结局,我看到了阿木古、朵海娜、阿娘、大姐姐和二姐姐的结局。
我看到了所有人的结局,以及,所有的阴谋。
6
或许是二姐姐来了的原因,今天的我睡得很好。
差点认为我还在中晋,所以阿木古睡在我身侧的时候,我以为是阿娘。
转身抱住了他,却发现来人的腰身不像阿娘那般柔软。
正想放开时,被一股强有力的拥抱抱回去。
从上次大夫让他和我注意房事后,他就再也没有和我睡在一张床上了。
偶尔和我在一个房间内,他也是自己睡在地上。
我天真地问他:「你怎么睡在地上?」
他白了我一眼,转身背对我,没好气道:「我有病行不行!」
虽然阿木古长得很帅,但他不说话的时候看上去真的很凶,又加上那天晚上他的行为。
所以他没好气的时候,我躲在被子里瑟瑟发抖。
怀抱是阿木古身上特有的木质味道,我从怀中艰难伸出头和他对视上。
「阿木古?」
「不是我还有谁?」他总是不好好说话。
但我总感觉到他带着隐隐约约不高兴的情绪,我试探问他:「怎么了吗?」
我能听得见他沉重的呼吸声,半晌他才开口。
「你……不喜欢北狄吗?」
我没想到他会问我这个问题,我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他。
他却认为我已经回答了这个问题,于是便在黑暗中开始自言自语。
「可是你已经嫁来北狄了,你是我的王后,你不能回中晋了。」
「你该不会在中晋还有什么情哥哥吧?我听朵海娜说你们中晋人最喜欢娃娃亲了。」
「你都是我的人了,你该不会还想要回去找你的青梅竹马吧?」
「我……」
我用手捂住他的嘴,我害怕我再不阻止的话,他还要说出什么莫名其妙的话。
「我没有青梅竹马,我也没有情哥哥。」
我有些不好意思,我感觉到我的双颊滚烫:「你…你是我第一个这么亲近的男子。」
说完,我的手心明显感觉到他嘴角的上扬。
想起我的计划,这计划中必须有阿木古的支持。
我按住了他乱动的手:「阿木古,你想知道为什么父皇有三个公主,来和亲的却是最小的我吗?」
我能感觉到阿木古的视线正紧紧地盯着我。
他好像也挺紧张的。
我开始和他说起我们在宫中的日子,说起我小时候因为贪玩想出去却被不认识我的太监打了一顿,说起了中晋皇上和贵妃、皇后的爱情故事,也说起了我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我说我想阿娘和大姐姐了,说了我和他见面时对他的第一感觉,说了我好像喜欢他,也说了我想要依赖他。
最后,我说了我最想和他说的话。
我靠在他的肩膀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眼泪就掉了下来。
阿木古翻身俯在我的身上,他的吻密密麻麻地落在我脸上。
他亲吻着我的泪水,他在我耳边轻声地唤我:「婉儿……」
7
不久,阿木古便带着我回中晋。
从中晋到北狄的人,一个也没带上,除了二姐姐和花嬷嬷的人头。
这次回中景的路和我来的时候完全不同,阿木古和我说不到一个月我们就可以到了。
我打开车窗往外看,这些场景是我没看到过的。
当初来的时候,我们走了很久。
一路上基本看不见百姓,但这次我们却看到了成千上万的流民。
他们的衣服破破烂烂,我转过头问阿木古:「这是……」
「景阳。」
这和阿娘口中的景阳完全不一样。
阿娘是景阳人,她同我说过,景阳是一个非常美丽的地方。
这里的人们都过着十分幸福的生活,但眼前乌烟瘴气,人们沿街乞讨。
「几年前我来过景阳,那时候这里还不是这样的。」阿木古的声音响起,「中晋皇帝大力实施让百姓苦不堪言的税,还搜刮商贩们的钱财……」
我的记忆回到了小时候,一次我听到外边鞭炮齐鸣,我实在是太好奇了,便悄悄地出去。
那是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的画面,那是皇后的生辰。
就连我后来嫁到北狄,他们给了我不少的嫁妆,和皇后的生辰宴比起来差得太远了。
原来……
怪不得在梦中,即使北狄失败了,但中晋的士兵脸上依然没有任何高兴的表情。
在景阳歇息的这一晚,我带着二姐姐和朵海娜,给流民们分发了很多食物。
回去后,我并没有见到了阿木古,他是很晚才回来的。
回来时,他抱着准备给他倒水的我。
说着宽慰我的话:「我们婉儿的愿望一定会成功的。」
第二天一大早,我们再次出发。
我以为我在景阳看到的场景已经是和中晋最差的地方了,却没想到一路以来。
比景阳困难的县城比比皆是。
不少父亲拦在我们的车前,求我们买下他们的儿女。
一个个瘦小的身躯,干枯的手,还有街边卖身的人。
我更加确信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我也一定会做到。
原本二十多天的路程,但在阿木古的带领下我们十五天便到了。
这期间,阿木古比在北狄时还要忙。
才到京都,这里的空气都和其他地方不一样,整个京都都弥漫着金钱的味道。
城墙上的人看到北狄的旗帜,连滚带爬地回宫禀报。
在阿木古表明来意后,我们身后的士兵们被留到了城外。
只有我、阿木古、二姐姐、朵海娜以及阿木古身边的两个小厮能进去。
阿木古也不恼,他笑着说:「反正是和王后来探亲的,少带点人没事。」
我们一路上到宫里,这个我熟悉又陌生的地方。
中晋皇帝已经开席摆宴等着我们了,他还的一左一右坐着皇后和贵妃。
其中没有阿娘。
阿木古同我走到中央,他一把拉起准备跪下去的我。
将手上提着的东西甩过去,里面的人头也滚了出来。
宫殿里的人们瞬间噤声,我能都听到有人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
贵妃看清楚人头后,险些晕倒。
中晋皇帝板着脸看向阿木古:「北狄王这是何意?」
阿木古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这老奴竟然敢教训我的王后,我这个人呢,看不得我的女人受委屈,一不小心就杀了她。」
「我听说她是贵妃的人,特地千里迢迢从北狄带回来。」
气氛紧张,我都以为下一秒就要打起来了。
中晋皇帝铁青着脸,但还能维持表情,示意我们坐下,又让人将花嬷嬷的人头收拾干净。
或许是女人天生的敏锐感,我转头看过去,对上了三公主含情脉脉看着阿木古的眼神。
在和我对视上后,立即变得幽怨。
8
中晋皇帝旁敲侧击地问阿木古为什么会来中晋。
他脸上尽力克制着自己的慌张的表情,但还是能看得出他的害怕。
或许是自从阿木古继任北狄王后,北狄从未有过败仗。
也就是因为这个,才会从中晋选一个公主去和亲。
每次阿木古都是一副马上就要说的样子,随即即刻夹了他面前的菜在我的碗中。
然后随意地说了一句:「怎么我带王后回来,连王后母亲都没见到啊。」
我转头看向他,他调皮地朝我眨眨眼。
原来他一直注意到我四处查看。
他的话音刚落,坐在高台上几位的神情却变得千变万化,一时间我的心咯噔一下。
皇帝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皇后立刻接话:「娴妃近日身体不适,不宜出席,但元乐可去瞧瞧你母亲,说不定见到你,她会好起来。」
阿木古捏了捏我的手,我起身离开。
在皇后身边嬷嬷的带领下,我到了母亲的院子。
一进门,门就被从外面锁上。
嬷嬷声音不屑:「五公主既然回来了,那就多陪陪娴妃娘娘。」
我转身拍着大门喊道:「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是北狄王后,你敢私自关我!」
「关你什么王后,在我们中晋的地盘,都是奴才!」
听到他们走远的脚步声,我和二姐姐对视后走进房间。
刚刚推开门,一股酸臭味就传了过来。
我试探地喊了一声:「阿娘,我是婉儿。」
虚弱的声音在黑暗里传过来。
「婉儿……」
二姐姐点燃了油灯,整个屋子都亮了不少。
阿娘和大姐姐两人都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两人身上都有不同程度上的伤。
看到两人,我的眼泪瞬间就掉下来。
我背着阿娘,二姐姐扶着大姐姐,我带着她们离开这里。
「婉儿,我们出不去的,你们赶紧走。」阿娘不愿意和我走,推开我的手。
我赌气一屁股坐在地上:「你们不走,那我也不走了!」
阿娘还想要说些什么,还没开口,就被门外的躁动打断。
贵妃的尖叫声,士兵的打闹声,阿娘和大姐姐将我护在怀中。
二姐姐连忙将门堵上。
许久,外边的声音终于停止了。
但能清晰地听到脚步声正朝这里靠近,我上前开门。
阿木古脸上还带着血迹,在看到我没事后,他的头靠在我的肩上。
「好累啊,让我靠一下。」
二姐姐看到来人后,转身对阿娘和大姐姐兴奋地说。
「婉儿的夫君来了,我们不会有事了。」
阿木古的头很重,我看向他身后的人,确定了阿木古赢了。
我伸手抱住了他的腰,阿木古轻笑:「现在知道心疼我了,刚刚我差点失身了。」
「嗯?」我不明所以。
阿木古环抱着我:「没事了,现在都过去了。」
9
一个时辰前。
我和二姐姐走出来后,五公主就坐在阿木古的身边。
阿木古皱眉往旁边挪了一下位置,还没等他说话,中晋皇帝在三公主的暗示下,先开口道。
「北狄王有所不知,原本嫁给你的是朕最优秀的女儿,但因为五公主的哭闹才嫁给了你。」
阿木古没说话,端起茶杯继续喝,
见他不说话,三公主朝他靠过去,纤纤玉手举着酒杯递到阿木古面前。
「五妹妹从小被父皇宠坏了,什么都不懂,但我从小就有嬷嬷在身边教导,无论是内务杂事,还是房中趣事,我都比五妹妹懂得多……」
说完,娇俏地垂下发红的脸。
阿木古一把推开靠得越来越近的三公主,指着刚刚的一滩污血,大声道:「教导你的该不会是刚刚丢在角落的花嬷嬷吧?」
三公主被推后愣住,看着阿木古嫌弃的眼神,脸上的娇滴滴的羞红转变成被羞辱的惨白。
自己是中晋的小公主,何时受过这样的委屈!
中晋皇后哪里听得自己女儿被人这样嫌弃,立即站起身:「北狄王!你们现在还只是我们中晋的一个附属国!谁给你这么大的胆子敢拒绝本宫的女儿!」
阿木古玩世不恭地起身,直直地看着皇上和皇后,眼神中透着冷意。
「你们该不会真的以为我这次是来看你们的吧?」
好没等皇上发怒,房屋上方飞下不少黑衣人,将剑架在了皇上和皇后的脖子处。
两人不敢动弹,皇上朝其他大臣喊道:「救驾!救驾!你们都瞎了吗?没看见朕被人挟持了吗?!」
底下有几人想要上前,但看到身边大臣们都无动于衷,停下了自己的脚步。
「臣愿追随北狄王为新皇!」苏丞相最先跪在地上,朝阿木古大声喊道。
在中晋皇帝不可置信的眼神下,身后的其他人都跪在了地上,朝阿木古叩拜。
早在我嫁到北狄之前,阿木古就接到了中晋大臣们的帖子。
阿木古上位前,北狄实力一天天削弱,阿木古继位后,施行了改革,甚至花费了大量精力找了曾经中晋被贬的国师。
他的事迹被传到了中晋各地,中晋早已经内忧外患,不少人选择了和阿木古谈判。
在他们拥护他成为皇上时,必须保证不对中晋进行动攻,保证了中晋百姓们的安全。
他们想要的只是,昏庸且平庸,只知道享乐的中晋皇帝下台。
阿木古处理了前殿,带着朵海娜直冲到阿娘的院子。
贵妃见是阿木古,心里也升起不好的预感。
索性和阿木古对抗,阿木古甚至没出手,她和她身边的人都被朵海娜全都解决掉。
阿木古安顿好阿娘后,带着我回到了宫殿上。
中晋皇帝、皇后和公主皇子们都已经被绑起来。
走到门口时,还能听到中晋皇帝在大声咒骂大臣们。
「你们都是叛徒!叛党!」
一个大臣上前直接给了他一巴掌,大声骂道。
「你才是叛徒!中晋变成这样都是你害的!都是你!」
说着,大臣又朝他踹上两脚。
中晋皇帝被打得蜷缩起来,露出一只眼睛看到了我。
见我走进来,他朝着我大喊:「元乐,救救父皇,你和北狄王说说,放过我!」
我蹲下身看着他,似笑非笑:「可是,父皇,你的错凭什么要我和阿娘来承担?你见过中晋的百姓吗?你又放过他们了吗?」
10
我起身看着他们被拖走。
三公主则从一旁爬到我的脚下,她的眼泪和鼻涕都混在一起。
她哭着求我:「妹妹,看在我和你之间的姐妹情谊下,我从来没有害过你,求求你,放过我,放过我……」
「三姐,你还记得你十岁那年带着太监来找大姐姐的时候吗?那时候我也是这样求你,可是大姐姐被折磨地差点死去!」
「我五岁时,被你放毒蛇差点咬死你不记得了吗?你将我踩在脚下,嘲笑我上不得台面,我没记错的话,你的阿娘站在一旁拍手叫好!」
「大姐姐和二姐姐每次去敬事房中领东西的时候,都是你给那些人通信的吧,我吃的每一次馊饭馊菜都是因为你。」
「三姐姐,还有很多事,我不说,你该不会以为我什么都忘记了吧。」
我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出来。
她的瞳孔猛地紧缩,脸上是惊恐的表情。
匕首从我的身边迅速插入了她的脖颈处,鲜血喷射出来,溅在我的脸上。
是阿木古,他的脸色阴沉,冷漠地看着她。
三公主眼睛睁得很大,逐渐没有了气息。
阿木古从身后抱住我:「一切都过去了。」
是啊,一切都过去了。
11
不久后,阿木古带领中晋和北狄的军队一路北上。
周边的国家都认准了阿木古成为新的皇。
两年后,我站在城墙上,看着朝城门走来的军队。
阿木古翻身下马,一把抱住我。
他将他手中代表身份的玉玺放在我的手上,他眉眼弯弯:「婉儿,我的一切都是你的。」
此后,中晋扩展地图,阿木古登上皇位,改国号为大周。
我成为了大周皇后,阿木古没有再纳妃。
成为皇后的第三年,我为了阿木古生了一个小皇子。
不少北狄大臣们纷纷上奏,目的只有一个就是为了让阿木古纳妃。
他们的理由是:我是前朝公主,如今又生了一个皇子,不免我会有复国之心。
我带着今早熬了两个时辰的莲子汤,站在门外听到了阿木古的声音。
「她是我的人,她儿子是我儿子,我儿子当皇帝有什么问题?!」
大臣的声音肯定:「皇上,万一皇后有复国之心,她想要复兴中晋怎么办?」
阿木古:「复兴就复兴!那她当皇帝,我当皇后!」
听着阿木古说得越来越离谱,我连忙推门进去。
见我进门,阿木古的声音放缓许多:「婉儿,你来了!」
看向我的眼神也是充满委屈,当着大臣的面,他扑向我。
「婉儿,你当了皇帝你还会爱我吗?你会纳后宫……」我用手捂住了他的嘴。
我让阿木古短暂地闭上了他的嘴,和大臣们沟通。
和他们说了三个时辰后,他们短暂地相信了我。
大臣们走后,阿木古靠在我的肩上:「婉儿,没想到你这么爱我啊……」
我:「只要你不再犯浑,我会继续爱你的。」
阿木古:「我哪里犯浑了?我只不过是不想和你分开,一天不见你我就难受,况且你说说你,你怀孕以来你都多久不让我和你一起睡了……」
听着阿木古的声音,我默默地将朵海娜给我做的耳塞放在耳里,闭目养神。
闭上眼睛,我又想起了和他的第一次见面,想起了和他的成亲,想起了做过的梦。
真好,我和阿木古好好地在一起了,我也不是梦中的结局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