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胡子梦魇:把地中海变成海盗乐园的巴巴罗萨兄弟(下)

财典评历史 2024-02-21 08:21:00

1535 年以后,海雷丁再也没有踏上阿尔及尔的国土,将其留给了代理人,因为他不再只是北非的军阀──而是鄂图曼帝国的海军提督、改革家以及帝国缔造者

上篇文章我们说到,在孤立无援的情况下,一代大海贼,土耳其人奥鲁奇兵败身死。

无论在谁看来,西班牙帝国都将卷土重来,执掌北非的霸权。眼看阿尔及尔境内民怨沸腾,境外则有不可一世的西班牙大军,此前归属于奥鲁奇麾下的土耳其海盗们风声鹤唳。

奥鲁奇的弟弟赫兹尔也早就做好逃回鄂图曼土耳其的打算。撤离的船只已经备好,只待斥候传来任何风吹草动,赫兹尔便将扬帆离去,任凭哥哥的霸业功绩,在西班牙人的炮火中炸个粉碎。

出乎众人意料的是,西班牙军队不只没有顺势挺进阿尔及尔,反而撤回了北非的根据地奥兰。原来在一举击溃奥鲁奇后,西班牙人心满意足,认为阿尔及尔的残党根本是乌合之众,不足为虑,于是大军迅速班师回国,论功行赏了。

本来犹如死囚等待行刑的赫兹尔大喜过望,连忙改弦易辙,开始加固土耳其人在阿尔及尔的统治。他对内威逼利诱,对外则更加恭顺地向鄂图曼帝国效忠。

得知北非有一个威胁西班牙的据点,让苏丹塞利姆一世极为满意。于是他封赫兹尔为「贝勒贝伊」,为当地的最高长官,再加上大炮、舰队和精锐的鄂图曼新军支援。西班牙人很快意识到自己犯下了战略错误。

1519 年,一支舰队再度进逼阿尔及尔,企图亡羊补牢。但阿尔及尔如今已经固若金汤。另一方面,联合舰队在错误的时机靠近阿尔及尔海岸:八月。

联合舰队的将领们恳求国王,迟至明年春天再进攻阿尔及尔,但国王不为所动。于是,当联合舰队试图登陆之时,一场风暴袭来,切断了登陆军与舰队的联系。舰船则不是被风暴打成碎片,就是忙着自救,根本无暇顾及登陆军死活。

相反地,经验老到的赫兹尔船长则早已守候在岸上,趁联合舰队狼狈不堪时,一举击溃他们登陆的滩头部队。风暴过去之后,联合舰队已然一败涂地。

地中海最可怕的海盗「巴巴罗萨」就此复活。土耳其人敬畏地称赫兹尔为「海雷丁」──信仰保卫者。

让人闻风丧胆的巴巴罗萨就此诞生

一、迈向帝国提督之路

度过危机以后,海雷丁既扫荡北非内陆,同时也大肆劫掠西地中海沿岸,甚至及于西班牙沿岸的巴利阿里群岛。阿尔及尔成为了最繁盛的贸易据点和奴隶市场。

但到此为止,海雷丁也仅仅相当于另一个奥鲁奇,他们都是强大、有个人魅力的海上军事强人(海雷丁可能再富政治手腕一点)。然而在 1533 年,伊斯坦堡传诏海雷丁晋见苏莱曼大帝,就此让海雷丁超越乃兄的基业。

苏丹长年给予海雷丁荣耀、头衔和庇护,如今,他需要这名大船长贡献所知所学,为帝国效力。为什么如日中天的鄂图曼帝国,现在需要这名远在边疆、出身低微的军头?

原来,尽管地中海的基督教王国海岸,处处都受到海雷丁威胁,但基督徒势力很快就还以颜色。前不久,由哈布斯堡王朝派遣的大舰队攻击鄂图曼海岸,劫掠爱奥尼亚海域。

为首的是意大利出身的大海上佣兵,安德列亚.多利亚,其多次与巴巴罗萨兄弟对垒,是土耳其大海贼的劲敌。海雷丁的劫掠舰队相当高效,但鄂图曼帝国的海军却称不上一流。

1543 年,伊斯坦堡的法国使节曾记述,鄂图曼海军出征之时:

每当他们需要为一支舰队寻求船员时,他们就会深入希腊与安纳托利亚的山中,捕捉牧羊人来为桨帆船和其他船只补充船员。局势实在绝望,因这些人既不懂划桨,也不知如何当水手,他们甚至不知道怎么样才可以在航行时站稳脚步。

这就是海雷丁最重要的任务了:改革鄂图曼海军,使之能与基督徒一较高下。海雷丁有丰富的海战经验、对各型船只优劣都知之甚详。更重要的是,海雷丁组织能力高强,将阿尔及尔这一新成立的王国管理得井井有条。

鄂图曼帝国不缺乏原物料,不短少优秀的船匠,熟练的海员也不在少数。帝国真正缺少的,是海雷丁这样对海军内行的组织者,能协调资源,重整海军架构。

而海雷丁也得到了改革的必要条件:苏莱曼大帝,以及大维齐尔(相当于宰相)易卜拉辛的全面信任。

1534 年,海雷丁率领焕然一新的大舰队,前往意大利南岸「火力展示」。意大利人长年警戒南方的阿尔及尔海盗威胁,哪能想到敌人竟然从东面直扑而来?

许多村镇陷入了战火之中,意大利半岛最南端的城镇雷吉尔,则几乎被完全摧毁,居民绝大部分被掳掠成奴隶。

巴巴罗萨麾下的桨帆船战舰,船上挂有海雷丁标志性的两刃剑军旗

鄂图曼帝国海军此次航行,正式向地中海宣示他们的霸权,而海雷丁的身分也开始转变。1535 年以后,海雷丁再也没有踏上阿尔及尔的国土,将其留给了代理人,因为他不再只是北非的军阀──而是鄂图曼帝国的海军提督、改革家以及帝国缔造者。

二、声势浩大,结果海上无战事

面对海雷丁指挥下,蒸蒸日上的土耳其舰队,基督教势力当然不会默不作声。1538 年,在教宗国主持之下,地中海的基督教强权共同组成了一支庞大的舰队,要与海雷丁一决死战。

这支联合舰队中,有称霸欧洲的哈布斯堡帝国(环地中海领土包括西班牙、整个意大利南部)、教宗国、马耳他骑士团、以及两大商业城邦威尼斯与热那亚。

不过,在这当中独独法兰西缺席,不只因为法国此时海上力量不济,也因为法国人忌惮哈布斯堡帝国的实力,加之海雷丁本人的建议,早就与土耳其组成同盟。

至于领导这只联合舰队的将领,则依然是热那亚的海上大提督、海雷丁的宿敌:安德列亚.多利亚。

安德列亚.多利亚是当时代的海军名将,曾先后为法王与哈布斯堡家族服务

开战初期,双方皆声势浩大。基督教一方,威尼斯、热那亚都是海上强大的商业共和国,曾经各自称霸东、西地中海。马耳他骑士团人数虽少,但成员身经百战,武装、战舰极为精良。舰队集结在希腊沿岸的科孚岛,然后出发航往希腊的普雷韦札,准备与海雷丁决一死战。

在 1538 年,整个地中海世界都毫不怀疑,这将是决定地中海霸权的历史性战斗。

不料,巨舰云集于佩雷韦札时,却扑了个空。原来海雷丁知道此战基督教势力有数量优势,正面决战不会有好果子吃。于是鄂图曼的大舰队躲藏到佩雷韦札的海湾内。狭长的通道,还有沙洲庇护,加上岸上堡垒的大砲虎视眈眈,佩雷韦札顿时变成了固若金汤的天险。

安德列亚.多利亚虽可下令登陆,强行围攻堡垒,但此时季节不佳,地中海时有强风。要是强风大作,使舰队难以靠近岸边,登陆军队顿时就成瓮中之鳖,任人宰割。

于是虽有将领毛遂自荐,但经验老道的热那亚大提督仍然否决了这项提议。双方僵持不下,交战仅止于远距离的零星交火,以及若干「引蛇出洞」式的佯攻。两方看似旗鼓相当,但战局却往不利于基督教势力的一侧倾斜。海面上的基督教舰队没有补给,还时刻遭受阴晴难测的地中海天候威胁。

相反地,海雷丁以逸待劳,不只没有战败之危险,只要基督教舰队稍有不慎,还可趁势追击。最终,安德列亚.多利亚决定向南撤退,要去侵扰其他鄂图曼帝国的海岸。此着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因为海雷丁如果仍然龟缩不出,日后也难免苏丹对他防御不力之责。

安德列亚.多利亚设想犀利,但上帝的旨意难测。海雷丁被逼得倾巢而出,此时海面却无风无浪,联军的大型船只瞬时丧失行动能力。土耳其人的中小型船舰如海上之狼,鏖战不久,热那亚提督只得下令全军撤离。基督教舰队雷声大雨点小,在舰队质、量皆优于海雷丁的条件下,狼狈而去。

但海雷丁火力不足,也未能取得决定性胜利,只打下了十二艘敌舰,基督教战损还不足十分之一。一场举世瞩目的大战,什么也没改变就结束了。

佩雷韦札战役中,西班牙战舰与土耳其桨帆船缠斗

败战之后,有人责怪安德列亚.多利亚缺乏战意,然而更深层的败因,则在于哈布斯堡帝国屡次暴露出来的弱点。所谓的「哈布斯堡帝国」,本来就是包含西班牙、部分意大利和部分德意志邦国的婚姻继承集合体。

在神圣罗马帝国皇帝卡尔五世的领导下,看似无坚不摧,但联络、运输都有极大麻烦。每次海上舰队出征,光是要集结就迁延时日。而海上战斗,时间往往是等不得的。

于是,西班牙组织的联合舰队经常在错误的季节出征、船只的种类太混杂,而安德列亚.多利亚虽然经验丰富,却不擅长指挥这么多舰种混杂的海上战斗,联合舰队的指挥官们也不一定服气「佣兵」当总帅。天时、地利、人和都不在哈布斯堡帝国一侧,遭遇败北也就不难预料。

三、北非海盗的荣光时代

1546 年,高龄 63 岁的海雷丁在伊斯坦堡的别墅中去世。但这位海上枭雄的荣耀,在他故去后仍不曾衰歇。土耳其水手几乎将海雷丁奉为圣人一般的存在,每次船只出航前,前往海雷丁坟墓致意、祷告的船员不计其数。

不过,真正将海雷丁的荣耀延续下去的,是他的海军。

在父亲身故前一年,海雷丁之子哈珊继位为阿尔及尔统治者。在他的指挥下,阿尔及尔击溃了北非的西班牙势力,进驻西班牙的堡垒城市,奥兰。

海雷丁的私掠船长德拉古特,则将势力延伸到的黎波里,打败占据当地的马耳他骑士团,建立的黎波里苏丹国──另一个土耳其附庸。

另一名私掠船长,意大利人阿加里从海雷丁的桨帆船奴隶一路晋升,成为海雷丁的后继者之一。他征服了西班牙的北非附庸国突尼斯,自命为突尼斯的统治者。

直到 1571 年的勒班陀海战,基督教势力才在查理五世的私生子,奥地利的胡安指挥下,在海上大挫鄂图曼帝国的锐气。

然而,这场胜利仅仅让鄂图曼帝国「止步」,不论是北非的柏柏里海盗、或东地中海的帝国海军,往后的数百年内,这片海域仍将是海雷丁后继者们的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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