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不是友好的上下级关系吗?”
我的手抵在他胸口,笑着对上他的眼睛。
蒋言时凑得近,眉眼间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仿佛吃定了我。
“谁说友好的上下级关系就不能进一步发展了?”
我之前想过站在他身边的人会是什么样的。
现在,吃瓜吃到自己身上了……
不过,恰好是个甜瓜。
1
“简余柠,你不会想当白眼狼吧?”
简茵骄纵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分外刺耳。
我心里毫无波动。
“一会儿我会找时间过去。”
不等她说完我便挂了电话。
聒噪。
简茵是我堂妹,刚刚在电话里告知我婶婶不慎摔着,右腿骨折。
我会念在他们收留我这么些年的份上,去看望受伤的婶婶。
但我做不到对他们产生任何一丝感情。
初三那一年,父母因车祸意外去世,叔叔婶婶成为我的监护人。
我知道他们觉得我是个累赘,寄人篱下的日子并不好过,于是我主动揽下家中大小家务。
我对这一切并无怨言,只想着能顺利读书。
但当我中考成绩出来,他们却不愿让我读高中。
“不是叔叔婶婶亏待你,而是再供你一个读书,家里实在有些拿不出钱。”
“女孩子不用读那么多书,你就听婶婶的,婶婶怎么会害你?”
婶婶当时的口气可以称得上刻薄。
我望向叔叔,他也一言不发冷着脸。
简茵像只骄傲的小孔雀,站在我面前趾高气昂。
“就算你的成绩比我好又怎么样?”
“还不是没爹没娘的孩子,在我家可没人管你。”
我知道简茵为什么讨厌我。
我与她同在屋檐下,不免被人拿来比较。
每当这时候,简茵总是处于劣势。
人们总会调侃她被父母疼爱,享受最好的条件,成绩却还比不上一个无父无母的堂姐。
久而久之,叔叔婶婶也会暗暗施加压力,非让她压我一头来堵住那些人的嘴。
一道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
“有什么事吗?”
我顺着声音看去。
蒋言时。
趁着假期,我到这家书店应聘收银员,蒋言时便是这间书店的所有者。
“我刚刚想找夏荣哥请假,但没见着他人。”
蒋言时颔首。
“我让他去检查库存了。”
“请假是吗?有人替你了吗?”
我将手上的假条顺手递给他。
“我已经跟同事换班了。”
他接过,指尖捏着假条,指节分明,手指修长。
“简余柠……”
看过一遍,他移开视线。
“嗯,一会儿我给他就好了。”
我点头道谢。
回到位置上拿起自己的东西刚要离开,与我换班的同事莫姜却着急忙慌叫住我。
“小柠,等等!”
我停下脚步。
“怎么了莫姐?”
她一脸焦急,同时夹带着几分歉意。
“刚刚家里人告诉我儿子发了高烧,我知道我已经答应要与你换班……”
她没再说下去,只是神情很愧疚。
我明白她的意思。
“没事莫姐,那你快去吧。孩子肯定很需要你。”
“我这边没事的。”
她松了一口气,感动地点头。
“抱歉啊小柠,我知道是我没处理好,只是事发突然,我也没料到。”
我扬起笑安慰她。
“好了,没事的。赶紧去看看孩子吧。”
目送她离开后我忽然想起刚刚递出去的假条。
我抬脚去找夏荣。
没看到人,桌子上也没看到有假条。
难道还在蒋言时那?
我犹豫一秒,还是朝蒋言时的办公室走去。
2
我敲门进去,蒋言时目光停在我身上。
他眼睛深邃明亮,对视时总有种直击灵魂的错觉。
鼻梁很高,嘴角微微上翘,确实是模样上好。
我停在他面前,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
他轻笑一声,饶有趣味地看着我。
“你要来我面前表演罚站?”
他这么说惹人想笑,但这么一调侃我也就没那么局促了。
“我还没有这种奇怪的癖好。”
“我是想问问刚刚的假条是不是还在您手上?”
蒋言时往后靠着椅背,从抽屉里拿出假条。
“还在这,怎么了?又不请了?”
我拿过借条。
“嗯,也不是什么大事,还是不请了。”
蒋言时若有所思。
“那行。”
我走到门口准备推门出去,蒋言时又开口。
“我们差不多大,下次就不用敬称了。”
“听着我怪不习惯。”
他声音很温柔,平时待人也很客气,也难怪大家对他的评价很高。
“好。”
没办法,只能等下班后再找时间去看望了。
恰好,我现在也不是很想见到他们。
今天书店人不是很多,刚想着浅浅摸鱼一会儿,另一号不想见到的人物又不知道从哪冒了出来。
“你怎么来这工作也不和我说一声?”
宁代明站在收银台前,口气很不满。
我只觉得莫名其妙。
“为什么要和你说一声?”
自从上次宁代明找朋友要到我的联系方式后总不厌其烦的骚扰我。
借着追求我的名义隔三差五打听我的去向。
明确拒绝后他却不以为然,笑得吊儿郎当。
“我喜欢你不是我的事吗?你拒绝就拒绝,我就想追你。”
我再一次拒绝。
“你已经打扰到我的生活了。”
他不以为然。
“不打扰你怎么追你?嫌我烦你就答应我啊。”
我被他气笑,这是什么逻辑?
“没什么事请不要打扰我工作。”
他双手撑在收银台前。
“那就别干了,花时间来陪我不好吗?”
我没理他。
他似乎觉得丢了面子,提高音量。
“我跟你说话呢!”
我皱眉。
“这里是书店,没看到门口牌子上写着禁止喧哗吗?”
宁代明手一挥,明显没当回事。
“别拿这一套搪塞我,没用!”
我厌恶地退了一步。
“离我远点。”
他被我的举动激到,想伸手拉我。
我正担心,另一头有人出声。
“干什么?”
蒋言时的声音。
语气已经没刚刚那么温柔。
我快步走到他身边。
“老板,他打扰我工作,我驱赶后便恼羞成怒了。”
“刚刚还想着动手。”
蒋言时听完后侧身挡在我面前,遮住我大半个身子。
个子高就是好,自带压迫感。
我乖乖呆在他身后。
毕竟,靠我硬拼也不行,识时务者为俊杰。
3
宁代明冷哼一声。
“你是谁?我们的事轮不到你插手。”
蒋言时淡淡扫了他一眼。
“她是我的员工,现在是她的工作时间,耽误她工作后造成的损失你负责吗?”
宁代明神色一僵,上下打量蒋言时一番,一脸不甘地踏出门。
我从蒋言时身后出来。
“谢谢老板!”
蒋言时回头看我。
“没事就好。”
回办公室时他像想起什么。
“如果他一直骚扰你,可以报警。”
我没想到,以为他不会管这些。
“好,我会注意的。”
我扫了一眼他的背影。
遇到一个有人情味的老板,感觉还行。
下午的工作结束后我到水果店随便拿了个果篮。
虽然不喜欢他们一家,但毕竟现在婶婶住院了,表面功夫还是要做一下。
我走进病房,客气问候两句。
“婶婶,我来看看你。”
“伤怎么样了?”
简茵也在一旁,看到我后翻了个白眼。
“某些人是越来越叫不动了,现在都什么时间了才来?”
“打发小猫小狗呢?”
婶婶看了一眼我手上的东西,语气尖锐。
“我以为打工了能赚几个钱呢,原来也就够买个果篮。”
“果然,我就说别人家的女儿怎么可能养的熟,就怕最后养出个白眼狼。”
我冷笑一声,将篮子重重放在桌上。
“婶婶和妹妹的嘴怕不是吃蒜吃多了吧?真是一如既往的臭。”
我随手拉过椅子在病床旁坐下,手托着下巴。
“养出个白眼狼?高中三年的学费是爷爷用退休金给我出的,生活费是假期近乎日夜颠倒拼命挣来的。”
“为了钱我只能不断参加各种竞赛,学习上从不敢松懈,只怕成绩掉下来没有奖学金。”
“也是,哪像妹妹条件那么好,什么都不用愁,当然不会成白眼狼了。”
住进叔叔家没多久我就知道,无论我再怎么努力,他们也不会接受一个别人家的女儿。
所以我高中选择了住校,很少看到他们。
之后爷爷也去世了,读大学后我又搬回了家,爸妈留下的房子里就剩我一人。
简茵气不过,站起身来手指着我。
“我说简余柠你别太过分,这几年我们家收留你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
“现在你就这么对我们?”
我将碎发别到耳后,一脸平静。
“哦?苦哪了,说出来我听听。”
两人半天说不出个字。
我已经没耐心,看向窗外,天色越来越暗。
“婶婶,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她急忙开口。
“等等!”
接着眼神示意简茵。
简茵清了清嗓,撇着嘴。
“无论怎么说,我妈也是你婶婶,现在生病了,你就打算送个果篮?”
我拎起包。
“不然呢?”
她拦住我的去路。
“住院费刚刚还没交,你交一下。”
我就说怎么会突然叫我过来。
“婶婶刚刚不是说了,我就挣那么几个钱,也就够买个果篮而已。”
“她是我婶婶,她还是你母亲呢,现在生病了,怎么还要我来缴费?”
我一把推开她,径直走出病房。
简茵气急败坏喊了一声,没等到我转头,反而引得不少人侧目,只好愤恨地屏住声音。
一路上心里堵得慌,想着到家了就能好好休息,但站在门口翻找了半天都没找到钥匙。
难道是落在店里了?
眼下也进不去,我只能打车回到店里。
刚到店门就看到蒋言时正准备上锁离开。
我赶忙小跑过去。
“老板!”
没成想脚步太着急,猛地撞到他怀里。
接着听到他闷哼一声。
好像撞得不轻。
要死,工资还没拿已经误伤老板了。
4
蒋言时缓了口气,扶住我肩膀。
“怎么了这么着急?”
我赶忙后退一步。
“抱歉,我刚刚跑太快了,是不是撞疼你了?”
蒋言时按了按刚刚撞到的地方,摇头。
“没事,不是很严重。”
又伸手点了点我的额头。
“倒是你,没事吧?”
动作很轻,却在我心里泛了一圈涟漪。
想起还有正事。
“对了,我的钥匙好像落在店里了,我想进去找找。”
蒋言时点头,又给我开了门。
“难怪你刚刚那么着急。”
我跟着他进门,轻笑一声。
“毕竟找不着钥匙我就得流落街头了。”
“没准明天你会痛失一名员工。”
蒋言时勾起嘴角,倚在一旁等我。
“那倒不至于,找到了吗?”
我把今天活动过的地方都找了一遍,还是没看到踪迹。
“没找到,看来还真一语成谶了。”
其实我也没有很担心,就是重新配把钥匙的事,至少还有心情开玩笑:
“看来得考虑考虑今晚睡哪个桥墩下面了。”
蒋言时愣了一下,唇边染开笑意,明眸稍弯。
“说得怪可怜。”
“吃饭了吗?”
我稍许疑惑,但还是老实回答。
“没。”
他点头。
“一起吗?”
我思考两秒,果断拒绝这个奇怪的提议。
“不用了老板,饭我还是吃得起的。”
大晚上和男生出去吃饭,我的心还没那么大。
蒋言时一脸从容,看了一眼天色。
“现在那么晚,我担心你一个女生单独出去不安全。”
“如果你不愿意我也不会勉强。”
我没想到他会这么说,空气安静了几秒。
他低头看我。
“嗯?”
四目相对,我败下阵来。
“那还是一起吃吧。”
他说得不无道理,至少出事了我能明确把蒋言时供出来……
我默默叹了口气,算了,先吃饭再说。
怎么做都有风险,一条小命天天遭人惦记。
蒋言时带我去了一家装修很质朴的小店。
“我很喜欢这家店,你可以尝尝。”
他说这话时很随意,仿佛我们是很好的朋友。
我不怎么挑食,于是按着蒋言时推荐的点了一两道菜。
我刚放下菜单,他就将烫好的碗筷摆在我面前。
我有一瞬间讶然。
他礼貌示意了一下,轻声开口:
“水比较烫,我就直接给你烫好了。”
明明是一件很暖心的事,我心里却开始泛酸。
爸妈走后好像很少会有人在意这种细节。
“谢谢。”
蒋言时微微皱眉。
“你怎么了?眼睛看起来很红。”
我眨了眨眼消淡酸涩感。
“没,就是有点想我爸妈了。”
蒋言时放下筷子。
“找时间回去看看。”
我闷声。
“不在了。”
他动作一顿,给我倒了杯水。
“那他们肯定也想你了。”
若是他随便安慰两句或许我还没那么难过,那些安慰的话这几年听得太多,已经麻木了。
但他这么一说,现在更想哭了。
我死咬着唇,将眼泪憋了回去。
都过去了。
蒋言时没再说什么,但我能感受到他一直关注着我的情绪。
接了个电话后他忽然起身,告诉我他去拿个东西。
若不是看到他的外套和手机还在这,我差点以为他想逃单。
5
回来时他将一把钥匙放到我手边。
我不明所以。
蒋言时不疾不徐地开口。
“我有套房目前没人住,你今晚可以先去暂住一下。”
我怔怔看着钥匙,这是干嘛?
我半天没说话,他又接着开口。
“放心,只是借你住一晚,明天你把钥匙还我就好。”
我将钥匙推回去,客气笑了笑。
“谢谢老板,但是我自己也可以解决,没关系的。”
蒋言时没接,倒是很淡定。
“那套房子离这不远,如果你今晚想住酒店也行,只是得花些钱而已。”
我仍不为所动。
“我不能平白无故接收你的好意。”
蒋言时笑得温和,看起来人畜无害。
“没关系,我们是友好的上下级。”
我顿时语塞。
最后在他不为所动地注视下,我默默将钥匙攥在手里。
jpg.这边撤回了一把钥匙……
吃完饭刚踏出门又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宁代明正走过我们面前,看到我和蒋言时后先是不可思议,最后开始冷嘲热讽。
“你们玩得真花啊!”
“他不是你老板吗?怎么,这大晚上的单独出来陪老板吃饭呐?我看,不一会儿就陪到酒店床上去了吧?”
我看了蒋言时一眼,他也在看我。
看样子我们俩都不是很想讲废话。
“哦。”
宁代明死死盯着我们,冷哼一声。
“怪不得我说怎么一直不愿意和我在一起呢,原来是嫌弃我没钱呢。”
“你这种物质的女人,要是真跟你在一起才叫晦气!”
他那副虚伪而又自以为高尚的嘴脸此刻正洋洋得意。
蒋言时轻笑出声。
“嗯,原来你还有自知之明。”
“所以,你现在是凭什么身份指责她?”
宁代明脸色堪比调色盘,一会儿红一会儿白。
“不就是有点钱?装腔作势什么。”
我反问,
“那你有吗?”
他又想故技重施上来扯我,蒋言时眼疾手快,再一次将我往身后揽。
我提高音量训斥。
“怎么?想让我报警吗?”
说完拿出手机示意。
蒋言时冷眼看他。
最后他离开时一脸愤懑,嘴里不知嘟囔些什么,不用想也知道不会是什么好话。
蒋言时拉开车门,示意我上车。
经过刚刚那么一遭,现在也懒得考虑其他事情,本来就糟糕的心情更糟糕了。
蒋言时系着安全带。
“现在,决定好要住哪了吗?”
“反正钥匙也在你那了,住不住取决于你。明天还我就好。”
蒋言时语气很温和,似乎也不着急,默默等着我下决定。
既然这样,
“那就住吧,免得辜负了你的好意。”
我侧过身面向他。
“你似乎早就料到我会同意?”
6
蒋言时游刃有余打着方向盘。
“你是个聪明人,自然懂得权衡利弊。”
“而最后结果趋利,你会同意也是意料之中。”
确实是这个道理。
察觉眼睛有点酸,我转头看向窗外,车水马龙。
过了一会儿,冷气被调高,我身上多了件外套。
我的手在衣服下松了松,没回头。
眼前的景象被一层薄薄的水雾笼住,眼下有些湿润,凉气吹过脸颊些许冰凉。
车子停在某个小区外,蒋言时下车为我打开车门。
“我送你进去。”
我踩着他的影子走到他身边,他送我到电梯口,帮我按了楼层。
“今晚委屈你了,虽然不如在家那么自在,但至少比桥墩下四面漏风的天然房好些。”
我低头笑了一声,明白他在逗我开心。
“那我就委屈一下。”
蒋言时看起来放心了不少,电梯门快合上,他忽然开口:
“好好休息,明天见。”
我下意识颔首,
“明天见!”
说罢许久才回过神来。
我用钥匙打开房门,虽然没有生活气息,但保持着干净整洁。
蒋言时应该有让人按时打扫。
洗漱过后我懒懒趴在床上,疲惫感很重。
眼皮合上的前一秒,脑中忽然想起蒋言时。
心里冒出的那点异样来不及细想便已经沉沉睡去。
次日我被闹钟吵醒,陌生的环境让我无所适从,呆愣许久才下床活动。
来到店里后刚想着将钥匙还给他,他先一步给我发了信息,让我去办公室一趟。
我拿着钥匙走向办公室。
夏荣正在里面汇报工作:
“这些数据已经汇总好了,一会儿我发您邮箱里。”
……
我抬手敲门。
两人闻声望向,蒋言时点头示意我进去。
夏荣笑着跟我打了声招呼,随后往旁边退了一步。
蒋言时从手边拿出一串钥匙递到我面前。
“你的钥匙?”
定睛一看,确实是我的钥匙。
我接过钥匙,不由欣喜。
“怎么在你这?”
蒋言时心情不错,嘴角微微上扬。
“刚刚在沙发旁见到了,应该是你昨天不小心掉我这了。”
昨天来找他拿回假条时太着急,许是那时候掉的,昨晚也没想到会掉在他办公室里,也没去查看。
我开心点头,幸好现在找到了。
“对了,你的钥匙。”
我将他的钥匙还给他,想到夏荣还要汇报工作,迅速退了出去。
虽然昨天过得不怎么样,但今早掉了颗甜枣,心里那点郁结退散不少。
我正认真工作,夏荣不知什么时候溜到我身边,看起来神神秘秘。
他一脸若无其事,小声开口。
“你和老板……”
“是我想的那种关系吗?”
我有点好笑,无辜耸肩。
“你想的哪种关系?”
他看起来有点着急,用手胡乱比划一通,拼命眨眼暗示我。
“就是那种呀……那种!”
我笑出声。
“哦~那种呀……”
他眼睛一亮,以为真被他猜中了,我及时刹车,摇了摇头。
“不是啊,我们就是友好的上下级关系。”。
夏荣表情一塌,扁着嘴走了。
“无趣,我还以为能听到什么八卦呢。”
捉弄完夏荣心情大好,但扭头就看到蒋言时在不远处抽出一本书。
……
我收了收脸上的笑意,这回轮到我一脸若无其事地工作了。
蒋言时挑着眉离开,刚刚我和夏荣的对话内容不知道有没有被他听到。
反正我也没说错,应该没事吧……
就这么相安无事了几天,蒋言时这几天格外忙,我们的交流并不多。
但我很满意现在的生活状态,不用像之前为了钱24小时忙得连轴转,终于能慢下脚步,在生活中去生活。
忙完手头的事情我看了一眼手机。
陌生的头像,新的信息。
叔叔。
我很久没跟他联系了,虽然他不会像婶婶和堂妹一样把对我的厌恶摆在脸上,更多时候是冷着脸,但每当她们对我冷嘲热讽时他仍然一言不发。
并非我想唐突出现在他们的生活中,并且这也不能是我为鱼肉的原因。
沉默的帮凶罢了。
他发消息说婶婶明天出院,让我去接一下。
思忖片刻,还是应下了。
7
去医院的路上我从路边顺手买了束花,意思一下就行。
同样的病房,同样招人烦的母女。
简茵正漫不经心收拾着东西,看到我来了之后更是大大咧咧当起甩手掌柜。
“来了就帮忙收拾一下东西,累死我了。”
我浅浅一笑,也不恼,在一旁地椅子上坐下。
“好啊。”
反正我是无所谓的,最后拖着不能出院的又不是我。
她插着腰。
“你倒是动啊!”
我换了个姿势继续坐着,无视她。
婶婶帮腔开口。
“简余柠,你是来这当大爷的?”
我从容不迫扫了两人一眼。
“行,那我走了,你们慢慢收拾。”
婶婶不知从哪拿出个东西。
“你当然可以走,但你要是走了这个镯子就完全属于我了。”
她手上捏着一枚银色手镯,我一眼就认出那是妈妈生前最喜欢带的手镯。
因为上面用红绳系了个很小的蝴蝶结。
我小的时候曽问过妈妈为什么上面要系个蝴蝶结,当时妈妈笑得脸红,捏着我的脸说这是爸爸给她系上的。
爸爸将妈妈娶回家时家里还没什么钱,这个镯子是爸爸送给妈妈的第一个礼物。
爸爸说银手镯有很多,但系着蝴蝶结的是独一无二的。
后来爸爸担心太突兀,想把蝴蝶结摘下来,妈妈却说当时爸爸打了死结已经摘不下来,爸爸也就放弃了这个念头。
但妈妈偷偷告诉我,其实那蝴蝶死结是她打的……再后来,爸爸给妈妈送过金手镯和翡翠手镯,但妈妈仍钟爱那枚系着红色蝴蝶结的银色手镯。
我冷下脸看着婶婶。
“你想怎么样?”
婶婶很满意我的反应。
“想要?十万。”
“哦对了,加上这次的住院费也得结一下。”
真是狮子大开口,我冷笑道:
“婶婶是真感想啊!”
她将手镯重新塞回兜里,吃定我会答应。
“你还是太年轻了,真当我拿你没办法了?”
“幼稚单纯!”
简茵抱手站在一旁,我在她脸上看到明晃晃的快意。
“姐姐还是早点攒钱吧!”
“不然说不准哪一天就不在我们这了。”
我压下心中的怒意,起身离开。
简茵快步走到我身边,手拍着我的肩膀得意挑衅。
“早点攒好钱哦!还有,别忘了把住院费交了。”
我没说什么,嫌弃地躲开她的手。
她气得脸通红。
“假清高!”
婶婶喊住她,
“好了阿茵,该让人家去缴费。”
小人得志大概就是这样。
临走时我把花也带走了,她不配拥有这束花。
缴清费用后我站在医院出口,人来人往无比喧哗,好像大家都有目的,只有我不知道下一步该踏向哪里。
我暗暗笑话自己,怎么也开始多愁善感起来。
还没想好该去哪,一辆车缓缓在我面前停下。
看着很熟悉,好像是蒋言时的?
车内的人降下车窗。
果然是蒋言时。
他招手示意我。
我避开人流朝他走过去。
“怎么了老板?”
蒋言时看着我微微蹙眉。
“身体不舒服?”
我老实摇头。
“没有。”
他眉头松了松。
“你刚刚看起来脸色不太好,身后还是医院,看起来天要塌了。”
我脸色有那么差吗?
“我……”
蒋言时打开车门走下来,刚刚打在我身上的阳光顿时被他遮的严严实实。
我抬头,有些不解。
“就这么晒着,一会儿没病也得晒出病了。”
“上车再说。”
我不想麻烦他,轻声说:
“不用了,谢谢老板。”
他看了我一眼,忽然伸出手握住我的手腕,带着我走向副驾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