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讨好了沈如茉七年。
她一直以欺辱我为乐趣,逼我喝她的洗脚水,让我拿狗盆吃馊饭,可我却不敢有任何怨言。
只因我是沈家资助的贫困生,也是精心挑选的上门赘婿。
后来沈家找回了真千金,我的结婚对象也换了人。
沈如画对待我更狠,讽刺说道:“那个冒牌货都看不上的男人,连当我脚边一条狗的资格都没有。”
就这样,我被她们嫌弃来,嫌弃去。
直到婚宴前夕,我听说沈如茉和沈如画都在争抢一件高奢定制的婚纱。
她们还不知道,作为新郎的我已经逃婚了。
1
听到沈如画那满是嫌弃的语气。
我敲门的动作顿住了,静静站在书房门口听她和别人打电话吐槽。
“我也搞不懂那个林言安到底有什么好的,一个穷乡僻壤出来的乞丐,沈如茉不要,老头子还非要硬塞给我。”
“拜托,我才是他亲女儿好不好,当我是什么垃圾回收站吗?”
林言安就是我的名字。
书房门突然打开。
沈如画出来后见到了我,脸上没有丝毫背后说人坏话被当场抓包的心虚。
她神情冷淡高傲,“找我什么事?”
想起沈如画刚刚那番对我嫌弃至极的话。
我有些难以启齿地开口:
“也没什么,就是沈叔叔让我来问问你,对婚礼场地有什么想法……”
越往后说,沈如画的脸色就越往下冷上一分。
而我的声音也越来越低,自知难堪,下意识地偏过了头想要回避她轻蔑的视线。
就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
我突然意识到什么,急忙重新把正脸转回来,伸手捂住侧颈。
可还是晚了一步。
沈如画瞬间失去了刚刚冷静自若的模样,仿佛变了个人,眼底冒火地往前一步。
她死死拽过我那只手,语气厌烦暴躁。
“林言安,我是不是警告过你,不准再把这个恶心的纹身露出来!”
是的,我的脖子上有一个纹身。
纹的是一串英文缩写,意思是——我是沈如茉的狗。
这当然不是我自愿纹的。
而是沈如茉在三年前,强行把我绑在床上,命令纹身师不准打麻醉,一针一针在我极度清醒又极度痛苦的状态下刺出来的。
混杂着我的血和我控制不住流出的生理泪水。
屈辱的感觉铺天盖地如同潮水将我淹没。
那时候,沈如画刚被接回沈家,我的结婚对象也换成了她。
沈如茉这么做就只是单纯为了跟沈如画挑衅。
仿佛在说:“看吧,本该属于你的玩具,已经被打上我的标签了哦。”
被迫接纳我这个“二手货”,沈如画当然气疯了。
可沈如茉如今虽然不是沈家亲生的,但到底也养在了身边二十多年,和沈家感情深厚。
沈如画拿她没办法,只能将气全部撒在我身上。
第一次,她冷着脸拉着我去洗纹身。
沈如茉也不知道从哪里打听来的消息,早就已经买通好了纹身店的人。
后来第二次第三次也是这样……
沈如画似是已经忍耐到了极限,彻底爆发的那天。
她直接转身去厨房拿了把刀,想要生生将我那块纹有印记的肉割下来。
结果不小心划到了我脖子上的大动脉,鲜血狂喷不止。
沈如画几乎要吓哭了,连忙让人把我送到医院,还好伤口不深及时抢救了回来。
自那以后,沈如画倒是消停了一阵子,只要我别把纹身露出来碍她的眼,她就可以勉强当做不存在。
可是现在,沈如画纤细的双手死死掐着我的脖子。
我想反抗挣扎,又怕大力之下弄伤了她,沈家的千金,我得罪不起。
“林言安,你说,你怎么就那么贱呢?”
“你既然那么喜欢给她沈如茉当狗,又为什么要答应和我结婚?!”
我憋得满脸通红,看着沈如画同样猩红一片的眼底。
内心有种干脆就这样死了算了的绝望。
为什么……还能是为什么。
我难道有拒绝的权利吗?
2
在我眼前模糊快要失去意识的时候,沈如画终于放开了我。
看着她冷漠离开的背影,我身体脱力一般的靠在墙上,大口大口的喘气。
这是我来到沈家的第十年。
沈如画有句话说的没错,我的确出生在一个偏远落后的小山村,也曾像个乞丐一样上街卑微乞讨过。
我爸死得早,我妈转头就跟别人跑了,只剩下奶奶含辛茹苦独自抚养我长大。
奶奶年纪大了得了重病,全靠沈家出钱在医院吊着一口气。
“言安哥哥。”
听见这道清脆嗓音,我只感觉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
来人正是沈如茉,一个外表像茉莉花般纯洁无害的女孩,却是我整个噩梦的开端。
“二小姐。”我恭敬地低下头。
沈如茉走过来笑眯眯地盯着我看,目光却是落在了我的脖子上。
刚才被掐出来的红印子还没有消散。
沈如茉目光有几分凉意,长长的指甲从我颈部划过。
我突然感到一阵刺痛,大概是被划破了皮。
可我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像是早就习惯了沈如茉这样的举动。
“听说你和姐姐快要举办婚礼了,”沈如茉自言自语着,“到时候我有一份惊喜送给你们,相信你一定会喜欢的。”
沈如茉口中的惊喜,是惊吓还差不多。
我不知道她又憋了什么坏水,或许是过去的阴影使然,只要和她单独处在一个空间里我就会浑身难受。
“二小姐要是没有其他的事,我就先走了。”
“站住林言安!”
沈如茉语气沉下来,“我给你脸了是不是,把你放出去几天,你还真分不清你的主人究竟是谁了?”
我艰涩出声:“……没有。”
沈如茉这才满意了。
她微微抬起下巴,伸出一只脚。
我知道她这个动作的含义,沉默地蹲下身去用手给她擦鞋。
“诶,我问你。”
沈如茉嗓音轻飘飘的,仿佛在聊什么再正常不过的话题。
“是我的洗脚水好喝,还是姐姐的好喝?”
我动作一僵,克制着疯狂上涌的愤怒和耻辱,一声不吭。
看我这个反应,沈如茉继续笑道:“看来你果然还是更喜欢我,就算她沈如画是真千金又怎么样,还不是争不过我。”
“既然如此我就提前把惊喜告诉你好了。”
沈如茉的语气是那么笃定自信。
“婚礼当天,我要来抢婚,林言安,你会跟我走的对吧?”
3
我抬头和沈如茉视线相对,藏在眼底最深处的是一片森寒。
“是啊,我会。”
我是这么回答的。
沈如茉心满意足地走了以后,我去卫生间洗了很久的手。
喜欢她?
不,我只觉得恶心!
我又不是什么斯德哥尔摩患者,怎么可能喜欢上一个百般虐待折辱我的人。
镜子里映出我苍白清俊的脸,带着恨,带着懊悔,还带着迷茫和困顿。
我上学晚,乡村教育资源落后,但我还是拼了命的努力学习,考进县城里,再又考进市里。
很有出息地拿到了中考和高考的双状元。
政府有给我补助。
我以为我的命运会就此改变。
结果呢。
我的那些奖学金,加上兼职得来的微薄收入,根本不足以支撑奶奶那巨额的手术费。
还有后续治疗和住院,简直是个无底洞。
沈叔叔就是这个时候找到了我。
他说,他很看好我,也愿意全力栽培我。
希望我将来能够为沈家所用,还说要把他女儿介绍给我。
上天不会掉馅饼。
至于为什么会选中我,很显然像我这样的寒门状元,既不至于让他们沈家脸上无光,又方便对我进行掌控。
简直是再合适不过的入赘人选。
来了沈家以后,我一直小心翼翼卑微谨慎。
我不喜欢沈如茉。
但我承认,我对沈如画动过心。
在被沈如茉当仆人当玩物虐待的那七年里,我以为我这辈子都完了。
沈如画的出现,我曾以为会是救赎。
每当沈如茉欺负我的时候,都是沈如画跳出来挡在我身前。
我被逼着趴在地上用狗盆吃剩饭,晚上也只能睡狗窝,因为沈如茉交代了管家,不准让我进屋。
是沈如画强行拉着我的手说:“走!去我那儿!”
她睡床,我就打着地铺睡在她床边。
半夜窗帘没拉紧,月光朦朦胧胧洒在她脸颊。
一缕长发从床边垂落,发梢扫在我脸上痒痒的,也好像扫到了我的心上。
我纹身的地方伤口感染,也是沈如画抱着医药箱来到我面前,一点点耐心细致地帮我消毒包扎。
她问我那串英文字母有什么含义。
我说不出口。
沈如画只是温柔笑了下,“没关系,你不愿意说就不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秘密,我尊重你的个人隐私。”
她目光真挚,“很高兴认识你林言安,你是我在沈家的第一个朋友,以后也是我的未婚夫了,我会保护你。”
所以后来,沈如画在知道那道纹身的含义之后,才会那么愤怒和膈应。
确实,换成我也会介意的,我不怪她。
她要拿刀剜掉我的皮和肉,我也心甘情愿。
在每个辗转反侧难眠的夜里,我都会回想她当初对我的那一点点好。
就像在沙漠迷路许久的旅人,有一滴水源也显得弥足珍贵。
可我错了。
沈如画不是什么绿洲也不是什么生命之泉,而是我的一场海市蜃楼。
我无意在她的日记本里看到这样一句话。
【沈家真正的千金只有我一个,听说那个冒牌货养了个有意思的宠物,看起来挺好骗的,我倒要抢过来玩一玩。】
冒牌货的宠物。
看见这五个字的瞬间,我如坠冰窖。
日期是沈如画来沈家的第一天。
原来从一开始,她接近我就是假的。
日记后面还写着:【本来想玩腻了就踹掉,结果还像个牛皮糖似的黏上了就甩不掉,我得想个办法。】
我面无表情地合上,放回原处。
彻底死了心。
4
我和沈如画的婚期将至。
可她却还在公然点男模开派对,大大方方地晒到了微博上。
照片里的男人搂着她,姿态亲昵暧昧,像一对情侣。
评论区有人提到我,打趣地问沈如画:【你这样你家那位‘状元郎’不会吃醋吧?】
沈如画回:【状元哪有男模香?】
一堆人哈哈大笑。
在南市,谁不知道我这个曾经被媒体争相报道的满分状元,为了点钱财利益自甘下贱,转头去当了沈家的上门赘婿。
然后又被沈家两位千金先后厌弃,丢尽了男人的脸。
我几乎成了整个圈子的笑柄。
沈如画回家的时候已经夜深,我刚好起来倒水。
她似乎喝了很多酒,看见我时愣了一下,摇摇晃晃走过来。
“林言安。”
“什么事?”
“去给我做醒酒汤。”
我避开她向我伸来的手,不咸不淡道:“我叫保姆给你做。”
沈如画仿佛听到什么好笑的话,目光也清明了几分。
“你在沈家,不就是一贯干着伺候人的活儿吗?这点小事还用得着麻烦保姆?”
我沉默下来,心知她说的是实话。
我就是整个沈家最卑微抬不起头的存在,哪怕是保姆佣人也可以随便对我啐上一口。
“林言安!你为了沈如茉可以当牛做马到那种地步,怎么我现在只是让你为我熬个醒酒汤,也不情愿吗?”
沈如画一把夺过了我手里的水杯,我以为她是想喝水,没想到却是直直往我脸上泼来。
冰水浇得我仅存的困意也没了。
“我不想在家里看到你,滚出去!”
我没擦脸,就这么顶着一脸水珠淡淡看着她,点头说:“好。”
沈如画做梦也没有想到,这晚我离开之后,就彻底消失了。
“大小姐,需要派人去找吗?”
面对下人的问话,沈如画只是风轻云淡地摆摆手,“随他去吧,闹够了脾气自然就会乖乖滚回来。”
她嘲笑,“林言安就是沈家养的一条狗,哪里舍得走?”
她一点也不担心我会逃。
哪怕是到了婚礼当天,我依旧没有出现。
沈如画的脸色终于难看起来,死死盯着宴会厅紧闭的大门。
咔吱一声门动了,被人从外面推开。
她努力克制的上扬嘴角,却在看清来人身上穿着婚纱的一瞬间僵住了。
沈如茉真的来抢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