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于大疫那天,身为病毒学家的妻子正在跟情敌缠绵。
全然不顾刚打掉我孩子后虚弱的身体。
“没出息的男人,和孩子一起死吧。”
后来得知我的死讯,她却哭瞎双眼,发誓要让害我的人以命偿命。
却不知,凶手就在她眼前。
01
安念清和秦朗回国了。
在三年前的病毒灾难中,他们研发出特效药,拯救了无数人的生命。
一举成为全球著名的病毒学家,风头无两。
接风宴上,他们更是令人艳羡的眷侣。
直到混入宴会的八卦记者举起话筒,打破了和谐的气氛。
「请问安医生,您现在对乔白尘有什么看法?你们现在还有联系吗?」
众人脸上都出现尴尬的神色。
乔白尘是我,当年的感染「第一人」
因为感染初期没有症状,我间接导致了几万人感染去世。
人们对我口诛笔伐,说我应该下十八层地狱,煎油锅。
显然安念清也是这么想的。
她接过话筒,语气充满厌恶:
「毫无疑问,乔白尘是人民的罪人,应该被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
「我跟他早就一刀两断,更不用谈什么联系。」
「希望所有人都以乔白尘为戒,不要害人害己!」
全场掌声雷动。
记者又提出尖锐的问题:
「可至今乔白尘的父母都在主张他是无辜的,您又怎么看呢?」
安念清嗤笑:「其他人就不无辜了?乔白尘就算死千万遍,也是罪有应得!」
掌声更加热烈。
我的灵魂在空中摇摇欲坠。
如她所愿,我确实早早就病死了。
可惜她还不知道这个好消息。
02
安念清不喜热闹,接风宴早早就结束了。
深冬的冷风冷像刀子,她却提出想要散散步,秦朗笑着答应。
给她戴上围巾,秦朗的爱慕快要溢出。
「清清,你今天真好看。」
她不好意思地低头:「那我平时就不好看了吗?」
秦朗紧紧抱住她:「我们结婚好不好?」
安念清一怔,没有说话。
秦朗松开她,眼里充满了失望:
「你还是忘不了他。」
「我没有!」
安念清几乎是下意识反驳,不去看秦朗的眼睛:「我只是还没准备好进入下一段婚姻。」
秦朗牵起她的手,轻轻吻她的额头,语气委屈:
「没关系,我可以等,只要你别再离开我。」
她眼神温柔:
「不会的,再给我点时间,我不会离开你的。」
看到他们如此和谐的模样,我心如刀绞。
安念清,你不是我的妻子吗?
你也曾在神父的见证下说要和我不离不弃。
你真的……放下我了吗?
路过的行人认出了他们,纷纷要和他们合影。
「安老师,秦老师,你们真是郎才女貌!我给你们也照个相吧?」
秦朗揽住了安念清。
两人四目相对,相视一笑。
我沉默地看着这一切。
对啊,秦朗是安念清的初恋。
他们的默契又岂是我能比得了的。
可是安念清,若你知道我去世的真相,还能笑得如此灿烂吗?
03
因为我,我的父母被网暴了三年。
他们是农民,并不懂互联网。
只会用手写键盘,笨拙地向网友解释儿子不是罪人。
「白尘不是坏孩子,他不会故意害人的。」
「你们骂我可以,不要骂我的孩子啊。他都已经不在了,你们放过他吧……」
面对老人的哀求,键盘侠更加恶意满满。
「老不死东西还想给儿子脱罪,上梁不正下梁歪!」
「乔白尘死了?简直放屁,前几天才被人爆料说躲在深山老林呢!」
「对啊,别上当!这是在骗我们同情心呢!」
安念清在接风宴上的采访内容被实时转播到网络。
我的父母再次承受了一波网民的辱骂。
他们也知道她回国了,早早就等在她家,想让安念清在网络上替我说几句话。
可是爸爸妈妈,安念清恨我入骨,又怎么会为我说话呢?
她巴不得我被人唾弃一辈子。
气温越来越低。
两个老人依偎在一起。
他们的每一次颤抖都在割裂我的灵魂。
但我却什么都做不了。
毛毡帽上渐渐落满了雪花。
棉鞋吸了雪水后又结冰,硬得像块石头。
晚上十一点,他们终于等到安念清回来。
04
两个老人一下子就认出了她。
「清清!清清!」
听到熟悉的呼唤,安念清眼底浮起伤感,又很快消散。
「有什么事吗?」
她的目光轻轻落在别处,似乎是怕看到跟我那双相似的眉眼。
我的母亲直直跪下,抓住安念清的手恳求:
「清清,算阿姨求你,给白尘说句公道话吧!不然他在地下也难安啊!」
「不合适,我和他早就离婚了,他的事跟我没关系。」安念清果断拒绝。
母亲悲痛不已:「那些王八蛋,他们去掘白尘的墓啊!我们白尘,现在都还不能安心去投胎!」
安念清失去耐心,甩开她:
「别演了!乔白尘又没死,你们在这演戏给谁看!」
「什么?」老人愣住。
「好好好,非要演。」安念清烦躁地掏出手机,点开邮箱。
「你们不知道吗?乔白尘每个月都会给我发邮件来骚扰我,我根本不想理他!」
我也愣了,良久才记起来。
对啊,为了让她晚点知道我去世的消息,我在最后的时日里设置了这些定时邮件。
每年春节,她的生日,中秋……这些邮件都会准时发送到安念清的邮箱。
一共36封。
没想到真得骗过了她,以为我侥幸从病毒灾难中存活。
我的父母气得浑身发抖。
「不对,不对!怎么可能有这种事,有人冒充我们白尘!」
安念清冷笑:「谁吃饱了撑冒充一个杀人犯,你们回去吧!」
她推开我的母亲,意欲离开。
没想到力度没掌握好,我的母亲踉跄着摔倒在雪地里。
瞬间,雪地上出现了一条蜿蜒的鲜血。
05
我惊慌不已,想去扶起母亲,灵魂却扑了个空。
安念清也慌了,又气又急:「我真是欠你们一家的!」
她和我的父亲手忙脚乱地将母亲送到医院。
犹豫片刻,她将我解除微信黑名单。
「你妈在仁和医院,速来。」
她将手机熄屏。
没过两分钟,又眉头紧锁地点开和我的聊天记录。
以前只要不是在工作,无论什么时候我都是秒回。
可我现在永远也不能给她发消息了。
她冷哼一声:
「随便你来不来!」
我的父亲见安念清脸色很差,端来一杯热水让她暖暖身子。
安念清将水打翻在地:
「有时间给我端茶倒水,不如叫你们的好儿子赶紧过来!」
父亲饶是男人,也忍不住红了眼眶:「清清,你这话就真的没良心了。」
她眼睛圆睁,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
「我没良心?乔白尘让我把好好的孩子打了就是有良心了?」
饶是男人,父亲也流下浊泪。
「那件事,是白尘对不起你。」
「但白尘已经死了,我们家也绝后了,你就不要再怪他,好不好?」
她勾起唇角:「还在演呢?骗我乔白尘没死,你们能有什么好处?」
父亲声音微颤:「清清,你是真的不知道?」
她皱眉:「我需要知道什么?」
06
我和安念清是在爬山的时候认识的。
我是一名登山向导,需要出差,时常不在家。
但她一直都很支持我的工作。
我也向她保证,无论何时何地,我一定会保护好自己的安全。
为了能早点和安念清结婚,我工作很拼命。
只要能接到客户,多远多高的山我都会去。
可是后来我不慎摔断腿,再也无法登上高山。
她也不得不请长假来照顾我。
明明她还只有二十几岁,却开始长出白发。
我知道,我不能再耽误她了。
「清清,我们要不…… 分了吧。」
我强忍不舍,递给她一沓钱:「这是我这些年攒的钱,你拿了吧,就当作补偿。」
安念清震惊地看着我,一言不发,摔门而去。
我以为那会是我们最后一次相见。
但第二天她却拿来户口本,逼我去民政局跟她登记。
她给我戴上急匆匆买的银色对戒。
「乔白尘,你敢丢下我,我现在就去跳河!」
「乔白尘,从现在开始,我们就是夫妻了,你不能一个人偷偷做任何决定。」
「乔白尘,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好,我答应你。」
从来没有人,能为我做到如此地步。
那以后,我就暗暗发誓,不会再让安念清为我难过。
我要快点好起来,给她更好的生活。
可是后来,我还是伤了她的心。
07
「清清,把孩子打了,我不喜欢孩子。」
「乔白尘,你要这么狠心对我,你会后悔的。」
那时我和安念清都感染了病毒,更不用说肚子里的宝宝。
秦朗偷偷告诉我,这种病毒对于孕妇及其致命,很可能一尸两命。
于是我装作铁石心肠,让她把孩子打了。
我宁愿她恨我,也不想她冒风险。
安念清在心灰意冷中做了流产手术。
等到新闻爆出我是病毒第一感染人,她彻底崩溃了。
「原来是你,乔白尘,是你害死了宝宝!你还害死了这么多无辜的人!」
秦朗很快接走了安念清。
临走前,她冷冷看着病床上的我:「好自为之,乔白尘。」
但生命最后一刻,我很想听听她的声音。
高烧让我的双手不停颤抖,点错好几次她的号码。
每次都是无人接听。
我的视线越来越模糊,呼吸愈加困难。
耳边传来「叮」的提示音。
我喘着粗气点开手机,映入眼帘的却是一串冰冷的文字:
「乔白尘,别再骚扰我,你让我觉得恶心。」
我还想解释,发现已经被她拉黑。
我的眼神渐渐失焦,灵魂追随着执念而去。
别墅里,她正和秦朗吃着年夜饭。
他们住在富人区,有着最高级的医疗资源和防护措施。
她已经恢复了健康,面色红润。
零点的钟声敲响,两人互相祝贺着新年快乐。
她红着脸接受了秦朗的拥抱。
我的呼吸也在这一刻停止。
安念清,不再需要我了。
她有了新的依靠。
而我将被永远遗忘。
08
安念清似乎也跟我一样,陷入了回忆里。
许久才缓过神来,继续张开她的刺。
「你们说的哪句话我都不会信的!我要走了!」
值班的李医生被争执声吸引过来:
「谁啊,大晚上吵什么?」
看到安念清,她很惊讶:「小安,你怎么在这里?」
李医生是安念清曾经的老师,还操刀过她的流产手术。
安念清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怎么说呢,看了跟没看似的一头雾水
活该
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