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年前莫长川离开时,让我等他。
五年前,我嫁给了沈沐。
两年前,他班师回朝,红着眼睛来找我,让我和离,我说“我们不合适”。
如今,沈沐被抓,求了许多人,无人敢救他,连见一面都不行。
莫长川说,要想救沈沐,唯一的办法,就是让我取悦他。
沈家不过是一介商贾,而莫长川,是定国大将军,唯一的异性王。
我除了答应,别无它法。
1
夫君前两日涉嫌行贿,被抓了起来,但尚没有铁证。
我奔波拜访平日结交的官家,别说伸冤,就是探视也不曾允许。
不管我送了多少银钱,都原封不动的退了回来。
而且一个个讳莫如深,完全没有以前收礼的亲切。
再次被拒在门外,我心中忐忑加深,丫鬟阿羽也垂头丧气。
我正深思着,阿羽拽了一下我的衣袖。
一辆挂着“莫”字的马车停在我眼前。
奢侈,威严,也让我心跳了一下。
果然,熟悉又陌生的声音传来。
“阿浅,上车。”
“想救沈沐,怎么不来找我?”
莫长川目光极具侵略性,我忍不住又挪的离他远一些。
“夫君的事,就不劳将军操心了。”
若是找你,不知道得付出什么呢?看来这两天我找人托关系无果,是拜他所赐。
下一句话,他验证了我的想法。
“倒也不操心,就是吩咐了一下,别插手不该插手的事情而已。”
我低着头,轻声斥责。
“你身为定国大将军,如此是非不分,就不怕别人参你嚣张跋扈吗?”
一道身影欺身上前,困住我:“嚣张?阿浅,我若真是如你所说,那沈沐两年前就是个死人了。”
声音隐忍又残酷。
“你知道,我做得到。”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
身为皇上亲封的定国大将军,一品官员,唯一的异性王,要拿捏一个商户,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我淡淡的看着他:“你的条件?”
莫长川缓缓起身,坐回去,似笑非笑。
“你!”
“我已经嫁人了!”我隐忍着怒气。
“那又如何?我都不在意与有夫之妇偷情了。”声音散漫又轻浮。
我低着头,默不作声。
马车内安静的连呼吸声都放大了。
许久。
“陪我三个月,这是我最后的底限。”
我抬头,咬着唇,犹豫不决。
“或者,我让你先变成寡妇,再和你谈未来。”
“好,我答应你。”
不再犹豫,我点头答应。
“不过,我要先探望我的夫君。”
“好。”莫长川脸铁黑。
2
忙忙碌碌两天,我连大牢门口都进不去。
莫长川一句话,便无人阻拦。
权势,果然是这世上最有用的东西。
狱卒的引领下,我终于见到了沈沐。
脏乱阴暗的牢房,沈沐和数个犯人关在一间。
其他犯人占据了牢中最优的位置。
沈沐一个人蜷缩在角落里,浑身是血,残破的狱服,红肿的像是鞭伤,一看就是被用了私刑。
这两天,看来吃了不少苦头。
我不忍的换他:“沈沐,夫君,你怎么样?”
沈沐轻轻动了一下,哼了一声。
我示意狱卒打开牢门,进去扶他。
背后一声冷哼,我没有理会。
检查了一下他的伤口,还好,没伤到骨头。
“夫人,你怎么来了?家里,念念没事吧?”
沈沐看见我,一时激动,抓住我的胳膊,被莫长川一把又掀走了。
我没好气的推开莫长川,瞪了他一眼。
扶着沈沐坐好,长话短说。
“家里一切都好。你不用担心,我已经有办法了,过不了多久,你就可以出去了,相信我。”
夫妻多年的默契,沈沐看了我一眼,以及我的身后,艰难地点了点头。
背后的视线越来越焦灼,为了沈沐的生命安全,我简单说了几句,起身离开。
3
从搬进清风苑,每天晚上这狗东西跟吃了药一样,所以在看到月事终于来了的时候,我差点激动的哭出来。
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
连着睡了十天好觉,莫长川有一天回来,怒气冲冲。
“你的月事是不是早就结束了?”
我正要喝茶呢,他莽撞冲进来,抓着我的手,我喜欢的茶杯应声落地,“啪”,碎的四分五裂。
我心疼不已,语气自然也僵硬了些。
“是又怎么样!”
“为什么不告诉我。程浅浅,你就这么不想我碰你!”
手腕被抓的生疼,我“嘶”了一声。
看了一眼发红的手腕,他松了些力气,我转了转,依然没把他甩开。
他生气还有理了。
对他我因为心有亏欠,这半个月我忍气吞声,诸事都顺着他,还真给他脸了。
我也气不打一处来。
“我干嘛要告诉你。合着每天被翻来覆去当煎鱼的不是你,喝避子药受苦的不是你。”
“你是大将军年轻气盛,整夜整夜不睡觉,就知道横冲直撞,怎么不想想我身娇体弱,受得了你每夜每夜的折腾。”
“你怎么不想想,从搬进这个院子那天,我就顶着两个黑眼圈,白天补觉。”
“我就是想睡个囫囵觉怎么了?你还在这跟我凶上了。你可真行啊!”
没说一句,我就给他一拳。
他皮糙肉厚的,打的我手生疼。
越说越生气,我抬脚狠狠踩了上去。
靠,这人不仅身体硬,靴子也硬!
我环顾屋子,想找鸡毛毯子,却又被他箍进怀里。
“我…那你也没说,你要说了,我多少收敛一些。”
合着怪到我头上了。
听听这话里的心虚,他自己都不相信。
“还有,哪有横冲直撞,你明明也很享受的。”
刚消了下去的怒火又蹭的冒了起来,我凶巴巴的看着他。
挣不开打不过,我气的失去理智,踮起脚对着他下巴就是狠狠一口。
“程浅浅,你数狗的!”
莫长川捂着下巴,哭笑不得。
终于得了自由,我从桌上拿起茶杯就往地上甩,噼里啪啦碎了一地的瓷片。
“我就是属狗的,怎么样。给我滚,看见你就来气。”
“你,哼,滚就滚,程浅浅,你别后悔。”
看着他气的炸呼呼离开的背影,我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4
和莫长川大吵了一架之后,心情极好的我,在院子里的躺椅上晒太阳。
沐浴着温暖的阳光,侍女洗好了甜美的水果,没有粘人的莫长川,清净的让人心旷神怡。
偏偏老天爷嫉妒我生活太滋润了,被太阳晒得暖洋洋要睡着的时候,小院里来了两个不速之客。
“你就是勾引了长川的那个狐媚子?”
我懒洋洋的窝在躺椅上,半眯着眼睛,看清了来人。
莫长川他那个便宜娘和妻子。
老太妃和王妃。
这是…正室上门了?
“上不得台面的东西,见了我还不行礼?”
“果真是个荡妇贱货,嫁了人了还缠着长川不放。”
我从躺椅上坐起来,应景的摆出一副狐媚子模样,软绵绵的开口。
“大妈,您哪位?”
王妃身边的小丫头狗仗人势,高傲的抬着头。
“这位是定安王太妃,这位是定安王妃,你还不起来行礼!”
我嗤笑道:“两位贵人真是有趣,不大声招呼就跑来我这里摆威风,不就是看着王爷不在,来给我下马威么。”
太妃她们安插的人在门口看到莫长川怒气冲冲的离开,才敢进来。
谁知走到门口又被侍卫拦下,她们也是好一番威逼利诱才进得来。
莫长川把这个女人藏得太好了。
“放肆,你一个商妇,家里遭了难就来勾引王爷,挑拨我和王爷的夫妻情分,真是比勾栏院里的妓女还不要脸。”
“你这副模样,就该被休弃浸猪笼。”
王妃没想到我这么张狂,气的直打哆嗦。
我油盐不进,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比不上王妃,为了个名分,愿意独守空闺数年。”
“你…真是不要脸。”
温婉模样的王妃被我的话说的两眼通红。
我丝毫不怜惜。
我就不信她们不知道我是怎么来到这个院子的。
没本事找莫长川的麻烦,就跑过来为难我这个软柿子。
都是欺软怕硬的家伙,装什么可怜。
“好个伶牙俐齿的小娼妇,今日不好好教训教训你,还真当我定安王府没人能管你了。”
老太妃说着就要让嬷嬷上来扇我耳光。
我立马从躺椅上跳起来,鞋子都没穿好就跑开了,边躲边喊。
“真是好笑,定安王府做主的是定安王,要管也是他来管我。太妃和王妃倒是会越俎代庖。”
“你们不就是看拿捏不住莫长川,心里有气就想撒在我身上。”
“有本事你们去找莫长川,他只要一开口,我立马收拾东西走人,真当我愿意伺候他啊。”
跑得太过投入,没注意到莫长川迈着大步走进了院子,和他撞了个满怀。
“你不愿意伺候我,那你想伺候谁?沈沐那个废物吗?”
莫长川没好气的一把将我抱起来,抱到躺椅上,将我放好,才转身。
“长川,你怎么回来了?”
“王爷…”开口就是泫然欲泣。
可惜莫长川也不是怜香惜玉的。
“太妃若是太闲了,就去占山寺呆几个月,给自己多积些功德,手不要伸那么长,折寿。”
“还有你,不肯和离不要休书,说是只要王妃头衔,看在你爹的面子上我允了,没想到你还是生了不该有的心思。”
“来人,将太妃和王妃送回王府,没有我的命令,不许他们踏出王府一步。”
本来跟在太妃身边的嬷嬷一个个呆若鹌鹑,再也没有了嚣张跋扈的模样。
等太妃二人被侍卫强行带走之后,我才开口。
“你怎么回来了?”
早上走的不是挺潇洒的。
莫长川遣散周围的下人,在我耳边低喃。
“说好的三个月,我要是不回来,那不是亏了。”
然后身体力行的证明自己不止会横冲直撞。
直到我发狠的咬着他的肩膀,哭着求饶,他才低笑着罢休。
我扶着快折了的老腰,皱着眉看着端来的汤药。
我因为体内有蛊王,从小到大都很少生病,没怎么喝过药。
现在天天一碗苦药,我打心底里排斥。
咦,今天汤药没那么苦了。
“王爷知晓姑娘嫌药苦,特意找太医改善了药方。”
算他有良心。
那我就大人有大量,不计较他刚刚过分的地方了。
5
那次短暂的吵架之后,我和莫长川的关系无声中更亲近了些,相处也更加和谐。
我们非常有默契的没有提过沈沐。
最近天气渐暖,我变得有些嗜睡。
每天吃饱睡睡饱吃,看看书发发呆,有种不知今夕是何夕的感觉。
两个月了,还有一个月,我就要离开了。
两个月?
我突然想到这个月月事没来,而我月事一向准时。
低头看了一下胸口,淡淡的浅红的丝线状向左侧伸展,因为我肤色本就偏粉,显得不是很明显。
我闭上眼睛仔细感受,蛊王有些躁动了。
丫鬟再次端来了“避子汤”。
“夫人,喝药了。”
我没有如往常一般端起来喝,而是问了一句。
“这真是避子汤吗?”
丫鬟没有说话。
我的猜测得到了证实。
第一次喝避子汤,莫长川还和我闹,后来主动让人给我熬避子汤,我没有多想。
我从未想过他会骗我,用这么卑鄙的手段。
我摸着还未有任何变化的肚子,悲伤袭来。
“孩子,对不起,你注定不能有一个自由的人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