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爱笑笑
和肖瑛分手一个月,我的情绪还是反反复复,走不出来,很容易就崩溃。
我眼睛肿肿的,睁不开眼,很不舒服。闺蜜嘉雯害怕我出事,她搬过来和我一起,每天她都会想着法子逗我乐。
可我开心不起来,只要一想到,便是欲语泪先流。
今天下午,嘉雯带我出去游玩,坐车回到家的时候,起身起猛了,一不小心磕到了头,特别疼,眼泪止不住流下来。我一下子就绷不住了:“怎么这么糟糕。”
1.
站在家门口,听到屋里传来爸妈激烈的争吵声,夹杂着碗筷碎裂声。
“你真听你妈的话,咱俩明天就去离婚!”
“你别这么小气,再说了,咱妈说的也对。”
“那是你妈,不是我妈!”
妈妈愤怒的声音,爸爸那漫不经心的回答充斥我的耳旁。
我愣在原地,不知何去何从,一只手牵住我的小手,是邻家大哥哥肖瑛。
“小乖,去我家好不好,哥哥给你拿奶糖吃。”
我眼里含着泪,抓紧了大哥哥的手:“好。”
大哥哥一把把我抱起来,他问我:“小乖,想吃什么味的奶糖,大哥哥都有哦。”
眼泪遮住了我眼睛,争先恐后地冒出来了,我说:“不知道。”
云姨瞧见了我和大哥哥:“小乖啊,怎么掉金豆豆了,是不是大哥哥欺负你了,云姨替你教训他!”
我摇摇头:“大哥哥没欺负我,云姨。”
大哥哥把我放在座椅上,找来了一个小圆盒,打开圆盒,拿了一颗放进我嘴里。
我的嘴里被塞了一颗大白兔奶糖,甜甜的,软软的。
“小乖,别掉金豆豆啦,哥哥把糖糖都给小乖,好不好。”
他抱着我,哄着我,给我唱童谣小白兔。
我哭累了,在大哥哥怀里睡着了,他的衣服上有干净的皂角味,很安心。
那年李倩五岁,肖瑛十一岁。
李倩睡睡不安稳,肖瑛轻轻地拍着,说:“小乖不怕啊,哥哥在。”
他嘴里轻声哼唱着童谣,小乖睡的安稳。
2.
窗外蝉鸣,竹影斑驳,风拂面而来,都是热的,带着一股热气。
爸妈离婚了,我跟着妈妈一起生活,爸爸把房子留给了我们。
爸爸走的时候,我跟他说:“爸爸,可以陪我玩会吗?”其实我更想说,爸爸可以留下来吗?不和妈妈离婚,我们一家人好好的,在一起生活。
那个记忆当中儒雅随和的爸爸不在了,他很不耐烦:“走开,走开!”
我紧紧地抱着手里的兔子玩偶,很委屈,眼里含着泪,看着爸爸走出门去。
爸爸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你以后和你妈一起生活了。”
过了两三月,爸爸再婚了,奶奶很喜欢那个和爸爸结婚的阿姨,据说好生养,一看就是生儿子的样。
渐渐的,妈妈也好似变了,不再是我记忆当中喊我小乖,专门给我炒辣椒炒肉的温柔妈妈。
我同龄玩伴少了,他们也不再来我家玩。
他们每次来我家玩,妈妈都会当着大家的面,呵斥我:“你怎么总是这么爱玩!回你自己屋去,立刻!”
我再一次回到客厅的时候,大家都走了。
我回到学校,大家都在议论我的妈妈,都说:“李倩的妈妈变了,好像吃人的妖怪。”
我也不知道该如何说,我也觉得温柔的妈妈变了。从前,伙伴们去我家,妈妈都会准备好水果,和大家一起玩。大家都觉得我有一个温柔的好妈妈,十分羡慕我。
我放学,不敢有停留,也不敢去朋友家玩。
妈妈会说:“是谁让你跑去玩的!以后放学必须马上回家!”
我知道妈妈很不开心,所以我很努力的学习,努力去争得一个好名次,想让妈妈开心。
有一次,我取得了一个班上第二的好成绩,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妈妈。
妈妈说:“你看王叔叔家的孩子,回回取得第一的名次,你学学!第二有什么好骄傲的!别人都能考第一,你为什么不行!”
我觉得家里压抑极了,每天醒来都会觉得有一块大石头压着,自己像那溺水的人贪婪吸着最后一口空气。
我每次都是早早的去上学,在路上就可以早一点遇到太阳,可惜每一次都是大雾弥漫,快到学校的时候,太阳才会陪我走进学校里。
有一次,我起晚了,路上还是有很大的雾,我抓紧地赶路程,背着一个大大的书包,里面装着我上学要用的全部书。
“叮叮叮”,大雾里传来自行车的叮当声,我转头一看,是大哥哥肖瑛。
“小乖”,自行车停在了我旁边,我停下脚步。
“肖瑛哥哥!”
“小乖,去上学吗?”
“嗯”
“我载你,来!上车。”
我坐上了自行车,肖瑛哥哥问我:“小乖,坐稳了!我平时怎么没在路上看到你啊?”
“今天起晚了”,我一说话,嘴里的热气也变成了白雾。
“你读三年级了吧,怎么样,老师讲的课跟得上吗?”
肖瑛努力蹬着自行车,问着李倩。
“老师都讲得很好,听得懂。”
……
肖瑛把小乖送到了校门口:“快去吧,别迟到了!”
李倩小脸冻得红脸扑扑,冷得轻轻打颤,走之前,肖瑛把脖子上的围巾给小乖戴上:“别冻坏了,小乖,天气冷,多穿点!”
李倩对肖瑛笑了笑,说好,走进学校里了。
3.
春去秋来,一年又一年。
肖瑛去了隔壁镇上读书,一个月才回一次家。李倩又是一个人早早的上学,她的大哥哥不会在秋天里,给她再摘秋天里的野花,递给她用布袋装的柿饼,给她捉在晚上路边一闪一闪的萤火虫。
我很舍不得大哥哥,我又得一个人上学,伤心事只能自己知道 。
大哥哥肖瑛去上学前,给我留了一个电话,写在了妈妈给我新买日记本上,说:“遇到什么事情,不能解决的,给我打电话。”
我满不在乎:“我会有什么事,要给你打电话!”
他揉揉了我的脑袋:“小乖,万一你走丢了怎么办?”
“怎么会,我又不会乱跑!”
谁曾想,一语成谶,我走丢了。
我因为妈妈工作,去隔壁春陵江镇读书。妈妈在工作的地方租了个房子,离镇上有两三公里,我搬到一个陌生的环境里,读书生活。
上学第一天,那天妈妈早早地领着我,认识老师。她早早地离开了。
老师很和善,她说还没上课,我可以先去教室,认识一下新朋友。我欲言又止,不知道说些什么,老师她要备课,便没再搭理我。
我走在教室门口,走走停停,不敢进去。我好像等待了一个世纪那么久,怎么还没上课。
班里的同学们进进出出,有不少人向我投射好奇的眼光,我很想鼓起勇气和他们打招呼,不知怎么开口。
上课铃声响起,老师来了,把我领进门,向大家介绍我,一个转到他们班的插班生。
一天很快就熬过去了,到了放学时间,同学们一个个离去,我有点着急,怎么妈妈还不来接我。
我硬着头皮从长街的这头走到长街的那头,假装我知道回去的路,假装我在回家。
时间一点点流逝,路上行人的眼神告诉,他们好像知道了我不知道回家的路,路边做棉花糖的摊也收摊了。
我暗暗给自己打气:“没事!妈妈今天领我来的时候,好像走的是这条路,这个方向。往回走就可以了!”
我一直走,走过桥头,路过镇中学,继续走,走到我有点累的时候,看到一个刷着白墙的房子,白墙上有一个很大的红色五角星。
心里更加确定,自己是走对了的。今天早上妈妈来送我的时候,我也是看到了一个有红色五角星的屋子。
不知道走了多远,人烟逐渐稀少,我开始慌了,自己开始动摇,自己是不是走错了。
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叔叔,他在家门口打理他的车,我尝试问他:“叔叔,你知不知道清口啊?”
他说他不知道,附近没有一个地方叫做清口。
“谢谢叔叔!”
我离开了那里,向那个方向继续走,走的更远,走的更久。
我记得自己走的很远了,走到路两旁只剩下大片绿幽幽的水稻,远处还有重重叠叠的山丘,往来时的路望去,也是望不断的山和水稻。
我走到路上,满脑子止不住的胡思乱想,我会不会就这样走丢了,会不会被拐卖,爸爸妈妈会不会,再也找不到我……
我开始绝望了,眼睛里的泪决堤了:“为什么妈妈还不来接我!”
我眼前只剩下眼前这条路,一直走着。
又不知道走了多远,我在路上,看到了两个高高的哥哥,背着包。
我没哭,忍着泪,走过去:“哥哥,你们知道清口吗?我找不到路了”
他们说清口离着这挺远的,我的方向走错了,我快走到另外的一个镇了。
“你知道家里人的电话吗?我这有手机,你可以给家里人打个电话。”
我没有爸妈的电话,突然我想起来了我的日记本上有一个电话。
我打开了书包,翻到了电话号码,陌生的哥哥们帮我打了电话,电话接通了。
“喂,哪位?”
“喂,肖瑛哥哥,我是小乖,我不知道回家的路了。”我的眼泪不听话,止不住流下来,想说的话再也说不出。
一个哥哥接过电话,和肖瑛哥哥交谈起来,另外一个哥哥安抚我,说一会就能回家了。
哥哥们领着我,走来时的路。在路上,哥哥们跟我说,他们是到隔壁镇上求学的学生,今天他们放假回家。
继续走了一会,走到了一个路岔口,那里有一个加油站。哥哥们问我,累不累,想吃东西吗?
我摇摇头,心里想的只有回家。
不久,肖瑛哥哥坐了一个叔叔的摩托车,到了加油站。
“哥哥!”
“小乖!”
我等在原地,看着肖瑛哥哥和其他两个哥哥交谈,我们便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我跟肖瑛哥哥说:“我还没跟那两个哥哥说声谢谢呢!”
他说:“没事,我已经跟他们说过谢谢了,他们说你是一个爱哭包,而且还是一个路痴!”
“真的吗?”
“假的,他们夸你很勇敢!”
“肖瑛哥哥,你总是逗我!”
那年李倩十一岁,肖瑛十七岁。
肖瑛带李倩找到了回家的路。
后来,妈妈总能准时来接我上下学。我不知道的是,事后肖瑛找到妈妈,让妈妈多关心一下我,要不是两个好心人,我多半就找不到,走丢了。
4.
我十八岁那年,妈妈和一个叔叔结婚了。叔叔在金钱上从来没有亏待过我,他和我妈妈生了一个弟弟。
弟弟长的胖乎乎的,像极了年画上的小仙童,逢人就笑,不怕生人,惹人稀罕他。
妈妈把大部分时间和精力投注在照顾弟弟身上,很少看管我了,让我心里轻松许多。
临近高考,我和班上同学一样紧张。班上好似有一团黑雾笼罩着,吹不散,我在雾里看不清,辨不明。
我心里面还有抑制不住的激动,高考过后,我要填一个离这儿远远的地方,逃离那个家。
高考结束,我填了一个自己很喜欢的专业,历史学。
录取通知书到家的那天,妈妈知道了我填的志愿,不是她教的那样填的。
“你怎么填的地方那么远,我不是跟你说了吗,就填我们这的本地大学!离家近。”
“还有你专业怎么填了个历史学,我之前不是跟你说了吗!填个医生、教师有关的专业,出来当个老师、医生,工作稳定。”
“再说了,历史学有什么好的,学了有什么用!你总是在意过去,管好你自己现在和未来!”
“妈妈都是为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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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盖过一声,我来不及解释,也不想解释,不再理她,只想走进我的房间里面,自己待会。
“长大了,翅膀硬了,你有没有在听!”
她拽着我的手,不让我离开。
我尝试挣脱,挣脱不开:“放手,我让你放手!”
我的情绪一瞬间爆发,委屈心酸把我淹没。
“你为我好!你真为我好,那你问过我吗!我想要什么吗!从小到大,你一直管着我,从来不问我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你说的出我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吗?”
“我喜欢学历史,它不是没用的!从小我就就很听你的话,一直按照你的意愿生活。我情绪崩溃的时候,学不下去的时候,给你打电话,求安慰的时候,你是怎么说的!”
“你没说什么,便挂了,手机那边传来嬉笑声,我听得一清二楚!”
“我就是想逃离这,离这远远的!”
“再说了,你现在不是有弟弟了,我这个大号练废了,你不是可以接着练小号吗?我有自己想过的生活,请不要把你的意愿强加在我的身上!”
我挣脱她的手,手上圈圈红印扎眼,我只想快点逃进我的房间。
“砰!”
我蜷缩在床上,紧紧抱着兔子玩偶。
在那个夜里,我躲在厕所里,捂住嘴,任凭泪流下,我真的很害怕,我考不上大学。
我严重偏科,数学考试考了二十几分,模拟考的总分数也很差。我给肖瑛打电话:“哥,怎么办?我要考不上大学了。”
“小乖,别害怕,你说我听着。”
他听我说话到深夜,直到我的手机电量不足。他说记得用冷水打湿毛巾,冷敷一下眼睛,免得明天眼睛不舒服。
他还跟我说:“小乖,你要在心里种一颗坚强的种子,让它生根发芽,长成苍天大树,让它去保护你。”
“小乖,不要害怕,你自己会成为光的,照亮自己。”
“小乖,我相信你!”
这些话支撑我度过漫长的、吃人的黑夜。
5.
我第一次出远门,一个人提着行李箱爬楼梯,一个人在候车室等车认方向,一个人无助地穿梭在人群里,追赶着即将出发的列车。
出站口处人海茫茫,我拖着行李箱,着急辨别出站的方向。
“小乖!”
我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到了肖瑛,立如芝兰玉树,笑若清风朗月。他还是我记忆中的那个温柔哥哥。
他接过我手中的行李,送我去学校,路上他和我一路闲聊着。
进了学校,到宿舍楼下,他帮我从车上拿下行李箱,说:“小乖,好好照顾自己,有什么事情给我打电话,我的电话一直没换。”
“好,谢谢哥。”
暑假的时候,我和肖瑛一起回到了老家。路变得更宽,街上十分有韵味的老树被推掉了,换上了整齐划一的树。
我的房间变成了小弟弟的房间,妈妈说我不经常住,我的房间采光好,让小弟弟住,我同意了。
妈妈说我房间的东西又脏又旧,帮我丢了很多。我在储物箱里翻了翻,没找到那只又旧又破的兔子玩偶。
“你总是不经我允许扔掉我很多东西,可能那些东西在你看来都是又脏又旧,没有价值的,但是对我来说不一样,那是爸爸留给我的兔子!”
我忍着怒气,继续说:“我没有准备扔它。”
妈妈显得局促:“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它对你很重要,我只是觉得它旧了,该扔了。”
“姐姐,抱!”
小弟弟扒拉着我的腿,我把他抱了起来,他冲我乐呵呵地笑。
我忍不住说了一句:“小傻子!”,懒得搭理我妈,不想与她争辩。
小弟弟笑得口水都流下来了,流到了他的小围兜。
他说:“不傻,我不傻!”
他的小胖手努力够着,趴在我的肩上,软糯糯的说:“姐姐。”
小孩真不可爱。
傍晚在路上,我提着一兜零食,手里拿着雪糕,把雪糕含在嘴里,冰冰凉凉,甜口。
“你又和佳姨吵架了”,肖瑛问着我,我们并肩走着。
“不是我想和她吵,是她一直不尊重我,一直想掌控我,她想让我乖乖听话,想让我成为木偶,她就是那个木偶掌线人。”
“她还把我爸给我买的兔子玩偶给扔了,说什么,又破又旧,该扔了。”
“我懒得跟她吵。”
肖瑛摸了摸我的头,他还想摸我头。
我躲开了:“你干嘛,待会儿头油了,还有你不知道摸我头,会让我长不高吗!”
“哈哈哈哈,小矮瓜。”
“肖瑛,你完蛋了!”
他溜的好快:“小矮瓜,来追我啊!”
我在他后面,提着一兜零食,追赶他,跑的气喘吁吁:“你幼不幼稚啊!”
“不来了。”
我停下脚步,不再追赶他,他也停下来了,他还往回走,走到我面前。
我一把抓住了他,威胁他:“还敢不敢摸我头了,都说摸头会油的。”
他连连告饶:“小乖,我错了!”
我放开了他,往前走去,一脸傲娇:“那就勉为其难的原谅你了。”
第二天,肖瑛从集市上给我买了个兔子玩偶。他说这个兔子玩偶也是独一无二的,是他送的。他还说请叫它兔子先生,它会接替上一个兔子,一直陪伴我。
在乎你的人会照顾你的情绪。
6.
农历九月初八,是我的生日。大学室友们在学校外面租了一个日租房,买了很多食材,打算一起给我过个生日,我说好。
她们说,我是主角,不用做饭,晚点到。
我收拾了一下出门,室友嘉雯和我去超市,买了点吃的干果零食和饮料。看了看时间,东西买了差不多,我和嘉雯去往日租房。
快到到楼下了,有室友给我打电话,说还差一瓶生抽,让我路过楼下超市的时候,带一瓶。
我说着好,嘉雯便自顾自的把大袋的东西提上了楼,让我去买生抽。我倒了回去,去超市买了瓶生抽。
坐电梯的时候,我在想她们以什么方式迎接我呢,心里知道她们多半是给我开门,关着灯,唱着生日歌,庆祝我生日快乐。
不论哪种方式给我过生日,我都很开心。我很久没有这样像样的,过自己的生日了,除了小时候爸妈一起给我过生日。
每年到小弟弟过生日那天,妈妈会做一桌菜,和叔叔一起给小弟弟生日。而我也能沾沾小弟弟的光,吃一块他的生日蛋糕,心里权当他们也给自己过生日,祝一声自己生日快乐。
“叮——”
楼层到了,我出电梯门,按照室友给我的地址,敲响了房门。
室友发来消息:“房门没锁,直接开门就可以了。”
我打开了门,屋里黑漆漆的。我走进门内,把门关上了,心里想着她们怎么不说话。
“祝你生日快乐!”
一个人推着一个装着蛋糕的小推车,缓缓走到我面前。
渐渐的,一人独唱变成了多人合唱:“祝你生日快乐!happy birthday to you!”
周边的小彩灯亮起来了,墙上的“Happy birthday to you”格外的闪亮。
那人一出现,我便知道了他是谁。
“小乖,生日快乐!”
我的眼泪直接冒了出来,我没有准备,也没有想到他会亲自来给我过生日。
“谢谢你,肖瑛!”
灯亮起,她们一起说:“倩倩,生日快乐!”
“谢谢大家,谢谢你们专门给我过这个生日!”
她们没说话,肖瑛捧着一大束玫瑰花,双膝下跪:“小乖,我喜欢你很久了,你愿意做我的女朋友吗?”
“嘿,哥们,你第一次表白吗?是单膝,不是双膝。”嘉雯调侃到。
大家哄堂大笑,我也忍不住笑了。
他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马上改成了单膝:“人生第一回,第一回!”
“我愿意,小乖愿意!”
“哦!”大家一起起哄。我把肖瑛扶了起来,接过他手里的花,碰到了他的手,他的手微微颤抖,紧张到出汗。
“谢谢你,小乖!”
他看我的时候眼里有光,像极了他送给我的兔子先生,眼睛汪亮汪亮的,关注着我的一举一动。
我微微一笑:“不用谢,我的男朋友!”
到切蛋糕环节,肖瑛帮我切蛋糕,他嘴里说祝词:“从头切到尾,顺风又顺水。从左切到右,健康又长寿。筷子一拿,富贵荣华。筷子一落,快快乐乐。筷子一挑,一切都好。蛋糕上头,鸿运当头。”
他用筷子挑起了一小块蛋糕,笑着望着我,抹在了我的额头上,应那句“蛋糕上头,鸿运当头。”
“祝小乖生日快乐,每天都快快乐乐,幸福安康。”
掌声四起,我心里许着愿,愿年年似今朝。
我们吃着、玩着、乐着,最后大家和肖瑛收拾了桌上的残局,我陪肖瑛在厨房收拾碗筷。
第二天早上,肖瑛用最后一点食材给大家煮了养生粥,我们吃完了,收拾收拾便离开了那。房间还是来的模样,干净整洁,好似没有一丝变化。
唯一有变化的是,肖瑛跟我表白了,成为了我的男朋友。
7.
我和肖瑛确定关系后,第一次约会。
月上柳梢头,路灯晕染了夜晚,银链链的池塘里水也变得温柔。
我莫名的尴尬起来,这好似我们的第一次见面,但又不是我们的第一次见面。
我让他走在前面,我跟在后面。
他说:“你拉着我的衣服吧,我怕你走丢。”
我莫名信了他的话,很乖的拉着他的衣角,走了一路。
我买的新鞋有点磨脚,走快了,越磨越痛,不免放轻了脚步。
他好像发觉了什么,停了下来,摸了摸我的头:“小乖,你不舒服要跟我说呀。”
我哑然,想开口说几句解释。
他蹲了下来,背着我走,把我背回了寝室楼下。
月光皎洁,他背着我,走了很长的一段路。
我们会一起去骑自行车,去爬山看朝霞。霞光万丈,他拍下我与霞光的合影。
我们会一起在河边爬梯,在公园点外卖,微风拂面,我们笑着聊天。
我们会一起去赶海,提着桶,拿着小铲,捡着漂亮的海螺。
在海边有秋千,小朋友们玩的不亦乐乎,小朋友的妈妈们,都说太晚了,喊小朋友回去睡觉了。晚霞映入海面,水天一色,我望着她们,心生羡慕。
“走,你去坐,我推你!”,肖瑛拉着我,让我坐上了秋千。
我坐上秋千,双脚离地的不适,让我紧紧的拽着秋千的铁链。
“你别怕,小乖,我轻轻推。”,他在后面轻轻地推着我,心里面有着踏实感,不那么的害怕,我也渐渐地放松。
在空中飘荡起来,轻松愉悦。
这时候的我,也是一个小朋友啊。
他喜欢打游戏,我呆在他旁边看文献。他真的很幼稚,像一个小孩儿一样!他手里面的游戏人物死一回,就亲我一口。有时候我懒得搭理他,他还委屈巴巴的把我的头扭过去,用他那汪亮汪亮的大眼睛,看着我。我没办法,亲了他一口。他像是得到了糖果的孩子,开心的不得了。
我下班了,他会骑着他的小电驴来接我,我们一起去买菜,他做饭。每次我大展身手,给他尝尝我的手艺的时候,他总嫌我做饭不好吃,的确我做饭也不好吃。他做的饭,我可以吃一辈子。
他在拖地,我躺在沙发上,突发奇想:“哥哥,我用我的工资养你吧,你就在家洗衣做饭,当一个家庭贤夫吧!
“你的那点工资养得活我吗?”,他停下来,拄着拖把,笑着对我说。
我哈哈的笑了起来:“对哦。”
今天又是小乖努力工作的一天!
8.
肖瑛淋着雨回来的,他最近负责一个项目,总是忙得很晚。
“回来了,外面下雨了,赶快洗洗吧,别着凉了。”
“嗯。”
我躺在客厅的沙发上追剧。
接着,他默不做声,去洗澡了。
他出来的时候,我递给了他一杯姜糖水,顺势也拿过了他手里面的毛巾。
“喝点姜糖水,驱驱寒。”
“还有啊,你总爱湿着头发,别到时候喊头痛。”
擦了擦他的湿头发,我拿来吹风机,吹着他湿漉漉的头发。
“吹干了。”
我们吃完饭洗漱了准备休息。他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变得不爱说话。
“怎么了?为什么不说话?是不是不爱我啦?半天都不搭理我一句。”“
我说这话好像炸醒了他,对我说:“有点累了。”
我转了个身子,和他面对面,抱着他:“是工作上的事情吗?”
“嗯,项目一直不能顺利下去,有点焦虑。”,他习惯性的摸我头。
“你最近都很忙,为这个项目多熬了几个大夜,你很努力。我知道你是为我们的未来奋斗,一直都在谋划为我们的未来。”
“哥哥,你很棒了哒!”
“哥哥,你还有我呀,我这个开心果一直会陪伴你的。”
不知我哪句话戳中了他的笑点,他笑了起来。
我算起了旧账:“哥哥,你这个负心汉,你倒是开心了,刚刚一直不理人家!”
“有我这么个貌美如花,善解人意的女朋友,是你的福气。”
“我要罚你,哥哥,那你明天陪我去西区二楼吃饭!怎么样?”,明天是周六。
“好,小乖”,他回我。
在我的面前,他作为男朋友,可以露出脆弱的一面,可以不用假装坚强。我愿意给他一个大大的温暖的拥抱。
肖瑛像很一个热的暖手宝,他们在雨夜里相拥,抱团取暖。男孩子也需要他的心爱女孩抱一抱他,肯定他。
9.
肖瑛出差了一个月了,很少跟我联系。
他回来的时候,向我提出了分手,他说:“一个人生活可以更好,而且我腻了,李倩。”
我脑子一下子被吓懵了,脱口而出:“肖瑛,你骗我!”
我们相伴很多年,都知道对方在意的,都狠心说起了戳对方心窝子的话。
他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当天便离开了,未留下只字片语。
分手了,他立马把我们所有的联系方式全部删除,我们双方的父母都不知道我们在谈恋爱。
我曾傻傻的期盼着双方父母知道的时候,便是我们结婚的时候。
他的好友没有几个,我联系他们,问肖瑛的情况,他们说不方便透露。
我一直等他,等他挽留我。等了一个月,我还是不愿意相信他会和我分手。
在这一个月里,我情绪非常不稳定,经常陷入抑郁情绪,想不通,也不明白。闺蜜嘉雯一直陪着我,怕我出事。
渐渐的,我疯狂的加班,企图用高强压的工作,让自己转移注意力。我跟嘉雯调侃自己,情路坎坷,事业顺利。
有一天,肖瑛的朋友联系我:“可不可以去医院看一下肖瑛,他病了,一直拦着我们,不让我们联系你。当我求你,来看看他,他的时间不多了。”
“那是你们的事,我和他分手了”,我没发出去,删了,还是忍不住发了“好。”
我根据他朋友给的地址,在病房里看到了他。
他变得很瘦,有点皮包骨了,头发剃掉了。
他看到了我,我的眼热热的,走到他跟前,相顾无言。
“肖瑛,你真的很自私!你怎么不跟我说啊!”,我的眼睛终究包不住泪。
“别看,小乖,很丑。”,他笨拙的用他手,给我擦眼泪。
我常常睡在医院的陪床上,在黑夜的遮挡下,望着他,流着泪。
但他都会不经意间的跟我说,冷敷一下眼睛,不然,眼睛会不舒服的。
他经常的恶心、呕吐,吃不下东西,时不时的头痛。
我埋怨他:“叫你懒,常常洗了头发不吹干!现在好啦,头痛!”,其实我和他都知道,这是他病情症状之一。
那天下午,他精神不错,我说什么他都能答上几句。他问我:“你就穿这一件单薄的衣服,冷不冷?”
我说:“不冷。”
我说等哪天天气好了,问问医生,可不可让你坐着轮椅,我推着,我们一起出去瞧瞧外面的风景。
他很开心的笑了笑,答应了我。但是第二天他失信了。
他躺在床上静静的安睡,好似陷入美梦,久久不愿醒来。
我收拾他的遗物,发现他的绝大多数东西是关于我的。
他的衣服很多都是我给他挑的,喝水的杯子和我那个杯子是成对的,他经常带的那条领带是我送的,手机照片集里面很多都是拍的我,我们俩连像样的合照都没有。
旧人离去,我的生日愿望愿年年似今朝不再应验。
多年历练,我成为了一名优秀的历史学者,在历史研究方面有了一定的成就。
我带的那批学生里,有一个人给我带了家里面人做的柿饼,特意让给我尝尝。
“这让我想起了一个人。”
“老师的什么人?”
“我的爱人,他以前也爱给我柿饼,用小布袋装着的。”
“他会在秋天里给我摘路边的野花,也会在夜里给我捉一闪一闪的萤火虫。”
他曾跟我说,要在心里种一颗坚强的种子,让它生根发芽,长成苍天大树。如今我也变成了光,照亮了自己,也学会了照亮别人。
10.
我叫肖瑛,我爱的女孩是李倩,也是我的小乖。
从年少起我便知道小乖很懂事,但这种懂事好似一种枷锁,让小乖像一个过早苍老的小孩。
我愿意宠着她,一直宠她,想让她每天像一个真正的小孩儿一样快乐。
小乖,她也许不知道 ,她有一双漂亮的眉眼,她真的很可爱。
我有时候喜欢跟她对着干,跟她开玩笑,就是想逗逗她,把她逗急了,我又马上去哄她,我乐在其中。
我爱偷偷观察她的情绪,明明很想她,但是偶尔也会嘴硬不愿意说。
我病了,我用最恶毒的话逼走了我爱的那个女孩。我每天苦苦的挣扎着,在夜里忍着那难抵的思念,希望老天能可怜可怜我,能让我多活一些时候。
我的好哥们,极力的劝我,想见她就见她吧,我同意了。我同意,小乖说的话,我很自私。
我不愿她忘记我的模样,我记得她的名字,记得她的声音,记得她的习惯,记得她愿意拥抱我。
但我更想她记得,我爱她。
我知道,我这些念头仿佛成了一种执念,只有小乖能解。
我不喜欢照镜子,也不喜欢小乖瞧见我的丑样子。
我答应了小乖,等天气好的时候,陪她一起出去看看外面的风景。
在深夜里,我仿佛知道了,自己要失信。可我不愿惊扰,我的女孩小乖。她平时已经很累了,我知道她常常在深夜里,望着我哭,我很心疼。但我也知道,她怕我知道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