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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5年的一个小城市，天空灰蒙蒙的，街道两旁的小店铺散发着油烟味儿。李建军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蓝色校服，低着头走在回家的路上。他的脚步有些沉重，心里藏着一个巨大的秘密——他喜欢班里的班花张美娜。

张美娜是班里最耀眼的存在，她总是扎着一条马尾辫，身上带着一股淡淡的香味。她的笑容明媚，总能让人心情大好。每次李建军看到她的笑脸，心跳都会不自觉地加快。他多次想对她表白，但每次话到嘴边都被他硬生生地吞回去。他只是个普通的男生，家里条件也不算好，父母都在街头摆摊做小生意，根本无法和张美娜那种家境优越、追求者无数的女生相比。

这天，班里举办了一次小聚会，地点选在市中心的一个小饭馆。李建军原本并不打算参加，但当听到张美娜也会去时，他心里像被点燃了一把火，决定鼓起勇气去试试。

晚上，饭馆里一片热闹，学生们说说笑笑，气氛很好。张美娜坐在桌子的正中央，身边围满了追求者。李建军坐在角落里，偷偷地看着她，手心不自觉地出汗。他反复在心里演练着表白的台词，心跳如鼓，但依然不敢迈出那一步。

“建军，你一个人坐那儿干嘛呢？过来喝一杯！”班里一个男生大声喊道，引得众人纷纷朝他看去。

张美娜笑着看向李建军，眼里带着调皮的光芒，“对啊，李建军，过来喝杯酒，别闷着自己！”

李建军的脸一下子红了起来，他本不擅长在人群中成为焦点，但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他深吸一口气，终于站起身，慢慢走到张美娜的桌前。

“张美娜，我……我有话想跟你说。”他的声音有些颤抖，脸上的汗珠闪着光。

张美娜看着他，微笑着说道：“什么事啊？你说吧，我们都听着呢。”

周围的同学们也起哄道：“对啊，李建军，你有什么话就说出来，别害羞啊！”

李建军的脸更加红了，仿佛能滴出血来。但他已经没有退路了，心中的感情在这紧张的时刻突然爆发出来。他咬咬牙，说道：“张美娜，我喜欢你！”

话音刚落，整个房间顿时安静了下来。几秒钟的沉默后，突然爆发出一阵哄笑声。

“哈哈哈，李建军你开什么玩笑呢？”一个男生拍着桌子笑道。

张美娜也笑了，她的眼神里带着调侃和不屑，“李建军，你认真的？我还以为你是来开玩笑的呢。”

李建军的心仿佛被重锤敲了一下，他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张美娜那轻蔑的笑容和同学们的嘲笑声在他耳边回响，仿佛一把利刃在他心中不停地扎着。他站在那里，手脚僵硬，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建军，你是不是喝多了？”张美娜继续说道，语气里带着几分调侃，“我有那么多人追，你这也太突然了吧？要不你先回家冷静冷静，别乱开玩笑。”

周围的同学们依旧在笑，有的甚至拿出酒杯来调侃他。李建军的脑海中一片空白，他感觉自己的尊严被无情地践踏，所有的期待在这一刻化为泡影。他的眼睛酸涩，差点流下泪来，但他忍住了。

他不再看张美娜，低着头，转身匆匆离开了饭馆，走得飞快，仿佛身后有无形的嘲笑声追赶着他。

离开饭馆后，夜风迎面吹来，李建军站在路边，狠狠地攥紧了拳头。那一刻，他在心里发誓：一定要改变自己，绝不能让这种屈辱再次发生。他要走出这个小城市，证明自己不比任何人差。

多年后的一个秋天，李建军穿着一身笔挺的军装，站在家乡的街头。经过多年的奋斗，他已经从一个普通的士兵晋升到了大校，肩上扛着两杠四星，威风凛凛。他此次回乡，是陪同部队里的几位同事，一起探访他们的老家。

“老李，这个市场不错啊！正好补给一些新鲜蔬菜。”一位同事笑着说。

李建军点点头，跟着几位同事一起走进了菜市场。市场里嘈杂的人声和吆喝声夹杂着各种蔬菜的味道，仿佛让他回到了许多年前。在那个时候，他和父母也常常来这里买菜，那个小小的摊位和忙碌的身影依然历历在目。

正当李建军在回忆中徘徊时，突然一声熟悉的叫卖声吸引了他的注意。他顺着声音望去，只见一个穿着旧围裙、头发散乱的女人站在一个蔬菜摊位前，忙着招呼顾客。她的脸上写满了疲惫，眼角的皱纹清晰可见。

“新鲜的菠菜啊，便宜卖啦！”那声音再一次传来，李建军的心头微微一震。他愣了一下，仔细一看，才认出眼前这个面容沧桑的女人竟然是张美娜。

他不由得停下了脚步，内心涌起一股复杂的情感。曾经那个班花，如今竟然变成了一个菜市场的小贩，岁月的风霜早已褪去了她昔日的光彩。她的眼神不再明亮，身姿也不再挺拔，而是被生活的重担压弯了脊背。

“美娜？”李建军轻声叫了一句。

张美娜听到这声呼唤，愣了一下，随即抬起头。她的目光落在李建军的脸上，先是充满了惊讶，接着迅速变得复杂起来。她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露出了一个勉强的笑容。

“李建军？”她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一丝难以言说的尴尬。

“是我，没想到这么多年没见，你竟然还记得我。”李建军微笑着说道，语气温和。

张美娜低下头，手里忙着整理蔬菜，“怎么会不记得呢？你可是我们班里的‘风云人物’啊。”她的笑容显得有些苦涩。

李建军看着她忙碌的身影，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滋味。他曾经对她有过的那份感情，早已在岁月的洗礼中消散，但此时再见到她，却让他想起了那些年少轻狂的岁月。

“这些年你过得怎么样？”李建军轻声问道。

张美娜沉默了一会儿，抬起头看着他，“还能怎么样，就这么过呗。你也看到了，我现在就是在菜市场做点小生意，日子凑合着过。”

李建军点点头，没有说话。他知道，张美娜的生活并不如意。那个曾经无比光彩的女生，如今已经被生活的重压磨平了棱角。

张美娜忍不住叹了口气，继续说道：“说实话，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我真是有点感慨。当年我还笑话你，没想到你现在成了大官儿，而我却……”她的声音哽咽了一下，随即又勉强笑了笑，“命运这东西，真是说不准啊。”

李建军看着她的表情，内心有些复杂。他记得当年的自己被她捉弄后的屈辱感，但如今再看，心中却没有了怨恨，更多的是一种平静的释然。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李建军轻声说道，“你现在也挺好的，至少还有自己的生意，生活还可以掌控在自己手中。”

张美娜摇了摇头，眼里闪过一丝黯然，“掌控？生活哪有什么掌控啊，有时候就只能随着它走。我当年太年轻，觉得嫁个条件还算过得去的人就能安稳一辈子，但没想到生活远比我想象的复杂。”

她抬起头看向李建军，眼神中带着一丝悔意和惋惜，“你说，如果当年我没那么早放弃学业，是不是就不会变成今天这样？”

李建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沉默。他们的对话陷入了一片静默，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法言说的情感。

张美娜低头整理着手里的菜，片刻后，仿佛鼓足了勇气，她抬起头，眼神有些犹豫但又带着期待地望向李建军。“建军，我们……我们还能重新开始吗？”她的声音轻得像是一片羽毛，却带着岁月打磨过的深沉。

李建军愣了一下，没有想到张美娜会这样直接提出来。他看着她，那张曾经让他心动的脸庞，如今被生活的辛酸洗刷得毫无光泽。他心里涌起一丝复杂的情感，但他知道，那些曾经的悸动早已被时间消磨殆尽。

“美娜……”李建军轻声叹了口气，语气温和但坚定，“我们都已经不是从前的自己了。那些年少时的事，早已成为过去，生活已经把我们带上了不同的路。”

张美娜的眼神黯淡下来，嘴角微微颤抖着，“可我真的后悔了，建军……如果当年我没有那样对你，或许一切都会不一样。”

李建军摇了摇头，“没有如果。我们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你做了你的决定，我也做了我的。现在的我们，已经无法回到从前了。”

“可我真的愿意试试……”张美娜的声音几乎带着一丝恳求，“你这么成功，我真的觉得我们还有可能……”

“美娜，”李建军打断了她的话，语气依旧平静，“你不该再想着过去。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运，我现在的生活很好，我希望你也能找到属于你的平静和幸福。”他停顿了一下，望着她眼中的绝望，接着说道，“我对你，早就没有当年的感觉了。我们都已经变了。”

张美娜沉默了，她低下头，手中的蔬菜不再整理，而是无力地垂在她的身旁。她知道，李建军的话是无法改变的事实。他现在是一个大校，站在他面前的自己，已经不再是那个让他心跳加速的班花，而是一个在菜市场为生计奔波的普通中年妇女。

“我明白了。”张美娜的声音低沉而平静，仿佛突然间放下了心中的某些挣扎。

李建军看着她，心里不禁泛起一阵怜悯，但更多的是释然。他缓缓地点了点头，“好好照顾自己，日子总会好起来的。”

张美娜轻轻地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泪光。她望着李建军转身离去的背影，心里一片空荡荡的。李建军走得很稳，步伐坚毅，每一步都仿佛带着告别过去的决心。张美娜的心里，逐渐被一种难以言说的失落感填满。

看着李建军渐行渐远的背影，张美娜突然感到一阵强烈的孤独。曾经那个仰慕她的男孩，如今已成为她无法企及的存在。而她自己，却依然困在这片小小的市场中，困在自己的选择里，永远无法走出这道无形的墙。

“李建军，”她突然叫了一声，但声音并没有传得太远。

李建军的背影渐渐消失在市场的喧嚣中，仿佛从未属于这个地方。张美娜的眼神逐渐失焦，思绪也随之飘远。她开始回想自己年轻时的每一个选择，每一个错失的机会。她曾经那么自信，那么轻易地嘲笑别人，以为自己可以拥有一切。但现在，她的生活只是菜市场的一个角落，一地鸡毛。

“如果当初，我没有那么早放弃学业，会不会一切都不一样？”张美娜低声自语，眼神空洞。

她想了很久，却始终没有找到答案。

日子依旧在喧闹的菜市场中继续，张美娜看着川流不息的人群，默默地问自己：“我的未来，还能变得不一样吗？”