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了,又重生在了亲生妹妹身上,
嫁给了自己从前的丈夫做续弦。
琴瑟和鸣之际,原本的“我”竟然活了。
妹妹占了我的身体、用了我的身份,说是我害死她。
我百口莫辩。
夫君为了妹妹百般折磨我。
他仍是爱“我”的。
只是他不知,他所爱的那个人,已然不是我。
……
1
我重生了,重生在了自己亲妹妹身上,还嫁给了自己原本的夫君做续弦。
谢锦云说:“你既是娇娇的妹妹,我定会宠你护你,绝不让你受一点委屈。”
他宠我护我,独独少了爱字。
我看着他如此,一时不知是该高兴还是难过。
高兴她如此爱玉娇娇。
难过如今我已经成了玉绵绵。
得成比目何辞死,虽然我已不是我,可只要能和谢锦云在一起,做什么我都心甘情愿。
我和谢锦云青梅竹马,十四岁嫁给他,一直到我死,相识已有二十余载。
他贵为天子宠臣,身居高位,为人处世狠辣刻薄,可偏偏对我宠爱至极。
如今,他说他会护住玉绵绵亦做到了。琴瑟和鸣不能,但好在相敬如宾。
我亦心满意足。
“夫人,将军传信说他今夜要晚些回来,你不必等他,早些睡。”
“嗯,你退下吧。”
近几日京城的布防越来越严,谢锦云已经连着好几日未曾准时下值了。
我心疼他,不肯先睡,常常等着等着就在贵妃榻上睡了过去,等早晨再醒时,已经被谢锦云抱回了床上。
他躺在我身侧,眉眼如初,只是眉毛微微皱起,怎么也舒展不开。
从前的我可以伸手帮他抚平。
可如今的我只得隔着一层看不见的屏障,心疼的望着他。
“醒了……”
他嗓音沙哑,单手搂住我的肩,将我往怀里带了带。
“下次别等我,早些睡。”
“嗯。”
我有许多话要说,可张嘴又只能简简单单的吐出一个字。
“将军——”
小厮喘着大气,不要命的在院子里高声喊。
“将军……夫人…夫人她活着回来了。”
“夫人……大小姐她今日一早从永定门一进来就跪在大街上说……说………”
丫鬟支支吾吾看着我好半响不敢开口。
“说什么,她…姐姐她还好吗?”
我心里着急,说话时语速也跟着加快,既然原本的我活着回来了,那那副身体里的人会是谁?
会是妹妹吗?
我占了她的身体,合该她占的也是我的身体才对。
当初我去皇城庙上香,失足落下山崖,就此殒命,一睁眼自己就变成了妹妹玉绵绵,还失了部分记忆。
难道站在我身后的她也跟着跳下来了?
绵绵!
一想起绵绵我就忍不住红了眼眶,虽然我们不是一母同胞,但从小就亲如一体,日日形影不离,我有的,定不会让她缺了。
跟谢锦云成亲后,我日日想着也要给她寻一个跟谢锦云一样好的夫君。
可惜,可惜天意弄人。
“大小姐说是夫人你害了她,将她囚在关外数月,让她受尽折磨,九死一生。”
……什么?
脑海里似有惊雷炸开,我扶住桌子,勉强稳住心神。
“将军呢?”
“将军他已经在带着大小姐回府的路上了。”
丫鬟说完,将头埋得极低,在心里想着二小姐对自己也不错,怎么会是那么恶毒的人呢!
此时我脑子里乱成一团,竟连开口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了,正欲起身,房门就被人碰的一声踢开了。
谢锦云阴沉着脸站在门口,怀里抱着一女子,浑身脏兮兮的就像是从乞丐窝里爬出来的,双手和双脚上密密麻麻的全是伤口。
那张脸我再熟悉不过。
是如今的玉娇娇回来了。
谢锦云念念不忘的玉娇娇。
“来人,将玉绵绵押下去,没有我的命令不许放出来。”
我端坐在贵妃榻上,苍白着脸,将侍卫们的手挡开。
“夫君……夫君!不是我做的!”
我能说什么,我好像什么也说不了,就连辩解都显得苍白无力。
他怀里的人微微动了动,在这时睁开了眼。
看见我的第一秒,她发狂的尖叫起来。
“夫君……夫君…快走…我好怕我好怕,我不要看见她!”
“娇娇别怕,我在,定不会再让你受伤了”
谢锦云再次看向我时眼神狠毒冰冷,如同在看一个将死之人。
我了解他,恐怕他不会放过我了。
2
三天。
我被关了三天,一口吃食也没有。
饿得昏昏沉沉之际,我好像看见了曾经的少年郎谢锦云,他向我伸出手,笑意晏晏,如春风三月。
“娇娇……嫁给我,我一生一世都不会让你受一点委屈。”
“诺,翠喜楼的糕点,我亲自去买的,还热乎着呢,别睡了,快起来吃。”
“锦云……”
我伸出手去,指尖触及却是一片冰凉。外头该是落雪了吧。
谢锦云从未食言,他爱的永远都是玉娇娇……
这一切不过是造化弄人,我连恨他都恨不起来。
柴房门忽然吱呀一声开了条缝。
紧接着又传来砰的一声,像是什么物件落地,我努力睁着双眼瞧去,只见那儿赫然摆着包糕点。
正往外冒着热气,像是刚买来。
求生的本能让我用尽全力爬了过去,如救命稻草般狠狠抓着塞进嘴里。
一个接着一个。
直到噎住,涨红了脸。
“喂,想死啊你?”
紧接着一个水壶从门缝处扔了进来,我拼命去抓,只瞥见那人被冻的通红的纤长指尖。
我不管不顾的灌进嘴里,又听那人在外头轻笑一声。
“饿死鬼,谢锦云还真是心狠。”
良久便再无动静了。
“谢谢……”
“谢谁?”
房门大开,冷风呼呼灌入,我衣衫本就被水打湿,此刻粘在身上,寒冷就像是利刃,割肉般的疼。
谢锦云立在门口,落在我脸上的视线冰冷。
送我糕点吃的人已经离开了,但未吃完的一小块还捏在我手中。
谢锦云扯着唇笑了。
“好啊,原来还真有帮凶。”
“夫君……”
“别叫我,我不是你夫君。”
他大步跨进来,伸手扯着我的衣领一把将我扔在了一片雪白的院子里。
“看着她,跪满十二个时辰。”
说完,他又弯下腰,在我耳边低语。
“玉绵绵,你阿姐吃过的苦,我要一样一样让你偿还。”
寒风冻得我张不开嘴,但仍旧用尽全身力气哆哆嗦嗦说道:
“谢锦云……我说不是我做的,你信吗?”
“不是你?”
谢锦云像是听见什么天大的笑话,嘲讽的拍了拍我的脸。
“你阿姐宠你爱你,何苦要害你?”
“而你却因嫉妒却害她如此。”
“你不得好死。”
耳边好似出了幻听,
过往一声声缠绵的情话,与此刻的冷言冷语重叠。
“你怎么这么宠你妹妹,娇娇,我吃醋了。”
“娇娇,我嫉妒了。”
“娇娇,你只能爱我。”
怎么办?谢锦云,我好像谁也怪不了。
寒风冻骨,后半夜鹅毛般的大雪落下来,京城银装素裹。
长德街上是不是又开始卖冰糖葫芦了?
意识逐渐模糊,我仿佛听见我爱的少年郎像从前一样对我说:
“娇娇……糖葫芦吃不吃啊!我给你买。”
前尘往事,恍惚如梦。
谢锦云,我好像要死了。
我再次醒来是在三天后。
大病一场,发了高烧,却还是没把我带走。
一睁眼,我瞧见了父亲母亲。
她们看我也像仇人般没有好脸色。
见着我醒,母亲一巴掌甩下来。
“你这贱种!你姐姐对你那么好,你怎么敢、你怎么敢?!”
“当初就应该让你去死!让你和你那短命的娘一起去死……”
“老爷……是我们害了娇娇。”
母亲瘫在父亲怀里哭得泣不成声,明明前几日才见过,此刻再见却似老了十岁。
父亲双眼通红,哽咽着问我。
“你姐姐哪里对不起你,什么好的都想着你,你为什么要这样……”
他说着,从怀里拿出一张纸甩在我脸上。
“从此以后,我们玉家唯有娇娇一个女儿,至于你,是生是死与我们无关。”
“当然与岳父岳母无关。”
谢锦云从外头跨进门,怀里的人被他护得严实,一点风雪没粘,却全然不觉自己肩头落了雪。
“娇娇——”
母亲痛呼一声,忙奔过去将玉娇娇揽在怀里。
父亲也跟着上前,三人抱在一起哭得更厉害了。
而我,躺在床上,只能麻木的看着床顶,将思绪放飞,不听不看不想。
我该怎么说,我说我才是玉娇娇,且不说父亲母亲信不信,他们定会将我认作是为了脱罪而胡言乱语找的借口。
我的心像是在遭受凌迟,一刀一刀,细细密密的痛比身体上的伤更甚。
“母亲……”
我还是忍不住开口。
“别叫我!”
母亲呵斥一声,看也没看我。
“娇娇乖,母亲再也不会让你受伤了,都是母亲不好。”
三岁时,我爬树摔了一跤,伤了脑袋差点活不过来,母亲不吃不喝守了我三天三夜。
后来我醒了,她又寸步不离的陪了我几年,这才愿意放我一人出门。
“娇娇,你就是母亲的命,你要是死了,母亲也不活了。”
你看,母亲从未对我食言,从未对玉娇娇食言。
我能怎么办?
谢锦云抚了抚玉娇娇的发顶,眼中满是爱怜,良久后才肯施舍我一眼。
他偏过脸睨着我:
“岳父放心,我会休了她,让她偿了欠娇娇的债。”
我浑身颤抖。
“……你要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