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能够静心,做到被动性的最极致,你就能够达到内在的最中心。你所要做的是:达到被动性的最极致,紧紧地守住宁静的基础。
万物形成,然后进入活动,我观照着它们退回到静止状态。就好像植物茂盛地成长,然后又回到它所长出来的根部(泥土)。
回到根部就是静止,它被称为回到一个人的命。回到一个人的命就是找到永恒的道,知道永恒的道就是成道。不知道永恒的道就会招致灾难。
第一,被动性的最极致。死亡就是一种被动性,死亡就是被动性的最极致,你什么事都不能做。当一个人不能够呼吸、不能够睁开眼睛、不能够讲话、不能够动,我们就判断说他是死的。你要如何来判断说一个人怎么样才算是死的?他什么事都不能做,他成为被动性的极致。死人是绝对被动的,他无法做任何事。
我想起我朋友张碧鲁的一个故事,有一次张碧鲁自言自语说:有些人看起来好像是活的,但其实是死的,另外有些人虽然看起来是死的,但其实是活的,你怎么能够判定一个人是死的还是活的?他在讲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讲得很大声,所以被他太太听到了,她告诉他说:你这个傻瓜!如果手脚都是冰冷的,那么你就可以知道他是死的。
几天之后,张碧鲁正在森林里砍柴,他发现他的四肢几乎都被那严酷的寒冷冻僵了,因此他说:死亡似乎已经来到我身上。但是死人不会砍柴,他们应该被尊敬地躺下来,因为他们不需要身体的移动,因此他就在一棵树下躺下来。
就在那个时候,有一群严冬之下的饿狼经过,它们认为张碧鲁已经死了,所以就攻击他的驴子,将它吃掉。
张碧鲁心想:"这就是生活,一样东西被另外一样东西所牵制,如果我活着的话,它们就不敢乱动我的驴子。"
死亡就是被动,你无法做任何事。如果一个人试着要学习如何去死——那跟其它的学习是一样的——那么一个人就必须学习成为被动性的最极致。你一直都在做些什么,你的头脑从来不让你成为被动的。你的头脑渴望行动,因为透过渴望,头脑才能够保持活生生的。每天试着用几分钟的时间成为被动的,如果你每天能够有一个小时的时间成为被动的,就有一个不同的意识层面会显露给你。
就技巧上而言,静心就是:用几分钟的时间成为被动的。
你已经用二十三小时做任何你想要做的事。生命需要工作和活动,但生命也需要在活动和不活动之间取得一个平衡。所以偶尔要完全不活动,要像张碧鲁一样地想:在这个小时之内,我是死的。让世界做任何它正在做的一切,而在一个小时之内,对它来讲你完全是死的。
《老子》也讲过要成为被动性的内容,为什么老子要说被动性的最极致?被动不就够了吗?老子说"最极致"是有其意义的:当你开始成为被动的,你甚至会努力去成为被动的,因为你不知道要怎么去成为被动的。
人们来到我这里问说要如何放松,如果我告诉他们一些事,如果我告诉他们说这就是放松的方式,他们将会去做它,但是任何作为都是违反放松的,不可能有任何"如何",因为"如何"意味着你必须去做些什么。
事实上放松是当你什么事都不做的时候才会来临,甚至连努力去放松都不做,因为那个努力将会成为一个障碍。
那些无法很容易入睡或遭受失眠之苦的人,其中有百分之九十九是因为他们的头脑,只有百分之一或许是因为身体上的毛病。有百分之九十九都是因为心理上的毛病:他们具有一个概念说他们无法入睡,所以他们做尽一切努力来帮助睡眠,然而他们的努力正是他们失败的原因。
如果你做些什么,那个"做"——本身就不会让你进入睡眠,那就是为什么当你很兴奋,当你的头脑正在忙,你就无法入睡,但是当你不兴奋,而且头脑也没有什么事可以做的时候,你只要将你的头放在枕头上,就可以睡着了,其它不用做些什么,只要这样就可以了。
你只要将你的头放下来就可以入睡,但是一个遭受失眠之苦的人无法这样相信,他会认为别人在谋害他。他们说他们只要将头放下来就可以入睡,但是他一直这样试了好几年,事情却从来没有发生,所以失眠者认为他们一定是隐藏了某些秘密。
没有人在隐藏任何东西,那只是一个简单的现象——当你什么事都不做,就自然会进入睡眠。你无法强迫使它来临,如果你这样做,你将会得到相反的效果。你甚至不用去等待它的来临,只要躺下来,不要去管它,将它忘掉。只要享受那个躺下来:享受那个冷的被单,或是享受那个温暖,享受那个床的感觉,只要享受。
有时候只要呼吸就觉得很美而值得享受——你是活的,而你正在呼吸。并非每一个人都那么幸运。相对于每一个活在世界上的人而言有三十个死人,因为地球已经活很久了。对一个活着的人而言,有三十个人已经死了,已经埋在九泉之下,你能够在地面上而没有在地面下算是很幸运的。很快你就会进入地下,但是在这个时候,你大可去享受说你能够呼吸。有时候只要呼吸就觉得很美,它能够给你非常好的休息。
被动的最极致意味着甚至连要去成为被动的努力都没有,这样的话,它才是最极致,那是静心所能够引导你到达的最深的点。
人们来告诉我说,我在谈论被动,但是我所有的静心都是活跃的,为什么?在它的背后有一个原因或一个逻辑,即使它对你而言看起来好像很疯狂,那个疯狂的背后是有方法的,而那个方法是除非你进入全然的活动,否则你无法达到被动的最极致。
如果你整天都很努力工作,那么到了晚上当你回到家的时候,你已经很想睡了,你已经快要睡了,你已经准备进入睡眠。穷人,甚至乞丐,从来不会患失眠症,只有非常富有的人会患失眠症。失眠症是非常奢侈的,它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负担得起的。只有那些根本不工作,整天都在休息的人才无法入眠。他们的逻辑很愚蠢,但是他们的逻辑是非常合乎逻辑的,他们以为如果他们整天都训练他们自己睡觉,睡觉应该会来得更容易。他们整天都在放松、休息,以及等待夜晚的来临,整天都在做这种训练,但是到了晚上,他们发现他们无法入眠,那是不可能的。如果你整天都在放松,你晚上怎么能够入睡呢?
生命会进入两极,因此我说:如果你想要成为单独的,那么你就去爱;如果你想要完全单独,你就要进入别人。如果你想要成为被动的,你就要先成为主动的,不要害怕两极性,生命本身就是一种两极性,那就是为什么生命既是生命,也是死亡——死亡就是生命的另外一极。
达到被动的最极致,学习如何成为被动的,不要永远都是一个做者,有时候也要让事情自己发生。事实上,所有伟大的事情都是自然发生的,它们从来不是被做的。爱是自然发生的,没有人能够"做"爱。如果有人命令你去爱,即使他是希特勒,你要怎么办呢?你可以假装、你可以演戏,但是你怎么能够因为命令而真正地爱呢?那是不可能的。根据我个人的观察:那些去爱但是没有真正坠入情网的人,他们能够变成它的观察者,他们能够达到某种程度的观照。尤其是妓女,她们能够变成观照,因为她们不爱那个人,她并没有投入,只有她们的身体在动,她只有姿势,只有空的爱的姿势,她们总是置身事外,整个事情在进行着,但是她却置身事外。她们能够很容易变成观察者,爱人是比不上她们的,因为爱人会涉入那个事件里,他们会在那个事件里忘掉他们自己。
记住,要进入两极,如果你真的想要觉知,我告诉你,有时候要完全忘掉你自己,完全融入,融入到你不复存在,而当你回来的时候,你就完全在那里。忘掉,记住;活着,死掉;醒着,睡觉;爱,静心——要进入两极,要使用相反的极端,要象一部车的两个轮子,或是象一只鸟的两只翅膀。不要只停留在一极,因为这样的话,你将会瘫痪。
达到被动性的最极致,而且要永远记住,所有美好的事都是自然发生的:爱是自然发生的,你无法去做它,静心是自然发生的,你无法去做它,事实上,生命也是自然发生在你身上的,关于它,你并没有做任何事,它也并不是你去挣得的。同样地,死亡也将会发生,而你也无法对它做任何事,一切很美的、深奥的事都是自然发生的,只有那些微不足道的事是由人做的。
你甚至连呼吸都无法做,呼吸也是自然发生的,你要跟那自然发生的世界进入同一个步调。
如果你问我的看法,我认为物质世界是"做"的世界,而灵性世界是"自然发生"的世界。当你做,那么你只能达到物质的世界,当你只是存在,而让事情自然发生,那么你将能够达到存在的本质。神从来不是经由努力而达成的,神是一种自然发生。你必须让他发生,你无法强迫他,你无法攻击他,你无法对他使用暴力——所有的活动都是暴力——你只能够让他发生。
那就是为什么老子说,那些想要达到最终真理的人必须先达到女性的头脑。女性的头脑就是无为:男人做,而女人等待;男人穿入,而女人只是接受,但是最伟大的事发生在女人身上,而不是发生在男人身上——是她在怀孕。事实上,并没有什么事发生在男人身上,他可以被任何的注射所取代,他可以被一个小小的注射器所取代,它并不是生命中一个基本的部分。
每一件事都发生在女人身上,她变成一个新生命的新家。一个新的神要被生出来,她变成那个庙。男人保持是局外人——男人是做者,女人只是站在接受的那一端。那就是为什么老子说,如果你想要接受那最终的,那么你就要成为女性化的、成为具有接受性的、成为被动的。
紧紧地守住宁静的基础。如果你是被动的,你将会停留在深深的宁静、冷静、镇定、和平静之中,你要紧紧地守住它。一旦你知道了它是什么,你就能够紧紧地守住它。目前你还做不到,因为你根本不知道在你里面是否有任何东西存在。有一个很小的、宁静的声音在你里面,那个非常小的、极其微小的台风眼就在那里,如果你保持被动,那么你就会渐渐掉进它里面。突然间,有一天,你将会了解到,整个世界的大旋风可以继续,但它并不会打扰到那个中心。那个打扰离得很远,它甚至一点都不会碰触到那个中心。
有一次一个禅师被邀请到某一个人家里作客,有一些朋友聚在一起,当他们正在吃东西和讲话的时候,突然来了一个地震。他们所处的建筑物是七层楼的,而他们就在第七层,所以他们有生命的危险,每一个人都试着要逃走,那个主人一边跑一边注意看师父会怎么样,然而师父就坐在那里,脸上一点焦虑的表情都没有,他眼睛闭起来坐在椅子上,就跟原来一样。
主人觉得有一点罪恶感,他觉得自己好象是一个懦夫,而且当客人还坐在那里,主人就先逃走,这样似乎不大好。其它二十个客人都已经下楼了,虽然他本身还在因为恐惧而颤抖,但他还是停了下来,然后他坐在师父旁边。
那个地震来了又去,师父睁开眼睛开始继续讲,因为刚才的谈话被地震打断了。他刚好从原来那一句括接下去,好象那个地震根本就没有发生一样。
主人现在已经没有心情听师父讲话,也没有心情去了解,因为他的整个人都很烦乱、很害怕,即使现在已经没有地震了,但是那个恐惧还在,他说:现在请你什么都不要说,因为我已经听不进去,我已经魂不守舍。那个地震太打扰我了,但是我有一个问题要问。其它所有的客人都逃走了,我也已经下了楼梯,几乎快要逃走了,但是突然间我想到你,我看到你坐在那里,眼睛闭起来,一点都没有受到打扰,一点都不慌张,我觉得自己好象是一个懦夫——我是主人,我不应该先跑,因此我就回来坐在你的身旁。我想要问一个问题,我们都试着逃走,但是你到底怎么了?你觉得那个地震如何?
师父锐:我也是逃走了,只是你是外在逃走,而我是内在逃走。你的逃走是没有用的,因为不管你逃到哪里,地震都存在,因此那是没有意义的,它产生不了作用,你或许可以跑到第六层、第五层、或第四层,但那里还不是一样有地震。我逃到我内在的一个点,在那里地震从来不会到达,它不可能到达,我进入了我的中心。
这就是老子所说的:紧紧地守住宁静的基础。如果你是被动的,渐渐地你将会觉知到你内在的中心,你一直都携带着它,它一直都在那里,只是你不知道而已,只是你没有觉知到而已,一旦你觉知到它,你的整个生命将会变得不同。你可以停留在世界里,但同时又在它的外面,因为你一直都跟你的中心保持连系,你可以进入地震而保持不受打扰,因为没有什么东西能够碰触到真正的你。
在禅宗里面有这样的说法,当一个禅师达到了他内在的中心,那么他可以走过一条河,而那个水不会碰触到他的脚。这种说法很美,它并不是说外在的水不会碰触到他的脚——水会碰触到他的脚——它是在说关于内在世界的东西,关于内在超越的东西,关于那个东西,没有什么东西能够碰触到它,每一样东西都将会停留在它的外面或它的周围,而那个中心仍然保持不被碰触到、很纯洁、很天真、如处女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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