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粘人的竹马因为变故一夕之间变成关系冷淡的联姻对象。
一次意外,他突然变回了小时候的状态。
还是最喜欢粘人的那一岁。
只见原本疏离冷淡的他此时呆呆的看着我:「你怎么变这么大了哇?那我们还能结婚嘛?」
1.
在酒吧蹦迪被老公逮着了。
我正和闺蜜摇骰子玩,一抬眼对上了一双清冷的眸子。
酒吧的灯光很昏暗,配上嘈杂暧昧的人声,在裴宥年身上染上了一丝市井的气息。
我颤抖的拍了拍闺蜜的肩膀:「我先跑了,如果有人问,你就说我开门的时候跳转到淘宝了。」
闺蜜:「为什么不是京东?」
「当然是因为……」我顿了顿,「这不是重点好嘛!」
我咬了咬牙,一个转身就要溜。
结果在转身的那一刻后颈被人轻轻握住。
我一个激灵。
「这位小姐,你长得好像我妻子啊?」
裴宥年的手恶作剧般的拂过了我的锁骨,痒痒的。
「这位先生,请不要四处认妻。」
「姜早。」
「你认错了,我不是姜早,我起不早……」
下一秒,裴宥年轻轻扳住我的脸,逼迫我直视他:「非要让我来这里逮你吗?」
「……那要不,我们一起玩?」
「……」
我感觉裴宥年脸都黑了。
为了我能平安活到明天,我一个滑跪,乖乖跟他……去了酒吧老板办公室?
啊?
我呆若木鸡。
合着我经常来蹦迪的这家酒吧是我老公的……
哈哈,看吧,人生不是走投无路。
还有死路一条。
我看着面前清晰无比的监控,思考着自己还能活多久。
结果裴宥年什么都没说,只是给了我一套礼服。
「晚上有个酒会。」
顺带嫌弃的瞥了一眼我身上的辣妹装:「下次再敢穿抹布你试试。」
这次我也顾不得和他拌嘴,拿着衣服就跑了。
等我换完出来,他还在表情玩味的看着监控。
是我经常坐的那个角落。
我直接咬咬牙,扭着腰过去坐到了他腿上。
「老公~」
「……」裴宥年眯了眯眼,学着我恶心的语气,「老母~」
「……」
神踏马老母。
我差点没憋住,把脑袋埋到他肩膀上撒娇道:「咱们走吧,这里太吵闹了。」
裴宥年冷笑一声:「我看你蹦的挺嗨的啊。」
「你看错了那不是我。」
「是小狗。」
「……汪。」
大丈夫能屈能伸,腰更重要。
我感觉裴宥年在努力憋笑。
小样。
2.
好在最后他没再说别的,一路平安的到了酒会现场。
我刚挽上他的胳膊准备进场,就发现对我很重要的那个手链不见了。
「怎么了?」
裴宥年低头看我。
「我的星星手链不见了。」
裴宥年撇撇嘴:「我再给你买一个。」
「你知道的,那个对我很重要。」
我抬头看他。
那个手链确实很重要。
那是在我小的时候,我的救命恩人送我的。
裴宥年和我从小一起长大,他也知道这个事。
但不阻碍他不爽。
「我现在派人去找。」
他一边说着一边拿起手机发了条消息,然后伸过手揽住我的腰:「专心点,裴太太。」
我立刻调整好状态,变身笑面人。
没办法,以前我和裴宥年站在一起,别人只会称赞一句郎才女貌。
可我家出事后再和裴宥年站在一起,他们只会说我是他圈养的金丝雀。
一开始我还怼两句,次数多了我也烦了。
不跟脑残计较。
果不其然,裴宥年一离开我,我的老朋友就找了上来。
「呀,早早,你也来啦?」
身着华丽礼服的周欣悦拿着酒杯走了过来:「好久没去看过伯父了,身体还好吗?」
没等我回答,她又做惊讶状:「哎呀我忘了,你不会也很久没去看过了吧?毕竟监狱那么晦气的地方……」
「蛤蟆什么时候开始嫌弃监狱晦气了?」
我看都懒得看她一眼。
我不轻易怼人。
我怼的都不是人。
周欣悦脸色一僵:「哼,吸毒犯的女儿也配来上流社会的酒会……啊!」
没等她说完,我直接夺过她手里的酒杯泼了出去。
「一天两天就知道嚼舌根,你知道小明的奶奶活了一百零二岁吗?」
「什、什么小明的奶奶?」
周欣悦被我问的一懵。
「因为她从不多管闲事。」
此时周围已经有很多人看了过来,我抬高了音量:「他怎么样不关我的事,同样,我怎么样也不关你的事。」
「而且以我自己的实力,同样可以把你捏死。」
这话我倒不是吹的,从小我就被家里培养做生意买基金还有社交,到现在我的人脉和我的资产其实完全不输裴宥年。
唉,姐太低调罢了。
「你不过是靠宥年哥哥吧。」
周欣悦继续恶心人:「血脉的东西,是你说断就断的?」
「确实。」我点点头,「那你还认我这个爹吗?」
周欣悦:「你在瞎说什么?」
「血脉的事,是你说断就断的?」
「……」
周欣悦一时没反应过来。
四周已经爆发了一阵低笑。
周欣悦只能瞪了我一眼:「疯子。」
嗐,人活着哪有不疯的。
生活索然无味,儿子说认就认。
我满意的点了点头,结果一转身直接撞进了裴宥年怀里。
裴宥年脸色冷冷的:「看来周家想要我帮忙整顿一下家教了。」
我思索了一下,点了点头:「子不教,父之过,她还是个小孩。」
裴宥年:「?」
「你的脑回路总是惊为天人。」裴宥年反应过来,低声笑了一下。
「裴总,裴太太!」
突然一个穿着很妖艳的中年女性走了过来。
裴宥年点了点头。
我立刻看向他。
偶哟,这是谁,没见过啊。
他淡然的对上我的目光:「你最喜欢去的那家酒吧的房东。」
「……」
对不起。
我是什么很贱的小女孩吗?
结果只见房东太太笑了一下,然后递给了我一个东西:「这个手链是裴太太的吧?我家小服务员捡到的。」
我定睛一看,这不正是我的星星手链!
我欣喜的接过,和房东太太道了谢。
结果裴宥年来了一句:「哪个小服务员?」
房东太太看了我一眼:「就是……裴太太经常点的……」
「送我经常点的甜品的那个服务员!」
我赶紧打断她。
这家酒吧可以点男模陪聊,而且个个身材倍儿棒。
不过我本着已经结婚守妇德的精神就刚结婚的时候点过一次。
不过后来我闺蜜为了不让她男朋友知道,拿着我的名义点过好几次。
且不说这个说辞裴宥年信不信,在他刚捉到我去酒吧蹦迪这个节骨眼上说这事,我肯定会死的很安详。
房东太太笑了笑,又寒暄了几句就告辞了。
我转头对上裴宥年幽幽的眼神。
「我说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信吗?」
裴宥年直接黑着脸把我的手链抢过去:「我先替你保管着。」
我已经能想象到裴宥年同学如何在深夜里咬牙切齿的揉搓清洗我可怜的手链了。
幸好这手链防水。
见我毫无悔意,在后面的跳舞环节,裴宥年同学故意踩了我好几次。
作为回报,我开始偷偷掐他的手腕。
于是整个过程我俩都疼的呲牙列嘴的。
幼稚。
3.
我意料之中的度过了一个劳累的晚上。
早晨差点死床上。
「一会我要出去一趟,你自己在家乖乖听话。」
餐桌上,裴宥年优雅的擦着嘴,皮肤白皙,睫毛密长,阳光洒在身上,却清冷一片。
我乖巧的点点头,心里思索着晚上去哪蹦迪。
「别让我发现你又去点男模。」
「什么叫又?我像那种人吗?」
我撇撇嘴。
「需要让我帮你回忆一下你的光辉事迹吗?」裴宥年抬眼幽幽的看了看我:「如果让我发现,没收一个月零食。」
「没收就没收……」
大不了我偷偷吃。
「没收一个月的麦当当。」
「不行!」
麦门信徒永不认输!
裴宥年眯了眯眼:「瞅你那没出息的样。」
无奈,我只能先假装乖乖小白兔。
笑着送他出门后,立刻换上一身辣妹装。
结果刚到门口准备开门,就听到门上的监控传来一丝带着玩味的声音:「你又把家里抹布穿身上了?」
「……」
坏了忘记拔掉监控了。
「在家你想怎么穿怎么穿,不穿也行。」
他停顿了一下:「如果你想玩一些特殊的……游戏的话。」
我:「?」
随后语气又转变为淡淡的疏离:「姜早,我是不是对你太好了?」
「我——」
「那些男模有我好摸?」
「?」
嗯?
下一秒,我听到前面的门传来了上锁的声音。
「乖乖在家待着。」
「喂!」
监控不顾我的嚎叫熄了灯。
啊啊啊啊啊这小子越长大越讨人厌,小时候天天跟在我屁股后面跑的时候多可爱!
我泄气般的瘫在沙发上。
想到以前的事,心里突然有些压抑。
是啊,回不去了。
我们大概,回不去了。
4.
没法出去,我就只能在床上s属性大发。
sleep。
「您好,请问是裴宥年的家属吗?」
我正睡得迷迷糊糊的,突然接到一个陌生的电话。
「嗯,你是?」
是的,裴宥年是我丈夫。
啊,名义上的。
「我们是省立医院,是这样的,您先别急……」
我立刻睁开了眼睛。
省立医院?
裴宥年怎么了?
「凌晨一点十分中环路发生了车祸,裴宥年小朋友是伤者之一,不过好在伤的不重,能问一下您是……他的妈妈吗?」
「啊我——啊?」
你说我是他的谁?
对面大概以为自己说错了话,连连道歉:「啊不好意思,我们没有在伤者里面找的裴宥年小朋友的家属,他的身上也穿着大人的衣服,不过好在口袋里还有个手机。」
「紧急联系人显示是您,不知道您什么时候方便过来一趟?」
我还没搞清楚什么情况,嘴上已经答应了下来。
随便抓起包就要出门,却想起门还被锁着。
大概是心里过于慌乱,我直接把门撬开了。
这门质量也不咋啊,还名牌哩。
直到坐上出租车来到省立医院,我都还没反应过来。
等等,等下,等一下——
我甚至反复确认了一下自己有没有穿越。
可当我到了医院门口,却发现已经被媒体堵的水泄不通。
原以为是来采访车祸的,结果他们一看见我就都跑了过来。
一时间,晃眼的灯光把迷迷糊糊的我一下子闪清醒了。
「姜小姐,请问裴总现在怎么样了?是否脱离了生命危险?」
「裴总出事时您为什么不在呢?是否真的像传言中所说只是形婚呢?」
「裴总与您结婚是否真的是为了报复?听说他经常囚禁虐待您是真的吗?」
「这次裴总出事会影响到裴氏吗?您会怎么处理?」
我:「……」
汗流浃背了家人们。
不管了,发疯吧。
我直接握住一个记者的话筒,脸红娇羞道:「这么晚了还要做……做采访吗?昨天做了,今天还做会不会太暧昧了?我那么卖力,你们会在发新闻的时候好好爱我的,对吗?」
对面的人懵了。
切,没意思。
我立刻换上一副冷漠的表情,抱着胳膊蹬着小高跟从他们中间踏了过去。
走出几步,我轻轻扭头笑了笑:「谁说裴总是因为车祸才来的?」
说完,我动作温柔的摸了摸肚子。
然后留给他们一个神秘的背影。
哈!猜去吧小狗仔们!
5.
我慢慢摸索到护士给的病房,一打开门,四五个病人齐齐朝我这边看来。
我扫了一眼,哪有裴宥年。
且不说裴宥年一张帅脸放一千个人里也能一眼认出来,他这么个装叉人怎么会住普通病房?
我正疑惑是不是走错了,一个小豆丁突然从床上蹦了起来:「姜早!」
我猛地回头,瞪大了眼睛。
只见一个缩小版的裴宥年正红着眼睛向我伸出胳膊:「抱抱——」
我的嘴角抽搐着。
然后默默地拿出了手机打开了录像。
小裴宥年见我不过去,直接光脚跑了过来,抱住了我的腰:「真的是你吗?」
他的声音有些哽咽,我却在努力憋笑。
救命,下午还嚣张把我锁家里的大魔王此时正像一个腿部挂件。
只见裴宥年抬起脸呆呆的望向我:「你怎么变这么大了哇?那我们还能结婚嘛?」
我假装叹气:「那大概是不能了,我不会和小孩……」
「哇——!」
我话还没说完,裴宥年一下子就哭了出来。
和小时候一样,小哭包。
他一哭,我更想笑了。
最后终于还是没忍住蹲下笑得抽搐。
一旁病床上的奶奶大概以为我蹲在地上哭,没忍住过来拍了拍我:「没事啊姑娘,这孩子没怎么受伤,你不用太担心……」
「唉,不过你也真是,怎么放心让这么小的孩子自己坐车出门。」
「嗯,我的错我的错。」我努力往下压嘴角。
救命怎么比AK还难压,我这狗屎一样的笑点。
等我终于收拾好了表情,和裴宥年大眼瞪小眼起来。
「姜早。」
「喊姐姐。」
「可我比你大!」
我直接站了起来,俯视他。
小豆丁睁着大大的眼睛,脸颊被气得鼓鼓的,最后不情愿的喊了一句:「姐姐。」
「哎~」
啊哈哈哈哈哈裴宥年你也有今天!
「现在是哪一年?」
裴宥年冷静了下来。
我也冷静了点,告诉了他年份。
结果他一脸的不可思议,说他是从十五年前来的。
「我刚过完生日,还许了愿要和你早点结婚呢!」
小裴宥年挥舞着他的双手,眼睛里闪着星星。
是了,十五年前的裴宥年,就跟我的小跟班一样,每天在我屁股后面姜早姜早的喊。
那时的他满眼都是我,那时的我全心都是他。
可惜命运总喜欢和小孩子开玩笑。
「所以你现在已经二十二岁了?」裴宥年伸着手指数着,随后眼前一亮,「那是不是可以和我结婚了!」
哦我想起来了,这小子见我第一眼就一副呆呆的样子,每天都问我一遍可不可以和他结婚。
那时候我哪知道结婚是什么啊。
我就问他,我们为什么非要结婚呢?
他说,爸爸妈妈很相爱,所以结了婚,爷爷奶奶也很相爱,所以也结了婚。
我们结了婚,就能证明我们是爱着对方的啊!
我又问他爱是什么意思。
他说爱就是可以和我永远一起玩。
我只能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回家问妈妈什么时候能结婚。
妈妈只是偷笑,倒是爸爸黑着脸一副被偷家的样子咬牙切齿说:「二十二岁以后才可以!」
从那以后,我每年都比去年更期待自己的生日。
等真的到了这一天,他只是冷冰冰的递给我一个红本子:「久仰,裴太太。」
6.
我看着一脸期待的小裴宥年,恶作剧道:「你太小了。」
「我喜欢大的。」
「我不小!我一点都不小!」
这小子这次没哭,直接跳起来和我对峙。
「承认吧姜早,你喜欢我,你一直都喜欢我。」
我愣住了。
见我没出声,原本一脸得意的裴宥年慢慢低下了头,小声嘟哝着:「……对吗?」
联姻后,不知是不是真的出于报复,裴宥年总是在夜里把我揉进怀里,让我一遍遍的重复我爱他。
有些近乎麻木的我,此刻被小孩子纯粹的告白恍惚了一下。
然后我又默默打开了手机摄像头。
「来,坐好。」
裴宥年不明所以,但还是照做。
「跟我说。」
「好。」
「我,裴宥年。」
「我,裴宥年。」
「自愿赠与姜早市区芭比别墅一套,凯蒂猫联名豪车一辆,普洱茶两罐,阳光玫瑰葡萄五斤……」
我细数着裴宥年的小金库。
小裴宥年莫名其妙的跟着我重复。
「最后,」我勾了勾嘴角 「每周四请姜早吃KFC,助力姜早早日完成麦当当卧底任务。每周给姜早点八个男模,要白净高瘦有腹肌……」
「裴总!」
正说到关键地方,门口突然传来一阵急切的声音。
啊啊啊啊啊到嘴的男模又飞了!
我下意识把变成小孩的裴宥年藏在身后。
「……夫人。」
是裴氏的技术总监。
裴氏最近在研究一个时空技术。
听上去天马行空,结果裴宥年却投资了,还投了不少。
按他的话说,反正钱多,支持一下自己小时候的梦想。
是了,裴宥年小时候就很喜欢看一些时空方面的书。
后来还辅修了量子物理学。
抛开别的不说,裴宥年本人是真的很厉害。
我看了看杨总监,迟疑了一下:「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我们以裴总为基础数据的研究机子突然出了点问题,我心里感觉不太对劲,就得知了裴总车祸的消息……」
以裴宥年为基础数据?
我皱了皱眉。
我从不关心裴氏的业务,对于这个有些荒谬的研究也只当他玩玩。
谁能想到,他竟然真的用自己做实验。
他到底在实验什么?
「有男人的声音!」
我身后的小裴宥年猛的探出脑袋,趴在我肩膀上愤愤道:「他是谁?是坏人对不对?」
杨总监呆住了。
我无奈叹了口气:「他是你的下属。」
「啊?虾薯是什么?新型薯条嘛?」
裴宥年搂住我的脖子,生怕我跟谁跑了。
好在杨总监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迅速反应过来安排了一个豪华单间。
裴宥年醋的更厉害了。
小脸气鼓鼓的:「他到底是谁?怎么还给我安排房间?你还帮他?」
最后,他仿佛下定决心似的看向我:「姜早,二十二岁的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豆大的泪滴又从他脸上落下。
「没关系的,一定是、一定是长大后的我对你不好,但你给我个机会好不好?我真的很喜欢你……」
最后抽泣到说不成话。
以前怎么没发现这小鬼这么爱哭。
我赶紧蹲下抱住他:「没有啦,我最喜欢裴宥年了,真的。」
比珍珠还真。
等把裴宥年哄睡,我赶紧出去问杨总监究竟是怎么回事。
杨总监表情有些复杂,然后给我比划着:「不知道裴夫人对时间是怎么看的。」
「时间?」我思考了一下,「不就是过去,现在和未来?」
「是,又不是。」
「?」
「我们普遍以为的过去现在和未来,是在一条直线上的,不可能重合,是吗?」
那肯定啊。
不是还个什么说法,说不同时空的自己不能同时出现,不然会造成混乱啥啥的。
结果只见杨总监摇了摇头:「其实时间,是平行的。」
他说着在空中画了三条异面的直线。
「过去现在和未来,是同时进行的。」
啊?
糟糕,头好痒,要长脑子了。
杨总监见我一副云里雾里的样子,简言道:「现在的情况,大概是,裴总不知道触碰了什么机制,和以前的自己互换了。」
「所以,现在的裴宥年在他小时候的那个时空?」
「应该是。」
「你们到底在研究什么项目?」
我忍不住问道。
杨总监犹豫了一下,缓缓开口道:「也是一个关于时间的项目。」
「听上去很荒谬吧?居然有人去研究时间。」
「但裴总眼里总是有挡不住的星光。」
「好像时间给予过他能珍惜一辈子的馈赠一样。」
7.
杨总监说,这种时间的错位一定有某种机制。
要不就是裴宥年做过什么,要不就是七岁的他做了什么。
只要找到触发这种机制的条件,就能把他们换回来。
我看着此刻睡得沉沉的小裴宥年。
他的睫毛从小就很长,此刻正安静地垂着,粉扑扑的小脸惹人怜爱。
嘶,好像,他们不换回来也行,当个儿子养。
唉,我还是这么好为人父。
我又想起前天呛周欣悦的那一下,忍不住笑出了声。
这一笑不小心把裴宥年吵醒了,他正一眨不眨的看着我。
「怎么了?」
「你真好看。」裴宥年嘿嘿的笑了笑,「和我想象中你长大的样子一样。」
「漂亮,自信,眼里充满光。」
我愣了一下。
裴宥年小时候很喜欢夸我。
他说,爱人如养花,夸夸可以让花长得更好。
现在,他也会夸我,但我会下意识躲开。
为什么呢?
明明我自己都说,别人的事和我无关。
即使那个人是我父亲。
我一时失神,结果裴宥年吧唧往我脸上亲了一口。
这下轮到我瞪大眼睛了。
小坏蛋嘿嘿一笑:「就是脸没以前好亲了。」
然后小坏蛋被我教训了。
「错了!错了!」
裴宥年钻进被子里躲开我的拍打。
我哼了一声,打开手机看新闻。
这一看不得了。
昨晚我戏弄完狗仔就把这事忘了,结果现在事情已经发展成一本狗血小说了。
说什么我未婚先孕裴宥年才和我结婚的。
说我怀孕了不知道孩子是谁的,裴宥年很生气。
还说什么我就是个代孕工具。
哎呀呀呀,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讲哦。
「你手机呢?」
我把裴宥年从被子里拎出来。
裴宥年指了指一旁沙发上堆着的西装。
哦对,裴宥年的衣服没穿越过来,杨总监昨晚连夜买了好几身小孩的衣服给他。
我一边把衣服袋子扔给他,一边去摸他的手机。
充上电后熟练的指纹解锁。
然后发现了九十多个未接电话和二百多条消息。
「……」
我挑了几个重要的电话打了回去,发现裴氏现在因为裴宥年的情况不详有些人心惶惶,股价也有下跌趋势。
我无奈的叹了口气,关键时刻,还得金丝雀上啊。
我直接安排了股东大会。
正好趁这个时候,揪几个显眼包。
8.
安排好一切后,我自然的转身。
然后就看到了衣服穿到一半的小裴宥年。
奥特曼内裤还露在外面。
我:「……噗。」
「不许笑!」
「不笑不笑哈哈哈哈。」
拍下来赶紧拍下来。
我忍不住想把这些给大裴宥年看的时候他会是什么表情。
裴宥年红着脸把衣服穿好,然后挺起了胸:「夸我!」
小孩就是耿直,怎么越长大还越扭扭捏捏了。
「好看。」
裴宥年眼睛一亮,高兴的任由我拉着手下楼。
小屁孩也不怕我给他卖了。
我一路忍着笑出门,又被门口的狗仔堵住了。
这次狗仔看到裴宥年就是一阵拍。
「天呐,这是您和裴总的孩子吗?和裴总长得好像。」
「昨天不是说刚怀上吗?这就生了?」
「裴太太,请问裴总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我勾了勾嘴角:「身体很好,还能生。」
「……」
狗仔还想问什么,我直接抱起小裴宥年就冲了出去。
一鼓作气上车开走。
然后松了口气。
结果裴宥年又红了眼角:「你现在,都要躲着生活吗?」
「?」
「现在的那个我一定是个大坏蛋,总是让你不开心!」
「那你等长大了自己打自己吧。」
看了他一晚上,我现在困得要死。
结果刚闭上眼准备眯会,就又被他摇醒。
「干什——」
「快看姜早,桃花开了!」
我转头,发现路过了一棵巨大的桃树。
我和裴宥年家以前是邻居,他家院子里就有一棵巨大的桃树。
他家里有每年往树上挂愿望签的习惯。
那时候我们俩总喜欢在那里玩,一个又一个幼稚的愿望被我们俩挂了上去。
桃花开的时候,我们就会扮演新郎新娘在花瓣中结婚,我拿家里的蚊帐当婚纱。
桃花真的很好看,但没有身边人的一双桃花眼好看。
因为那双眼里有我。
「你知道我今年在树上挂的什么愿望吗?」
「什么?」
只见裴宥年神秘一笑:「按理说愿望是不能说的,但你是我喜欢的人,我愿意告诉你。」
「我写的,希望能见到二十二岁的姜早。」
「什么?」
我愣了一下。
「我想看你穿真正的婚纱。」
9.
我到裴氏的时候,发现周欣悦也在。
哦,她也有那么一丝丝裴氏的股份。
完全不够来开股东大会的那种。
但还是舔着脸来了。
估计是来看我笑话的。
我面无表情的领着小裴宥年落座。
四周的老古董们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
最后还是看着我和裴宥年长大的李伯伯开了口:「早早啊,你和宥年……什么时候生的?」
「这怎么可能是宥年哥哥的孩子!」
周欣悦上来就开始忍不住作。
李伯伯又仔细看了看裴宥年。
这里坐着的都是我和裴宥年小时候就认识的。
果然,没等李伯伯再开口,裴宥年就乖巧的喊了一声李伯伯。
李伯伯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你要叫爷爷。」
「这孩子和宥年小时候长得一模一样,眼里那股机灵劲更是一样,就是……」
李伯伯看了看我:「早早,你才二十二吧?这孩子看上去已经——」
「李伯,咱先开会吧还是。」
这我怎么编,我和裴宥年十几岁就生孩子了?
荒谬不荒谬,响应国家政策也不能犯罪啊。
好在李伯伯是聪明人,没再问下去。
「第一件事,」我翻开堆积如山的文件,「周欣悦小姐怎么在这儿?我记得您没资格参与裴氏高层的会议吧?」
可惜了,我不是聪明人。
我只想先打脸绿茶让自己爽一下。
周欣悦抬起脸:「在座的都是我的叔叔伯伯,我也有裴氏的股份,我为什么不能来?」
「你当这是家庭聚餐?」我轻蔑一笑。
「周欣悦?」
我身边的小豆丁惊呼一声:「你现在怎么变得这么笨了?」
「你那点股份都不一定有员工多,还明目张胆在所有股东面前说自己有后门,这给你录下来完全是可以告你的。」
裴宥年一阵输出把周欣悦噎住了。
我憋着笑:「童言无忌,小孩子不小心把真话说出来了。」
「我看这就是你的私生子吧姜早!」
周欣悦在这么多人面前被一个小孩子打脸,彻底坐不住了。
「哼,看他的年纪,你十几岁就和人上了床,怪不得你爹会进去蹲监狱呢,根子里就是烂的。」
我懒懒的瞥了她一眼。
这么多年了,说来说去就这几句,我都听烦了。
「你闭嘴!」
裴宥年直接喊出了声:「我不准你这么说!」
「小杂种,你有什么资格——」
「周欣悦!」
我举起一只开着的手机。
手机上赫然在和一个人通话,备注是周伯伯。
嗯,周欣悦的父亲。
因为昨晚没休息好,一会还有一大堆事要处理,我现在实在没精力亲手收拾她。
子不教,父之过。
就让她真爹来管管好了。
我直接把音量开到最大:「周欣悦,你说你想去观摩早早怎么治理公司,就是这么观摩的?」
「当着你这么多叔叔伯伯的面,真是把周家的脸都丢尽了!」
周欣悦咬着嘴唇,开始哽咽:「爸,不是的……」
「什么不是,明明是和早早还要宥年一起长大的,你怎么一点心眼没有?」
「早早家出了这么大的事,她还能服众的管理裴氏,你自己脑子不会想想原因吗?」
「你有脑子吗?」
许是太过丢人,周伯伯直接气的口不择言起来。
「哎哎,老周,可以了,别这么说孩子。」
李伯伯看了我一眼,然后劝道:「你们对欣悦管的也太严了点,这样,我现在找人把她安全送回去行吗?」
没几分钟,周欣悦就被拖了出去。
会议室里重新安静了。
我扭头瞥了一眼一直在憋着眼泪的裴宥年。
温柔的揉了揉他的脑袋。
每次遇到关于我的事,他比我都急。
接下来的五个小时,我开始处理因为意外突发的事情,裴宥年则乖乖的坐在我旁边不知道在想什么事情。
偶尔也会插一两句他的意见,每次说完都让对面的老古董们面露喜色。
到了最后,所有人都接受了他是我和裴宥年的孩子。
毕竟他和裴宥年实在太像了。
无论是长相,说话方式,还是思路,简直一模一样。
我在心里直吐槽,最像本人的可不就是本人嘛……
直到会议结束,满屋子都是对他的夸赞。
「对了早早,」李伯伯早就笑开了花,「宥年怎么样了?他出车祸了这个事到底是不是真的?」
「当然是假的。」我环顾了一圈屋子里人的表情,「他去国外处理事情了,你看,孩子都扔给我带了。」
李伯伯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他没意见了,我有意见。
「孙叔,陈经理,王伯伯。」我歪了歪头,眯眯眼笑着,「咱们聊聊?」
10.
第二天,全世界都知道了,裴宥年的金丝雀,在他不在的时候,雷厉风行的整治了裴氏。
不仅证据确凿毫不顾及情面的辞退了几个高层,还改革了因为他们的腐败让员工早就不满的政策。
甚至重新投资了好几个大胆的项目。
看上去疯疯癫癫的,但仔细一想发现我的这些决策好像都挺对的。
现在外界对我的风评几乎两极分化。
一部分说我本就有才,只是一直被裴宥年压制着,让外界产生了误会。
另一部分说我就是做表面功夫,金丝雀终归是金丝雀。
更甚者还有说我精神状态不好,做的决策都疯疯癫癫的。
对于不满意我的言论,我直接一个封杀。
我可是疯子,你管我做什么,我自己爽了就行。
我没当众阴暗爬行就很不错了。
今天,监狱给我打电话,说我父亲要见我。
我本来是不想去的,但他说要给我我母亲的东西。
这几天小裴宥年不知道在做什么,神出鬼没的。
我叮嘱家里的阿姨看好他,就偷偷驱车前往。
我好久没见过我这个名义上的父亲了。
我依旧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他的头发已经被剃掉了,整个人都很消瘦,完全没了以前的风度。
「有事?」
「早早,」他有些局促的看着我,「听说你和宥年……有孩子了?」
「和你有关系吗?」
我讥讽道:「当年陷害裴宥年的是你,想毁掉我的也是你,怎么,现在还想伤害我的孩子?」
他讪讪一笑:「你现在的样子,真的很像你妈妈。」
「是像和你结婚以前的我妈妈吧?」
我没了耐心:「有事快说,我急着回家看孩子。」
只见他颤抖着手递给我一个小盒子。
「这应该是你妈妈的,我收拾东西的时候不小心带进来了。」
说着他低下头:「我每晚都对着它忏悔,早早,对不起,我毁了我们的家。」
「哦。」
我拿过盒子,无视他的忏悔:「还有事吗?」
他再次抬头对我笑了笑:「后天……我就要被行刑了。」
我内心最柔软的地方微不可查的颤了一下。
「能让我……再仔细看看你吗?」
我淡淡的看着他,努力让自己的眼里看不出任何情绪。
他的眼里带着恳求。
我脑海里却只有他问我信他还是裴宥年时的狰狞表情。
我感到恶心。
我动了动手指,刚想说什么,就被一个小小的身影挡在了身前:「不许欺负她!」
我的瞳孔缩了一下,几乎是下意识的,我抱住了裴宥年。
不要。
不要再重来一次了。
裴宥年愣了一下,抬头摸了摸我的脸:「你哭了吗?」
我这才发现,自己的眼角已经湿了。
玻璃对面的男人似乎很激动:「像……太像了,和宥年一模一样啊。」
我恶狠狠的盯着他:「别想打别的主意!」
我自己都没想到,我在发抖。
好在探视时间到了,他被强制带走了。
走之前还在用渗人的目光看着我。
裴宥年转身抱住我:「没事了,我说过我会保护你的。」
「嗯,没事了……」
我再也忍不住,也没心管裴宥年怎么会在这,直接抱住他哭了起来。
真的……太累了。
11.
我曾经有一个美好的家庭。
父母相爱,有很好的朋友,家世也好。
大概是被裴宥年洗脑了,我也直觉我的父母是真的相爱。
第一次遇到危险,我没有往别的地方想。
第二次,被称作父亲的那个人亲手掐着我的脖子。
他很陌生。
他的眼里满是血丝,胳膊上都是针孔。
他不是我记忆中风度翩翩的父亲。
后来我母亲冲过来救我,他连着我母亲一起打起来。
一边打着一边质问她为什么不给他钱。
我才知道,我的父亲,是因为钱才和我母亲结婚的。
裴宥年骗我。
结婚根本不能证明两个人相爱。
后来我在家里发现了母亲的尸体。
我永远忘不了那一天。
阳光很温暖的透过窗子照射到母亲的头发上,一切看着是那么的安详。
我像往常一样放学回去给母亲讲着在学校的趣闻,她却一直没有回复我。
妈妈睡着了。
一定是因为她不喜欢听我讲的故事。
那晚,我给裴宥年讲了一晚上的故事。
讲到最后我哭着问他,我的故事真的这么无聊吗?为什么妈妈不愿意回应我?
他抱着我,说妈妈做了一件很勇敢的事。
再后来,我的父亲找到我。
他说是裴宥年杀了我母亲。
还给我摆出一个个所谓的证据。
他真的很擅长鼓动人心,怪不得我母亲会被他骗到。
他说他要给妈妈报仇,他把这些证据发在了网上,并扭曲了事实。
谣言传播很快,那时的裴家还没现在这么强盛,一时间,裴家陷入了流言蜚语中。
我不敢再面对裴宥年。
我躲着他,任由父亲给我洗脑。
现在想来,大概这也是种逃避的方式吧。
后来,父亲开始让我跟着他「做生意」。
他说我很聪明,一定能做得很好。
等挣到钱,就去和裴家打官司,为母亲讨回公道。
那时的我无依无靠,整日看着眼前唯一的亲人在我面前面目狰狞的幻想着。
再后来,裴宥年烧了父亲的「工厂」。
在火光中,父亲喊着我的名字,问我是相信他这个唯一的亲人,还是对面这个弑母仇人。
那一晚,他嘶哑着嗓子,不断的说着他对我多么多么好,从小时候说到了现在。
而裴宥年一句话都没说,只是静静地看着我。
最后,我笑着走向裴宥年:「看来听人讲故事真的挺无聊的。」
我被裴宥年带回去的时候,他问我,为什么相信他。
我迷迷糊糊的说,是你让我一定要相信你的。
最后一切真相大白,母亲是那个口口声声说爱她的父亲杀的。
父亲也因为吸毒贩毒故意杀人等诸多罪行锒铛入狱。
我去了妈妈的娘家。
是了,我的父亲以前本就是个穷困潦倒的骗子。
靠着一副好看的皮囊和能说会道的嘴把我家世显贵的母亲吃的死死的。
甚至让母亲和家里断绝了关系。
好在我妈妈对我的家教极好,我的外公看到我是个可塑之才收留了我。
但没两年我就又被裴宥年接走了。
成为了裴太太。
我们家以前也是上流社会里有名的家庭,那件事一出,顿时风向大变。
他们说裴宥年会折磨我,让我替自己的父亲赎罪。
只有我知道,裴宥年除了没有小时候可爱了,他还是他。
真正爱我的那个他。
12.
早晨的太阳暖乎乎的,我做了个很长的梦。
梦里我回到了小时候,第一次遇到危险的时候。
我被一个很好看的大哥哥救了,他还给了我可爱的星星手链。
结果还没亲到大哥哥,就被一个软乎乎的东西压醒了。
一睁眼,发现某个小家伙正窝在我怀里香香的睡着。
我没忍住捏了捏他的鼻子。
「唔……你醒啦?」
「今天天气挺好的,我们去野餐吧。」
「好啊!」
裴宥年眼睛一亮,立刻跳了起来。
「我们去哪?」
「去看看那颗桃树吧。」
两个小时后,我带着裴宥年大包小包的驱车到了裴家老宅。
这个老宅从我家出事那年起就没再住人,但裴宥年一直有安排人打扫。
特别是那颗桃树,现在开的很好看。
树上挂着的那些卡片已经被收起来了。
我把野餐垫在树下铺好,去包里拿东西的时候,才发现那个盒子还没打开看。
我定了定神,手指一动,发现里面是两张卡片。
是很多年以前,我们家和裴家一起聚会的时候一起写的。
只见第一张卡片上用稚嫩的笔触写着「要和爸爸妈妈还有裴宥年永远在一起!」
是我写的。
当时甚至还不会写裴宥年的名字,都是用的拼音。
第二张是我熟悉的娟秀字迹「希望早早能永远开心,多和妈妈分享生活中的故事,妈妈最喜欢听早早讲故事了。」
我抿了抿嘴。
妈妈太坏了,居然不早说。
我还以为……还以为你不喜欢呢。
「姜早?」
裴宥年伸着个脑袋探到我眼前:「你怎么又哭啦?你才是小哭包!」
「你说你许的什么愿?」
「什么?」
裴宥年一愣。
「就是你说往桃树上挂的那个愿望。」
裴宥年挠了挠脑袋。
随后进屋翻了半天。
抱出来一个大铁盒。
铁盒里全是之前写过的纸片。
他翻翻找找,最后递到我面前一个纸片。
「希望能见到二十二岁的姜早。」
有什么被忽略的东西好像重新明显了起来。
杨总监说,裴宥年和小时候的自己互换了。
我面前的这个裴宥年七岁。
他七岁的时候,我六岁。
而我六岁那年……
13.
我六岁的时候差点被拐卖。
当然,后来知道幕后黑手是我那个父亲。
我只记得那天的雨下得很大,我被扔在卡车后面。
我害怕极了,努力移动到后车厢门的位置。
好巧不巧,一个急转弯把我甩了出去。
那是在大马路上,还下着雨,我随时都有可能被车碾压到。
太冷了,地面还硬硬的,逃出来已经用尽了我所有的力气,我很快就晕倒了。
再醒来时,我在一个桥洞下。
面前是一团温暖的火。
火堆对面是一个头发湿湿的哥哥。
我身上疼得不行,看见他就哭了起来。
他明显慌了,不知道该怎么哄我,慌乱之间从口袋里摸出了一个很可爱的手链。
手链上有星星,我很喜欢星星。
「这个给你,别哭了好不好?」
他的声音也很温柔。
我乖巧的点点头。
「……你叫什么名字?」
「姜早。」我珍惜的握着那个手链,「早晨的早。」
大哥哥笑了笑:「很好听的名字。」
「大哥哥你叫什么呀?」
「不告诉你。」
「为什么啊?」
「因为我们很快就会再次见面呀。」
我懵懵懂懂的点点头。
「你害怕吗?」
不知是不是错觉,我总感觉大哥哥看我的眼睛里带着很复杂的神色。
我想了想,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我相信大哥哥不是坏人,是来救我的英雄,所以现在不怕啦!」
「你呀。」
大哥哥揉了揉我的脑袋。
「可是我害怕。」
他故作紧张的说道:「我可怕黑了。」
「你给我讲故事好不好?」
我犹豫了一下,随后靠到他身边:「好啊,哥哥想听什么故事?」
「我想听关于你的故事。」
「特别是……你喜欢的人都故事。」
我眨了眨眼:「哥哥你也有喜欢的人吗?」
「当然啦,」哥哥的眼里闪着光,「她是世界上最可爱的女孩子。」
我点点头:「我喜欢的人也这么说我。」
「嗯,那他很有品。」
然后我兴致勃勃的和他讲起来裴宥年的故事。
没注意到他的嘴角越翘越高。
「嗯,那他真聪明。」
「他听上去就很帅。」
「裴宥年这个小伙不错,值得相处。」
最后他实在憋不住了,低头笑了起来。
「哥哥你笑什么啊?」
「没事,有点困了。」
后来,我和大哥哥一起蜷缩着在桥洞下睡了一晚。
睡得很不舒服,但我很开心。
第二天,大哥哥带我去找回家的路。
「这边……不对,好像是这边。」
可惜我是个路痴。
可大哥哥一点都没有不耐烦,他跟着我的脚步,还和我聊天。
「哥哥你好好啊,你喜欢的那个姐姐一定很幸福吧?」
他眼睛里闪过一丝柔软:「嗯,大概吧。」
我立刻跳起来:「肯定很幸福,我现在和你在一起都觉得很幸福!」
大哥哥愣了一下,抿嘴笑道:「小孩,这话可不能乱说。」
我大概意识到了自己说了什么,瞬间脸红了。
然后很久都没有再和他说话。
直到我们走到了一棵桃树旁。
「真漂亮。」
大哥哥抬眼看着盛开的繁花。
我得意起来:「大哥哥喜欢桃花?裴宥年家里有一颗大的!等回去了让他砍了送给你!」
大哥哥眯着眼看向我:「怪不得你回去后一直嚷嚷着要我把桃树砍了。」
「什么?」
我一时没听懂。
结果大哥哥又笑了起来,蹲下看着我:「没什么,我说,谢谢你,我很喜欢。」
我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我自己。
他的眼睛真的很好看。
比桃花都好看。
我们又上路了。
为了不无聊,我又给他讲起了我和裴宥然的故事。
「他说和我结婚就能证明我们是相爱的。」
「我爸妈是这样,他爸妈也是这样,我想他说的大概是对的。」
「不对哦。」这次大哥哥出声纠正了我,「不是结婚才相爱,是相爱才结婚。」
「结婚不是相爱的必要条件。」
我看着他,露出迷茫的表情。
他无奈的笑了笑,把我抱了起来:「走累了吧。」
「对不起,我现在什么都做不了。」
我以为他说的是我找不到回家的路这件事,我使劲的摇了摇头。
「不是的,你救了我,你是我的救命恩人!」
为了让他打起精神,我努力晃起双手:「这手链我也会一直珍惜的。」
「别晃了小孩,要掉下去了。」
最后,我们走了好久。
大哥哥真的很聪明,他一边带我找回家的路,一边兼职赚钱给我买东西吃。
他是我见过最聪明的人,裴宥年都不如他聪明!
最后,我终于看到了熟悉的院子,还有院子里熟悉的桃树。
「哥哥快看!那棵桃树好不好看!」
大哥哥笑着:「好看。」
但却迟迟不肯跟我向前。
「早早,我不能陪你过去了。」
他蹲下平视我:「你要答应我一件事,好吗?」
我郑重的点点头:「你说。」
「无论以后发生什么,一定要相信裴宥年,好吗?」
「好。」
「他可能有些傻,有些时候不懂得如何表达,但你要相信,他一直在努力爱你。」
不知为何,我好像在大哥哥眼里看到了悲伤。
「好。」
14.
等我回过神来,已是泪流满面。
小裴宥年乖乖的看着我。
「裴宥年。」
「我在。」
「答应我件事好不好?」
我看向他,学着他以前看我的模样。
「无论什么时候,都要保护好我,好不好?」
「当然啦!」
小裴宥年拍了拍胸脯。
「还有,」我笑了笑,「你要记得,我是相信你的。」
「嗯?」
「还有,我也一直在努力爱你。」
突然起了一阵风,桃花开始胡乱飘。
迷了我的眼。
我想,我的爱人,回来了。
15.
我要笑死了家人们。
我已经在裴宥年眼前连续放了三天他一哭二闹三上吊的视频了。
「你怎么这么大啦?我们还能结婚吗?」
「你不喜欢我了哇啊啊啊——」
「你快说你喜欢我,快说啊快说啊!」
视频里的人奶声奶气的,我要笑岔气了。
裴宥年黑着脸把我的手拍掉:「看够了吗?」
「不够哈哈哈哈,还是小时候的你可爱……」
下一秒,对面的人压了上来:「你不是说自己喜欢大的,嗯?」
「……」
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是的,大裴宥年回来了。
我找到了时空互换的机制,就是那棵桃树。
我也和裴宥年重新进行了一次促膝长谈。
他说,他七岁的时候发过一次烧,一直以为这段经历都是梦。
但他还是忍不住去研究时间相关的东西,试图找到这不是梦的证据。
他还说,我父亲面目狰狞的样子一直在他脑海里印着。
所以他从很早就开始调查我父亲了。
我父亲察觉到了,就开始用我威胁他。
他无奈,只能表现出对我的疏离,想让我父亲不要伤害我。
但这正巧给了父亲给我洗脑的机会。
但还好,我信他。
再后来和我结婚,其实他只是想履行小时候的诺言。
但他看到我的时候,却发现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
岁月好像真的磨掉了我们之间原本的热情。
不过好在,我依旧相信他。
要么怎么说,命运很神奇呢。
「所以,我吃自己的醋吃了十五年?」
裴宥年想起自己曾经因为那个星星手链吃过无数次醋。
我直接摊开手:「你还把我手链搞丢了。」
「哪有搞丢,送给小时候的你了啊。」
「所以那个手链其实是哪来的?」
「……」
靠,新的时空悖论。
要放到以前裴宥年肯定又会钻到实验室研究,可现在他只是用力的抱住我。
和以前无数个夜晚一样,似乎想要把握揉进身体里。
「好啦。」
不一样的是,这次,我会主动说爱他。
「乖,我爱你。」
「嗯,我也爱你。」
「或许你说得对,结婚不是相爱的必要条件。」
「不重要了。」他吻上我的唇,「命运真是开了一个好大的玩笑呢。」
我笑着回应他。
可下一秒,我突然想起了什么:「那我们俩有个和你长得很像的儿子这个事要怎么解释?」
「好说,现在生一个。」
床头的桌子上还放着那个装满纸片的盒子。
「希望能见到二十二岁的姜早」的下一张,是「希望二十二岁的姜早很幸福」。
看吧,他的愿望永远是我。
16.
我和裴宥年真真正正的举行了一次婚礼。
在我二十二岁的最后一天。
我们没有请任何朋友,只来了他的父母。
地点在裴家的老宅。
裴母给我妈妈也留了一个座位。
她笑着对空着的座位呐呐自语。
你看到了吗?早早被照顾的很好。
桃树上重新挂上了错落有致的愿望签。
我身着华丽婚纱走出门的那一刻,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桃树下面捧着花束的裴宥年。
他怔怔地看着我,向我伸出手。
我每往前走一步,他的眼眶就红一点。
最后等我走到他的面前,我们俩都已泣不成声。
裴母打趣道:「你们两个怎么回事?小时候彩排过这么多次,怎么到了实战反而紧张了?」
裴宥年把手捧花递给我,他的手都在抖。
甚至说话也开始哆嗦。
我破涕为笑:「太夸张了吧你。」
只见他坚定的握住我的手:「你知道吗?我小时候做梦都想看见这一幕。」
「时间真的给了我一个很棒的礼物。」
最后,我们像小时候无数次彩排的那样,在桃树下相拥。
这一刻,无数个时空的我和他仿佛在这一刻重合。
树上的愿望签被风吹的吱吱作响。
似乎在说,看吧,你以前许下的愿望,我都帮你实现了哦。
等到了一起写愿望签的环节,裴宥年反而不让我看了。
罢了,如今的我也没什么愿望了。
于是我提笔写到:
「爱是和你一起,过去现在与未来。」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