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不要……放开我。”
从没想过,我一生恣意洒脱、受尽宠爱,竟然会在成婚当晚被人侮辱致死。
而这一切,都拜我的夫君沈时安所赐,如若没有他,谁敢这般待我?
我微微偏头,麻木地望着沈时安和我的闺阁好友林霜。
此时此刻,沈时安目光阴冷,定定地站立不动,他冷冷地看着沈府又一个府丁一遍又一遍地欺辱我。
我不是没有向他们哭过,求饶过,反抗过,可我终究是一介女流,在绝对力量面前,一切都是徒劳的。
何况沈时安还在合卺酒里下了药,所以,我的抵抗在沈时安和府丁面前,也不过是三脚猫功夫。
沈时安眼眸深邃,冷冷说道:“上官玄青,你怎么不反抗,不哭了?”
我薄唇轻启,身上却传来阵阵疼痛感,我终究是发不出任何声音,也流不出一滴眼泪了,因为该流的眼泪早就在他们的欺辱中流干了,只觉得自己无比肮脏。
林霜扭动着蛇妖,缓缓走到了我的跟前,用力掐着我的下巴,咬着牙说:“玄青,想不到吧,你也有今天,京城第一美女又如何!现在还不是被人轮番上阵?哈哈哈……”
她的笑声响彻云霄,让我绝望、胆颤!我只能死死地咬紧牙关,努力不让自己颤抖着。
沈时安见我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冷笑道:“上官玄青,没想到你这句身体还挺耐造,我不妨告诉你,你活不过今晚。”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当然你的家人也逃不掉,上官府现在火光滔天,估计他们会先行一步,在阎罗殿等你。”
我的家人也逃不掉!
震惊!不安!疑惑!沈时安的话,让心如死灰的我,燃起斗志,我拼尽全力推开压在身上的府丁。
一股浓烈的血腥味从喉咙深处传来,我强忍着疼痛,不安问道:“沈时安,你这是什么意思?”
沈时安轻蔑一笑,“你们上官府的人可真够愚蠢的,死到临头还不自知。实话告诉你吧,我和林霜合计把上官府全烧了,里面无一人逃出。”
我脑子嗡得一下,身体一下子从头冷到脚,不可置信地望着眼前这个我倾慕了14年的人。
我抬头望着上官府的方向,果不其然,火光通天,浓烟滚滚,浑身不由地颤动。
我紧紧地握着沈时安的双手,我几乎是吼出来的,:“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连我家人都不放过,上官府做错了什么吗?
“哼!做错了什么?上官府阻碍我飞黄腾达了!只不过是几年前救我一命,助我拿到官职,虽然,我的官职是比你父亲低,但他不识好歹妄想把你嫁给我,殊不知,我想娶之人是当今丞相之女!你这等货色,我可瞧不上!”
沈时安的话一字一句地戳动着我的内心,他们所有的所作所为都有了答案,不知不觉间,我的手从他手腕处缓缓放了下来。
我的五脏六腑仿佛拧成一团,每一寸肌肤都在诉说着它的痛苦。
我苦笑地望着沈时安那陌生又熟悉的脸庞说:“当年你流落荆州街头,看你可怜兮兮,我父亲把你带回上官府,教你读书识字,力排众议助你考取功名!花了大量白银给你建造府邸,还把他最心爱的女儿嫁给了你,你竟恩将仇报!”
“这是什么很大的恩情吗?就这点破事儿,你也说得出口?”沈时安冷笑一声。
林霜一把推开了我,恶狠狠说道:“你父亲只不过是把时居当小乞丐,在他染上风寒濒临死亡时给他一个住处罢了,这点小事,难道需要时居用一辈子缅怀惦念吗?这不是你们的官宦人家应该做的吗?”
“那你呢?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死死地盯着林霜,我怎么都想不通,我和她一同长大,虽然她家世不如我,但我们二人无话不谈,没想到她竟然会联合沈时安谋害我!
“因为你长得比我好看,比我聪明!还受尽京城人的喜爱,凭什么京城第一美女是你,凭什么我要跟在你屁股后面,做你的一条狗?只要你没了,京城第一美女就是我的了!”
我使劲全力,苦涩地挤出一抹微笑:“答案竟然如此简单……”
他们继续说着恶毒的语言,但我根本无心听他们的话了,只知道自己痴心错付,满盘皆输,还连累了家人。
这时沈府的下人拖着一大袋东西缓缓走了进来,袋子里散发着难闻的气息。
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2
那下人兴奋地说着:“大人,事成了,这是上官庆林以及上官府一部分人的尸骨。”
沈时安瞄了一眼打开的袋子,仿佛打了胜仗,声音高昂了几分:“做得好!赏!”
上官庆林,我的父亲!
我心如刀割,倏地重重地跪在了那一堆白骨前,我的父亲,我的族人,全命丧他手!我捧起那烧得炽热的累累白骨,那白骨烫得我双手通红,但身体已经感受不到任何的疼痛了,只一声又一声的呼唤着:“父亲,父亲……”我理智全无,企图用这种方式复活父亲。
过了许久,我木讷地抱着那一堆白骨,不禁想:好心真的会有好报吗?父亲为官清廉,一生救世为民,反而被所救之人所害,落得如此下场。
而我钟情于他,非他不嫁,如今却在大婚当晚,被他推入无尽深渊。
沈府张灯结彩,烛光摇曳,而我却如丧家之犬,任众人欺辱,原以为我会和他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殊不知,人生的大喜大悲皆在同一天。
我早已经没了求生欲,只求为家族报仇,我迅速夺过下人的刀狠狠地朝沈、林二人刺去。
林霜见状吓得连连后退,惊慌地状尖叫着,我决定刺向离我最近的沈时安。
没曾想,他抢先一步,抄起长矛,打落了我手中的刀,继而,他眼神阴狠,嘴皮微微颤动,毫不犹豫地用长矛刺向了我的腹部。
等我回头时,发现长矛已经穿过腹部了,一口鲜血从嘴里吐出,巨大的疼痛感使我无法支撑着身体,我终究是倒下了。
“就你,也想杀我?下辈子吧!”沈时安朝我身上唾了一口痰,冷冷说道。
鲜血不断从腹部涌出,身体散发府丁们留下的恶臭味儿,被沈府上下一百多位府丁辱我、欺我,被夫君下药、刺死,被闺阁好友背叛,满门被屠,不甘,怨恨,懊悔……各种情感涌上心头,我想和上官府众人同死一处,使出浑身解数一点一点挪动,不知不觉间,我无力地闭上了眼睛。
“咚咚咚……小姐,你起床了吗?明天就是你大婚了,老爷让我问你,你还需要什么?他让下人再给你准备准备。”
急促的敲门声从屋外传来,我揉了揉惺忪的睡眼。
定睛一看,这装横!这场景!我恍然大悟,我重生回到了我大婚前的一天!真是上天垂怜了!
这既是幸运,又是不幸,幸运的是还有机会扭转乾坤,不幸的是只有一天的时间了。
我顾不上穿鞋,一边向门口跑去,一边扯着嗓子喊道:“桃子,我醒了!”
打开房门,我一把抱住了桃子,桃子被我这突如其来的拥抱吓得不知所措。
桃子满脸疑惑:“小姐,你是受风寒了吗?”她低头看了看我的赤脚,“小姐,你怎么不穿鞋,你不是有洁癖吗?以前你从不光脚踩地。”
我笑而不语,狠狠地往她脸颊亲了一口,便寻找我的父亲去了,留她一人在风中凌乱。
看着这满园的花丛树木,我不禁感慨:重活一世,呼吸着这久违的新鲜空气,感觉真好。
扶风亭里,父亲和我的教书先生陆寒辰正相对而坐,下棋对弈。
可能是我的动作过大,脚步声惊动了他们二人,他们二人纷纷向我望来。也许是没见过我穿寝衣的样子,陆寒辰看我看得出神。
父亲眯着眼睛宠溺说道:“玄青,怎么不更衣不穿鞋就跑出来了?”
想起上一世,父亲被谋害的场景,我悲从中来,扑在了父亲怀里:“父亲,我想你了,我哪里都不去,我就陪在你身边,好不好?”
父亲摸了摸我的头:“傻丫头,明天就大婚咯,还说这种浑话。”
为了不让他们察觉我的异常,我如同上一世那样撒娇卖萌。
“是是是,我明天就大婚了,终究是被父亲赶出上官府,去沈府了。”
但我心里清楚,这个婚绝对不能成,葬送全家性命的大婚,谁爱嫁谁嫁,反正我断然不嫁。
我暗暗发誓这一世我必须报仇!让沈时安付出百倍代价!
“玄青,你想好了吗?真的要嫁给他吗?”
陆寒辰打断了我的思绪,不知为何,从他语气里,我隐约察觉他似乎并不想我嫁给沈时安。
记得上一世,陆寒辰也同样问过类似的话,但那时,我都是斩钉截铁地回答他:“非沈时安不嫁!”
但这一世,我却犹豫了起来。我犹豫的不是嫁和不嫁的问题,而是我该怎么向他们解释我不想嫁了。
毕竟上一世,我不顾所有人的反对,要嫁与沈时安,这事京城人尽皆知。
“玄青?你在想什么?”陆寒辰看我毫无反应,再一次打断了我的思绪。
“回先生,我……我……”我欲言又止、唯唯诺诺,不知如何回答是好。
沈寒辰执棋的手停在了半空,他抬头看了看我,那深邃的眼眸仿佛要把我看穿。
他狐疑地盯着我:“你从前不是叫嚷着要嫁给他吗?这才过几天就变卦了?”
我愣在原地不知所措,最终还是父亲替我圆了场。
“玄青可能是焦虑了,她虽然和时安一起长大,但即将为人妻,为人母,想来,她也是有点不适应,先生莫怪。”
陆寒辰摇了摇头,笑而不语。
“玄青,岳父大人,陆先生,好巧,你们凑一起了?”
沈时安的话从远处飘来,我心里一惊,身体微微颤抖,但很快,我便恢复了正常。
我真的没想到,重生后,这么快就和他碰面了,一切没来得及准备,更没来得及细想,真的是不是冤家不聚头。
沈时安也不等我们招呼,直接同我们一起坐了下来,娴熟地拿起桌上的杯子,往我茶杯里倒满了水。
他的嘴角露出好看的弧度,把茶杯递给了我,望着我说:“我终于可以娶你过门了,这是我14年以来唯一的愿望。”
我看着他那深情款款的眼神,要是上一辈子我肯定会感动地泪如雨下,但此时此刻我觉得无比的恶心,那惺惺作态的样子,我恨不得把水全泼他脸上,再给他几巴!但我不能,因为还没到时候。
我强忍着恶心,接过了茶杯,但我并不乐意喝下,又轻轻地放下了。
我把玩着手中的茶杯,意味深长地说道:“是啊,我等这一天也等了很久了。”
也许是我的语气与往日不同,陆寒辰抬头狐疑地瞟了我一眼,沈时安则死死地盯着那一箱箱火油。
沈时安抿了抿嘴,缓缓开口:“岳父,前阵子,我有一位江南的朋友,送了我一批火油,小婿今日借花敬佛,也给你带来了一些。”
随即,他示意手下把一箱箱火油抬了进来。
原来如此,大婚时偌大的上官府能燃起熊熊大火,想来这火油发挥了不少作用。
上一世,我一直沉浸在婚前的喜悦中,竟对居时居送火油之事毫不上心!
看着那一想想火油,我如坐针毡,眼看着时态又朝着上一世的方向发展了,我灵机一动,心中有了主意,便提出了由我安置火油之事。
真的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