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9
动乱
客栈内的其他人也不敢冒然出手为那父女二人打抱不平，因为五斗米道的天师是张鲁，而他也是汉中太守，权力颇大。
秦四五也不想多管闲事，只是静静地在喝酒，吃饭。
而那父女二人被带回走后，被直接关进了暗天无日的大牢。
“张琪瑛！你小小年纪竟如此恶毒！！”
“你为何如此说？我们可曾亏待过你们？”
“哼！加入道教之前，我们尚且能果腹……”
“自从加入后，我们时常过着有上顿没下顿的日子！你说，你们创教的目的就是如此吗！”
“凭着自己是汉中太守，就如此横行霸道，鱼肉百姓吗！”
张琪瑛听着他的愤怒，脸上露出了疑惑的神色，仿佛是第一次听到有人会如此评价五斗米道。
“他在说什么？你们知道吗？”
张琪瑛看向了一旁的手下，但他们只是摇了摇头。
“看好他们，我这就去问父亲。”
说罢，她就离开大牢，前往了太守府。
她刚到府门前，就碰见一个熟人正从太守府走出来，此人便是谋士杨松。然而，张琪瑛并不喜欢他，因为此人见钱眼开，极贪钱财。
“小姐，您回来了。”
“嗯。”
张琪瑛只是冲他点点头后，径直走了进去。而杨松同样也是瞥了她一眼，然后哼了一声，就离开了太守府。
“父亲！”
张琪瑛门都没敲，径直走进了书房。
“琪瑛，你怎么不敲门就进来了！真是越来越没有规矩了！”
此时，张鲁正在看书。
“父亲，女儿有些着急，莫要怪女儿。”
“慌慌张张的，怎么了？”
“父亲，女儿今日遇到了一个教徒，他说……”
思索片刻后，她继续说道：“他说入教前自己尚且果腹，但入教后却食不果腹，过有上一顿没有下一顿的日子……”
“父亲可知有这种情况发生？”
张鲁先是愣住，然后对眼前神情认真的张琪瑛说道：“此事，为父知道。”
张琪瑛大吃一惊：“什么？父亲！您竟然知道为何……！”
“琪瑛！”
张鲁打断张琪瑛的话，说道：“为父之前确实不知，今日才知晓此事的。”
“今日才知晓……？”
这时，张琪瑛忽然想到了一个人。
“难道是他？杨松！”
张鲁心中一凛：“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果然！女儿方才进府时，恰好碰见了杨松……”
“杨松此人极贪钱财，他可以为了钱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父亲不可重用他！”
“张琪瑛！小小年纪不可造次！”张鲁的严肃地说道。
“父亲！女儿都是肺腑之言！”
“杨松的为人，我知道得很！至于五斗米道的事情，我会处理好的……”
“往后，你就不要掺和了！”
张鲁一把将篆书拍在了案子上。
“父……！”
“好了，回去吧！”
张鲁并没有给张琪瑛解释的机会。
“哼！”
张琪瑛气冲冲地夺门而出，再次前往了大牢。
“我一定要问清楚！作为张良的后世子孙，绝不能让外人玷污我五斗米道的教义！！”
然而，她刚到牢房大门，却被看守拦了下来。
“你、你们干嘛？拦我做什么！”
“小姐，太守特意下了命令，不得让你进入大牢。”
“什么？这么快就下命令了？！”
“小姐请回吧，不要为难我们了。”
“哼！你们也觉得我小小年纪不该管这么多，是吗！”
“这……”
“我们并没有这么想，都是太守吩咐的……”
“呃啊——！！”
这时，大牢之内忽然传来了一声凄惨的声音。
“这、这是什么声音！”
“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抓紧去看看！”张琪瑛大声呵斥道。
“哦、好！”
张琪瑛也随着看守，一同进入了大牢。
“刚刚是从哪里传来的声音！”
“好、好像在那边！”
“那边？那边不是？！”
张琪瑛顿感不妙，快速跑向了狱卒所指的方向。可当她来到牢房后，却发现那父女二人躺在地上，口中渗出了轻微的鲜血。
“快打开牢门！你快去找医工！！”
医工很快就赶了过来，然而当他检查一番后，却被告知那二人早就已经断了气。
“他们是中毒而死的。”
“中毒？！”
张琪瑛看向了狱卒。
“你们……！”
狱卒顿时露出一脸无辜的神色：“我、我们不知道啊，我们什么都没做！”
“那是怎么一回事？”
“对了，刚才来了一个妇人，说是给他们送饭的……”
“妇人？她跟他们是什么关系？”
“好像是五斗米道的教徒吧？”
“教徒……？”
张琪瑛突然灵光一现：“我知道了！这是杀人灭口！这一定是杨松做的！”
说罢，张琪瑛冲出牢门，径直跑向了杨府。
“不愧是张家大小姐、未来的五斗米道天师，明明还是个小孩子，竟有如此魄力。”
“是啊，将来谁娶了她……算倒霉呢？还是幸运呢？”
两个狱卒愣在原地，各自喃喃道。
张琪瑛马不停蹄地来到杨府大门前，她刚要敲门，却又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
“我现在没有任何证据，不能冒然行事……”
“好，等我找到那妇人，再来与你对峙！”
在杨府门前停顿片刻后，她立即折返回了太守府。
夜色渐消天渐明，晨曦初现鸟先鸣。
繁星渐隐东方白，万物苏醒又一晴。
秦四五早早起来后，便踏上了前往成都的路。然而，还没等到他出汉中，就在街道上看到一个妇人在疯狂地奔跑，后面还紧紧跟着几个黑衣人。
“救命啊！救命！！”
那妇人一见到秦四五，便快速地向他跑了过来。
“救命！他、他们要杀了我！”
秦四五冷冷地看向那几个黑衣人：“这天才蒙蒙亮，就出来杀人吗？”
“你少管闲事！放了那妇人！”
“我本不想管此等闲事，谁让这妇人向我求救呢。”
“你知道我们是谁吗！”
秦四五冷笑道：“就算你们的爹是天王老子，又如何？”
“什么！找死！！”
说罢，那几个黑衣人如饿虎扑食般朝着秦四五一拥而上，手中的剑直直地刺向秦四五的胸膛，来势汹汹，杀气腾腾。
秦四五见状，立即将那妇人护在身后。只见他迅速抽出七星刀，猛地用力一砍，只听“咔嚓”一声，冲在前方那人的长剑瞬间就被劈断了。紧接着，他身形一闪后，飞起一脚，将那人连带着后方的那几人也一同被踹飞了出去。
120
约定三日
“唔啊！你……！”
那几个黑衣人被摔得屁滚尿流。
“你们是什么人，为何要追杀这位妇人？”
“这是我们教内之事！”
“教内？难道是五斗米道？”
“小子，你今日休想出汉中！”
“小子？我已经不年轻了，都可以当你们的老爹了。”
“你给我等着！”
说罢，那几个黑衣人就匆忙地逃走了。
“多谢壮士，多谢壮……”
话音未落，那妇人突然口吐鲜血，露出了极为痛苦的神情。
“你怎么了？”
“我……我……”
这时，张琪瑛带着几个手下忽然向这里飞奔而来。
“你是何人……！”
“那、那是！光天化日之下，你竟敢杀害良家妇女！”
说罢，张琪瑛命令其手下抓住秦四五。
秦四五只是站在原地，抬手使出一记威力惊人的掌击，瞬间就将他们击飞了。
“你……！”
张琪瑛看着倒下的几人，一时不知所措。
“不分青红皂白就动手，你们五斗米道就只是这种程度吗？”
“什么？你……！”
“你们带这妇人去医馆吧，她与我并无关系。”
说罢，秦四五转身就要离开。
“等等！”
“你也同我们一起来，我有话要问你。”
张琪瑛张开她那纤细的双臂，挡在了秦四五的身前。
“小姑娘，叔叔没时间与你玩。”
秦四五并没有理会张琪瑛，转身后，径直地走向了城门。
“你带的那把剑是古剑吧？是断了吗？”
还没等秦四五走几步，张琪瑛如此说道。
秦四五停下脚步，侧头看向了张琪瑛。
“如果我能修复好那把古剑，你能否答应我一件事？”
“不必，我自有方法。”
说罢，秦四五再次迈开了步伐。
“如果我猜得无错，你是想去成都吧？找蒲禺是吗？”
秦四五并没有理会。
“蒲禺经常神龙见首不见尾，益州那么大，你要找到何时呀？”
“我们五斗米道可以帮助你找到他，这样你可以省去很多麻烦的。”
听罢，秦四五停下了脚步。
“此话当真？”
“当然！”
秦四五转身走到张琪瑛的身前，问道：“你有何条件？”
“我看你的身手不错，我聘你当我的护卫。”
“护卫？到何时？”
“直到抓住杨松捣乱五斗米道教义的把柄为止。”
“不可。”
秦四五急着寻找囚牛的踪影，从而找到赵高，他并不想在这里耽搁太久。
“三日，三日内我可以当你的护卫，时间一过，我必须离开。”
“嗯……”
“好！三日就三日！我也答应你，三日内为你找到蒲禺。”
秦四五点了点头。
“我叫张琪瑛，你呢？
“秦黄。”
“秦黄？那我就叫你老秦吧！”
“老秦？”
秦四五的眉头皱了一下。
“怎么？不行吗？”
“没事。”
片刻后，他们带着那妇人来到医馆，找医工救治。然而，医工检查后，却被告知她已经回天乏术了。
“莫非是中毒了？”秦四五看着妇人有些黯淡的脸，说道。
医工点点头：“是的，看样子刚中毒不久，大约是一个时辰前。”
“好，谢谢医工。”
看着医工离去的身影，秦四五说道：“这妇人并不知道自己中毒了，而追她的那些黑衣人亦不知。”
“这位妇人不知道，我可以理解，黑衣人是怎么一回事？”
“我在街道上见这妇人被一群黑衣人追杀，如果他们知道她中毒了，终究会一死，就不会如此穷追不舍了……”
“一群黑衣人追一个妇人，要追这么久？”
忽然，秦四五眼前一亮：“不对，他们并不是追不上，而是在等这妇人中毒身亡……”
“其实他们早就知道她中毒了，之所以跟在其后，无非就是两点：一是要确认她中毒身亡，二是万一她想向某人告发，就提前杀了她。”
张琪瑛点点头：“你说得有道理，下毒杀人比直接杀人更不容易暴露……”
“他们也没想到你会出现在那里，救了这妇人，所以他们只能选择出手了。”
说罢，张琪瑛将白布盖在了那妇人的头上。
“不过，她想向谁告发呢？”
秦四五思索片刻后，说道：“当时我看到她向城东跑去。”
“城东？那就是太守府啦！”
“我早些出门就好了！”张琪瑛露出了一丝悲伤的神色。
“张小姐有怀疑的人选了，是吗？”
张琪瑛点点头：“嗯，杨松，他是我父亲身边的谋士，那人极贪钱财！”
“既然如此，我现在就去会会他。”
说罢，秦四五就要离开。
“等等！如果他有所准备，你去了只会自投罗网！”
张琪瑛叫住了他。
“放心，我只是去确认一些事而已。”
“确认？”
“就是这个……”
说着，秦四五从怀中拿出了一块小方布。
“那是什么？”
“这是那妇人临死前给我的……”
说着，秦四五闻了闻那块方布：“紫墨檀香。”
“紫墨檀香？那可是只有皇族才会用的檀香，价值连城！”
“那妇人一介平民百姓，何来此檀香？”张琪瑛疑惑地看向了那妇人的尸体。
“所以，这便是她留下来的死亡讯息。”
“你为什么才拿出来呀？”张琪瑛迈着轻盈的步伐，跑过来问道。
“因为我不确定你与他们是敌是友。”秦四五面无表情地说道。
“现在你确定了？”
秦四五并没有应答，而是收起小方布后，转身走向了门外。
“你去哪里呀？我跟你一起去！”
张琪瑛转头向下人，接着说道：“你们妥善安葬好那妇人！”
二人径直来到城西的几家檀香铺，接连问了几家，他们却说没有见过紫墨檀香。
“这也难怪，这种檀香一般铺子是没有的。”张琪瑛蹲在地上说道。
“太守府可有此檀香？”
“嗯，父亲点过几次，但他舍不得用。”
“皇族之物，他从何而来的？”
张琪瑛摇摇头：“这……我就不清楚了……”
“此种檀香是外邦贡献给朝廷的。”
“外邦贡献？那、那我们到这里来找什么呀？”
“因为我确信他们手上有。”
张琪瑛一脸疑惑地看着秦四五：“你到底在说什么呀？”
“所谓无奸不商，他们说没有，并不能说明真的没有。”
“嗯？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晚上我自己来就好，带上你会有诸多不便。”
“啊？你……！”
张琪瑛停顿片刻后，继续说道：“好吧，我知道帮不上什么忙，那就有劳你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