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穿越了，穿成了豪门大院的世家小姐。
我以为我可以像小说女主一样风华万千，迷倒一片。
进可入皇宫，退可嫁侠客。
可我被裹了小脚后就被锁在阁楼上不得出门，这时我才知道，这个时代是吃人的时代。
……
最开始来到这个时代，我以为我满腹才学，日后必能名冠整个京城。
皇上命父亲治水，平西南水患，他毫无办法，我却轻而易举的替他画出了河渠，教他如何平淤，疏通河道。
之后凭借着这个法子平了水患，家里更是受了封赏，全家说我是大福星。
再之后，匈奴大军进犯，敌众我寡，军备不足，运过去也要好几日，届时，匈奴已经占领属地，而我提出草船借箭，竟有奇效。
人人都赞我天资聪颖，虽然才刚会走路，但已有高门望族想与我家结亲，父亲挑挑拣拣，一直没选出中意的。
四岁以前，我的日子平安顺遂，万众瞩目。
而在四岁时，一个嬷嬷来了我的房里，她要给我裹小脚，我百般哭闹着说不愿意。
我去求母亲，母亲却只是无奈的摇头，“阿玥乖，这事忍一忍便就过去了。”
我不明白，质问母亲：“为何要将好好的脚折断，让女子此后再也没法好好走路！”
“这样才嫁的出去！”母亲心疼的抚摸着我的头，然后背过身让两个健壮的家丁将我拖了下去。
嬷嬷狠狠的将裹脚布缠上了我的脚，疼痛撕心裂肺，我叫哑了嗓子，没人来救我。
我最后用光了力气，趴在床上，再也没劲挣扎，我认命了。
醒来后我看着我的脚出了神，这脚不足三寸，还没我从前的手掌大。
我的脚格外小，父亲母亲都格外满意，都说这双小脚能为我觅得一个好夫婿。
我开始不爱走路了，一下地便是一阵刺骨的痛，母亲夸我越来越得体了，有名门闺秀的样子了。
父亲心疼我下床脚疼，给我做了千金拔步床，这样我吃饭睡觉如厕都不用离开这个房间。
困在这里太久，我脑子中的知识开始变得模糊，就连那个身影我也忘了。
穿来之前，我是有男朋友的，他是人人艳羡的天才，我们青梅竹马，相爱数十年，我却在订婚第二天穿来了这。
最终，父亲挑挑拣拣，给我选了一个二品大官的儿子，他儿子大我足足有二十五岁，我不愿嫁，在府里闹了起来，父亲却没在意，只是让母亲多劝劝我。
我从母亲都口中得知，只要我嫁给了那个大官的儿子，我哥哥的仕途就稳了。
可我不服，我不愿牺牲自己的幸福去给别人铺路：“光耀门楣的事，我也可以，母亲，我求求你，不要让我嫁他！”
母亲却握着我的手，眼泪流个不停，“光耀门楣这事，只能是男人！”
那一刻，我彻底失了信念，不再和父亲哥哥们说一句话。
我以为他们会失望，会后悔对我所做的一切，但父亲在我又一次不回他时淡淡说了句，“阿玥也到年纪了，送到阁楼上去吧！”
“老爷！”我娘跪了下来，抓着他的衣角苦苦哀求：“阿玥她还小，再等几年吧！求您了！”
“不小了，等她吃了便动身吧！”
父亲说完这句话，随后转身决绝的离开了，任凭母亲怎么哀嚎也无济于事。
2
这阁楼之上无人与我说话，我从最初的日日啼哭变为了平静。
除了除夕和正月这两天，其余时候，我再没被允许下过阁楼，所以我总是数啊数，盼啊盼，等着这天来。
又是一年，春去秋来，这次没到正月父亲竟让人放下了梯子，原来是我婚事将近，新郎却不是那个原先订好的二品大官家里。
朝堂改朝换代，新帝雷霆手段，拔除了太后一党，一直在宫中的嫡姐站错了队，这个与我一面也没见过的嫡姐和二品大官都被赐死了。
我站了起来，却没站稳，险些摔下梯子，我早习惯了，自我缠足起，这样简单的梯子我再也不能自己独自走了。
接下来三年，母亲从宫里请来了嬷嬷教我规矩，我猜到了，姐姐失势，新帝手段又狠，他们害怕那位年仅二十一岁的新帝，想把我送进去以备不时之需。
出嫁的前一晚，母亲抱着我哭，“这个时代总是如此，对女子万般苛刻。”
就这样，我被送入了宫中，经过了层层筛选终于混到了最后一关。
“陛下驾到！”
伴随着这威严的一声，我与众人一同低头，大气也不敢出一口。
脚步声逐渐逼近，一双明黄色的鞋子从我眼前走过，帝王威严，令人畏惧。
大约在十年前我远远见过一次新帝，他看着畏畏缩缩的，毫无威严，空有绝世美貌，却文不成武不就。
只是十二岁那年忽然落水，救起来之后仿佛变了个人，云平之战，他带领三万军队死守平阳，宁死不降，破敌军三十万兵力，大胜而归，十二岁之后，他的名字便逐渐成为传奇，诸如此类的神话数不胜数。
人的心性不会突然改变，除非……
我微微抬起了头，想赌一次，若赌错了，不过就是殿前失仪，最坏的结果就是回去被父亲赐死，反正这世间活着也没意思。
周围秀女都乖乖的介绍着自己，唯独到我这停下了。
皇帝目光落在我身上，太监顺势出声，“陛下，这位便是赵灵儿。”
我珉了珉唇，将恐惧压下，望向陛下，“陛下，您知道鲁迅吗？又叫周树人？写左边枣树，右边也是枣树那个。”
话落，周围瞬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安静，贵妃和众侍女都是一头雾水。
高坐龙椅之上的人神色没有一丝一毫的动容，那张脸依旧冷若冰霜，长睫低垂着，好似什么也没发生，看向我的目光却越来越沉。
我的心沉入谷底，耳边却忽然响起了一个清冽却充斥着十足压迫感的声音：“朕要她！”
“皇上！”安贵妃站了起来：“她是前朝赵贵妃的妹妹，赵贵妃与太后有所勾结，她的妹妹此番入宫或许……”
陛下侧头，冰冷的目光落在安贵妃身上，安贵妃自知逾矩，连忙噤声，忙不迭的跪下，“嫔妾知错。”
就这样，我被带回了宫中，惶惶不安的等着他，终于入夜，屋顶却传来一阵骚动，一只冷箭直直朝我射了过来。
我来不及躲藏，难道就要死在这里了吗？
3
“嘭！”耳边忽然响起了兵器碰撞的声音，下一秒，一群禁军冲了进来持剑护着我，另一披侍卫冲了上去擒拿刺客，那阵仗仿佛是想要将头顶上的瓦片都踩碎。
皇帝从侍卫身后缓缓走入殿内，伸手脱去了外面披着的皮裘，宫女连忙上前接过。
刺客最终被抓住，可他从始至终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变化。
他侧头朝我出声，“坐。”
我腿忍不住的有点发软，下意识的就跪了下去。
陛下刚端起茶盏，见我跪下，又抬起了眸，“跪什么，难不成刺客你派的？”
我头摇得似拨浪鼓，他倒也不在意，只看向眼前一众严阵以待的侍卫，薄唇轻吐出一个字，“杀！”
侍卫眼看着就要拔剑将地上还活着的刺客杀了，他却放下茶盏，颇有些无语出声，“带出去杀！”
侍卫领命将然带了下去，这些刺客不用审都知道是谁派的。
我跪在地上，看着他一步步朝我靠近，手一点点靠近我，那修长有力的手靠近我，仿佛一下就能把我脖子掐断，却只碰到了衣服，把我从地上拉了起来。
“你学的什么？”他转身背对着我走向榻上。
我低垂着眼眸，“臣女自幼学习四书五经。”
“没问你这个，问的是你大学的专业。”他修长的手指掀开茶盖，品着茶，语气依旧淡淡的。
这话一出，我感觉我整个身子僵了一下，他果真是穿越的，或许是一路杀上来的，他眼中已带上了帝王间的杀伐，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的场景终究没有上演。
“本科是历史，研究生是学的马克思主义。”就算知道他是穿来的我也不敢造次。
“马克思？”他呢喃着这三个字，嘴角忽的透出了两分笑意。
我大气不敢喘一口，连忙解释，“您别误会，我不是来推翻封建君主专制的！”
我忙不迭的想要跪下，头顶他那虽平淡却威严万分的声音响起，“朕给你两条路，待在后宫，只要我在一日，便保你一日安宁。”
“第二条呢？”我迷茫的抬起头。
他缓缓抬起头，那如鹰隼般的眸子不辨喜怒，“帮我，条件任你提！”
我们聊了一夜，我才知道，这皇宫里风云远比我想象的要厉害。
太后一党遵从太子继位，太后虽死，然党羽未除，朝堂之上仍有支持太子的。
今日见的贵妃是丞相之女，而丞相是太后党的，所以这个贵妃必须要废黜。
“丞相最初只是九品言官，能混到如今万人之上的位置，靠的是顾斯年。”皇帝抬眸，指了指桌上的画像。
我目光看过去，那人剑眉星目，身姿挺拔，看着也就十几岁的样子，没想到居然会有如此谋略。
“会不会也是穿越的。”我缓缓出声，朝堂之上风云诡谲，他能带着丞相活到最后还立于不败之地，谋略胆识不用人说。
“试探过，但滴水不漏。”他话到这，眼神中骤的透出了一股杀戮之意，“无论是不是，他看来都不会归降。”
“你这眼神，是要杀他。”我眸光沉了一瞬，到了古代，我发现不仅是他，就连我也把人命看轻了。
4
他没有回我，只是拿出了一叠图纸交给我。
我伸手接过，在看清上面极其与现代相似发语气时不由得愣住了，“这个东西是枪？”
“排兵布阵不是你最擅长吗？”他语调散漫，”若有朝一日有人逼宫，在宫里设下这些机关说不定有用。
我翻开了手中的图纸，眼中都闪烁着兴奋的光芒，“放心吧，我一定不辱使命，鞠躬尽瘁，死而后……”
“死就不必了！别真把我当暴君了。”他打断了我，而后出声：“晚上还要见几个老臣，不陪你了。”
“好。”我目光落在图纸上，没有在意。
之后，他上朝时，我便在帘后听着，下朝后我就查阅兵书，回想着曾经阅读过的古籍，只要想到一点哪怕是晚上入睡了都爬起来写到纸上，生怕忘了。
机关一步步逐渐被安排好了，我与他之间的来往也多了起来，逐渐也有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
“你来这时最初怎么适应的。”我坐在内庭，肚兜外披来件衣服，满房的冰块，也只是稍微降了一点暑热。
以前在阁楼上也觉得热，但没人理我，只能干热着，可怜我从小怕热，离了空调居然还活了这么些年。
他瞥我一眼，又移开了目光，淡淡道：“原主是被打死的，我醒来后自然继续被打，然后我就把他们都杀了。”
他说的轻飘飘的，好像杀死的是一只牲畜，也对，他不杀他们，他们就会杀他，一路爬上帝位，他手上怎么可能滴血不染。
“你穿来之前是学的是法西斯专业吗？”与他相处久了，我倒也敢揶揄他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