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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赵林站在家门口，看着不远处尘土飞扬的街道，心里有些发闷。这个破旧的小县城，生活节奏慢得像一条沉睡的老狗，一切都没有变化。自从母亲去世后，家里就剩下他和父亲赵大海相依为命。赵大海今年四十多岁了，独自一人抚养赵林，生活过得紧紧巴巴。赵大海在镇上一家小工厂上班，收入勉强糊口，但日子长久下去，总要有个女人来操持家务。
这天傍晚，赵大海一边抽着旱烟，一边对赵林说道：“林子，咱家不能这么一直下去了，我打算再找个媳妇，家里有个女人照应才是正事。”赵林抬头看了父亲一眼，默默点了点头。他知道，父亲这些年过得不容易，心里也明白男人需要一个伴。
第二天一早，赵大海就去了隔壁村找张大婶，村里有名的媒婆。张大婶热情地招待了赵大海，一边端茶倒水，一边打量着他：“哎呀，大海，你来得正好，我正想着呢，咱隔壁村李家有两个闺女，家里老实本分，姐姐李翠花已经二十五岁了，朴实勤劳，妹妹李秀兰刚满十八，年轻漂亮。你这条件，选李翠花正合适！”
赵大海听到这里，心里有些犹豫，他是奔着结婚来的，李翠花年纪大一些也没什么问题，可总觉得心里不是特别满意。赵大海又问：“那她妹妹呢？”
张大婶赶紧摆手：“哎呀，大海，妹妹还没嫁呢，咱这讲究是，姐姐不嫁，妹妹不能先嫁。这规矩破不了。再说了，李翠花这性子，过日子妥妥当当。”
赵大海沉默了一会儿，最终点了点头：“行，那就李翠花吧。”
不久之后，赵大海通过张大婶和李家定了婚，还送了彩礼。李翠花虽然长相普通，但勤快踏实，家里人也都认为她是个好媳妇的料。赵大海本来想顺利成婚，平稳过日子，谁知就在彩礼送出去没多久，事情却有了变化。
几天后，赵大海又去张大婶家，嘴里叼着两条好烟，笑呵呵地说道：“张大婶，这次来是想给你带点好烟，咱这事啊，还要麻烦你多多操心。”张大婶见到烟，眼睛一亮，嘴角翘了起来，笑着拍了拍赵大海的肩膀：“哟，大海，你太客气了！有啥事你直说，张大婶给你办妥了！”
赵大海低声说道：“我其实看上的是李秀兰，那姑娘年轻，模样也好，我想着，要不换成她？”
张大婶有些犹豫：“这规矩不合啊，李家父母不会轻易答应的。”
赵大海咧嘴笑了笑：“我信你有办法。只要这事成了，以后少不了你张大婶的好处。”
张大婶心里一盘算，两条好烟在手，还有后续的好处，心里一下子有了主意。她点点头：“好，大海，我给你想办法，但你得知道，这事得悄悄来。”
几天后，张大婶悄悄地跑到李家，和李父李母旁敲侧击地说道：“大海那人是个好男人，勤快又踏实，可他心里更喜欢咱小女儿秀兰。你们看，要不咱给他换个媳妇？”
李父李母一听这话，有些愣住了。按照习俗，怎么能先嫁小女儿呢？李母犹豫道：“这样做，怕是不好吧？咱们村里的规矩，可是不能破的。”
张大婶拉着李母的手，笑着说：“规矩是人定的，李秀兰年轻貌美，这以后日子过得肯定更好，再说了，大海这人好，换了秀兰，也不亏啊。”
李母半信半疑，但张大婶话里有理，再加上赵大海频繁送礼登门，李父李母开始动摇，心里想着年轻漂亮的女儿将来嫁得好，日子也能更富足。可就在这时，李翠花却发现了事情的端倪。
2
自从张大婶给李家偷偷递话后，赵大海就按耐不住，时不时地找机会登门拜访。他打着送点礼物、关心李家生活的幌子，实则每次都希望能见到李秀兰。李秀兰并不知道这些背后的计划，每次赵大海上门时，她都在家里忙着做家务，温柔地和他打个招呼，礼貌地递上一杯热茶。
这天，赵大海特意买了两瓶好酒，准备再次去李家拜访。他心里想着，今天一定要找到机会和秀兰多聊几句。到了李家，他刚好看到李秀兰在院子里晒衣服，阳光洒在她的脸上，显得她更加温柔动人。赵大海心里不禁暗暗赞叹，觉得这姑娘比她姐姐要好上许多。
“哎呀，秀兰啊，今天你们家人都在吗？”赵大海笑着问，眼神一直在秀兰身上停留。
李秀兰抬起头，微笑道：“我爸妈都在屋里，我姐姐去镇上买东西了，赵叔叔，你请进吧。”
赵大海连忙摆手：“不急不急，我就是来看看你们，有点好酒给你爸妈带过来。”说完，他将酒递给秀兰，心里盘算着接下来的话该怎么说。
这时，李母从屋里走出来，见到赵大海，赶紧招呼道：“大海，快进屋坐，别站在院子里。秀兰，快给赵叔倒茶去！”
赵大海随着李母进了屋，坐下后又寒暄了几句。赵大海故意提起村里最近的婚事，想暗示自己对秀兰有意。他说：“哎呀，咱们村里最近小伙子们都抢着找媳妇，可惜我家里太穷，怕是找不着那么好的姑娘。”
李母笑道：“大海，你这话就说错了，你人好，秀兰她爸也常夸你，说你是个过日子的好男人。”
赵大海连忙说：“哎呀，李叔夸奖了，我赵大海哪有那么好，只是希望能遇到个能跟我过日子的女人。”
这话虽然听起来没什么，但话里暗含的意思，李母自然听得出来。她微微一笑，没再接话，而是把注意力放在了李秀兰身上。秀兰正端着一杯热茶走进来，递给赵大海：“赵叔，您喝茶。”
赵大海接过茶杯，故作不经意地说道：“秀兰啊，最近忙什么呢？这么乖巧的姑娘，谁家要娶了你，得是有福气呢。”
秀兰一听，脸上微微泛红，低着头没有回答。李母瞧见了，心里暗自有些想法。
赵大海见李母不说话，心里知道她有些动摇了，便不动声色地继续攀谈起来。每次他都带着好酒好烟去李家，渐渐地，李家父母对他印象越来越好，尤其是李母，觉得赵大海确实是个踏实可靠的人。
可是，李翠花的警觉心渐渐增强。她发现赵大海最近总是来家里，而每次来时，话里话外总是绕着妹妹秀兰打转。她心里生出了一丝不安，难道赵大海不是冲着自己来的，而是对秀兰有意？她开始偷偷观察赵大海和妹妹之间的互动，果然发现两人的眼神里似乎有些什么。
终于有一天晚上，李翠花再也按捺不住，趁着赵大海登门后父母进屋，独自把赵大海叫到了院子里，冷冷地质问道：“赵大海，你跟我订了婚，可我看你这些日子总是盯着我妹妹，什么意思？”
赵大海没想到李翠花会如此直接，一时语塞，脑子飞速转动。片刻后，他干笑了几声，说：“翠花啊，你别误会，我只是觉得秀兰也挺好，咱们…或许是缘分不够吧。”
李翠花一听这话，心里像被刀割一样疼，她愤怒地说道：“什么缘分不够？你早就和我订了婚，彩礼都收了，你现在却想反悔？难道你觉得我比不上秀兰？”
赵大海没了话，索性编造了几句：“翠花，不是你不好，只是我心里有些疙瘩，觉得我们不合适。你是个好姑娘，一定能找到比我更好的。”
李翠花眼泪夺眶而出，猛地甩手离开了院子。那天晚上，她收拾了一些简单的行李，悄悄离家出走了。
而李家父母也没料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虽然心疼大女儿的离开，但又不想失去眼前这门亲事。李秀兰夹在中间，心里满是纠结，可面对父母的压力，她最终还是默默接受了赵大海的求婚。
3
婚礼的鞭炮声在村子里回响时，李秀兰脸上挂着微笑，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似的。婚礼上，赵大海忙着招待客人，脸上满是喜色，但他不时偷偷瞥向秀兰，似乎在期待些什么。然而，秀兰的笑容始终淡淡的，仿佛隔了一层看不见的墙。姐姐李翠花的影子挥之不去，她觉得自己抢走了本该属于姐姐的幸福。
婚后不久，赵大海和李秀兰的生活似乎渐渐恢复了平静。村里人都觉得赵大海娶了个好媳妇，赵家总算有了温暖的烟火气。可是在这平静的表面下，感情的裂痕却悄悄蔓延。赵大海发现，李秀兰总是有意无意地提起姐姐李翠花，有时无意中喊出的名字甚至带着一丝歉疚和痛苦。
“你是不是还在想着你姐？”一天晚上，赵大海忍不住问道。两人坐在院子里，月光洒在地上，夜晚的微风带着一丝凉意。
李秀兰没有正面回答，低声道：“我只是觉得……我姐她离家，是因为我。如果不是我，她不会走。”
赵大海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都这么多年了，翠花她走是她自己的选择，不能怪你。”
李秀兰摇了摇头，眼里噙满了泪水：“可她原本是要嫁给你的，彩礼都收了。我当时为什么没有拒绝？我是不是太自私了？”
赵大海沉默了片刻，心里也有些说不出的滋味。李翠花的身影时常出现在他的脑海中，那个朴实无华的女人，虽然不如李秀兰年轻貌美，但她的踏实和真诚让赵大海一度觉得，这才是能和自己走一辈子的人。
日子一天天过去，李秀兰的内疚感始终未曾消散。她和赵大海的感情也因此越来越冷淡，生活变得沉闷无趣。村里人开始议论，说赵大海虽然娶了个年轻的媳妇，可日子过得并不如意。
几年后的一天，村子里传来消息：李翠花回来了。赵大海听到这个消息时，手里的烟差点掉在地上。李翠花回来的时候，身边还带着一个幼小的孩子，但身边却没有丈夫的影子。
那天，李秀兰听到消息后，迟疑了很久，最终还是决定去看看姐姐。她带着一些礼物，走在熟悉的村路上，心情却复杂得无以言表。她害怕见到姐姐，却又渴望和解。
到了李翠花住的地方，秀兰敲了敲门。片刻后，门开了，李翠花站在门口，脸上带着几分疲惫，眼神中却没有了昔日的愤怒。
“姐……”李秀兰低声叫了一句，眼泪瞬间涌了出来。
李翠花看着妹妹，叹了口气，轻轻说道：“都过去了，进来坐吧。”
两人坐在简陋的屋子里，空气中弥漫着尴尬的沉默。李秀兰不知该如何开口，直到李翠花先打破了沉寂：“这些年，我也想通了。我走的路，是自己选的。没必要再怪谁了。”
李秀兰红着眼睛说道：“可我一直觉得是我的错……我抢了你的一切。”
李翠花摇了摇头，苦笑道：“秀兰，感情的事，不是谁抢谁的。我当年心里也怨过，可这世界上，谁都不是非谁不可的。”
李秀兰看着姐姐，心中的负担仿佛轻了一些，却又多了几分酸楚。她看到李翠花眼里的沧桑，想到这些年姐姐在外面独自一人带着孩子过日子，不禁心疼。
赵大海知道姐妹重逢的事后，心情也复杂起来。他曾以为自己选择了一个年轻貌美的妻子，日子会比和李翠花在一起更幸福，可是如今，他却发现生活并没有想象中的美好。李秀兰的内疚感让他们的感情变得疏远，而他心中也时常想起李翠花的朴实和真诚。
一天下午，赵大海和李秀兰坐在家门口，他忍不住问道：“你说，咱们当初，是不是做错了？”
李秀兰没有回答，眼神看向远处的村子尽头，心中一片茫然。
赵大海再也忍不住，喃喃自语道：“如果我当初没有换成你姐……我们的日子会不会不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