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节令前一天，扬州城刮了大风。没有下雨，整座城市却飘起了落叶缤纷的雨。大雪交节那天，天气倒是出奇的好。抓住最后的好时光，又去了长春路看水杉。

与想象的一样，水杉树少了前一天的光景，没有金光灿灿的神采了。好在，对今年的水杉树还有期待。已经得知，在相别桥对面建筑工地围挡起来的小小水塘那里，还有一个“躲进小楼成一统”的所在。

从长春路拐往风筝广场。不是休息日，没有一个风筝飘在天空。偌大的广场，空空荡荡。地面的青青草坪，同了节令的脚步，灰白一片，连一点点“草色遥看近却无”的“草色”，从远处都看不出来。

右侧保障湖水面，冬泳的人可能已经结束了一天的锻炼，回家买菜做饭了。水面静悄悄地，偶有一两只黑色的水鸡游弋而过。阔大的水上，便有波纹向两边扩散开来。靠近岸边的植物，跟着微微抖动起来。

汉广陵王墓对面的桥，还没有修好，封闭着。印象中已经封闭了不少年头。大概率不修了。距离不远处，一座桥已成要道。平行的近处，再修估计有劳民伤财之嫌疑。于是，桥面及其通往桥面的地方，变成了免费停车处。

路对面，是朋友提供的游玩点。顺着一个“为G进出的洞敞开着”的地方，钻了进去。一边钻一边在心中暗骂，既然是最佳时段，又是存了美景，何必这样围挡起来？辛苦地钻进去却发现，错了。围起来的不仅是大路边，里面是个被四面围挡的工地。工地上没有人，只有凌乱的杂草和未经修建的树木。

简单转一圈，没看到一棵水杉树。回！钻出来比进去更难。重新回到大路边，相互笑着说，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洗衣服。拿出手机再问，视频一一扫过面前。地面上铺满了银杏树落叶。手机那端的朋友，指点说进去的小路两边，都是白果树。那么，这满地落叶的位置，就是了。

东看西看一番，终于看到一个非常隐蔽的小门，藏在围挡工地的钢铁栅栏围墙中间。原来，正经的道路并不需要像“G”一样钻进钻出，堂堂正正地往里走便是。

别有洞天！几步以后，看到了右前方的水杉林。小路蜿蜒，能看出右侧的树远远多于左边。联系到刚才走错的路，这里十多年前经常来啊。每年春天会有一两个休息天，兜里装个塑料袋，一把小铲子，来这里挖荠菜，采枸杞头。后来这里修路，便没有再来过。以为这个小小的“世外桃源”变成了通衢大道。没想到还在！

像验证我的往事，一对五十多岁的夫妇，拎了个塑料袋走来。塑料袋里，有一小把荠菜。冬天的荠菜比春天更鲜香，我却没有挖过。太少了。问他们这里好看不？女子笑笑说，忙低头找荠菜，没注意景色。呵呵，比我差点。我挖野菜绝不会放过风景。

这片杉树林，不像长春路上被风吹落了不少枝叶，正处于最美的时候。每一棵树上的枝叶，一点不缺少。栽种的时候，虽然数目不多，还是按照行列排布。挺直的水杉树，即便栽种时杂乱无章，长大以后也会呈现出绝对的纪律，没有一棵会横生枝蔓特立独行。

树的那边，有一方水塘。水塘边的芦苇，灰白了花的颜色，在风中瑟瑟发抖。可以预见，只要再来一场大风，这些芦苇花会消失了踪影。阳光照在水面有点刺眼。几只黑色水禽在水面游来游去，表演欲很强地扎猛子，长憋气。

回到路面继续走。水杉没了，一扇大铁门关住了行走的脚步。这就完了？不甘心地往回走，脑袋转来转去张望。忽然看到应该是门外的一条什么路上，有一排排水杉树，淡定地等着被发现。

凑近点细看，这路边原来便是水边。刚才看到的水塘，到这里更加阔达。那水杉，“在水一方”！它不需要溯流、顺溜地寻找，坦荡荡地伫立着，仿佛千年。所有的树，像等待检阅的士兵，列了方阵，在阳光下静静站立。所有的树全部沐浴在阳光下，每一棵树都被镀了一层金似的。

倒影，比树更好看。水面上落满各种树叶，却遮不住水杉树的风采。“哇哇”的惊叫声，此起彼伏。想象着，当年徐志摩在康桥边上，一定也被夕阳中的柳树惊艳，才有了“那河畔的金柳，是夕阳中的新娘……”的诗行。

可惜我不是诗人，写不出千古名句。那就多看一会！找个角度坐下来，发了一阵呆！静静的水杉，静默地陪着我。“相看两不厌，独有水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