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一手办幼儿园，免费三餐，校车接送，只服务机关公务员。

另一手办养老院，入住的都是退下来的领导干部，或者小部分是领导干部的亲戚朋友。

高启强一边搏得了热衷公益的好名声，实则却是在为自己备筹码。

养老院里，有一位特殊的入住人员，当然也是一位退下来的领导，人称黄老。

这位黄老和其他老人一样，喜欢养养花草，下下棋。

这位黄老和其他老又不一样，其他人都是几个人住一起。他是单独一栋别墅，还有一个漂亮的小花园，种满了各种花花草草。

而帮他打理着这些花草的人，竟然就是“全京海，最有钱，最有权势”的强盛大佬。

高启强。

这位几乎成了京海“传奇”的高启强，不惜放下身段，尽心的伺候着这位退下来的主。

小高啊，没有你，就没有我这个小园的生机勃勃，你快歇歇，让保洁员做吧。

虽然是退下来了，衣着朴素的黄老，官腔仍在。

语言虽然温和，说话间仍是一副领导对下属的腔调。

亲自为其打理花草，清洁小园，陪着下棋。高启强当初对着赵立冬，都未曾如此尽心伺候过。

这位黄老，着实够分量的。

而指导组组长徐忠的一席话，令人看到了高启强对这位黄老，八年来恭恭敬敬，照顾有加的用意。

黄老在省里工作多年，参与过不少人事调动工作，干部对他都很尊重。

如果高启强想利用黄老为自己说情的话，那就可难办了。

黄老的影响力，可见一斑。

他自高位上退下来回到京海后，市委给他安排了一套海景房，他拒绝了。

他在位时坚绝不收礼，退休了一样，海景房说不要就不要。而是，自己入住了高启强的养老院。

这位一位两袖清风的黄老，还曾在党校任教过，门生遍地。

02

徐忠就是他的学生之一，可见黄老人脉之广。

他称呼高启强为小高，称徐忠为小徐。

见了徐忠，寒喧几句。

当着徐忠的面，指着桌上的两盆文竹就说是送给高启强的。

高启强感谢不已，请徐忠的助手帮着自己把文竹搬到自己车上。

屋里只剩下两人，黄老就开始对徐忠说起了”掏心窝子”的话。

这小高啊，还是蛮不错的。你是我学生，不把你当外人。

像我这们的老干部，人走茶凉，甭管以前对你多亲近，现如今，一年到头，见不上一面。

每年重阳节，带上个花篮，再弄点水果，领着一帮乌泱乌泱的记者，拍完照片就走了。

我退休八年，花篮扔了八个，多一个都没有。

可人家小高呢，那是实心实意的对你好，这养老院的一帮老家伙，没有一个不夸他的。

其实，正如徐忠说的那样，这位黄老在组织部工作多年，可谓阅人无数。

高启强对他八年如一日的好，所图的到底是什么，他心里自然是一清二楚的。

从他对徐忠的话可以看得出来，在退下来之后，他是有着非常大的心里落差的。

有人在高位，有的是为钱，有的是为权势带来的优越感。

这位黄老，其实一直没能放下权势给自己带来的，那种高高在上，受人捧着的优越感。

高启强对他的特殊照顾，正好满足了他这种心理需求，让他还可以站在高处往下看。

为了力证高启强从来没有给过他糖衣炮弹，不图回报，他还特意引用了名言。

做好事不难，难的是一辈子做好事。

话说完，他还特意强调，八年了，谁能装这么久的好人啊！

黄老精明，徐忠也不傻，态度恭敬，但不该糊涂的时候，也不含糊，他也跟着话里有话。

黄老师，我记着毛主席是这样说的：做好事不难，难的是一辈子做好事，不做坏事。

见此，黄老话锋一转，又说高启强到底是个生意人，低买高卖，争取点利益，算不得什么坏事。

不得不佩服，这黄老可真是人精。

一番话下来，谁都能听得出他是在给高启强说好话，可夸高启强的好，他都是告诉徐忠，这些话都是别人说。

他的字字句句，都透着那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意味。你自己细品，我就说这么多了。

当徐忠表示会好好琢磨的时候，他最厉害的话又来了。

一个退了休的老头，发点牢骚，别当回事。

该说的都说了，这话一出，可又像什么都没说。

话到此处，他才想起问徐忠这次来京海是干什么来了。还表示自己退下来之后，在时局上，不如以前看得清了。

还跟徐忠强调了一番“高处不胜寒”的道理。

说人在高处了，如果做得太好，明枪暗箭就来了。

看着像在替徐忠着想，却更像是在提醒他，不要忘记高启强是什么人。

像，一种旁敲侧击的威胁。

前头才问徐忠来京海做什么，后脚就起身从抽屉拿了一叠表扬信出来。

这些，全是对高启强好评的信件。

这些信件，被指导组副组长老纪，称为高启强的“铁券丹书”，足见这些信件的分量。

黄老说高启强从未给他糖衣炮弹，可他屋里持着的那副字“人民公仆”，就是高启强找名家所写。

但高启强明显也很了解，黄老是个什么样的人。

字画并没有落款，根本不知道是何人所写，字画的价值，除了作品本身，谁所作更具收藏价值。

没有落款人，自然也估不出这字的价值。

虽然一看就知道是大师所出，但也可以揣着明白装糊涂。

这位黄老不是不收礼，他只是收看不出来是“礼”的东西。

03

黄老除了门生遍地，在各部门就职。他还有一个身份，就是孟德海的舅舅。

而杨健，是孟德海的女婿。

当年高启强敢跟赵立冬叫板，力推杨健上位当上供电局副局长，取代了赵立冬有意的王力。

这其中，只怕也是有这位黄老做底气。

黄老拒绝单位海景房，证明自己不是个虚荣图享受的人。可他在高启强这里，受到的待遇非一般人可比。

他知道高启强这样对自己是为何，和徐忠一番意味深长的对话之后。他听出来了，徐忠与以前下来的调查组不一样。

当唐小龙出事之后，他亲自去了一趟医院，表面上是去看催姨。实际上却是为了去“点醒”孟德海。

现在社会上的人都在传，京海的电后面，一半姓高，一半姓杨。

他跟孟德海说的一番话，意在让孟德海知道，现在才想要划清界限，是不可能的了。

黄老言语间都说了为了孟德海好，还特意说家人都重情义，可其实，他是在为高启强当说客。

他为的还是自己那安逸无忧，又受人捧着的晚年生活。

为此，他还找来了赵立冬，也同样说了一番意味深长的话。

你和高启强，就不要你扯胳膊，我扯你腿的了。船翻了，谁也跑不了。

黄老这话说的其实很明显了，高启强是黑恶势力，你赵立冬是什么样，谁心里也都清楚。

指导组来了，高启强若是跑不了，你也不见得有好下场。

说到底，都在同一条船上，指导组要打的不只是高启强，只是整条船。

可惜，赵立冬从在高速路上去接指导组时，就曾言：这指导组来，就是一阵风，一会就过了，连雨都不见得能落下来。

他在位多年，一直稳着拿好处。从徐江到高启强，他一直是说了算的人。而高启强竟然敢另找靠山，还跟他叫板，简直是自找死路。

这口气，是赵立冬一直咽不下的。

况且，赵立冬的上面，是省里的何黎明。

赵立冬是别人的靠山，可他还有自己的靠山。

他认为自己从来就不是和高启强在同一条船上的，自己的船可不是徐忠的指导组就打沉的。

不过，高启强成为京海的“传奇人物”，自也不是好惹的。他够狠，也够豁得出去，为了逼着赵立冬见面，他上演了一出茶楼刺杀的苦肉计。

高启强如愿和赵立冬搭上了同一条船，可也进入了倒计时。

黄老，是第一个看出了其中意味的。

当徐忠被何黎明训斥的时候，黄老就和高启强提出，要离开养老院了。

他知道高启强这条船要沉了，已经不是以他之力就可以保得住的了。

游走各方，做事滴水不漏，事事看在眼里，说话从来只说一半，藏一半。

退休八年，仍对组织内部的风声了如指掌。

在高启强这条船是安全时，黄老安心的享受着自己晚年生活，接受高启强处处捧着自己。

知道船要沉了，该下船时，不带一点犹豫就离开。

高启强倒了，赵立冬倒了，孟德海降了，连何黎明也倒了。

可这位退休八年的黄老，一直在各方势力中指点江山，最后仍是安全着陆，不带一点牵连。

难怪，他敢在屋里挂着一副“人民公仆”的字画。

他的能耐，真非一般人可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