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巍山坝子中部的庙街地区,有一座横跨在西河之上的石拱桥,名叫新桥。
相传在民国年间,这座桥还没有建造之前,一条西河把营盘、古城两地隔开了。两边的人民来往很困难,尤其是雨天发洪水时,更是无法往来。人们日夜盼望着哪一天能在西河上造上一座桥啊!
据说在新桥附近的一个村子里,居住着一家母子俩。母亲温和善良,儿子勤劳孝顺。母子俩的生活虽不富裕,但小日子却也过得去。母子俩还常接济比自己更困难的乡亲。来他家讨饭的,宁可省吃俭用,多少总要施舍一点。
一天,母子俩刚吃午饭的时候,来了一个约莫六十岁的瘦弱老头,这老头穿着破烂,佝偻着身躯,满脸污垢。他裤脚卷得高一只低一只的,左腿的小腿上生了个大疮,用烂棕皮包着。紫黑色的脓血从烂棕皮里流出来,直淌在脚面上。老头一进门便祈求道:“大嫂,给点吃的。唉!我一天都没有吃到东西了。”老妈妈看到老头那可怜相,便很温和地说:“你等等,我就给你拿来。”不一会便端出满满一碗白米饭和一碗热乎乎的白菜汤。老头吃完饭,刚要走出门,突然下起了倾盆大雨。老妈妈想:这样大的雨,这老人家怎么经受得了。于是就把他留在家里住下。当天母子俩烧了一盆热水,帮老人家轻轻洗去小腿上的脓血,又找来草药敷上,将他安置在堂屋里。谁知这雨一下就是三天三夜。在这三天里,这母子两人总是细心地照料着老人家的一切,一点都不嫌弃他。老头心里非常感激。天放晴了,老人对老妈妈说:“几天来你们对我这样好,让我用什么来报答你们呢?”说着他从破衣袋里拿出一把錾子和一个铁锤,接着说道:“我过去曾经学过石匠,为了报答你们的恩情,就随便打个石头留下给你们做个纪念,说不定以后会用得着它。”说完,就从天井中抱来一个石头打了起来。片刻,老人家就把石头打好了,依然放在天井里,便来向娘儿俩道谢辞行。老人家走后,老妈妈也不把石头当作一回事,久而久之,这件事也就不放在心里。
一年后,这个地方要造桥了。开始建造时,地址选在离现在新桥北一里路的地方,但连建两次都没有成功。据说是因为地点选得不适宜,惹恼了小黑龙。小黑龙一怒之下便发起了洪水,连桥墩都被卷走了。后来才移到现在新桥的所在地建造。一天,一个身穿羊皮褂,面色黝黑的山里人背着半升麻豌豆来到了造桥处,他走到记功德的先生面前要求收下他这半升麻豌豆。先生说道:“算了算了,谁稀罕你这半升麻豌豆,这里有的是上好的豌豆,看你这样穷就别记了。”来人便说:“礼轻仁义重,这半升麻豌豆虽少,但可磨成面随便搅点油粉汤吃吃,也算是我为造桥尽的一点心意。”先生只好指给他倒豌豆的地方,他倒了豌豆就走了。第二天麻豌豆却不见了,而且倒的是一粒粒金豌豆,人们立刻醒悟过来,猜测着来人可能就是小黑龙。人们把金豌豆拣出来,装入了金库。
一年又过去了,由于四面八方乡民的大力支持,工匠们的齐心努力,造桥工程眼看快要完工了。绅士们说:“以前造了几次桥都被洪水冲垮,一定是妖邪在作祟。这次桥造起后,势必举行踩桥典礼,以镇邪气。”
竣工时,造桥主事选了个黄道吉日,午时三刻举行踩桥庆功典礼。四村五邻的父老乡亲早早地就来到桥头,观看踩桥。当地习俗踩桥一般都是推举一些有名望有权势的人,这些人自然就是地方上的绅士和乡长了。要他们踩过桥后,其他人方能通行。这天天刚亮,桥的两岸就分别由十几个乡丁严格地把守着,不准任何人上桥。此时,只见桥东头来了一位七十多岁的老人。
他穿着破旧,腰弓背驼,但两眼却炯炯有神,手里牵着一匹毛驴,直朝桥上走来。守桥的乡丁上前挡住,高声责问:“你要干什么?”老人不慌不忙用手捋了一下胡须,说:“我要过桥去。”守桥的头领恶狠狠地骂道:“不行!绅士乡长还没有来踩桥,你就想过桥。你眼睛生在屁股上去了,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什么时刻?”老人说道:“什么绅士乡长的,桥就是供人过往的,他算什么,乌龟王八,难道他过得我就过不得?”说完老人一翻身倒骑在驴背上,扬了扬鞭,那驴子就从乡丁们的身边一闪而过。说也奇怪,乡行们刚眨了一下眼睛,那驴子就去到桥的中间了。乡丁们吃了一惊,随即一拥而上挡住了驴头。老头翘翘山羊胡,反诘道:“哦!你们还说不准上桥,可你们都上桥了。”这话惹得乡丁们嗷嗷直叫,话都说不出来。内中有一个满脸横肉的家伙龇牙咧嘴地抡棒就朝老人打来。老人哈哈一笑,扬鞭催驴,毛驴一跃,“咚”的一声,石桥被踩通了一个洞,老头却若无其事地“蹄嗒、蹄嗒”地下了桥。顿时乡丁们吓得魂不附体,半晌说不出话来。守桥的头领跌跌撞撞地跑进了绅士们的帐篷,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大一大事不好了,桥被老头强行通过,还踩了一个洞。”众绅士正在穿衣系带,一听禀告,一时间慌了手脚,你撞我,我挤你,忘了帽,丢了鞋,乱成一团。只见桥头的众乡丁都面无人色,呆立在那里。还是乡长镇定,把造桥主事大骂了一顿,令他马上赶打一个石头把驴踩通的洞补起来。说完强打起笑容,安慰众绅士不必惊慌,还是回帐篷吃茶休息去。
那主事却愁着脸,赶紧召集所有石匠,照着这个桥洞的大小,每一个人都要打一个石头来,打好一个就来试一个。转眼石匠们都拿着打好的石头来补这个洞。结果,这些石头中,不是小了掉下去,就是大了放不下,急得人们抓耳挠腮想不出主意。眼看就要午时三刻了,可被踩通的桥洞还没有补起来,把个主事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直咒骂石匠们只会吃干饭。说来也凑巧,正在这时,桥头边村子里的一个小伙子来到河边挑水。他看桥上的人乱嚷嚷的,不知是啥事。当他来到桥头听了事情经过后,又看了看桥面上的洞,皱着眉头一想,便道:“嗯!这洞跟前年讨饭老头给我家打下的那个石头好相似啊!”便对主事说道:“我家院心里有个石头,大小跟这个洞差不多,我看拿来试一试吧,也许能用得上。”有个石匠不耐烦地说:“嗨!这里打了多少石头都不适合,随便拿个来岂能用得上?”又有一个石匠也附和着说:“如果你拿来的石头能用得上,那么狗也不吃屎了。”接着几个爱凑热闹的人七嘴八舌地拿这小伙子开起玩笑来。
主事早在一旁听得清楚,他看这小伙子生得憨厚老实,说话一本正经,一点不像开玩笑的样子,就对小伙子道:“好吧,你就把石头拿来试试,假如合适,我们就送你半升金豌豆。”小伙子一听高兴极了,他想这石头要真的用得上,我家往后的日子就不必焦心了。不过他还怕被人戏弄,又认真地问主事:“你说的是真话吗?”主事早急得不耐烦了,不高兴地说:“快去搬来,有这些人作证,还能骗你。”等主事说完,小伙子就一溜小跑回到家中,不一会他就把那石头搬来了。大家簇拥着他来到桥中间,只见他把手中的石头往洞里一放,不松不紧,将将合适。真可说是天衣无缝了!在场的人们都惊得目瞪口呆,一时说不出话来。主事的看看没有耽误踩桥的时辰,也就说话算话,把小黑龙捐的那半升金豌豆给了他。小伙子拎着半升金豌豆,高高兴兴地回家去了。
事后人们讲起踩桥那天的趣事时,也就讲起那倒骑驴子过桥的老人。老妈妈听了人们讲述的那老头的相貌后,觉得跟两年前来自家讨饭的那老人一模一样。她便把那年老人来他家讨饭留宿和打石留念的经过给人们讲了一遍。大家听了无不夸赞母子俩贤惠善良。并且断定那讨饭的和倒骑驴子过桥的老人就是一个人一是八仙之一的张果老。
再说那母子俩得了金豌豆后,仍然省吃俭用,扶贫济穷。有一天,母亲说:“儿啊!这么多的钱财,我们不能独自享受,应该拿出为人们做点好事。”儿子一听也满心欢喜。于是就拿出一半钱财给乡亲父老,一半盖了一座寺庙,就是新桥旁边的这座清平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