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8年2月23日，晴空万里，天上不见一丝云彩。在成都民航机场的草坪上，停着一架银灰色客机。按规定起飞时间已过去了两三个小时，但客机仍没有丝毫起动的意思。乘客们失去了耐性，有的不停地看表，有的来回走动，有的甚至在骂民航局长了。

这时，一辆军用吉普车驰进机场，两个中年军人走下车进入候机大厅。大家明白了，硬等了几个小时，都是为这两个人的缘故。怨气未散的乘客们向两个军人投去不友好的目光。而他俩，只是默默地抱紧胸前一个黑色提包。

客机起飞了，机舱里乘客们喝着清茶、嚼着糖果，有说有笑。那两个军人仍是那么正危坐，轮流抱着那只提包。

飞机掠过华北平原，临近了北京上空。突然，一位机组人员走过来，在两位军人面前停住，“请问，你们两位是成都军区来的吗？

“是！”军人疑惑地点点头。

“你们身边带着什么东西吗？”

“带了，都是洗激用具和换洗衣服。”其中一位军人平静地回答。

“没带其他什么？”

“没有。”

乘客们的目光一齐向这儿集中过来。

“怎么？你们没有护送彭德怀同志的骨灰？”声音很轻，那威力却无异于爆炸了一颗原子弹，机上的乘客都被震撼了。

彭德怀这个一度从国家的报刊、电台广播中消失了的名字，此时此刻听起来是多么响亮。更令人难以相信的是他今天就坐在他们中间。削水果的手停住了，说笑声停止了，全体乘客都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不能再隐瞒了。两位军人拿出一个提包默默点了点头。

那位机组人员望了望这个包裹，轻声说：“刚刚接到北京的指示，飞机到首都机场后，请你们先不要下机，！飞机还要起飞，到西郊机场降落，军委的领导同志在那儿迎接彭老总的骨灰。”

两个军人的眼睛湿润了，小心翼翼地把彭总的骨灰盒从提包里请了出来，端放在座位上。

乘客们聚拢过来，没有人说话，只是用崇敬的目光默默地望着座位上那个普普通通的土灰色的骨灰盒。不知是谁带的头，全体乘客一齐脱相肃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