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儿时玩伴苹果交了个男友后音讯全无,
她妈疯了一样来我家要人,我妈狂骂:全世界都知道我女儿得的病是歌舞伎,长得美智商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怎么会是她干的?你个疯婆子!
全世界都不知道,我没得歌舞伎。
实际上我得的病叫阿斯伯格症,简称冷血到底综合症。
(1)
「你女儿丢了去找警察啊,找念念干嘛?她这幅样子能做什么?」
我妈用胳膊肘顶住疯了一样往我家冲的苹果妈。
歌舞伎综合症,容颜绝美,可惜智商几乎为0。加上深度自闭、完全没法正常生活。
美称:折翼天使。
我妈认定的标准,就是她发现这个颜值逆天的女儿呆得要命。
刀割了手,血流了一地不哭、摔地上,屁股一片淤青不哭,如果放在别的小孩圣上,早哭得要死要活了。
我也很少有表情变化,不哭,不笑。从来只是愣愣地坐在那,给饭就吃,给水就喝。
更重要的,我这颜值明显跟她或者我那从没照面过的爸毫无关系。
来我家串门的,都说,柳念长得谁也不像。
苹果只丢了三天,她妈已经疯得不像样。
也难怪,她是个小学文化的粗鲁的鱼贩子,我见过她杀鱼。
客人挑好鱼,她的榔头就狠狠敲在鱼头上,只几下,本来活蹦乱跳的鱼就得去重生。
现在她吐沫飞溅,手里紧紧攥着着那砸鱼头的榔头。看这架势,找不到女儿,那榔头就打算把我的脑壳敲成蒜泥。
她脚边还放着个脏兮兮的桶,桶里是她收集的鱼血,现在正腥味十足地沿着门槛往下滴。
难道谁女儿找不到了,当妈的都会这样吗?我好奇。
「柳念就是个妖怪、白痴、扫把星、怪胎,苹果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跟她交朋友!」苹果妈隔着我妈的肩膀冲我吼。
「小妖精,我知道是你!你把苹果搞到哪里去了?你别装傻,你说话!」
噪音太大,闻声而来的吃瓜群众眼睁睁看着气势汹汹顶牛的两个妈,和沙发上长手长腿、泪眼朦胧的我。
再这么下去要死人了。
有人报警了。
看一时半会儿解决不了,苹果妈丢下一句「我还会再来的」,撤了。
我妈好不容易挤上门,把好奇的眼睛挡在门外,回来抱着沙发上的我垂泪。
她一直自责怀我的时候吃错药,导致我得了歌舞伎这种千载难逢的怪病,所以在生活中用尽一切办法补偿我的「无法自理」。
在我成年以前,为了保护我远离那些潜在老色批,我妈给我框的活动范围仅限于楼下方圆50米,读书写字都是她教我。
我妈很欣慰,我识字听写都很快。
苹果原来是我家楼上邻居,我俩同岁。
大院里那些精神小伙都被我妈划进了黑名单,我妈也只放心我和她玩。
甚至还会给她点零花钱,让她买点小零食给我吃。
好景不长,那年我俩刚16。
苹果她爸脑子一热丢弃妻女,从此音讯全无。
苹果她妈为了维持生计,一狠心把房子一卖,做起了鱼贩子。
苹果一直嫉妒我漂亮,但却欺我是个傻子。
其实,只要她不过分,我也不反抗。
我太需要朋友了,换个说法,我太需要听到除了钟摆之外的声音了。
人人只道柳念和苹果姐妹情深,私下却不知道苹果一直想制造意外把我弄死,至少弄残。
(2)
那年我俩10岁,苹果借口邀请我去她家玩玩具,把我骗到窗子紧闭的卧室。
点燃了报纸,塞进来,锁上门。
烟雾缭绕中,我咳嗽了几声,然后不慌不忙用床上的被子把火苗捂住,隔绝空气等火灭。
当提前下班的苹果妈惊慌失措打开她家卧室门,拎起烧了一个洞的被子,以及躲在墙角瞪着大眼,眼中一片茫然,但是居然还活着的我,提起一口气又松了一口气。
我站起身,看了一眼躲在她身后的苹果,她的眼神里全是狠毒和不可置信。
后来,苹果还想利用我的美丽给她自己挣零花钱。
我的身体在她心中的价码是,100张照片,20块,这钱只够她去网吧泡2天。
那年我俩刚成年。
趁我妈出门,苹果说要带我去见世面,把我拉上一辆黑色的商务车,带到了某个偏僻大厦的单间。
推开门,一个明显等待已久的相机油头猥琐男看到我的第一眼就眼睛一亮,在我浑身上下反复打量,胸上,腿上,脖子上。
然后拎出几件上不遮胸,下不遮臀的套装让我换上。我粗粗打量,每一套都很省布料。
后来我无意中才知道那个叫萝莉装,专门供老色批做消遣。
看着我懵懂未知的眼神,苹果过来当翻译,打手势跟我说:换衣服,拍几张照片就走。
「她有点傻,你们别介意哦。但是她很听话,让做什么就做什么。」苹果谄媚地笑着。
另一个纹身哥开始调试光线,把惨白的灯换成了暧昧的暖黄,照在屋子里唯一的道具——一张床上。床上放着几本杂志,封面是泳装女郎。
相机男拿出2张10块递给苹果,就着急地轰苹果出去。
「哥,这次先试试,如果她表现好的话,下次再约啊。」
看到钱,苹果得意地掐灭烟头,哄着我留下,自己转身就走。
肯定又去网吧了。
苹果她妈每天敲鱼头给她赚的、用来买教材的零花钱都被苹果在这挥霍。
受了她老爹离家出走的伤,苹果一直很喜欢跟网吧里面那些年长大哥组团打游戏、喝酒、爆粗口。还经常跟某个男人在网吧黑暗的后门亲来亲去,让他们在她尚未发育成熟的胸上揉捏。
她从不避讳我,还让我守门望风。
因为我柳念就是个傻子,我能懂什么情情爱爱?
但每次发现男人们多看我哪怕一眼,苹果就会很不高兴地掰过他们的头,再次狠狠亲上去。
「她就是个傻子,但是我们不能让她有事,不然她妈发现了过来找麻烦,我就再也没红包花了。」苹果嘎嘎笑。
见我拿起衣服好奇地打量,那个油头男人赶忙带我去了试衣间,拉开门示意我进去换。
门没有关紧,他透过门缝催我快点脱衣服。
换上衣服出来,我看着镜子里尚未成熟但是已经初具形态的少女身体。
面庞清秀,唇红齿白,长发披肩,确实够诱人,就是眼神冷淡。
男人眼睛都直了。
他不知道的是,被苹果从家带走的时候,我顺手把一个小小的工具放在了口袋,而现在它塞在了我的制服胸口。
(3)
外表看来它就是个蓝色的门禁卡,其实一头是破窗锤,一头是伸缩小刀。
平常,我妈只用它割快递袋,方便又锋利。
在两个男人的催促下,我按照他们的指示,摆出一个又一个惹火的姿势。
我倒并不觉得羞耻,只是觉得好玩,尤其这两个男人吞咽口水的声音更好玩。
「妈的,看这妞的脸和腿还有腰,真是极品中的极品啊。过个一两年,简直高冷女神啊。」
相机一直闪,相机镜头都快贴到我的身上了。
我大大方方地换着姿势,露出该露的部位,没有躲开。
看我极其配合,相机男眼露精光地笑笑,
「妞,你笑一笑。」
我并不会笑,只是嘴角朝上弯了弯。
只这一个动作,他喉结又上下滚了滚,咽了口口水,在裤子上搓了搓手。
「要么,你先出去等等?」他忍不了了,对同伴说。
等纹身男恋恋不舍地走开,相机男迫不及待冲我露在外面的腿伸出了手。
我往后缩了缩,缓缓把手伸向了自己的胸口。
这人更兴奋了,差点把口水喷我脸上,
「妞,这么主动?你朋友不是说你是个傻子吗?来,让哥疼疼你。」
下一秒,砰的一声,我妈和苹果妈推开门冲了进来,还有一楼的保安大哥。
以及跟在他们身后,面无人色的苹果。
相机男捂着下身,鲜血顺着裤子前侧和手指缝渗了出来,在地上打着滚鬼哭狼嚎。
身前一把出了刃的小刀。
而一米以外的我吓得面无人色,缩在床的一头。长发散乱,衣不蔽体,胳膊和长腿堪堪裸着,一片雪白。
这案子最后以相机男不慎摔在刀上自宫结案,估计艳照团伙也怕引起更大的风波,对于这种结果,只能自认倒霉。
——毕竟,我是个傻子嘛。
至于我为什么会出现在家2公里外的楼里,苹果一口咬定是我死乞白赖要她带我来,没想到遇到了拍艳照卖钱的团伙。
经过这件事,我妈更害怕了,几乎不让我出门。
只给我买了台可以联网的电脑,让我看看动画片打发时间。
半年后,苹果一家就搬走了。
我再见到苹果,是在一个聊天室的城市群,一千多个群成员,三六九等,什么人都有。
平时家里很安静,所以有机会看看别人聊天也是挺好的。
我喜欢看别人的悲欢离合,却无法感同身受。
阿斯伯格症的典型症状,无法共情。所以我的逻辑,就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因为我不痛,想来别人也不会痛。
「我妈只会杀鱼,搞得我每天一身腥。」这句话后面加了个呕吐的表情包。
说话人的头像是一颗被咬了一口的红苹果。红苹果的背景板是黑色的。
我刚吃完我妈的备餐:日复一日的三明治、水果、维持精神的药物、维生素。
我妈实在无法预判我的情绪走向,她怕我抑郁跳楼,甚至把窗户外面都拿铁丝网封死了。
我无聊的时候试过,我妈的这个天罗地网是关不住我的,出去其实很轻松。
不过,有网络就行,世界之大,都靠一张网。
我的网名叫吱吱,好友1人。
点开说话人「梦苹果」的空间,发现这人的几个定位都是苹果她妈杀鱼的那个菜市场。
我滚动鼠标,它自动显示在了「附近的人」。
相册里,苹果染了蓝头发的笑脸映入我眼帘。下面配了一句话:好想有个男朋友哦。
这还不简单?
我唯一的聊天好友叫黑熊,一个月前他主动加的我,说是被头像吸引了。
别的小姑娘都是二次元或者尴尬的自拍,他不喜欢。
只有我,头像是一张白纸,而他是一张黑纸。很相配。
不知道苹果会不会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