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我在这里，您别怕。"

一辆破旧的面包车停在浙江德清汇丰广场旁。

副驾驶座上，一位满头白发的老人正艰难地睁开双眼，目光始终追随着不远处忙碌的身影。

那是她50岁的儿子曹加齐，一个靠卖烧饼为生的单身汉。

28年前，一场突如其来的疾病，让这对母子的人生轨迹彻底改变。

22岁的曹加齐做出了一个令所有人意外的决定：搬进母亲的房间，寸步不离地照顾她。

这一照顾，就是28年。

在这个物欲横流的时代，这位普通的烧饼大叔，用自己的方式诠释着什么是真正的孝道。

1996年的一个午后，德清县的阳光正好。

22岁的曹加齐和父母围坐在老旧的方桌前吃着午饭，饭桌上飘着咸菜和青菜的香味。

突然，正在夹菜的母亲于粉英愣住了，她的右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筷子"啪嗒"一声掉在了桌上。

曹加齐的父亲赶紧扶住妻子的手，以为是最近干农活太累的缘故。

一家人带着忐忑的心情，辗转了德清县医院、湖州市医院，最后在杭州的一家三甲医院得到了确诊：于粉英患上了帕金森病。

主治医生告诉他们，这种病会逐渐侵蚀患者的神经系统，不仅会让手脚不听使唤，还会影响说话和吞咽功能，目前医学上还没有根治的方法。

这个诊断结果像一块巨石压在这个普通农家的心头。

为了给母亲治病，曹加齐卖掉了家里仅有的几件值钱物件，连准备结婚用的一万多块钱积蓄也搭了进去。

就在母亲确诊后的第二年冬天，曹加齐的父亲突发脑溢血去世了。

生活的重担一下子压在了这个年轻人的肩上。

那时的曹加齐什么都不会，只能跟着街边一个老师傅学做烧饼。

师傅看他可怜，手把手地教他和面、调馅、控制火候。

就这样，一个简陋的烧饼摊，成了这对相依为命母子的希望。

为了省钱，曹加齐把原本三间的老房子租出去两间，自己和母亲挤在最小的一间里生活。

每天收摊回家，他都要把母亲从面包车上小心翼翼地抱回这个十平米的小屋。

这些年来，这个破旧的小屋见证了他们相依为命的点点滴滴。

这间破旧的卧室里，大概十来平米，墙角堆着几个纸箱子，里面装着母亲的药和换洗衣物。

两张床挨得很近，中间只能勉强塞下一个用两只板凳拼起来的简易柜子。

曹加齐睡的那张床是用几块木板钉起来的，上面铺着一层发黄的棉絮，躺上去吱吱作响。

房间的墙皮早就剥落了，露出里面发黄的水泥，天花板上还能看见几道漏雨留下的痕迹。

每天凌晨五点多，曹加齐就已经醒来。

他轻手轻脚地起床，借着微弱的光线查看母亲的情况。

于粉英睡得并不安稳，总是皱着眉头，嘴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呓语。

曹加齐先检查母亲的尿不湿，然后去厨房准备早餐。

他把大米煮得很烂，用搅拌机打碎，再加点红糖调味。

这几年，于粉英的病情越来越重，吞咽功能严重退化，连最普通的白米饭都咽不下去。

收拾好家里，曹加齐就要开始他的另一项工作——摆摊卖烧饼。

在德清汇丰广场的西北角，曹加齐的烧饼摊常常飘着香味。

他的芝麻烧饼在当地很有名气，外皮酥脆，内里软糯。

不少老顾客都说，这味道让他们想起了小时候。

可是这个摊位总是不定时营业，有时候顾客专门跑来买烧饼，却发现摊位空空如也。

摊位旁停着一辆破旧的面包车，是曹加齐从表弟那里买来的二手车。

车身上的漆已经掉得差不多了，后备箱的门还有点歪。

他特意改装了车内空间，后座铺上了毯子和软垫，副驾驶前还装了个小风扇。

夏天时，他会用纸板给挡风玻璃遮阳，免得母亲被晒着。

于粉英就坐在副驾驶上，车里总是备着切好的水果和她爱吃的饼干。

曹加齐一边揉面一边留意着母亲的情况，生怕她有什么不适。

一旦发现母亲状态不好，他就立即收摊带她回家。

这样断断续续的经营，让他们的收入很不稳定，有时一天只能卖出二三十个烧饼。

曹加齐现在已经老了，岁月的痕迹爬上他的脸庞，头顶早已不见了头发的踪影。

街坊邻居私下里都夸他这个人实在，做生意童叟无欺，烧饼的手艺更是一绝。

可说起他的婚事，大家又都摇头叹息。

村里的王婶子看他可怜，这些年托人介绍了好几个对象。

可每次相亲对象一听说要照顾瘫痪的老母亲，连见面的机会都没有就婉拒了。

母亲的病情就像个看不见底的深渊。

这些年，大大小小的手术做了七八次，光是那个脑起搏器就花了二十多万。

每个月固定要吃的药就要三四千块，再加上营养品、尿不湿，零零总总算下来得五六千。

村里的亲戚看不下去了，七嘴八舌地劝他："现在养老院条件多好啊，护工24小时照顾，你也能轻松点。"

可曹加齐只是摇头。

他记得小时候发高烧，母亲整夜不睡地守在床边，用温毛巾给他擦额头。

现在母亲病了，他怎么能把她送到外面去？

有时候母亲病情稍好，神志清醒的时候，就用含糊不清的话催他找个伴。

曹加齐总是笑着打哈哈："妈，你看我这样，谁要啊。"

转身时，他悄悄抹去眼角的泪水。

这些年，他东借西凑，欠下了不少人情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