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周年结婚纪念日,老公送我了一双红色高跟鞋。
这次,我没有找他的小秘书算账,而是淡定地把礼物扔掉,回寄了一份离婚协议书。
小秘书却闹上了门,没看到我怒火中烧的样子,她不解地念叨:“这剧情不对啊。”
原来,她也重生了。
我反手扣下她扇过来的巴掌,冷淡说道:“你不嫌腥,他不嫌脏,你俩臭味相投天长地久。”
空气爆炸般挤在肺里,吸不进也呼不出。
胸腔内心脏狂跳,然后骤然停止,如谢幕前的狂欢。
我猛然坐起,眼前一片模糊。
唯有一点猩红刺激着视觉,让意识逐渐回笼。
打开的礼盒里,是一双红色高跟鞋。
我呆坐在原地,久久不能平静。
我竟然重生了。
整理好心情后,我把礼盒扔进垃圾桶,联系律师帮我起草一份离婚协议书。
突然,主卧的门被敲得叮当响。
门外响起娇滴滴的女声:“元堂的文件落在卧室了,我来帮他拿一下。”
僵住了一瞬,我看向礼盒里卡片——Dear玥。
而门外的女人,就叫岑玥。
她是我老公季元堂的秘书。
我豁然醒悟,没有男主人的默许,秘书拿不到钥匙,也不敢如此嚣张地敲门。
我开门冷言道:“你是秘书不是保姆,这种事情可以叫跑腿做的。”
“这是机密文件,只能由元堂最信任的人经手!”
她在激怒我,我偏不搭腔。
岑玥咬了牙,继续煽火:“季太太,今天是你和季总的十周年纪念日,你还没收到礼物吗?”
我回得云淡风轻:“是今天吗?不说我都忘了,你这个秘书真称职啊。礼物?我不小心扔掉了,你替我和季元堂说声抱歉。”
她不可置信地瞪着我,转身小声嘀咕:“不对啊,不应该是这样的啊。”
岑玥恍然大悟地跺了下脚:“韩秋,你故意羞辱我?你个黄脸婆就等着卷铺盖滚吧!”
我反手扣下她扇过来的巴掌。
“也就你把垃圾当个宝,你不嫌腥,他不嫌脏,你俩臭味相投天长地久。”
每句话都让岑玥出乎意料,她悻悻离去。
前世,我不愿相信季元堂会出轨,认定是岑玥故意寄错礼物挑衅我。
我理智全失,冲到公司。
想让全世界知道她勾引有妇之夫。
我们在推搡间,一起滚下了楼梯。
季元堂脸色阴沉,朝我们走来。
我委屈地盯着他,他却抬脚越过我,扶起了岑玥。
医院病房外,悠悠转醒的我听见季元堂和朋友闲聊:“我就是故意不扶她的,吃点亏才能长记性。一会又要看她要哭不哭的样子,烦死了!”
语气藏着炫耀。
十年发妻和偷腥情人斗得头破血流,他季元堂多抢手多有魅力!
可惜他不知道,我肚子里求了整整十年的孩子没了。
而流产导致的羊水栓塞,将很快夺走了我的性命。
岑玥的头磕在了台阶尖角,昏迷不醒被送进ICU。
再睁眼,我重生回收到周年礼物之时。
我猜,前世岑玥在ICU没挺过来,带着怨气也重生了。
可惜活了两世,她依然甘做男人的附属品。
而不自爱的男人,永远是烂白菜。
我当然选择,锁死祝福。
这一世,我要找回丢掉的自己。
第2章
“老婆,十周年快乐!”
我从梦中惊醒,鼻尖萦绕着甜腻的香水味。
挂钟指向两点,纪念日早已过去。
我没有纠结,只是说:“季元堂,你收到协议书了吧,什么时候去办手续?”
伸进我睡衣下摆的手僵住。
很快他又轻松笑了:“秋秋别闹,岑玥不是故意寄错快递的,你看,我把礼物亲自给你带回来了。”
他拿出一个精致礼盒。
打开,是另一双红色高跟鞋。
季元堂说得理直气壮:“怪我没交代清楚,礼物过两天我给你补上就是了。”
岑玥是季氏的实习生。
她对季元堂的仰慕,人尽皆知。
季元堂没避嫌,把岑玥调来做了秘书。
以前他也被小姑娘纠缠过。
可那时他有分寸,女孩知进退,自然没了下文。
但岑玥不一样,她能替季元堂准备长辈贺礼,操办家宴,甚至连给我的周年礼物,也要过她的手。
季元堂把我的沉默当作了原谅,开始没话找话:
“秋秋,我妈过六十大寿你就别去了,你性格太冲动,我怕又闹成上次那样。”
我攥紧被角,气得浑身发抖。
去年婆婆在生日聚会,当着众人的面,羞辱我脏了他们家的门楣,怀不上孩子是我乱搞把身体弄坏了。
我忍不住辩解了两句,公公大发雷霆把我赶了出去。
季元堂没替我说话。
我以为他有苦难言,到头来竟指责我性格冲动。
我瞟了眼床头柜的B超单,翻身背对向他:“昨天我来不及搬家,也以为你不会回来。等天亮我就走,正好给岑玥腾地方,她年轻身体好,一胎八宝不是梦想。”
“韩秋,你别给脸不要脸!一个破礼物而已,至于咬着不放吗?”
我指着他领口上的唇印说道:“我好心成全,你怎么还生气了。”
他恼羞成怒地摔门而去,走之前还甩下一句:“韩秋,我对你从没亏欠,怪只怪你怀不上孩子!”
每个字都想戳进我的肺管子,暗示我要认清现实,低头认错。
十年前,他不顾全家反对娶我进门。
十年后,家族又成了厌弃我的借口。
可惜这次,我不会再卑微求和了。
美好的开始,不等于结局。
我们相遇在阴暗幽深的小路上。
“你老娘值八百,你个小的给二百不过分吧!”
我被一个流氓缠上,他言语极尽羞辱,往我脸上甩了二百块钱。
在我快被拽进树林时,季元堂从天而降,如保护神般挡在我的面前。
“这是我女朋友,还不快滚!”
他虚晃了下拳头,喊得掷地有声。
明明怕得脚都在发颤,还逞强装英雄。
我缩在他高大的影子里,害羞地笑了。
从此,我有了个小跟班。
季元堂每天接我放学,非要看着我进家。
他送我昂贵漂亮的衣服,骗我是地摊货。
他匿名给我家一笔巨款,让我家摆脱受辱求生的日子。
正当我疯狂心动时,听见有人嚼舌头:季家少爷被雏鸡蛊惑,喜欢上了泥潭里的这堆垃圾。
自卑让我拼命逃避,断了和季元堂的所有联系。
直到赌鬼爸爸再次欠下高债,准备把我也卖到窑子还债。
季元堂从天而降。
这次他被打成重伤。
讨债人见事情闹大了,匆匆逃离。
我不知哪来的力气,背着他往医院冲。
眼泪混着血液砸在地上。
医生打趣道:“你们小情侣感情真好,女朋友比受伤的男朋友哭得还伤心。”
季元堂脸颊微红:“我还不是他男朋友呢,不过只是暂时啦。”
后半句话他没说。
我小声接下去:“说不定很快就是了。”
医生走后,我们两人并排坐在病床上。
他微烫的体温随血液熨进我的心房。
季元堂率先打破沉默,言语有些笨拙:“秋秋,你放心,但凡你遇到危险,我一定会挡在你面前。”
我怯懦地讲着自己的一切,好赌成瘾的父亲,穿高跟鞋卖色的母亲,卑贱如草的自己。
害怕他知难而退,更怕他将来反悔。
我还告诉他,妈妈最烦我哭了。
每次我哭她都会骂我:“我为了你连自己都卖了,还不是要每天陪笑,你舒舒服服在家有什么资格掉眼泪!”
我抬起缀满泪光的眼睛望着季元堂:“以后,你不会让我哭吧,唔……”
少年用青涩的行动,堵住了我的不安和眼泪。
季元堂用全部身家给我爸还债,换来了我的自由。
他爸妈不惜用断绝关系,来要挟我们分手,
那几年我们一贫如洗,但浪迹天涯至死不渝。
让我以为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童话可以实现。
“恭喜你们得偿所愿,孩子很健康。”
医生的祝福打断了我的回忆,婴孩的心跳通过听筒放大,如榔头击打在我的心上。
我牵强地笑笑:“是啊。”
这个医生是妇科圣手,一直在帮我调理身体。
知道我怀孕后,她表情雀跃,由衷地欣慰:
“为了这个孩子,你们小两口没少受罪吧,前三个月还是不能掉以轻心。对了,你老公怎么没陪你过来。”
医生看我长久沉默,费解地询问:“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我苦涩地躲开她准备号脉的手,深吸了两口气:“其实,孩子我不打算要了……现在流产来得及吗?”
她不敢相信地瞪大眼睛:“你吃了这么多药,扎了那么多针,好不容易怀上的孩子,怎么说不要就不要了!”
我摇了摇头:“不被期待的生命,就算生下来也不会幸福的。”
医生遗憾地叹了口气:“我明白了。你们回去再商量商量吧,你看孩子手脚都快要成型了。”
我语气坚决:“孩子不要,我选择流产。”
我吃下堕胎药,身体深处揪着痛,但内心畅快。
最后的念想,要被带走了。
我抚摸着B超上孩子的影像,忍不住泪如雨下。
宝贝,你是妈妈的日思夜想啊。
可妈妈瞎了眼,找了一个不负责任的爸爸。
妈妈不愿你出生受这委屈。
当年,我季元堂千辛万苦结了婚。
可最近几年,他对我的爱怜渐渐消散,家里总是冷冰冰的。
婆婆总拿我怀不上孩子的事找茬。
我也认为,如果有了孩子,他就能多分一点注意力给我。
事实证明,我大错特错。
昨夜我连夜搬家,一宿未眠。
坐在出租车上刷到岑玥的朋友圈:“大姨妈痛死了!还是哥哥疼我,给我煮姜汁可乐。”
配图里系着围裙的男人,化成灰我都认得。
你看,他懂得疼爱,懂得呵护。
只不过,对象不再是我了。
第3章
走出手术室,迎面撞见季元堂。
他脸色有些欣喜:“秋秋,昨天我话是说得重了点。你是来做孕前检查的吗?你放心,我们好好备孕,肯定可以怀上的。”
“嗯,怀上了,又流了。”
我实话实说,带着想激怒他的快感。
他脸色瞬间阴沉。
岑玥娇俏地探出脑袋:“秋秋姐,我上班时身体不舒服,季总说他和医生很熟,所以带我来看看。”
我手里的B超单引起了季元堂的注意,他一把夺过,看后满脸惊喜:“你怀孕了,怎么不告诉我啊?”
话没说完,他愣住了。
纸上撕碎的裂口,是几天前他留下的。
那天我恶心想吐。
突然想到月事迟迟没来。
抱着怀疑的心态去医院检查,没想到真的怀孕了!
结婚十年,这是我们的第一个孩子。
我兴致勃勃想给季元堂一个惊喜。
却等来他的夜不归宿。
不过是多问了几句,他翻脸骂我没事找事。
最后,我服软递上B超单,希望怀孕的好消息能让他消气。
他没看一眼,把单子撕成两半。
十周年纪念日那夜,B超单一直在床头柜上。
我没有提醒他,他和岑玥还我的大礼是什么。
季元堂攥紧了手提袋,五指关节发白。
可袋子里装着暖贴和卫生巾,显然不是买给我的。
季元堂嗫嚅着想说什么,岑玥忽然吃痛地捂住小腹。
他慌乱地撕开暖贴递了过去。
没来得及拦下转身离开的我。
我坐在观察室,岑玥自顾自坐在我身边,歪头笑得很甜。
“昨天我没来得及做正式的自我介绍,我叫岑玥,是季总的秘书……”
“兼女朋友?”我打断她。
岑玥脸色失了血色,咬牙切齿道:“你真怀孕了?还是为了留住元堂耍的手段,你们的结婚纪念日,他在陪我吃烛光晚餐,而你只能守着我随便挑的礼物发疯,多可怜啊。”
她语调越来越高,眼底藏着不甘:“要不是你幸运,出现得比我早,现在我早就嫁给他了。怀孕又能怎样,能让季元堂多看你一眼吗?”
我抚上逐渐绞痛的小腹,嘲讽开口:
“若他先遇到你,你怎知不会和我落得一样的下场?”
“说得好听点,你是他女朋友,不好听一点,你就是个见不得人的三儿。”
“老天给了你第二次机会,你怎么还是一副没有男人就活不了的样子?”
岑玥的表情彻底垮掉:“他的眼里只有我!就凭这一点,我赢了!”
她看向我的小腹:“你也别想母凭子贵,等我怀孕了,他肯定会和我结婚的!”
身下有暖流涌出,我猜是堕胎药起作用了。
岑玥按了几下电话,听筒里传来婆婆的声音:“韩秋,你从来没当你是季家儿媳,既然现在元堂有了玥玥,你就等着离婚吧!”
我早就想离婚了。
奈何有人既要又要,不放我走啊。
婆婆的声音变得模糊。
我脑袋一阵眩晕,小腹里的器官像麻绳一样拧在一起。
岑玥的得意表情,在我眼里变成重影,左右晃动。
身体逐渐脱力,往一边倒去。
过往的种种在眼前闪现,从幸福委屈到失望,最终绝望。
难道,我还是摆脱不了死亡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