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手工非遗传承人。
拜金老婆嫌我挣不到钱另找新欢,纵容新欢毁掉我做的簪子。
她不知道。
那支簪子是旅游局书记让我做的。
1
市里举办手工非遗大赛,我得了一等奖。
小师妹叶溪上台给我送花,娇柔的身躯虚虚依在我怀里。
“好久不见师哥!什么时候有空叙个旧。”
我听出她声音里的颤抖,大大方方搂着她的腰回应这个拥抱。
刚想回答,文旅局书记大步朝我走来。
“林老师,您这个作品发到我们市文旅就是活招牌呀!可惜这次比赛不对外公开,不能替您扬名。”
我惊讶于书记客气的态度,赶紧回答。
“没关系书记,能参加已经是我的荣幸了。”
“林老师最近有时间吗?想请您去旅游景区坐镇,带动咋们市经济发展。”
市里旅游景区店面一个月好几万,让我去那里做簪子,简直是在给我免费打广告。
可和师父的卖身合同还有几天才到期,现在的我根本没有替自己做主的权利,我只能压制住躁动的心,遗憾地说。
“不好意思书记,我手上还有很多簪子没做,近期可能不太行。”
书记叹了口气,一直念叨着可惜可惜,最后压低声音告诉我。
“这次比赛是为了给国家挑选手工非遗传承人,你要是能去旅游区坐镇,以后就有编制了,给你几天时间,好好考虑考虑。”
我重重点头,随后被拉进人群中央,享受着前所未有的追捧。
晚上回家,我迫不及待想把这个消息告诉老婆,却发现她的助理像主人一样窝在沙发上。
看我进门立马开启嘲讽模式。
“迟月姐,你看他这副西装革履的打扮,不知道的还以为出去卖保险了。”
老婆正在处理工作,一手掐着烟,一手噼里啪啦敲键盘,头也不回地说。
“杵在那儿干什么,还不打扫卫生。”
我叹了口气,放下背包环视了一圈。
屋里一片狼藉,酒瓶、衣服、碗筷摆得到处都是。
每次签了大单许迟月都喜欢把团队带回家庆祝,美其名曰,“家里有个闲人,不让他做点事都对不起我给的钱。”
祝巷寒看我一脸颓废,高兴地从沙发上跳下来,饶有兴趣地把我包里面的东西全部抖出来。
里面有一支凤尾赤金簪,是一等奖的奖品,价值两三万。
他不屑地踢到一边,“就这破玩意,我签一个单子能抵上百个,都不稀得看。”
然后他亮出了手腕上的表。
“百达翡丽新出的样式,迟月姐刚给我买的,怎么样,抵你那个破簪子千百倍吧!”
我是非遗花丝镶嵌的传承人,许迟月知道我从来不戴手饰,所以从不会送我这些东西。
不过就算要戴她也不会送的。
她喜欢送我各式各样的家居服,厨房穿的,卧室穿的,打扫卫生穿的。
每次送完都会加一句话,“你又不用出去挣钱,送其他的用不上。”
我看着手表旁镶着的钻石,五年的忍让在这一刻被撕得粉碎。
我问她,“手表很贵吧?”
“还好,几十万而已。”
轻飘飘一句话砸过来,我感觉心空了一半。
市里举办比赛之前,我想买金丝做材料去参赛,要钱时被许迟月一口拒绝。
“你能不能干点正经事,一天玩些败家的东西,我的钱又不是大风刮来的。”
我花几万买材料是败家,祝巷寒买几十万的表是理所当然。
爱与不爱如此明显。
盛夏已至,我却觉得无比寒凉。
太累了,这段婚姻坚持到现在,全是靠我的视而不见。
我看着她的背影,开始想象如果我提离婚她会是什么表情。
2
“许迟月,我们离婚吧!”
老婆还没出声,祝巷寒就发出了极其夸张地笑声。
“迟月姐你听到没,你老公要和你离婚呢!”
他笑得直不起腰,一脚踩着地上的簪子,一脚极其挑衅地踩着我的皮鞋。
“可我怎么记得,你俩没有领证呢?”
上次见祝巷寒,他还是一个因为裸辞穷游,无奈打电话让领导解救的小员工。
才过了一年,就成了上司的贴身助理了。
许迟月把剩下的半截烟扔进烟灰缸,嘲讽附和道,“领不领证都没区别,反正他不敢离开我就是了!”
我和许迟月的家境穷得旗鼓相当。
上学时彼此依靠刻苦读书,以为会是相辅相成一路生花的结局。
结果在考研这条路上处处碰壁。
那时有个老师傅知道我早逝的爸是手艺人,想收我为徒。
他说给我六十万,让我签一个五年的合同。
这五年里他会把所有手艺交给我,但五年中我做簪子挣的钱全部归他。
许迟月读的金融专业,每年的花费高达几十万。
我当时看着她为了钱跪在家门口的样子,毅然选择了后者。
卖身合同一签,我立马把这六十万给了她。
她当时发毒誓说以后肯定嫁给我,把挣的钱全部交我保管。
但新婚当夜,她却变卦了。
“立个单身人设好谈合同,我们也可以趁这个机会看能不能过下去,三年后等你有所成就了,我们立马领证。”
我和她认识六年,不合适早就看出来了,哪里等得到结婚。
那时候是真的爱她啊!
不管什么说辞都愿意跟她走下去。
工作第一年许迟月赚得盆满钵满,当初的誓言也忘得一干二净。
我鼓足勇气说出的离开,被当成了活脱脱的笑话。
祝巷寒把沙发边的行李箱拖出来,俨然一副主人的样子发号施令。
“马上把你做簪子的那个房间收拾出来,以后我在这里工作晚了,就睡你那个房间。”
“别想着一走了之,这么大个房间你走了谁收拾。”
3
月入几十万的人,请个保姆分分钟的事,说到底就是为了羞辱我。
祝巷寒走后,我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老婆,“你真的要让他搬进来?”
许迟月不耐烦地甩了我一个白眼。
“搬进来怎么了?又不是天天睡这里,你要是有本事,我犯得着去讨好他吗?”
祝巷寒的父母是三甲医院的医生,手里握着很多资源。
可人家父母也不是傻的,自己的儿子是个打工的,犯不着用手上的资源。
许迟月深在其中,整天做着天上掉馅饼的美梦。
接替者堂而皇之的登堂入室,我已经没有留下的必要了。
我告诉许迟月,“不用腾我做簪子那个房间,我现在就搬出去,以后你俩可以同床共枕。”
许迟月以为我在发闹骚,撇了我一眼理都没理我,“有这功夫赶紧打扫房间。”
过了会儿她从浴室出来,看我把自己仅有的几件衣服塞进行李箱,瞬间炸了。
“林远你什么意思,你还真想搬出去?有你选择的份吗?”
领导当惯了的后遗症,就是不允许别人说不。
在许迟月心里,我已经成了她的下属而不是老公。
我必须是顺从的,审判日到来那一刻乖乖接受结果就好。
我反问她。
“为什么没有呢?我们又没有领证,想要结束这段关系直接搬出去就好。”
她被我怼得哑口无言,背过身压制住自己的情绪后,轻轻拉着我的手哄我。
“好了阿远,我知道你不想让巷寒住进来,腾房间这件事以后再说。”
“你也体谅体谅我,我一个女人,想要把这个团队带起来没那么容易……”
说着说着,眼里竟然泛起了一丝泪花。
我是个吃软不吃硬的性子,这种招数她以前没少用。
最终的目的也不是舍不得我离开,而是舍不得我做的那些簪子。
近几年新中式国风越来越流行,簪子可以用作衣服搭配,也可以日常挽发。
许迟月那些客户里,不少人都喜欢我做的簪子。
手工制作品最贵的是人工,一个免费的放在这里她不用白不用。
我甩开她的手,“我体谅了你三年,你呢?又要我做簪子送客户,又嫌弃我每天不工作。”
“男人都带回家里了,还怪我自己没本事挣钱,怎么,当婊子还要立牌坊呀!”
许迟月听到这话脸色立马变了,一巴掌甩到我脸上。
“这么硬气,那你倒是搬呀!我看你搬出去了以后谁给你妈付医药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