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志异:凤阳士人

长岳和文化 2024-09-30 18:38:47

在古老的凤阳县,有一位勤奋好学的读书人,他心怀壮志,渴望在学问的海洋中探寻更多的真知,故而决定出远门求学。临行前,他深情地望着妻子,目光中满是眷恋与不舍,坚定地说道:“亲爱的,我半年后就回来。”那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仿佛半年之期是一道不可逾越的红线。

然而,时光匆匆,他这一去竟是十多个月,期间竟如石沉大海,音讯全无。家中的妻子,每日每夜都在思念着他。那思念如同绵绵不绝的丝线,紧紧缠绕着她的心。白天,她在操持家务时会不自觉地望向远方,期待着那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夜晚,她躺在床上,望着空洞的屋顶,心中的思念愈发浓烈。

一夜,如水的月光透过轻薄的窗纱,如水般轻柔地照射进屋内。那皎洁的光芒,洒在妻子的床榻上,让她本就难以平静的心湖更是泛起了层层涟漪。她不禁又一次深深地陷入对丈夫的思念之中。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正在她愁肠百结之时,忽然,一个头插珠花、身穿绛色裙子的美丽女郎,如仙女下凡般轻盈地掀开门帘走了进来。只见她脸上带着亲切的笑容,柔声问道:“姐姐,你莫不是想见见你丈夫吗?”妻子听闻,犹如在黑暗中看到了一丝曙光,急忙欣喜地答应着起身。

女郎见状,便热情地邀请她跟自己走。妻子心中虽满是欢喜,但又担忧路途遥远难行。女郎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连忙宽慰她不要担忧。于是,两人一同出门。出门后,女郎温柔地挽着妻子的手,踏着如水的月色,并肩往前走去。

约走了几十步,妻子见女郎步伐轻盈,走得非常快,而自己却力不从心,实在跟不上。她只好气喘吁吁地喊女郎等等,说要回去换双鞋子。女郎善解人意地扶她坐在路边,毫不犹豫地从自己脚上脱下鞋子,大方地借给她穿上。妻子大喜过望,穿上后竟发现十分合适,仿佛是为自己量身定做的一般。于是,她精神一振,起身跟着女郎,大步如飞地继续赶路。

不一会儿,前方出现了一个身影,妻子定睛一看,竟是丈夫骑着一头洁白如雪的骡子迎面走来。他看见妻子,脸上满是惊愕,急忙跳下骡子,关切又疑惑地问道:“你要去哪里?”妻子眼中泪光闪烁,激动地说:“正要去找你呢。”丈夫满心疑惑,又问那女郎是谁。妻子还没来得及回答,女郎已捂着嘴,娇笑着说:“先不要问了吧。娘子奔波了一夜,很不容易;郎君又星夜赶路,想必人和牲口都很累了。我家距这里不远,请你们前去住宿,明天一早再走不迟。”

夫妻二人闻言,四下一看,只见几步外果然有一个宁静的村庄。在月光的映照下,村庄宛如一幅水墨画,透着神秘而宁静的美。三人便一同前行,进入村内一个整洁的院子里。

女郎热情地喊起已经睡下的奴婢,让他们赶紧起来做饭招待客人。又贴心地说道:“今晚月色明亮,如同白昼,我们不必点灯了,就坐在花台上的石凳上吧。”丈夫将骡子细心地拴在房檐前的一根粗壮的大柱子上,然后放心地坐下了。

女郎转头对妻子说:“我的鞋子大,可能不大合脚,路上穿着很不舒服吧?你回去时有骡子骑了,请把鞋还给我吧。”妻子满怀感激,连声道谢,把鞋还给了她。

一会儿,丰盛的酒菜便被端了上来。女郎亲自斟上酒,笑意盈盈地说:“你们夫妻久别重逢,今晚得以团聚,我借这杯薄酒,表示对你们的庆贺!”丈夫也赶忙端起酒来回敬女郎。主客之间欢声笑语不断,杯盏交错,气氛十分融洽投机。

渐渐地,丈夫的一双眼开始不老实起来,老盯着女郎,眼神中透着轻佻,频频用暧昧的话语挑逗她。而对久别重逢的妻子,却仿佛视若无睹,一句亲热的话也没有。女郎也毫不避讳,秋波流转,娇笑着说些情意脉脉隐晦的话。妻子无奈,只好默默地坐在一旁,装出听不懂的样子,心中却满是苦涩与委屈。

又过了许久许久,那时光仿佛凝滞了一般,丈夫和女郎的酒意愈发浓烈,如同汹涌的潮水,一浪高过一浪。他们所说的话,也越发地轻薄放肆,毫无顾忌。女郎的脸颊泛着红晕,犹如熟透的苹果,她再次拿起一个硕大的酒杯,殷勤地劝客。丈夫则连连摆手,推辞着说道:“我真的喝醉了,实在是喝不下了。”然而,女郎却不依不饶,更加苦苦相劝,那眼神中透着执拗与急切。

丈夫见状,便嬉笑着说:“你要是肯为我唱支曲子,我就把这杯酒喝了!”女郎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随即优雅地以象牙板拨弄着琵琶,那清脆的弦音仿佛能穿透人心。她婉转地唱道:“黄昏卸得残妆罢,窗外西风冷透纱。听蕉声,一阵一阵细雨下。何处与人闲磕牙?望穿秋水,不见还家,潸潸泪似麻。又是想他,又是恨他,手拿着红绣鞋儿占鬼卦。”唱完之后,她微微抿嘴一笑,娇嗔地说道:“这是市井里巷中的俗调,实在不配让您这样的贵人听。只是因现今流行这种调子,所以姑且模仿模仿罢了。”她的声音娇滴滴的,犹如黄莺出谷,神态更是风骚妩媚,让人难以抗拒。

丈夫瞬间被她迷得神魂颠倒,整个人仿佛失去了理智,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感和行为。

过了一会儿,女郎假装醉了,摇摇晃晃地离席走开;丈夫也像是被勾了魂一般,立刻站起身来,鬼鬼祟祟地尾随着她去了。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很久很久之后,二人依旧没有回来。伺候他们三人的奴婢们,在这漫长的等待中又累又困,一个个都趴在廊下,沉沉地睡着了。

只剩下妻子一人,孤零零地坐着,她的内心充满了又羞又气的复杂情绪,愤懑不堪,犹如即将爆发的火山。她想要逃离这个让她感到耻辱的地方,然而,夜色茫茫,如同一张巨大的黑色帷幕,将一切都笼罩其中,她竟然不记得来时的路了。心中踌躇不定,不知如何是好,她便站起身来,怀揣着忐忑与不安,偷偷去看那二人究竟在干什么。

刚走近窗子,便从屋里隐约传来男女狂荡的声音。她又屏息细听了听,只听见丈夫平时和自己在床上时说的那些亲热话,此刻却向着那女郎尽情倾吐,不禁气得双手直哆嗦,心里颤抖不止,仿佛有无数只小虫在啃噬着她的内心。可她又能有什么办法去阻止他们呢?在这绝望的时刻,她真恨不得立刻跑出门去,纵身跳到沟里,就此结束这痛苦的生命算了!

妻子气愤地刚走出门外,忽然看见弟弟三郎骑着马缓缓走来。三郎英姿飒爽,看到姐姐满脸泪痕,神色凄然,急忙跳下马来,关切地询问道:“姐姐,到底怎么了?”妻子抽抽噎噎地向弟弟诉说了事情的经过,那话语中充满了委屈与愤怒。

三郎听后,怒发冲冠,双目圆睁,立即跟姐姐回去,径直冲向那女郎的家里。只见屋门紧闭,里面仍在传出隐隐约约、咕咕哝哝的情话。三郎怒火中烧,举起一块斗大的石头,用尽全身力气往窗子上猛力砸去,只听“哗啦”一声,窗格子被砸碎,石头直直地飞了进去。

只听屋里传来惊恐的大喊声:“郎君脑袋破了,怎么办!”妻子听了,顿时惊愕万分,泪水如决堤的洪水般汹涌而出,大哭起来,埋怨弟弟说:“我没有要你杀死我丈夫。现在可怎么办?”三郎怒目圆睁,瞪着眼说:“你呜呜哭着求我来,刚替你出了心中这口恶气,你就又护着丈夫,怨怪弟弟!我不愿供你支使!”说完,他转身就想走。

妻子急忙拉住他的衣服,苦苦哀求道:“你不带我一起走,要到哪里去?”三郎一挥手,毫不留情地把姐姐推倒在地上,然后头也不回地脱身而去。

妻子猛地一下惊醒,这才发现原来只是做了个梦。她躺在床上,心有余悸,额头上满是冷汗,回想起梦中的情景,依旧感到心惊胆战。

第二天,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刚刚洒向大地,丈夫果然如期回来了。他骑着一匹毛色纯净如雪的白骡子,那骡子步伐矫健,身姿挺拔。妻子见了,心中不禁涌起一阵强烈的惊疑。她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心里像揣了只小兔子般嘀咕着,可嘴上却硬是没吐出半个字。

过后,当生活的琐碎暂时停歇,夫妻二人坐下来谈起来时,丈夫这才缓缓道出,那一夜他也做了个梦。在那虚幻缥缈的梦境之中,他的所见所遇,竟和妻子做的梦完全一样,仿佛是命运刻意安排的一场巧合。二人面面相觑,只觉一股深深的惊骇在心底蔓延开来。

不久,三郎听闻姐夫从远方归来,满心好奇的他也急匆匆地赶来探问。在温馨的屋内,三人围坐一团,你一言我一语地交谈着。说话间,三郎满脸兴奋地对姐夫说:“昨夜我梦见你回来,今天果然就回来了,这也太奇怪了!”姐夫听了,脸上露出一抹释然的笑,接着说道:“幸亏没被石头砸死!”三郎被这没头没脑的话弄得惊愕不已,连忙急切地询问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姐夫见状,便将自己和妻子所做的那个离奇的梦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三郎听后,整个人呆若木鸡,大吃一惊。原来,这晚三郎也做了一个令人匪夷所思的梦,在他的梦中,姐姐满脸泪痕,向他哭诉,而自己则朝着窗子上抛石头。这三个梦竟然完全相符,就像是冥冥之中注定的一般。可令人费解的是,那在梦中出现的神秘女郎究竟是什么人?她为何会出现在三人的梦境之中?是命运的捉弄,还是某种未知力量的指引?这一切的谜团,如同厚重的迷雾,笼罩在他们心头,让他们百思不得其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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