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年没有教高三了，今年又鼓起勇气、狠下心来接这副担子。看着大部分比我高半个头的学生，喜怒哀乐全都憋在心里了。孩子们都长得白白胖胖的，明显比前些年的学生得到了更多的营养，虽然满脸的稚气未脱，但成熟和稳重也接近成年。穿旧的校服勉强合身，却也失去了鲜亮的色泽，和化了淡妆的脸蛋一搭配，不协调还是很明显。人长大了，话就少了，原来吵吵闹闹的课堂似乎被神噤了声，无论老师怎么鼓励，学生们都不肯开口说话了。

复习课不比新授课，枯燥无味过火，还有做不完的试卷，记不完的答案，学生的注意力是高度集中的，无暇顾及老师需要的课堂气氛。高三课堂，死一般的沉寂！“谁来举手说一说你对这个问题的看法？”话说出口，我才意识到纯粹多余，学生们只用沉思状的眼神看着我，仿佛在说：老师，别浪费时间了，直接点，说答案吧，看我能拿几分！一切的启发教学和铺垫在高三的课堂都被抽干了水分，训练和答案就是始和终。老师出题，学生作答；老师评分，学生纠错，所有步骤完成后，接着来下一次。

到了高三，最心宽的学生都开始考虑起自己的前途来。明知上大学无望的学生也想碰碰运气，看能不能到时搞专招，读个职业学院也好。孩子们都不想提前步入社会，尝社会的苦，去做流水线上的枯燥工作。而要想实现想法，学好语文成了救命稻草，英语和数学想努力也学不会，唯有语文还可以搏一搏。其他科的老师都埋怨：学生从早到晚做语文练习，其他科还要不要学？要不干脆上语文课好了！语文老师装作听不见，从来没有只学语文能升学的，学生现在学语文只不过是心里迷茫的表现罢了。坐在教室里不说话，永远低着头沉思，只不过是学生在对自己十二年的学习举行最后的告别仪式罢了。

学生们不是不会发言，而是不想在课堂上发言。从高一到高三，还是应了那句话：高一懵里懵懂，高二快快乐乐，高三紧紧张张。到了高三，还说什么呢，基本上定型了。成绩好的学生拼命冲刺理想大学，没有闲暇多说废话；中等成绩的学生也想努把力，考不上好大学，上个一般本科也好，与其把时间花在吹水上，不如多记几个单词；差生这时是落寞的，要么提前走了，要么死马当活马医，找个安静角落补一下基础，复习课对他们来说意义不大。一次又一次考试，一次又一次成绩比较，一次又一次的自我否定又重新，再乐观的孩子也沉默了，这样的机械学习加再多的油都缺动力。

课堂上到处都是空洞的疲惫，复习课上到最后就是各科老师每天发一张试卷，学生默默地做，老师默默地改。安静，更加安静，静到连一根针掉落地上的声音都能听见的课堂就是最好地课堂。多记一些重点，多刷几道题，多找一些考试信息，就是不要多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