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新闻周刊》有一篇文章说聘任制公务员报考遇冷。文中提到宁夏招聘11名聘任制公务员，仅有2个岗位公布了考察人选，其余9个均因“报名人数未达到开考比例”而取消。这篇文章被网民广泛关注。

世人眼中，”考公”竞争之激烈不亚于千军万马挤独木桥。最多的时候，一个岗位有数千人报名，而且还有清华、北大等著名大学毕业的博士生、硕士生。同样是公务员的“聘任制公务员”工资那么高，为何如今就冷了呢？

聘任制公务员不是铁饭碗

聘任制公务员是合同制，一般三至五年为一个合同期，到时候用人单位如果不续签，就要二次就业。国人向来喜欢一劳永逸，认为真正的体制内工作都是铁饭碗。这一说法源于计划经济时代。上个世纪九十年代以前的农村，把“吃国粮”当做铁饭碗，“吃国粮”的人不用干农活，不管年景好坏，每个月都被供应二十多斤小麦面粉，而在普通人连肚子都填不饱。

农村孩子要想“吃国粮”，只有好好读书。那时候，“吃国粮”的人与农村户口差别很大。我的初中老师教过一个学生，师范毕业后也当了老师，成了所谓的“吃国粮”的人，他的工资比老师还高，因为我老师只是个民办教师。所以老师总教育我们要好好学习，将来考师范或者小中专，说考上就能“吃国粮”了。

中国人很在意身份。看似同样的工作，有临时工，也有正式工，两者待遇千差万别。聘任制公务员实际上就是民办教师，是合同制。虽然他们薪资比普通公务员高，但与用人单位是合同关系，合同到期后，能不能续签，用人单位说了算。在任期间，他们纳入国家行政编制、依法履行公职，考核合格方可兑现年薪。在人情社会，聘任制公务员的命运很不确定。他们不像体制内其它人员，只要你不犯错，单位就拿你没办法。

体制内重要的不是薪资，而是身份和地位

有人不明白，清华北大毕业生为啥争着报考街道办事处和城管？他们看中的是什么呢？其实，很多人不知道这些岗位的含金量。就拿街道办事处来说吧，对于辖区内的居民，那可是一级政府，辖区内发生的任何事它都可以管，在没有明文规定的情况下，说你违规你就违规，政策解释权归他们，有什么好事，说你符合条件你就享有资格。在一般居民眼里，这可是相当大的权力。三年疫情期间，街道办事处下属的居委会单凭一张盖公章的纸，就可让你自由出入小区，或者在辖区内道路上通行。

管得越多，权力就越大，人情社会里少不了小恩小惠。城管就更不用说了，他们决定着那些小商小贩的命运。由于很多城市设施都不完善，居民常私搭乱建、违规占道经营也是一种普遍现象，特殊的社会发展阶段，人们对自由有不同的追求。城市管理又都是包干制，一个城管或一个办事处工作人员负责一个片区，想让他们办事、图个方便，哪个不得表示表示。

而且从政治待遇上，一点也不耽误晋升。个别优秀者在基层干几年，就能调到上级部门，甚至还能混个一官半职，权力大了，得到的也多，社会地位也随着提高。

其实，体制内的单位，特别是基层，工资并不高。在中西部四线城市的县区以下单位，十多年工龄的，每月工资3000多元就算高的，但那些年轻人却整日开着豪车上下班。当然，可能是他们家境富裕，也有可能他们有别的收入。

与高收入相比，工作稳定才是铁饭碗

我刚参加工作那阵，单位一个资深同事告诉我“滑鬼不离魄”，我不懂什么意思，他说不管有事没事，你得坚持在岗。而当时的领导也曾私下说：“咱们单位，撑不着，也饿不死”，意思是油水少。关于如何工作，他们说工作可以慢一点，但别出错，因为“事没有被拖坏的，都是办坏的”。如今，一晃几十年过去了，他们的话也让我受益颇多。与那些在企业当经理、厂长的，还有做生意的同学相比，现在，我觉得自己也不比他们差。虽然他们几十年前拿着“大哥大”，看上去很神奇，可因为改革、改制，后来有不少人下了岗，做生意的同学也亏的一塌糊涂。

体制内最主要的是稳定，工作量不大，工作技能要求也不高。不管你什么文化底子，在一个单位工作，大家就是同事，都在一个起跑线上，只要有关系又会混，初中毕业照样可以当领导。

现在，热衷于考编、考公的那些人，就是看上了这一点。虽然，现在要想进入体制内必须参加考试，但体制内工作不仅是铁饭碗，而且还意味着走上了仕途，对于出身农村的人，连家族都会跟着沾光。

聘任制公务员，只有光明没有前途

聘任制公务员，待遇的确不错，但要求的条件也高，符合条件的不多。就像有网友说的，满足条件的，早就去国外发展了，即使留在国内也会被企业高薪抢走，他们拥有的技能是无人替代的。但聘任制公务员施行以来，晋升一直是个难题。由于是聘任制，合同到期一般就走人。即使个别转成普通公务员，也很难晋升。在体制内，决定一个人晋升的不是工作技能的高低，而是你在人情关系中的分量，聘任制公务员属于特殊人才，智商高，他们，他们一般不在意人情世故。而且对于聘任制公务员的考核也很严格，考核合格才能兑现合同上的高工资，如果工作中得罪了哪个领导，考核不合格，很难拿到全额工资。除了这些，体制内工作需要的是执行力，而聘任制公务员一般都有较强的创新能力，在岗位上工作几年后，棱角磨平了，就像“方仲永”一样，最后“泯然众人矣”。

因此，体制内虽说精英很多，但很难留住特殊性人才。专业型人才被不懂专业的人领导，他们会认为领导的很多决策可能都是错的，这时候你要不要执行，不执行是你的错，执行了错的还是你。就像一个网友说的，高薪实际上很可能是画饼，与同事相处你要小慎微，在领导面前你得点头哈腰。

网上很流行一句话，生活中不只有苟且，还有诗和远方。工作也是这样，不仅要赚钱生存，还要满足个人价值。有的工作看似体面，但所谓的体面也只不过是在付出卑躬屈膝后，才换取那一点虚伪的面子。因为靠本事吃饭，需要一种心态和骨气。可喜的是，这种心态和骨气的年轻人越来越多，这才是聘任制公务员报考遇冷的本质原因。

本文作者予言，源自公众号“思想者札记”（ID:SXZzhaj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